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劲吹,夜色渐深。
兮兮望着天上那轮明月,一动不动,只有白裳在风里飘扬。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兮兮轻轻呢喃着。
头顶上这轮明月,看尽了人世的沧桑,悲欢离合,却从来无动于衷。
自己是否可以和这轮明月一般,面对情爱,永远…无动于衷。
补上一章,因为觉得有些不连贯。
第02章 祭天大会(上)
春风吹拂着草原,草原似乎在一夜间苏醒了。嫩草才生,野花新开,草原如同新铺就的画卷,美的清新而沁人。
春风又吹落了天上的白云,那白云便一朵朵散落在草原上,变成了羊群。羊儿宛若一粒粒白色珍珠,滚动在绿色的画卷里。
草原的尽头,连绵的雪山恒古不动地伫立着,背后,映着碧蓝的天空。
草原子民,穿着自己最体面最艳丽的民族服饰,三三两两,或骑马,或步行,哼着动听的草原小调,如一条条溪流,向着呼而特城郊外,那人头攒动的海洋汇集而去。
呼而特城的郊外,又是一派帐篷绵延,锣鼓喧天的盛况。
今天是三月初一,是草原上各氏族祭天的节日,也是雪山圣女为草原子民祈福的日子。
雪山圣女在塞北人们心目中,宛如神祗。
关于雪山圣女的传说,到底是从何年何月开始的,人们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有年老的族人隐约晓得,圣女其实不是什么神,很久以前,她们不过是几个在雪山隐居的女子。
她们经常骑着马儿,驰骋在草原上,行侠仗义,救人于危难之中。
只因她们一袭清冷白袍,圣洁而美丽,便被人们尊为雪山圣女,一年又一年,人们不断神化着她们。
完颜氏平定草原二十氏族,统一草原,除了靠的是他们的铁骑铮铮,也曾以圣女的旨意,收复着民心。
北苍国立国后,完颜氏便尊雪山圣女为神女。
每年的三月初一,各氏族祭天的日子,皆是雪山圣女来祈福。
铺着红色毡毯的祭台上,此刻供着一个雄鹰展翅的图腾,那是北苍国的标志。标志下面,还供着新杀的牛羊等牲畜,摆着一碗碗的水酒。
单于和阏氏站在高台上,微笑着凝视着自己的子民们。
烈风和沉风这些皇室贵族们,凝立在人群最前列。
一身墨袍的烈风,他脸上的沉郁是那样明显,始终不曾露出一丝愉色。
身畔的沉风,和兄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脸上再也没有明朗的笑意。深邃的眸光,不知凝注在何处,在喧闹的人群里,他是那样寂寞。
鼓声雄浑而有力的敲击着,各氏族召唤诸神庇护的五彩旗帜在蓝天下绵延着,迷乱了人的眼睛。
所有人都默默期待着,期待着雪山圣女的到来。
人们的脸上除了期待还有兴奋和激动。兴奋和激动,不仅仅因为祭天,更重要的是,他们又能看到雪山圣女了。
据说,这次祭天的圣女,是去年冬天新就任的舒玛圣女。
舒玛,寓意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
据说,舒玛圣女,是历任里最年轻的圣女,也是历任里最美丽的圣女。
虽然,知道雪山圣女是不可能在这样场合下露出真容的,但是人们还是莫名期待着,就如同期待春天的到来一样自然。
人群忽然攒动起来,人们脸上的激动越发的强烈。
“舒玛圣女来了,舒玛圣女来了!”有人小声说着。
人群立刻有了小小的波动,有人因为看不到,垫起了足,有人伸长了脖子。
在无数道炽热目光汇集的交点处,一顶白昵小轿不急不缓地飘飘洒洒地被抬了过来。
抬轿的,是四个白衣女子,身材高挑窈窕,清雅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们的步伐轻盈而飘逸,风拂起了她们的衣衫,在风里如迷雾一般飘荡着。
轿子前面,还有两个少女,那是两个面无表情的女子,但是却极其美丽,看到她们,你会不自禁的想到冰肌玉骨,冰清玉洁。
她们的行动翩然轻盈,好似在地面上漂浮着一般。墨发在风里飘扬着,丝丝缕缕似乎绾住了人们的目光。
仅仅是侍女便如此美丽,那么轿里面的舒玛圣女又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人们的心中充满了期待,期待着能够一窥芳容。
人们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随着轿子的临近而跳动。
轿子在人们万众瞩目中,停在了祭台下。
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皆凝住在随风飘荡的轿帘上。
终于,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是一只纤美的玉手,柔若无骨,如一朵玲珑剔透的花,微微掀开了轿帘。接着,一个白衣人从轿子里缓缓跨了出来。
一袭白色斗篷几乎将她全身罩住了,头上戴着一顶白色斗笠,一层如云似雾的白纱从斗笠上垂落,遮住了整张面孔。
她的衣衫是最纯净最自然的白色,如云朵坠落在凡尘,如落雪降落在地面,不曾沾染一丝烟尘之气。
人们看不到她隐在白纱后的天颜,只能窥到她的芳姿。
她莲步轻移,走向祭台,衣袂临风飘举,似有脉脉冷香从她身上逸出。
她飘缈的身姿,绝世的风采,让人们几乎怀疑她脚底有白云托彩。
一步,二步,三步
人们的目光随着她的走动,而缓缓流转着,追随着她的身影,好似被无形的胶黏住了一般。
终于,她走上了祭台,从单于手中接过一碗酒,转身,面朝人们,翩然而立。
风鼓荡着,白袍在她身后飘展开。风吹拂着面纱,人们不禁幻想着那风是一只手,能够轻轻掀开面纱。
可是,没有,但是人们的目光仍旧凝视着那飘荡的面纱,失神。
…
终于以圣女的身份出现了。
第03章 祭天大会(下)
寂静中,只有阳光依然灿烂的映照着,只有风依然悠悠吹拂着。
雪山圣女双手合十,开始用一种谁也听不懂的语言,祈祷起来,那是一种梵语。
她的声音宛若被雪山的千年冰水洗涤过一番,清澈圣洁极了,好听极了。那声音虽说低低的,但是却如魔音一般,飞入每个人的耳中。
一时间,人们的灵魂好似被这声音洗涤了,也跟着变得圣洁起来,再也没有一丝妄念。
脸上的表情由兴奋激动,缓缓转为肃穆和虔诚。皆低眉敛目,细细聆听,虽然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那声音扑面而来时,完颜烈风的心莫名一颤,这陌生的声音竟透着一丝难言的熟悉,好似有魔力的手一般,抓住了他的心,不断揉捏着。
烈风一惊,回首看到低眉敛目的子民,心中更是一凌。
一直以来,他都明白,人的信仰是如何重要。所以父王要立雪山圣女为神女时,他并不曾反对。
但,他不曾料到,如今的雪山圣女,在人们心目中竟然尊崇至此。这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慌,这样下去,雪山圣女对他们北苍国的威胁就太大了。
人,可以有信仰,但是信的只能是无形的神,而不能是有形的人。
他要控制草原,就必须将雪山圣女控制在手心。
雪山圣女的祈祷终于结束,接下来,该是完颜氏代表草原子民,为圣女敬酒了。
本来,烈风对为圣女敬酒没有丝毫兴趣,所以这事早就定好由沉风来做。
可是,此刻,看了看面色有些痴迷的沉风,烈风心中一动,沉风似乎也被她蛊惑住了。
烈风的眸中厉色衣衫,终拿定了主意,从人群里缓缓走了出来。
一身墨氅的他,看上去是如此俊美和优雅。他走到祭台前,端起一碗水酒,从指甲缝里,洒落了一些粉末,那是他早已备好的毒药。
虽说他从来不屑于用毒,但是这次他不再忌讳用毒。
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是很久以前药王配给他的,他一直不曾用过。这药不会害死人,但是却每个月发作一次,噬心之痛令人难以忍受。
除非有他的解药,否则将会发作的越发频繁,直至死亡。
他双手捧碗,缓缓走到圣女面前,直视着圣女。
她身上的白袍,极是宽松,令人无法看到她的腰身,白纱,更是严严实实遮住了她的面目。
雪山圣女,就是用如此伎俩,将自己搞得那么神秘,令人们迷恋。
兮兮隔着朦胧的面纱,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在微笑,那笑容是优雅的,是俊美的,也是虔诚的。可是他的眸光,却没有一丝虔诚,那深邃的眸中,似乎有冰雪覆盖,那眸光更是犀利的好似要穿透面纱,看到她的真容。
如果兮兮不是了解他,很可能便会被他虔诚的笑容欺骗了。
这个男人是危险的,危险的令她不得不怀疑,这酒,是不是有问题。
兮兮伸出手,接过那碗酒,掀开面纱一角,露出小巧的红唇,微微品了一口酒。
酒没有异味,可是并不能确定没有毒,可是就算是有毒,她也不能不喝。完颜烈风,他还不至于愚蠢到在众目睽睽下毒死圣女。
烈风看到兮兮端碗的手微微颤了颤,他知道她在怀疑。这个圣女,竟是如此的冰雪聪明。
可是这碗酒她却不能不喝。
因为有无数双虔诚的目光在盯视着她。
此刻她就是那神的代表,若是她拒绝了这碗酒,就相当于神拒绝了草原子民的祈求,那么人们的心最起码在一年之内是不会安宁的。
她不能不喝。
完颜烈风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在此时下毒。
是神又如何?完颜烈风微微冷笑,他就偏偏不信神,他只相信自己。就算是真的有神,他也要将神控制在手心。
果然,圣女微微停顿后,便把那碗酒喝了下去。
完颜烈风不禁微微一笑,笑容在阳光下,是那样炫目。
“圣女大人,以后若是身有不适,请来找本王,本王可是会妙手回春的!”完颜烈风深沉清雅的声音,无限低沉柔和地飘到兮兮耳中。
那声音是如此有魅力,但是与兮兮而言,却如同冬日里飘零的雪片,是那样冰冷。
原来,自己所料不错,完颜烈风果然是在酒里下毒了。但是那不是致命的毒药,他是要控制自己。
兮兮微微冷笑,完颜烈风,自己终究没有小瞧他。以他的性格,这样的行径,是在意料之中的。
他终究不会甘于受人控制的。
完颜烈风,但是你想要我云兮兮受你控制,怕也不是容易的事。
想到自己的圣女身份,兮兮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在面纱后,冷冷瞥了完颜烈风一眼,转身向轿子缓缓走去。
祭天大会终于结束,人们虔诚地目送着圣女离去后。
锣鼓喧天,他们准备的节目开始纷纷上演。
又被控制了!
第04章 又见假面
白昵小轿,在众人虔诚的目光中越去越远。
微吐一口气,兮兮揭开如云白纱,露出清丽容颜。玉指轻轻挑起轿子的窗帘,望向无垠草原。
萋萋芳草,在丽日映照下,闪着青翠的光芒。
蓦然一队队银甲铁骑向东南方疾驰而去,铁骑铮铮卷起一阵肃杀的风浪。
这场面与欢庆的气氛极不和谐。
难道,出了什么事?
兮兮吩咐停轿,让语蓝前去打探消息。
一刻钟后,语蓝翩然而回,回禀道:“圣主,听说是左贤王的容妃被劫持了,那些贼人向东南方向逃去,左贤王带领兵将追了过去!”
叶从蓉竟然又被劫持了。
这次会是谁呢?会不会又是她的瑜哥哥前来救她?
若是她的瑜哥哥,就太好了,兮兮倒是盼着他能将叶从蓉救走,有情人终成眷属。
轿子继续缓缓行进着,向着西北方向的雪山走去。
身后的喧闹声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到了。
有潺潺的流水声传来,轿子停了下来,传来侍女雅绿清脆喜悦的声音,“圣主,到幽林了。”
雅绿和语蓝都是兮兮的贴身侍女,雅绿的性子较活泼,语蓝较沉稳。
语蓝将轿帘掀开,一大片密林呈现在眼前,树叶新发,绿的清新夺目,娇嫩欲滴。一弯溪流从林中流出,溪水清冽澄清。岸边不知名的野花开得如火如荼。
“圣主,我们到林中牵马去!”四个抬轿的白衣少女欢喜的问道。
她们来时,路过这里,把马儿放牧在林中了,改坐轿子去祭天大会。
兮兮点头默许,她们迈着轻盈欢快的步子向林中走去。
这些侍女在雪山也憋坏了,她也乐得她们在此多玩一会儿。如若自己不是圣女,说不定也和她们到林中踏青去了。
草原人民此刻全部聚集在祭天大会上,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烟。
兮兮敛眸靠在榻上小憩。
语蓝和雅绿掀起轿帘,让春日阳光映照在兮兮清冷的白衣上。
水声淙淙,如一首清冽的小调在兮兮耳畔缭绕。
蓦然这动听的流水声里,似乎有一些异动,拂面的风里,多了一丝肃杀的寒意。
语蓝和雅绿紧张的握紧了手中佩剑。
几十个黑衣人手持强弩从林子里无声无息的跃出,逐渐呈包围趋势围住了兮兮的轿子。
四个白衣侍女被几个黑衣人挟持着,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她们似乎是被点了哑穴,不能言语,只是用惊恐的大眼睛望着兮兮。
为首的男子,一身灰袍,随风飞卷,脸上带着一副青铜面具,雕刻精美细致。
丽日的光辉照在面具上,反射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灰衣面具人!
兮兮认识这张面具,这不是叶从蓉的瑜哥哥吗?为何出现在这里,此刻他不是正在救叶从蓉吗?
看着渐渐逼近的弓弩,兮兮知道,这绝不是偶然,而是早就埋伏好了。
但是埋伏在这里,要对付的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侍女无意闯入了他们的包围圈?
“圣主,我们怎么办?”雅绿轻声问道。
“不可轻举妄动!”兮兮冷声吩咐。
“舒玛圣女?”那灰衣人极是缓慢地说道,好似在细细品味这个称呼,就如同在品着自己并不喜欢喝的茶一般。
从他的语气里,兮兮判断,这个人和完颜烈风一样,是个只相信自己不相信神灵的人。
这一刻,兮兮几乎可以肯定,这灰衣人是特意在这里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