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发冷。
彩排进行一小时后,演员各就各位,手举剧本整体走场。
(殷曼青饰)奥戴尔假扮公主迷惑了王子,王子得知上当,懊悔不已。奥戴尔张扬大笑:“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何况你已选中我做你的王妃,还发誓说,要一辈子爱我。”
(旁白)松鼠哀怨道:“奥杰托无法相信王子会违背承诺,她伤心欲绝,顷刻间化作一只白天鹅,舞动翅膀,悲伤地离去了”
充气白天鹅吊在钢丝上,歪七扭八飘过
(李耀饰)奇科菲尔德王子,绝望地凝视那只充气不足的白天鹅,单膝跪地,忏悔外带大声嘶吼:“啊,奥杰托,原谅我!奥杰托。”
(倪旷饰)魔鬼罗德巴尔:“哈哈哈哈咳咳咳”倪旷呛咳一阵,举手报告:“李老师,我的台词为什么总是‘哈哈’,好歹是个魔鬼,能不能别这么缺心眼?”
“因为魔鬼很得意啊,说那么多干嘛,又不是主角,不许提出异议!”李耀根本是为满足自己的表演欲,所以才“处心积虑”地编排了剧本。
“”沫一站在椅子上发呆,(椅子是暂时充当禁锢公主的城堡)而端木志安排的两名保镖生怕她登高爬梯有个闪失,所以站立两旁护法。“王子”更不能对“公主”做出拥抱的动作,无论男女老幼,谁靠近沫一半步都会遭保镖眼神警告,总之,场面极为混乱。
李耀仰视高头大马的黑衣人,吞了吞口水讨商量:“我说两位保镖先生,你们能不能先到台下去休息休息,王子要营救公主唉”
保镖不屑地睨了李耀一眼:“没看我在扮演城堡吗?有本事就闯过去。”
(旁白)松鼠捶地狂笑,立刻走上前免费赠送一句剧本里没有的对白:“我们英勇无畏的王子,一定可以冲破堡垒,加油啊!杀啊——”
“”李耀高举塑料宝剑,眼神唯唯诺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这群坏学生居然帮着外人欺负老师?!
噗——
沫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甚至笑出眼泪,也许没那么好笑,但还是狂笑不止。
而排练继续在嘈杂中强行进行
(倪旷饰)魔鬼罗德巴尔。魔鬼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面无表情的“公主”,至诚至真宣言道:“好,现在就让你哭个痛快吧奥杰托。不过你迟早要死了这条心。噢,奥杰托,我等着你,等到有一天你真心爱上我!”终于有台词了。
沫一神色微微恍惚,似乎已将端木羽翔与魔鬼的形象重叠,是的,她已掉过许多眼泪,只能说,这对白写得太好了“你懂什么是爱吗?你这可耻的魔鬼,想法设法囚禁我,让我如这断翅的金丝雀般无法逃离,你为满足私欲不惜一次又一次伤害我!你根本不配爱我。”
(倪旷饰)魔鬼罗德巴尔仰天大笑:“奥杰托,反抗我是没有好结果的!我是会施魔法的魔鬼,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子!除非你愿意做我的妻子,怎么样,奥杰托?愿意把心交给我吗?愿意发誓爱我吗?”
原对白:不,我是绝对不会把真心献给魔鬼的!
可沫一却蹲身走下椅子,注视“魔鬼”,凝神沉思“我愿意。”
语毕,她抱起剧本,默默离开彩排场地,泪水不争气地滑落。
殷曼青神色骤冷,提起手包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魔鬼”与“王子”面面相觑,友好握手,随后各自回家。
而今天的彩排,就在一大串篡改的台词中,乱哄哄地拉下帷幕。
…
“六角星”的渊源
殷志豪没有获得沫一的联系方式,也没有校园进出凭证,所以他只能在校门口等候。但连续等了三次却一无所获,可他的确很担心沫一的近况。
想到这,殷志豪却意外地见到了他时刻担忧的女人。
“沫一,你这几天没来上课吗?”
沫一急忙擦掉眼泪,而后回眸浅笑:“我暂时不用上课,今天是参加系里舞台剧的彩排。”
“哦?没想到你还会演戏,呵呵。”殷志豪浅浅一笑,故意忽略她眼中的泪水。
“赶鸭子上架,我就是凑凑热闹。”沫一扯了扯嘴角:“殷先生是特意来等我的吗?”
殷志豪先是一怔,随后轻应:“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困扰?”
“没有没有,我是怕耽误殷先生的时间。”沫一摇摇头,殷志豪斯文有礼,她很羡慕殷曼青有这样一位体贴的哥哥。
“那就好,呵呵,需要我陪你走走吗?”殷志豪如释重负地吐口气,自从那晚与殷曼青交谈后,他发现妹妹对沫一有很大的敌意,担心妹妹在沫一面前言辞过重,看来暂时相安无事。
沫一也有些话想对殷志豪讲清楚,所以答应了:“刚才彩排时,听同学们聊起一位很出名的卜卦大师,叫什么虚,你听说过吗?”
虽然已到了二十一世纪,但占卜、风水这类行业还是很昌盛,尤为受到商家的推崇。
“你是指虚无幻?是很出名。”殷志豪的办公室布局就是这位大师布置得风水位。
此刻的沫一,已承受不了现实的巨大压力,似乎将未来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指引上:“那,你可以带我去算命吗?”
“虚无幻大师很忙,我帮你预约一下试试。”殷志豪查找手机电话薄,但愿虚无幻大师有空,由此满足沫一小小的愿望。
沫一小幅度偷瞄向身后的两位保镖。保镖反而通情达理,主动告知沫一,想去哪都可以,但他们会寸步不离地保护。
殷志豪笑盈盈地挂上电话:“你真幸运沫一,虚无幻大师正好有一小时空闲,现在出发吗?”
“好,不过,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可以吗?”
殷志豪自从了解到沫一的处境后,对一双双监视的视线只得释然。端木羽翔似乎也有意放了沫一,但端木志董事长依旧对她“呵护备至”。
二十分钟后
殷志豪带领沫一走入一处古色古香的宅院。院中炉香弥漫,好似一座幽静的小寺院,但除了工作人员都穿西服之外。
“殷先生,虚无幻大师等你们很久了。”一位身着西服套装的中年女士迎上前。
殷志豪点头示意,引领沫一向别院深处走去,庄严肃穆的氛围令人感到不安,沫一忽然胆怯地停下脚步:“我,我不想算命了。”
女士驻足回眸,礼貌性地打量沫一:“不要紧张,命理是可以改变的,心诚则灵。”
“”沫一不知怎的,心里就是感到忐忑不安,她咬了咬下唇,难得殷志豪帮她预约成功,既来之则安之吧。
卜卦有卜卦的规矩,虚无幻大师只会见算命者,所以殷志豪与保镖在门外等候。据殷志豪介绍:虚无幻并非半路出家的风水大师,而是他祖上世代相传的一门正宗绝学。“无幻”乃族谱传承之法号,真名不详。虚无幻大师今年已六十有余,但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出头的模样,精神抖擞,红光满面。
虚无幻一袭唐装,盘膝而坐蒲团之上。当沫一进入烛光闪烁的密室时,虚无幻手中缓慢转动的佛珠即刻停止,他似乎感到某种预兆,不由微微抬眸,凝思默虑。
“请这位施主将生辰八字写在纸上。”
“我是孤儿,只知道自己是90年9月出生的。”沫一站立在桌旁,手心冒汗,声音微弱。
虚无幻起身缓步,拍了拍沫一肩头:“放松放松,那施主想问些什么呢?”
“未来的路。”
“在红纸上写下一个字,莫多做考虑。”
沫一言听计从地即刻写下一个字:
——苦。
虚无幻执起红纸端详,轻声笑了笑:“既然施主已将命运写在纸上,那么,不要浪费你的生命,在你知道一定会后悔的地方止步不前。”
沫一怔了怔,果真是高人吖,一眼就看穿她心底的挣扎与苦闷:“可是,我真的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解脱。”
虚无幻缓缓走到沫一身后:“您可以撩起头发,让我看看后脖颈吗?”沫一犹豫了片刻,将头发捋到身前:“您确实很厉害,在不久前,我身上出现了一个图案。”
虚无幻注视那枚暗红色的“六角星”图案即刻在脑中翻阅家族古书中,关于特殊命理的真实记载。他的思绪停滞了许久,随后向后倒退几步,原本平静的神态已变得惊悸不安,额头甚至渗出少许汗珠“你,实不相瞒,当你进入这间屋中时,我已产生一种莫名不安的感知,你这孩子果然是”
沫一快被他圆瞪的眼珠吓哭了,她捂住脖颈退到墙角:“我怎么了?”
虚无幻定了定神,逐渐恢复一派常态。他不由长吁一口气:“天机不可泄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你对人世间的各种欲望增加时,六角星图案便会呈现血红色。恕我直言,普天之下无人能改变你的命理,施主请回吧。”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你却让我更绝望?!”沫一情绪颇为激动。
“施主怀有身孕,请保持镇定。”
沫一哪还冷静的下来,她上前一步询问道,“那您告诉我,我是吸血鬼吗?”
虚无幻怔了怔,而后浅笑,“当然不是,吸血鬼乃西域灵物,您属于纯粹的东方人。”
“那好,请您告诉我,我是不是正常人?”
虚无幻伸出两指,欲言又止道:“是,但您身上有异于常人的部分,我说的没错吧?”
沫一顿时愣住,他是在指万能血型的事吗?“没错,那是好还是坏呢?”
“谈不上好坏,要看您如何去想。”
沫一木讷地放下手,沮丧地垂下眸:“那我会早死吗?”
“恰巧相反,您的命非常之硬。打个比方,倘若一辆车向你迎面撞来,死的人有可能是驾驶员。”虚无幻毕恭毕敬地行佛礼送客:“尊贵的客人,不要再问了,谈话到此为止吧。”
沫一神色忧惶地向门口走去,她似乎隐约懂了,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这里,平添莫名的恐惧,也是因为这原因吧
虚无幻见她如此落寞,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他语重心长道:“真正的解决之道,则是把烦恼、忧虑、分别、执著,通通放下。”
“谢谢大师,指点”
虚无幻凝视沫一黯然离去的背影,一出生便背负使命的孩子,他唯有替沫一,祈福诵经。
出门之后,沫一感到头脑昏沉沉地,她一手扶墙抵在墙边休息。殷志豪则即刻走上前搀扶,神色不免焦急:“怎么了沫一?虚无幻大师跟你说什么了?”
“他只是告诉我一个事实,我没事”沫一已无力支撑身体,歪靠在殷志豪肩头:“我的命,天注定了”
殷志豪将她横抱起身:“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先回去休息。”
沫一依偎在陌生的怀抱里,手指摸索到他的肩头,心灰意冷地开口:“你的怀抱很温暖,性格斯文,但我习惯了冰冷的那个,对不起殷先生”
殷志豪放慢脚步,默默地扬了扬嘴角:“正如端木羽翔所说,我很懦弱,一早出现在你面前,却不懂得把握时机。”殷志豪或者早已预见了未来,他曾经的怯步,注定会迟到。
沫一明白他的心意,正因为很明白,所以不能置若罔闻。
“沫一,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殷志豪根本不在乎身后还跟随着两位保镖,他就是爱这沫一,无论等多久,他从没做过放弃的准备。
沫一紧抿着唇,殷志豪给她一种很安定的感觉,是女人都想拥有的那份安心与专情,但此刻却无法回答,至少现在真的不行。
“四天后,你妹妹就要和端木羽翔订婚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别说了沫一”
“很想,忘记一切。”
“难道端木羽翔,不知道你很爱他?”殷志豪微垂下眸注视沫一,注视变态才艰难地开口:“不要否认,我看得很清楚,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
“他?”沫一疲惫吐口气,合起双眸,泪水酸楚地滴落:“是我执迷不悟,而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只会伤害我,无休无止的伤害不对,也不能完全怪他,是我自己不好”
她清楚只有将烦恼、忧虑、分别、执著,通通放下才是解决之根本,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比登天还要难。
…
爷孙俩的对话
四天后,订婚典礼,毫无变故地如期举行。隆重的订婚仪式将在端木豪宅举办,不到9点,原本偌大空旷的别墅区内已聚集了上百位各界名流。
殷志豪作为女方家属自然会出现在会场内。几天来,他多次试图找端木羽翔谈谈,希望他能开导开导沫一,但端木羽翔选择闭门不见,看来心意已决。殷志豪也知道这做法对期盼婚约的妹妹有些不公,但如果他们彼此相爱,妹妹的无意介入,终有一天将会造成三个人都痛苦的局面。
今日,端木羽翔身着一套乳白色阿玛尼西装,西装特有的质地以及富有垂感的裁剪,将他健硕的身型勾勒得线条极为完美。
“给沫一换个房间,必须背对花园。”他向女佣下达命令,话语中丝毫不带起伏。
女佣放下整理衣物的工作,即刻去处理孙少爷的吩咐。此刻,端木羽翔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都没看就挂断电话,因为他知道是殷志豪打来的。
他比谁都清楚内心的真实想法,更不需要任何人做说客,如果有一线可能,他绝不会娶其他女人为妻。
“小翔,你为什么不让沫一出房门?躲得过今天那日后呢?她迟早要面对一切。”端木志见女佣步伐匆匆便问了问。
端木志见孙子沉默不语,若无其事地又道,“爷爷还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套小礼服,挺漂亮,沫一穿上一定很可”
“爷爷!”端木羽翔一拳打在桌面上,他很想忍,很想让自己平静面对,但爷爷轻描淡写的话语让他忍无可忍。端木志惊讶地注视他,端木羽翔沉了沉气,垂下手臂背对爷爷而立:“对不起爷爷,我一想到沫一站在窗口亲眼目睹这场仪式!那个受不了的人,是我。”
端木志怔了怔,甚感恼怒:“怎么?你到现在还犹豫不决?你要娶的人是旭圣电子集团的千金!而且现在是木已成舟的事实!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如果不是为了爷爷,即便船已驶出港湾,我也能游回来。”端木羽翔面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