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把对绝对本性的体悟带进日常生活时,我们就有越多的机会可以在死亡的那一刻认证地光
明。
是否拥有这把钥匙,就看我们如何对待念头和情绪的生起:是否能够以「见」直接穿透
它们,并认出它们本具的光明性质,或是我们以本能的习惯性反应模糊了它。
如果凡夫心的基础地完全净化,这就好象我们已经拆掉了业的仓库,因而清除了未来再
生的业力。不过,如果无法完全净化我们的心,过去的习气和业力就还会残留在这个业的仓
库里。每当有适合的因缘成熟时,它们就会显现出来,促使我们再度投生。
地光明的显现时间
地光明显现了;对修行人而言,只要他能够专心地安住在心性的状态中,地光明就会持
续显现。不过,对多数人而言,它只能显现一弹指的时间,对某些人,上师们说:「可以显
现一顿饭的时间。」大部分人完全不认得地光明,而陷入无意识的状态中,这个状态可以长
达三天半之久。之后,意识就离开了肉体。
因此,在西藏就形成在人死后三天内不碰触或干扰肉体的风俗。对于可能已经和地光结
合在一起,并安住在心性之中的修行人而言,这一点尤其重要。我记得,在西藏每个人都很
小心地在尸体四周维持宁静安详的气氛,以避免造成任何细微的干扰,对于伟大的上师或修
行人,特别如此。
即使是普通人的遗体,通常在三天内也是不移动的,因为你无法知道死者是否已经认证
地光明,或者它的意识是否已经离开肉体。西藏人相信,如果碰到肉体的某一部分(譬如打
针),就会把意识引到那一点。死者的意识可能就会从最近的开口下坠到恶道,而不是从顶
门离开肉体。
有些上师特别坚持三天内不可以移动尸体。住在印度和尼泊尔一位禅师模样的西藏上师
夏卓仁波切(Chadral Rinpoche ),当有人抱怨尸体放在酷热天气下可能会有异味时,他
说:「你应该不会想去吃它或卖它吧!」
因此,严格说来,解剖或火化尸体,最好时在人死后三天才做。不过,在现代社会中,
要在人死后三天内都不动他,可能不切实际或办不到,但至少在碰触或移动尸体之前,应该
为死者修颇瓦法。
一位上师之死
证悟的修行人,在死亡的那一刻,还是继续去认证心性,并且在地光明显现时觉醒溶
入。他甚至可能会在那种状态中维持好几天。有些修行人和上师是在端坐入定中去世的;有
些人则是在「睡狮的姿势」中去世的。除了完美的姿势外,还有其他征象可以表示他们还安
住在地光明的状态中:脸上还有血色和光彩,鼻子并不塌陷,皮肤仍然柔软有弹性,尸体不
僵硬,眼睛还发出温柔慈悲的光芒,心脏也有余温。千万小心不可碰触上师的遗体,同时要
保持安静,直到他出定为止。
第十六世大宝法王是一位伟大的上师,也是西藏佛教四大宗派之一的传承持有者,一九
八一年在美国的医院中圆寂。他总是笑容满面,慈悲为怀,给予周围的人们非常大的启发。
外科主任罗诺弗·桑契斯医师(Dr。Ranulfo Sanchez )说:
我个人觉得大宝法王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当他看你的时候,就好象在寻找你的内心世
界,好象可以看穿你一般。他看着我的方式,以及似乎知道即将发生的事,令我很吃惊。法
王感动了医院里与他有接触的每一个人。许多次当我们觉得他已经命在旦夕时,他都对我们
微笑着说我们错了,然后他就又有起色……
法王痛得再难过,也不吃药打针。我们这些医生都以为他一定是痛不欲生,就问他:
「您今天是不是很痛?」他会说:「不。」在他临终前,我们知道他可以意识得到我们的焦
虑,于是就笑话不断。我们常常问他:「你感觉痛吗?」他也常常很仁慈地笑说:「不。」
他的一切生命征象都很低。我们替他打了一针……好让他在临终前做些交代。我离开房
间几分钟,留他和几位上师谈话,他告诉他们说,那天他还不想死。当我五分钟后回来时,
他已经坐起来了,眼睛张得大大的,清楚地说:「喂!你好嘛?」他的一切生命征象又恢复
过来了,半个小时之内,他就坐在床上,谈笑风生。在医学上,这是从未听过的事;护士都
吓呆了,有一位护士卷起袖子,让我看她的手臂,上面都是鸡皮疙瘩。
医护人员发现,在大宝法王圆寂后,他的遗体并不像常人一般的僵硬和腐败,似乎与圆
寂时没有两样。不久,他们又发觉大宝法王的心脏周围地区仍是温热的。桑契斯医师说:
在大宝法王圆寂后的三十六个小时,他们把我带进房间。我把手放到他的心脏部位,觉
得比附近来得温热。这是医学上无法解释的。
有些上师是在禅定中坐化。卡卢仁波切于一九八九年圆寂于他在喜玛拉雅山的道场,当
时有一些上师、一位医生和护士在场。他最亲近的弟子这么写着:
仁波切本人试着坐起来,却有困难。杰珍喇嘛(Lama Gyatsen )觉得时间可能已经到
了,如果不坐起来,可能会对仁波切产生障碍,于是扶住仁波切的背让他坐起来。仁波切把
手伸向我,我也帮忙他坐起。仁波切一边做手势,一边说他想完全坐正。医生和护士不太高
兴他这样坐,所以仁波切就稍稍放松他的姿势。不过他还是保持了禅定的姿势。……仁波切
把手做成坐禅的姿势,张开双眼往外凝视,嘴唇温和地移动。一种深度的安详和幸福感笼罩
着大家,也深入我们的内心。在场的人都觉得,那种不可描述而弥漫大家的轻安,正是仁波
切心中的禅悦,……仁波切是视线慢慢垂下来,呼吸停止了。
我最敬爱的上师蒋扬钦哲仁波切圆寂于一九五九年夏天,这是我终身难忘的事。在他生
命的末期,他尽可能不离开道场。各种传承的上师蜂拥而至,向他求法,一切传承的持有者
也仰仗他开示,因为他是他们传承的源头。他所驻锡的道场宗萨寺(Dzongsar ),成为西藏
精神活动最活跃的中心之一,所有的大喇嘛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他的话在当地就是法律;
他是一位如此伟大的上师,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弟子,因此他曾经以威胁不再保佑交战的
双方,而停止了内战的发生。
一九五五年,我的上师有若干征象显示他必须离开西藏。首先,他前往西藏的中部和南
部圣地朝圣;接着,为了达成他的上师生前的大愿,前往印度的圣地朝圣,我也随行。我们
都希望,在离开的期间,藏东地区的情况能够改善。后来我才知道,我的上师有意离开家乡
的决定,被许多其他喇嘛和平民视为西藏浩劫已无法避免的象征,因此让他们得以及早准备
逃难。
我的上师长久以来就接到访问锡金的邀请。锡金是喜玛拉雅山中的小国,也是莲花生大
士的圣地。蒋扬钦哲的前世是锡金最崇高的圣人,锡金国王请求他前往传法和加持。大家一
听到他抵达锡金,许多上师就从西藏前来学法,也带来珍贵的法本和经典,否则这些法宝早
已不存。蒋扬钦哲是上师们的上师,他所住的皇宫寺(Palace Temple ),再度成为伟大的精
神中心。越来越多的上师来到他身旁。
传说,传法太多的大上师往往活得不久,似乎是因为他们承担了一切佛法的障碍。预言
说,如果我的上师把教法搁在一旁,隐名到遥远的边陲地带游化,他可以多活许多年。事实
上,他也试着这么做:当我们最后一次离开康省时,他就把一切财物留下,悄悄地离开,无
意再传法,纯粹是为了朝圣。不过,一旦人们发现他的身分时,就请求他开示和灌顶。他的
慈悲无远弗届,虽然明知他是在冒生命的危险,还是牺牲自己不断地传法。
蒋扬钦哲是在锡金生病的。所有长老喇嘛和各传承的法王,纷纷前来看他,日夜为他举
行延寿法会。大家都祈请他继续住世,因为像他这么伟大的上师有力量决定何时离开肉体。
他只是躺在床上,接受我们的一切供养,大笑,然后以善体人意的微笑说:「好罢!为了表
示吉利,我就说我要活下去。」
我的上师即将圆寂的第一个暗示,来自第十六世大宝法王。他告诉大宝法王说,他已经
完成了这一世的任务,决定要离开世间。当大宝法王把这件事告诉蒋扬钦哲最亲近的侍者
时,这位侍者痛哭流涕,接着我们也知道这回事。
蒋扬钦哲是在西藏历五月六日的凌晨三点圆寂。而在十天前,当我们正在彻夜为他修延
寿法时,发生一场大地震。依据佛教经典,这是一位觉悟者即将圆寂的征象。
在他死后三天内,消息完全封锁,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已经圆寂了。我只是接获他的病情
转坏的通知,我再也不能象从前一般睡在他的房间,必须搬到另一个房间睡。他最亲近的侍
者也是法会的主持人卓登喇嘛(Lama Chokden );跟随我上师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他的话不
多,表情严肃,修苦行,两眼炯炯有神,双颊深陷,庄严高贵而幽默。卓登以诚实、正直、
谦虚和记忆力强而闻名。
他似乎记得我上师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故事,也知道最繁复的仪轨及其意义。他是
一位典型的修行人和具格的老师。那时,我们看到卓登继续把我上师的食物端进房间,但他
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郁。我们不断问他蒋扬钦哲仁波切的情况如何,他总是说:「老样子。」
在某些传统里,当上师圆寂之后,在他入定期间,必须严守秘密。诚如前面我所说的,三天
后我们才听说他已经过世了。
印度政府打了一通电报给北京。消息又从北京传到我的上师在西藏的根本道场宗萨寺,
那儿的许多僧侣早已在流泪了,他们知道他即将圆寂。就在我们离开之前,蒋扬钦哲曾经做
了一个神秘的承诺,他要在过世之前回来一次。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那年的新年,大约
是在他圆寂之前的六个月,在一场法会的舞蹈表演上,许多年长的喇嘛都看到他出现在天空
中,一如往日的模样。他在道场里创办了一所佛学院,以培养近代若干最杰出的学者而闻
名。在大殿里,供奉着当来下生佛弥勒的巨像。在他示现的新年后不久,有一天清晨,寺院
的香灯打开大殿的门:他就坐在弥勒的怀抱里。
我的上师采取「睡狮的姿势」圆寂。所有征象都显示他仍然在禅定之中,三天内没有人
碰过他的遗体。他出定那一刻的景象,令我终生不忘:他的鼻子突然塌下来,脸上失去血
色,然后他的头微微倾向一边。在这之前,他的遗体维持某种姿势,表现出力量和生命的征
象。
当天晚上,我们把他的遗体洗干净,穿上衣服,从他的卧房移到皇宫寺的大殿上。人群
已经涌到,在大殿四周向他礼拜。
然后,非常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一道明亮、乳白的光,看起来就像发光的薄雾,开始出
现,逐渐弥漫各处。皇宫寺的外头有四盏大电灯;当时已经七点钟,天早就黑了,平日都会
把电灯打开。但在这个神秘的光雾下,这些灯光就显得暗多了。当时印度驻锡金的政治官阿
巴潘首先发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接着,许多人也开始喊叫:这道神奇、不可思议的光,
有几百人看到。有一位上师告诉我们,依据密续,这种光的显现代表有人成佛了。
蒋扬钦哲的遗体,本来计划要放在皇宫寺里一个星期,但很快我们就收到来自各地弟子
的电报。当时是一九五九年;包括顶果钦哲仁波切在内的许多弟子刚刚抵达。他们要求把遗
体留下来,好让他们有机会见最后一面。因此,我们就多放了二个星期。每天都有四场法
会,由各种传承的喇嘛领导着几百位僧侣参加,常常由各传承的持有者主持,同时有好几千
盏酥油灯点燃着。
遗体并没有发出异味或开始腐败,所以我们又多放了一个星期。印度的夏天非常酷热,
但即使是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地过去,尸体并没有腐败的迹象。最后我们把蒋扬钦哲的遗体
放了六个月;在遗体的面前,我们不断举行传法和共修法会:蒋扬钦哲圆寂前未及完成的开
示,由他最年长的弟子完成,同时为许多人剃度出家。
最后,我们把他的遗体移到他生前选择要火化的地方。大西定(Tashiding )是锡金境内
最神圣的地区之一,位于一个山丘的顶上。所有弟子都来到大西定,亲手建造舍利塔
(stupa ),虽然在印度最粗重的工作往往都是雇工来做。每一个人不分老少,上自顶果钦哲
仁波切这么伟大的上师,下至最普通的人,都用双手搬石头上山,把舍利塔盖好。这件事最
可以证明他对弟子所激发出来的恭敬心。
蒋扬钦哲的圆寂,其损失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在离开西藏之后,我们全家人失掉了
一切土地和财产,当时我的年纪还小,不致于对它们有任何执著。但失去蒋扬钦哲,即使是
这么多年后的今天,我仍然深感哀伤。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在他的阳光下过的。我睡在他床
尾的小床上,许多年都是在他唱诵和掐念珠的早课声中醒来。他的话语,他的教法,他所散
发出来的安详光芒,他的微笑,全都是我不可磨灭的回忆。
他是我生命的灵感,当我遇上困难或传法时,我总是祈请他和莲花生大士示现。他的圆
寂,对世界和西藏都是不可估计的损失。我总是想到他,就像我也会想到顶果钦哲仁波切,
如果佛教被毁灭了,只要他还在,佛教绝对是存在的,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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