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场里各种海鲜我有一大半不认识,虽然这半年跟着凌殊吃的东西挺多,但我只知道那些东西做熟后的样子,而且常常对不上号。凌殊挑海鲜到还蛮内行,他砍起驾来也是真狠,我觉得他可能把商务谈判的技巧都用上了,最后砍得小贩对这他直叫大哥。
我喜欢菜场,比超市好得多,东西也更新鲜,全是附近渔民供的货。我们住的地儿太偏僻了,离市区还有几十公里。
回去的路上当然还是凌殊骑车带我,而我拎着好几只黑色的塑胶袋,里面全是鱼虾蟹之类,还有一大把绿绿的油麦菜。还有一只袋子里则全是油盐酱醋,让我有种过家家的错觉。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也好起来。或许因为这里填特别的蓝,云特别的白,阳光特别的灿烂,空气特别的清新;或许因为来时冲下坡的那一刹那,风拂过我的脸,让我觉得有种撒手般的痛快与洒脱。
等凌殊再次放手任凭车往下破冲去的时候,我抓住他的衣角笑出声来。我好久没有这样轻松地笑过了了,把一切烦恼暂时抛却,在碧海蓝天之下,在艳阳高照之下,所有的心事都被蒸发。
回到别墅我也汗湿透了,而且晒黑了一层,我忘了搽防晒霜就跟他买菜去了。等我洗完澡,凌殊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我一点也不诧异他会做饭,他是万能的,他可以在商场驰骋,他会吹口哨,他会跟小贩砍价,他似乎什么都会。而我,什么都不会。
离别4
从来没有正经和凌殊吃过一顿烛光晚餐,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映着屋内橘黄色的烛光,再放上一曲缠缠绵绵的歌,让人如何不心动?
凌殊的手艺不错,当然比起专业厨师差远了,可是比我强多了。不过凌殊胃口非常好,我的胃口也挺好,我们吃了一大只海蟹,两斤虾,一条清蒸的苏眉,连那碟清炒油麦菜也吃光光了。
吃完后凌殊下了另一个指示:“去洗碗!”
我很老实的去洗碗,这差事不难做,厨房有洗碗机,把碗碟放进去就行。只是厨房被他弄得很乱,到处都是菜也和水渍,我忍不住拿起抹布收拾了一下。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凌殊走进来了,忽然从背后抱住我。他已经洗过澡了,身上有浴液的清淡香气,而他的动作近乎霸道,把我吓了一跳。拿不准时回头主动亲他好,还是就这样任由他抱着好。
厨房对着大海,月亮升在海上,整个夜空都洒满了盈盈月光,这里的景色非常美,连厨房都有这样好的海景。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身体有点发僵,他把我的脸转过去,很温柔的吻我。
这半年来的交往,我们有过无数次的接吻,他从来没有这样的霸道,将我拥在怀里,用双手捧着我的腰,缠绵的唇齿纠葛像是水一般,可以将人溺死。
我有点透不过起来,凌殊的眼睛很黑,非常黑,瞳仁里面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我自己的倒影,我闭上眼,不去看眸子里的深情,我怕到时候时间一到,我没办法抽身。
我可以感受的到他下身的斗志昂扬,但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只能伸手推开他。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一抹讥笑一闪而过,而我也当做自己没看到过。
我在忍,也在演,演完这一场鸳鸯戏水,我就抽身离去。
凌殊转身关门进了卧室,但是手机在茶几上响了起来,原来他的手机还遗留在了客厅。我的手刚接触到手机,铃声嘎然而止。
离别5
第五章这四周都是荒芜的海滩,只有零零星星的别墅,连邻家的灯光也看不到一盏。来电显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我却无意间触动了键盘。那是通讯录的快捷键,我看到他的手机里,整个通讯录只有一个联系人,一个孤零零的名字,而那个名字,竟然是我。
我本能的按动着翻页,翻来翻去只有这一项,我的名字下面记者三个号码,一个是我的手机号,一个是我寝室的座机号,最后一个是我家里的号码。我知道他还有一个手机是公事用的,这个手机只是私人号码,但我没有想到,他的私人号码就只有我。
我知道我不应该动他的手机,我也从来没有碰过他的东西。现在我也应该把手机放下来。搁的远远的,他怎么样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恨他因为把我送到黄疏朗那里导致我退学被撵出家门,可是我管不住自己,我的手指机械的按着,最近三十次通话记录:“米乐1,米乐2,米乐3”我一直翻到最后,看到的仍旧是自己的名字。通话记录有近期的,也有远期的,但是却一次都没有拨通
我没有拒接过他的电话,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自己把电话掐断了。我有点仓皇的安慰着自己,可是手机里仅存两张照片,唯一的两张:一张是我,另一张仍旧是我。
第一张我闭着眼睛睡着,照片拍的很近,连我的眼睫毛似乎都历历可数。第二张我在笑,笑得很灿烂,两个酒窝都露出来了,我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他面前这样笑过,他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有机会拿手机拍下来。这画面让我恍惚,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恍惚,我似上瘾了般一个功能一个功能的翻下去,我翻到邮件信箱,收件箱为空,发件箱为空,回收站里有一则短信,我调出来看。
日期还是几个月前,刚好是凌殊回国后的第二天,一个字一个字排在屏幕上:“怎么走的这么匆忙,连儿子的满周岁都没赶上,国内的事忙完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落款,发信人的号码是国外的,我从来没有见过。
离别6
这个人是谁,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我把手机扔开,像扔一个烫手山芋。可是那个女人的脸还是不可抑制的浮现在脑海里,连带着多少年前的那一段话。
“凌,我们出国就结婚好不好?”
“好。”
“那你这里的青梅竹马怎么办?”
“你知道,我的心都是你的,怎么还会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我只是逗弄着她玩而已。”
我是真的白痴了,还是真的脑袋缺根筋傻了?凌殊不过回国半年,就往国外跑了好多次,他每次都拿出国办差的事情搪塞,可是真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我跌跌撞撞的起身到厨房拿了几瓶酒,不管是红酒还是威士忌,只要拔了塞子我就不顾一切的往肚子里塞,最好塞得满满的,把心也塞得满满的。
被一口酒呛着了,喉咙被烧得火辣辣的痛,我趴在地上使劲的咳嗽,似要把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也咳出来。
多可笑啊真的是多可笑啊
你为了一纸协议,残忍的将我推给别的男人。可是你知不知黄疏朗别有用心,在学校里装疯卖傻整天不问世事的拿着花追求着一个什么都不突出的女学生。你知道黄疏朗在干些什么吗?黄疏朗拿我当挡箭牌做他的虚伪面具,混进公司里侵吞股权,他三叔恼羞成怒就拿我开刀!
我不退学我能怎么办?你知道如果我不退学,黄疏朗他三叔会在休学手续上写什么吗?影响学校风纪,多大的一顶帽子啊,你让我如何拿着这一张休学证书去别的学校高就?
我可以转校,那转校原因呢?
我反复的念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独独遗忘了我的感受”
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吵架离家出走,更甚的一次已经吵到要离婚。如果不是因为我淘气的将别家小孩的游泳圈戳破,差点引起事端,我想父母也不会为了我重修旧好,然后重新的重视起我。
离别7
那是一种孤独,铺天盖地的一种孤寂骨子里散出。从相识到相知,除了你我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人曾经在我的生命里存在过的痕迹。
因为他们最后,最终都是以离开收场,可是你呢?凌殊你呢?我都不能让自己相信你爱我,相信你可以陪我走到最后,如果你走了,你又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呢?
倾倒在地上的酒瓶酒液全流了出来,慢慢浸透我的衣服,我的发,慢慢的氤氲成水滴从我的眼角滑过。
我在地上哭,从开始的低低呜咽到最后的嚎啕大哭,终于等你紧张慌乱的跑了出来。当我看见你脸上紧张的神情的时候,我知道你还在乎我,所以我高兴,又哭又笑的留着爱意的眼泪。
“米乐,怎么了?哪不舒服?”
他拦腰把我抱起,然后把我轻轻的放在卧室的沙发上,小心翼翼的擦着我眼角的泪水。可是经他的手一擦,我的眼泪却流的更加的肆意。
我不顾一起的吻了上去,抵死的缠绵,誓死方休!唇齿的纠缠都抵挡不住的我内心的渴望,我渴望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渴望没有那些伤心的过去,然后我们会永永远远的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凌殊喘息的推开我,温暖的指腹摩挲着我因痴缠的舔舐还红肿的唇。
“我放水给你洗澡,然后你早点休息吧。”
看着他被浴室的房门而隔断的身影,那种将要失去的恐慌又在心底弥漫了开来。脚下的伤口好像裂开了扯着神经撕心裂肺的疼,只是这伤口是在什么时候裂开的呢?是在不顾一切去厨房借酒消愁的时候裂开的吗?
我忍着痛缓缓的站起身,扶着墙壁,举步维艰的朝卧室走去。打开门的时候,凌殊正在用冷水洗脸。这是冬天,外面寒风冷冽,就算是室内,那冷水依旧是寒的刺骨。他惊讶的抬头,然后过来扶我,我却收回撑在墙上的手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我奉上自己的唇,那句在唇齿间缠绵的话,我知道他听懂了。
如果你真的爱我,我们做下去又如何
我在用自己诱哄他,用自己能撼动他内心的感情勾引他,因为我知道,我醉了。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放肆的沉沦好了。
当快感袭顶的最后一刻,我呻吟着将自己满满的爱意表达了出来:“凌殊,我爱你。”
不为人知的七年岁月七年了,七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在生命的白纸上留下一道道的刻痕,清晰易见。
“米小姐,我觉得你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依你的容貌再加上公司的包装,前途定是无可限量,红透半个娱乐圈啊!”
一个五十岁的中老年男人坐在沙发上一派悠然自得,两条肥短的腿交叠在一起,将游泳圈似的的肚腩衬托的更加膨胀。
我苦涩的笑着,看着窗外的风景只能摇头:“可我不想红透半边天,多谢华导抬爱了。”
七年前,在那个夜晚的第二天,我便狼狈的逃窜到了异乡。我可以容忍自己爱着那个男人,却容忍不了和别的女人纠葛不清的男人。
钱财不多之下,我只能选择一家KTV做公主,帮客人点歌,如果小费给的高的话,我也会亲自唱上两首。
那天,秃顶男人华志峰带着几个制片人到N市最大KTV消遣,算是巧合也算是机遇吧,被华志峰这个色咪咪的男人看中,有意给我试唱的机会,并给予相当的酬劳。
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哪能容易的保持简单的工作关系,客人时不时的调戏两下吃点豆腐,你只能忍。如果客人身边带来的小姐不满,我们这些个点唱公主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一会一个茬的让你应接不暇。
当华志峰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当时签约的合同是幕后歌手,就是只出碟,不出现在荧屏,不外出演出的歌手。
当时签约的时候,我故意加了这一条就是害怕那个人找到我。我在躲,躲那个像海洛因一样带着毒瘾的男人,瞬间从他们知道的生活圈子里消失。
我不敢去找孟绍远,虽然跟着他有肉吃,但是也存在了一定的风险,如果找他的话,我会在恐惧他将我出卖给凌殊而发疯。
可惜事与愿违,在和华语唱片签约一年的合同里,却应为华志峰要将潜规则进行到底而导致唱片不得发行的事情。
在忍着没有薪水的一个月后,一场呕吐彻底引发了事情的开端。当医生宣布的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彻底震惊了,只能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我以为只是喝的啤酒太多形成的小肚腩,我以为胃口不好是因为工作习惯不正常,竟不想,一场情难自禁的翻云覆雨竟然带来一个孩子。
我当时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只响着一句话:我怀孕了孩子怎么办?我怎么办?是生?是流?
我将会是这个孩子的父亲1
在我犹豫着决断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华志峰进来的时候一脸的小人得志和幸灾乐祸,他坐在我对面的病床上将薄薄三页纸的合同扔给我:“我以为你是真的清高的看不上我这个老头呢,却想不到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了,合同拿回去吧,你以后也不是华语唱片的人了。”
我吃惊的看着他,却迟疑的不敢伸手去接那份合同,挟天子以令诸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凌殊这么快就找来了?他知道了这个孩子会怎么样?
华志峰走后病房里沉寂了几分钟,不期然的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的走了进来,病房独有的苍白颜色都掩不住他身上的高贵。
再次看到孟绍远的时候,我分不清内心是感觉,喜忧半参无味陈杂都不足以形容我内心的感受,我愣愣的看着他,他却没心没肺的投以一笑。
“凌殊发了疯的满世界找你,想不到你跑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城市来了。”
我沉默了几秒,才有勇气抬头看他:“孟绍远,借我几千块钱,我想把孩子打掉。”
若干年后我始终要回去面对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亲朋好友。我没办法让自己的孩子受到别人的质疑,母亲的辱骂,和面对亲生父亲的尴尬。
这不是黄金八点档时间播出的TVB剧场,我不想做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我更不希望我的孩子成为别人口中耻笑的私生子,更不需要痛苦一生的报复那个男人。
这三天,我想的很清楚,以后的痛和羞辱我会一分一毫的没有怨言的隐忍下去,但我舍不得我孩子跟着我受苦,尤其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孟绍远摇头,随意的躺在隔壁的空病床上:“说起来,好像我们每次相遇都和医院扯上关系,而你,也始终是因为凌殊。”
孟绍远锐利的目光让我承受不来,我倨傲的别过头去:“你应该清楚这个孩子不适合生存在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