我只是再说一遍对不起,江北转过身去,胳膊肘撑在栏杆上,背对着我说:“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说孩子的事儿吧,这个孩子,以后归我。”
我愣了愣,我也知道肯定是要面对孩子这个问题的,但真心的,我做不到放手。我说:“孩子跟我跟习惯了,我会经常带她来看你的。”
“林晓饶,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江北转身,皱着眉头看我,目光很像我认识他的第一个早晨,他转过头拧着眉头问我:你他妈谁啊?
江北说:“我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孩子归我,至于你我管不着。”
他站直身体,要往楼梯间外走,我追上去,追了一句,“江北,我不能没有炜炜。”
他又转头看着我,眼睛里都是不屑,他问我:“你也有脸说这话?”
“其实,我”
“其实什么?”他看着我,轻蔑地扯了扯唇角,说:“其实你的解释,我现在一句也不稀罕听。不管你当初为什么走,现在你都已经走了,你让我两年多见不到自己女儿一面,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可能原谅你。”
江北走了,我在楼梯间愣了一会儿,也跟着走了。我不知道他接下来有什么行动,我在W市这段时间又得遭遇点什么,我估计是场恶战,但是无论如何,孩子我不可能放手。
见招拆招吧,哎
回到病房,炜炜还在睡觉,脸上一丝纠结的表情,因为是哭着睡着的,可能睡了心情都还挺沉重的。江北坐在旁边看着她,五指并拢的手掌死板而局促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一定很想摸摸她,可是又不大敢。
这个生命对他来说,太亲密又太陌生了,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我对孩子有愧,江北多少也会觉得有愧的。说到底是我们的无能,委屈了孩子。
气氛十分安静,大家可能都挺沉重的,江北扶着额头歪在沙发上,终于垂下手,去碰了碰炜炜的头发。
她留着一头绒绒的头发,不是很长,刚能扎起来两个小辫子,这会儿已经都乱了,头顶上有一小搓头发立起来,很软很细的样子。
江北看着她,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笑纹。
其实我还有些事情该去做,行李存放在一楼护士总台,我还没有给我和炜炜找落脚的地方。现在炜炜睡着了,我本来是有空的,但是我不敢走,我怕我再回头回来的时候,炜炜就被抱走了。我只能一刻不松懈地看着她。
炜炜睡了没多久,也就一个多小时,蹬了蹬腿儿,把毯子蹬开了,摆开个十分霸气的睡姿。但病房里的沙发毕竟不是家里的床,还是窄了点儿,她很快就发现不够舒适,慢慢地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后,仍是一副没睡醒的状态,就睁着眼睛茫然地对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江北的表情有些急切,盯着她的眼睛看,盯着她的每一个小动作。
炜炜张口,甜甜地弱弱地:“妈妈。”
我赶紧过去,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按照她一般的习惯,睡醒了就要去尿尿。我抱着炜炜去卫生间,她已经可以爬上成人马桶了,我把她抱上去,拉着她两只小手,她很认真地在尿尿,然后观察着这个自己不太熟悉的环境。
她问我:“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说:“妈妈刚才那个叔叔打你了。”
我说:“那不是叔叔,那是江一炜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告诉炜炜,爸爸在很远的地方,爸爸很想炜炜啊。现在咱们也在很远的地方,咱们来找爸爸了,你看爸爸多想你啊,你还不让他抱。”
孩子茫然地看着我,可能是觉得我在跟她讲故事。我把她抱下来,给她擦了小屁屁,然后拉着她的手出来,江北还坐在沙发上,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炜炜,仍然是那种十分渴望十分无措的目光。
我们家孩子很嫌弃地瞥一眼沙发上的男人,自己开始嘀咕,“干嘛看着人家。”
【饶饶篇】从炮友到婚姻,他还是出轨了,这个渣! 137 爸爸
江北用那种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目光看着炜炜,我想当这个孩子真的站在他眼前的时候,对他内心的冲击一定是非常强大的。他应该幻想过炜炜的样子吧,是不是没有想过,真正的孩子是这个样子的。
炜炜就掐着腰,扭头还是跟我建议,好小声地说:“妈妈,我们走吧?”
我干干地望了病床上的江北他爸和宋阿姨一眼,轻轻地白了她一眼,把她的建议白回去。我们家孩子不怎么讲道理,道理说多了就没用了,她就不吃我那套了,所以有的时候我也会对她使用些暴力手段,比如白她啦,跟她装生气啦,然后她就乖了。
江北对着炜炜伸出手来,他大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所以表现挺不自然的,他说:“炜炜乖,到爸爸这边来。”
我们家孩子又“哼”了一声,尖尖细细的嗓子,高调宣布,“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是、江、北!”
江北就愣了,下意识地瞟我一眼,笑着走过来,蹲在炜炜面前,说:“我就是江北,我是爸爸。”
孩子还是扯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喊:“你、是、坏、人!”
最后一个字还拉得老长,江北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跟一个孩子,还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怎么都生不起气来。但是江北无语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那么看着她,看得很认真很认真。
宋阿姨打圆场,说:“孩子小,熟了就好了。”
她就光掐腰哼啊哼的,不过这孩子虽然不认江北,但是认病床上躺着的爷爷,也认宋阿姨。其实我们家孩子不是个怕生的孩子,跟陌生人很快就玩得开,就她一岁多点的时候,有次我让我弟弟帮忙看一下,我弟弟告诉我,有个住在附近的老太太跟她聊了两句,然后她就跟人家拉着手走了,我弟弟一直在后面尾随着,看这孩子什么时候回头,人家愣是走得坚决果敢。
我弟弟把孩子带回来跟我说这事的时候,可吓坏我了,这孩子咋随便就跟着人跑呢,胆子太大也不是好事啊。
所以孩子现在不肯搭理江北,我觉得最根本的还是他打我那一巴掌的原因,第一印象很重要,江北在孩子心理,一不小心烙下个坏人的深刻印象。
江北可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舔着脸去找孩子,对她说:“爸爸不是故意打妈妈,爸爸看错人了。”
说完,他还瞟了我一眼。孩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然后仰着头嘟着嘴对我说:“啊妈妈,我饿了。”
江北急忙问她想吃什么,她想了想,两只小手并拢,“我想吃冰激宁。”她狗屁饿了,她每次说饿了,就是脑瓜子里想起什么爱吃我又不怎么乐意给她吃的东西了。
江北有点犹豫,我小心插话,“吃点儿没事儿。”
我家孩子,六个月开始吸面条,满周岁就跟着我弟出去喝羊肉汤,平常吃饭,除了要顿顿给她做粥以外,根本不用开小灶的。她什么都吃,什么都敢吃,吃起来还没完。我们家人又惯着她。
江北咬了咬牙,说:“行,爸爸给你买去。”
她就笑了一下。然后江北趁机就对她说么,“你亲爸爸一下。”
孩子不干,怎么劝都不干。江北说:“亲一下爸爸给你冰激凌吃。”她就厚着脸皮凑到人家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把身子挪回去,瞅着江北的脸,等着吃冰激凌。
她其实挺唯利是图的。我觉得也是我教育的有问题,她不听话的时候,用诱惑这种方式用得有点太多了,这得改。
江北跑出去,买了很多种雪糕冰激凌回来,回来的时候炜炜正拿我手机看动画片。我们让她不要看了,吵到爷爷休息,她就点头,但是完全没有行动啊。她爷爷说没关系,让她吵得高兴。
江北把塑料袋打开,让宝贝选自己喜欢的,她就选了一根小小的,瘦瘦长长的那种。其实她不是不知道选大的,但是别看人家岁数小,人家也有生活经验,知道什么样的吃起来方便。
江北坐着看她吃,她是完全不看江北的,就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冰糕棍儿,吃得又慢,滴得手上都是。而这一切,我都是围观的姿态,我不想多掺合,确实需要让炜炜和江北多亲近亲近,这是他们的权利。
江北给炜炜擦手,炜炜吃完以后,又看了看装冰激凌的袋子,然后看了看我,用无奈的口气说:“不能再吃了,再吃会肚子疼的。”
之后她还是看手机,两只手握着放在沙发上,拿头顶着沙发垫子,高高地撅起屁股,整个人摆成一个倒V字的形状,江北看着她,然后扭头看我,茫然地问:“她在干嘛?”
我小心回答,“经常那样。”
整个下午,炜炜就是在看手机吃东西,吃东西看手机,然后摆各种各样的奇葩造型,江北观摩得不亦乐乎。
炜炜因为一直在吃,所以不饿,宋阿姨喂江北他爸吃了晚饭,说让我也吃点儿。我说不饿。我是真的不饿,没心情饿。
我一直在看着他们,他看着炜炜,我看着他,看他看着炜炜时的目光。那是一种很深沉的渴望的得到,可是你又会感觉,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就连我自己看着炜炜的时候,都有那种感觉。
就是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但又知道,她是个活生生的单独的个体。我弟不大会说话,看着她长大的时候,经常会说,“真得把人家当个人看了。”
她真的已经是个人了,有独立的思考,虽然逻辑很怪异,有自己的喜好厌恶,乃至有是非观念正恶之分。
江北错过了多少她的成长。我估计,他错过了多少,心里就得有多记恨我。这种财富一辈子就一次,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炜炜很傲娇,我只带过这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谁家的孩子都像她这么傲娇。
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其实挺对的,我觉得小孩子特别容易发现真诚,如果你对她是真诚的,她就能感觉到,并且不排斥。但是我们家孩子特别讨厌厚着脸那种真诚,比如我爸,比如江北。
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她身上了,我在这立着很像空气。其实我觉得,有孩子的地方,孩子就是绝对的焦点,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们所有人就这么守着她,观察着她,观察到她都开始打哈哈了。但她看动画片很执着,不困到自动合上眼睛,她都还要接着看。
大约八点钟的时候,我琢磨怎么都该把孩子先带走,找地方落脚,让她睡觉了。然后病房的门被推开,先蹦蹦跳跳走进来一个背着小书包的小女孩,比我们家炜炜大点,然后后面跟进来她的妈妈。
韩晴。
我们对视的时候,各自眼中有各自的慌乱,随后又恢复成坦然。我的目光同样也是坦然的,毕竟我不是几年前的小女孩了,由着他们欺负,时时把自己摆成卑微的姿态。现在我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妈妈面前人人平等。
况且我想过会见到韩晴了,该有的心理准备我都有了。
江北已经如愿以偿地抱到炜炜,因为炜炜困的时候懒得反抗,但这个小女孩的出现,打破了这短暂的美好。
她就是糖糖吧。
糖糖一跑进来,张口就叫“爸爸”。
我愣了一下,江北愣了一下,似乎大家都愣了一下,只有糖糖在往江北身边跑,而我们家炜炜淡定地看着手机。
糖糖走近以后,江北没有迎接她,也没有抱她。这个糖糖果然跟她妈妈很像啊,很霸道啊,而且爱吃醋啊。糖糖对我们家炜炜喊:“你放开他,放开我爸爸。”
我们家孩子还看着手机,糖糖就动手了,要把炜炜从江北怀里扯出来。江北下意识地保护着炜炜,炜炜手里的手机掉了,她就恼火了,对糖糖喊:“他不是你爸爸,他是江北!!~!”
糖糖比我家孩子大一岁,在当妈的人眼里看,三岁和四岁还是差很多的,糖糖已经在上幼儿园了。
这时候江北肯定得护着自己的女儿,但他也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总不能对着个小孩子发脾气。
我也算看出来了,炜炜和糖糖都是两个小心眼儿,糖糖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了,急得快哭了,就扒拉江北的大腿。炜炜还主动转了转身,用小手臂把江北楼了楼,摆出个胜利而得意的姿态。
我看得心里一惊一抽,一抽一拧的,宋阿姨过去安抚抢爸爸失利的糖糖,韩晴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这个女人真心太淡定了,连自己女儿的热闹,也舍得看的。当然了,反正孩子们也吃不着什么亏。
韩晴看我一眼,转身走出病房。
我懂她眼神里的意思,就跟着也走了出去。
病房外,我们没有故意去什么没人的地方,就站在门口,韩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指缝里套着颗钻石,订婚的意思。
韩晴问我:“你们打算在W市呆多久?”
【饶饶篇】从炮友到婚姻,他还是出轨了,这个渣! 138 我女儿有家
我说:“孩子爷爷想孩子了,肯定要住段时间的。”说话的时候,我没打算把语气放得多么谦卑,我回来是理所应当的,我让我的孩子来亲近自己的亲人,都是正正当当的。我已经忍了这么久,韩晴她可以欺负我,但是我绝对不准她欺负我的孩子。
其实没人的时候,韩晴的表情比我要不自在,因为我除了心里对江北这家人有愧以外,我没对不起谁。韩晴是扎扎实实地对不起我。
她闭了下眼睛,有点不自在又故作坦然地说:“反正都回来了,就多住一阵儿吧。”
然后她转身重新往病房里走,推门的时候又扭头看我一眼,我似乎看到她那一眼里,有微微的愧疚,和难以觉察的警告。
我们进去,糖糖已经被宋阿姨安慰好了,我们家炜炜在角落里玩小游戏,江北坐在那儿,谁都没抱。
韩晴说:“好了糖糖,我们该去打针了。”
糖糖就往她妈那偎。糖糖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地钻医院,比我们家孩子差远了,我们家孩子是那种恨不得生病了都不吃药,就等着自己好,大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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