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定会的。
苏:他们养成习惯,除了赚钱,什么不爱。
对于道德简直不闻不问,象一般穷人一样,不是吗?
阿:他们简直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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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卷143
苏: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平时关系如此。
一旦他们走到一起来了,或一起行军,或一同徒步旅行,或一处履行其它任务,或一起参加宗教庆典,或同在海军中或陆军中一起参加战争,或竟同一战场对敌厮杀,他们彼此观察,那时穷人就一点也不会被富人瞧不起了。
相反地,你是不是相信会出现一种情况,即战场上一个瘦而结实的晒黑的穷人就站立在一个养得白白胖胖的富人的旁边,看到后者那气喘吁吁,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是不是相信,这时这个穷人会想到:是由于穷人胆小,这些有钱人才能保住自己财富的,当穷人遇到一起时,他们也会背后议论说:“这般人不是什么好样的”?
阿:我很知道他们是这样做的。
苏:就象一个不健康的身体,只要遇到一点儿外邪就会生病,有的时候甚至没有外邪,也会病倒,一个整体的人就是一场内战。
一个国家同样,只要稍有机会,这一党从寡头国家引进盟友,那一党从民主国家引进盟友,这样这个国家就病了,内战就起了。
有时没有外人插手,党争也会发生。
不是吗?
阿:断然是这样。
苏:党争结果,如果贫民得到胜利,把敌党一些人处死,一些人流放国外,其余的公民都有同等的公民权及做官的机会——官职通常抽签决定。
一个民主制度,我想就是这样产生的。
阿:对。
这是民主制度,无论是通过武装斗争,或是通过恐吓手段建立起来的,最后结果反正一样,反对党被迫退出。
苏:那么在这种制度下人民怎样生活?
这种制度的性质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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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因为,很显然,这种性质的人将表明自己是民主的人。
阿:很显然。
苏:首先,他们不是自由吗?
城邦不确确实实充满了行动自由与言论自由吗?
不是每个人都被准许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阿:据说是这样。
苏:既然可以这样随心所欲,显然就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过日子的计划,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啦。
阿:显然如此。
苏:于是这个城邦里就会有最为多样的人物性格。
阿:必定的。
苏:可能这样。
这是政治制度中最美的一种人物性格,各色各样,有如锦绣衣裳,五彩缤纷,看上去确实很美。
而一般群众也或许会因为这个缘故而断定,它是最美的,就象女人小孩只要一见色彩鲜艳的东西就觉得美是一样的。
阿:确实如此。
苏:是的,我的好友,这里是寻找一种制度的最合适的地方。
阿:为什么?
苏:由于这里容许有广泛的自由,所以它包括有一切类型的制度。
很可能凡希望组织一个国家的人,象我们刚才说过的,必须去一个民主城邦,在那里选择自己所喜欢的东西作为模式,以确定自己的制度,如同到一个市场上去选购自己喜欢的东西一样。
阿: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市场上他大概是不会选不到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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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的模式的。
苏:又,在这种国家里,如果你有资格掌权,你也完全可以不去掌权;如果你不愿意服从命令,你也完全可以不服从,没有什么勉强你的。
别人在作战,你可以不上战场;别人要和平,如果你不喜欢,你也可以要求战争;如果有什么法令阻止你得到行政的或审判的职位,只要机缘凑巧,你也一样可以得到它们。
就眼前而论,这不是妙不可言的赏心乐事吗?
阿:就眼前而论也许是的。
苏:那些判了刑的罪犯,那毫不在乎的神气,不有点使人觉得可爱吗?
你一定看到过,在这种国家里,那些被判了死罪的或要流放国外的,竟好象没事人一样,照旧在人民中间来来往往,也竟好象来去无踪的精灵似的没人注意他们。
阿:我看到过不少。
苏:其次,这种制度是宽容的,它对我们那些琐碎的要求是不屑一顾的,对我们建立理想国家时所宣布的庄严原则是蔑视的。
我们说过除非天分极高的人,不从小就在一个好的环境里游戏、学习受到好的教养,是不能成长为一个善人的。
民主制度以轻薄浮躁的态度践踏所有这些理想,完全不问一个人原来是干什么的,品行如何,只要他转而从政时声称自己对人民一片好心,就能得到尊敬和荣誉。
阿:实在是个好制度啊!
苏:这些以及类似的特点就是民主制度的特征。
这看来是一种使人乐意的无政府状态的花梢的管理形式。
在这种制度下不加区别地把一种平等给予一切人,不管他们是不是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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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
阿:你这话是很容易理解的。
苏:那么,让我们考察一下与这种社会相应的人物性格。
我们要不要象在考查这种社会制度时一样首先来考查一下这种人的起源呢?
阿:要的。
苏:那么是不是这样?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吝啬的寡头政治家可能要按照他自己的样子培育他的儿子。
阿:是很可能的。
苏:这个年轻人也会竭力控制自己的欲望,控制那些必须花钱而不能赚钱的所谓不必要的快乐。
阿:是的,显然会如此。
苏:那么我们为了辩论时不致摸黑走弯路,我们要不要先给欲望下一个定义,分清什么是必要的欲望,什么是不必要的欲望?
阿:好,要这样。
苏:有些欲望是不可避免的,它们可以正当地被叫做“必要的”。
还有一些欲望满足了对我们是有益的,我想这些也可以说是“必要的”。
因为这两种欲望的满足是我们本性所需要的。
不是吗?
阿:当然是的。
苏:那么,我们可以正当地把“必要的”用于它们吗?
阿:可以。
苏:但是有些欲望如果我们从小注意是可以戒除的,而且这些欲望的存在,对我们没有好处,有时还有害处。
我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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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可以确当地把这种欲望叫做“不必要的”呢?
阿:可以。
苏:让我们关于每一种各举一例,来说明我们的意思吧。
阿:行。
苏:为了维持健康和身体好要吃东西,只要求吃饭和肉。
这些欲望必要吗?
阿:我想是必要的。
苏:吃饭从两个方面看都是必要的,它对我们既是有益的,缺少了它又是活不成的。
阿:是的。
苏:至于吃肉的欲望,就促进身体好而言,也是必要的。
阿:当然。
苏:欲望超过了这些,要求更多的花样,还有那些只要从小受过训练大都可以纠正的,以及对身体有害的,对心灵达到智慧及节制有妨碍的等等欲望,难道我们不能说它们是不必要的吗?
阿:再正确不过了。
苏:我们不是可以把第一种欲望称为“浪费的”
欲望,把第二种欲望称为“得利的”
欲望吗?
因为第二种欲望有利于生产。
阿:真的。
苏:关于色欲及其它欲望我们的看法同此。
阿:是的。
苏:我们刚才所称雄蜂型的那些人物,是一些充满了这种快乐和欲望的,即受不必要的欲望引导的人物,所谓省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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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的寡头人物则是被必要的欲望所支配的。
阿:的确是的。
苏:让我们还是回到民主式的人物怎样从寡头式的人物演变出来的问题上来吧。
据我看来大致是这样:阿:怎样?
苏:当一个年轻人从刚才我们所说过的那种未见世面的吝啬的环境里培育出来以后,初次尝到了雄蜂的甜头,和那些粗暴狡猾之徒为伍,只知千方百计寻欢作乐。
你得毫不动摇地相信,他内心的寡头思想正是从这里转变为民主思想的。
阿:这是完全必然的。
苏:在一个城邦里当一个党派得到同情于自己的国外盟友的支持时,变革于是发生。
我们年轻人也同样,当他心灵里的这种或那种欲望在得到外来的同类或类似的欲望支持时,便发生心灵的变革。
我们这样说对吗?
阿:当然对。
苏:我设想,假如这时又有一外力,或从他父亲那里或从其他家庭成员那里来支持他心里的寡头思想成分的话,结果一定是他自己的内心发生矛盾斗争。
阿:诚然。
苏:我认为有时民主成分会屈服于寡头成分,他的欲望有的遭到毁灭,有的遭到驱逐,年轻人心灵上的敬畏和虔诚感又得到发扬,内心的秩序又恢复过来。
阿:是的,有时这种情况是会发生的。
苏:有时由于父亲教育不得法,和那些遭到驱逐的欲望同类的另一些欲望继之悄悄地被孵育出来,并渐渐繁衍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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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往往如此。
苏:这些又把他拉回到他的老伙伴那里,在秘密交合中它们得到繁殖、滋生。
阿:是的。
苏:终于它们把这年轻人的心灵堡垒占领了,发觉里面空无所有,没有理想,没有学问,没有事业心,——这些乃是神所友爱者心灵的最好守卫者和保护者。
阿:是最可靠的守卫者。
苏:于是虚假的狂妄的理论和意见乘虚而入,代替它们,占领了他的心灵。
阿:确是如此。
苏:这时这年轻人走回头路又同那些吃忘忧果①的旧友们公开生活到一起去了。
如果他的家人亲友对他心灵中节俭成分给以援助,入侵者②便会立刻把他心灵的堡垒大门关闭,不让援军进入。
他们也不让他倾听良师益友的忠告。
他们会在他的内心冲突中取得胜利,把行己有耻说成是笨蛋傻瓜,驱逐出去;把自制说成是懦弱胆怯,先加辱骂,然后驱逐出境;把适可而止和有秩序的消费说成是“不见世面”是“低贱”
;他们和无利有害的欲望结成一帮,将这些美德都驱逐出境。
阿:的确这样。
苏:他们③既已将这个年轻人心灵中的上述美德除空扫
①史诗《奥德赛》Ⅸ82以下。
②指上述“虚假的狂妄的理论和意见”。
③还是说的那些虚假的狂妄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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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便为别的成分的进入准备了条件;当他们在一个灿烂辉煌的花冠游行的队伍中走在最前头,率领着傲慢、放纵、奢侈、无耻行进时,他们赞不绝口,称傲慢为有礼,放纵为自由,奢侈为慷慨,无耻为勇敢。
你同意我的话吗:从那些必要的欲望中培育出来的一个年轻人,就是这样蜕化变质为肆无忌惮的小人,沉迷于不必要的无益欲望之中的?
阿:是的,你说得很清楚。
苏:我设想,他在一生其余的时间里,将平均地花费钱财、时间、辛劳在那些不必要的欲望上,并象在必要的欲望上面花的一样多。
如果他幸而意气用事的时间不长,随着年纪变大,精神渐趋稳定,让一部分被放逐的成分,先后返回,入侵者们将受到抑制。
他将建立起各种快乐间的平等,在完全控制下轮到哪种快乐,就让那种快乐得到满足,然后依次轮流,机会均等,各种快乐都得到满足。
阿:完全是的。
苏:如果有人告诉他,有些快乐来自高贵的好的欲望,应该得到鼓励与满足,有些快乐来自下贱的坏的欲望,应该加以控制与压抑,对此他会置若罔闻,不愿把堡垒大门向真理打开。
他会一面摇头一面说,所有快乐一律平等,应当受到同等的尊重。
阿:他的心理和行为确实如此。
苏:事实上他一天又一天地沉迷于轮到的快乐之中。
今天是饮酒、女人、歌唱,明天又喝清水,进严格规定的饮食;第一天是剧烈的体育锻炼,第二天又是游手好闲,懒惰玩忽;然后一段时间里,又研究起哲学。
他常常想搞政治,经常心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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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想起什么就跳起来干什么说什么。
有的时候,他雄心勃勃,一切努力集中在军事上,有的时候又集中在做买卖发财上。
他的生活没有秩序,没有节制。
他自以为他的生活方式是快乐的,自由的,幸福的,并且要把它坚持到底。
阿:你对一个平等主义信徒的生活,描述得好极了。
苏:我的确认为,这种人是一种集合最多习性于一身的最多样的人,正如那种民主制城邦的具有多面性复杂性一样。
这种人也是五彩缤纷的,华丽的,为许多男女所羡妒的,包含最多的制度和生活模式的。
阿:确是如此。
苏:那么这个民主的个人与民主的制度相应,我们称他为民主分子是合适的。
我们就这样定下来,行吗?
阿:好,就这么定下来吧。
苏:现在只剩下一种最美好的政治制度和最美好的人物需要我们加以描述的了,这就是僭主政治与僭主了。
阿:诚然如此。
苏:那么,我亲爱的阿得曼托斯,僭主政治是怎样产生出来的呢?
据我看来,很显然,这是从民主政治产生出来的。
阿:这是很明白的。
苏:那么僭主政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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