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张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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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张皇后-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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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樘来不及多加吩咐,本想将荣华与喜乐二人都留在张沐身边,又想起祭天时需要随同太监,无奈只好让喜乐陪在一旁,千叮咛万嘱咐要喜乐寸步不离后,才在管事的带领下去斋宫沐浴。

明黄的颜色消失在眼前,张沐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描金彩绘,四周高高的白玉石柱将空间拉长,站在此处突地产生一种极其谦卑的感觉;,原来这就是真真正正的天坛,与天地对话的地方。

初入宫闱 5 少年

5 少年

位于正空的骄阳直直地照射在镏金宝顶上。蓝瓦红柱的祈年殿如天顶的帽子一般扣在张沐的眼前,“娘娘,祭天仪式正在进行,请娘娘绕道而行。”锦衣卫长官卫云锦恭敬提醒,皇上在沐浴更衣前急急地让他派一路人马跟在皇后身侧,以免不测的发生。

不远处传来的号角声,预示着祭天仪式正式开始,天坛初建的时候为了创造出“与天对话”的感觉,工匠特意注意了回音的效果。此刻虽然张沐所站地极为偏远,但还是听见震天的舞乐,轰隆隆的响彻大地。

既然不能前行,不如后退,天坛一行不能毫无收获,今次早起也是为了能求得祖先庇佑,诞下龙子,张沐轻轻将落在身上的落花拍去,绣着金云霞龙纹的深青霞帔上有一朵白色的小花很是打眼,“卫大人,本宫打算去皇穹宇祭拜祖先,可否?”

卫云锦有些迷茫地看向旁边的太常寺的少卿王括,“王大人。如何?”他是个武官,若是让他拔刀护卫,他定是义不容辞,可是要说礼仪规矩,还是退下一步为好。

王恬是太常寺的长卿,他本是负责摆放祭坛的祭品,刚刚还在监督底下官员将犊、羊、豕、玉、帛及登、簠、簋、笾、豆、爵、尊、篚等供品及祭器放好,就被卫云锦拽了过来。他心知此次皇后随驾是为了肚中的龙嗣,如今正宫正当龙宠,一干老臣仅仅因为要皇后的弟弟入狱而被劝归,他正是官运亨通,无谓违抗上意。“娘娘,皇上和朝臣在前殿,您自然是可以去皇穹宇,不过为表恭敬,在入殿前宜去斋宫沐浴。”

“既然如此,就去斋宫吧。”张沐摇摇晃晃走了几步,身上的冠服实在太重,想起沐浴完后还要重新穿上,她不由一叹,因为今日祭天不宜带女子,喜央和轻尘都没带在身边,她素来不喜欢非女子碰触,哪怕是第三性的太监也觉得有些尴尬,如今冠服恐怕得自己穿上了。

众人走向不远的斋宫,路上一群带着木制面具,身穿盔甲的舞士。他们简单行礼后就匆匆走过,而后又有一队舞士穿行而过,也是草草的行了个礼节,后队人面具上的图案与前列不同,前者的人面凶残无比,龇牙咧嘴,犹如金刚怒目,后者的图案却是慈安宁静,淡笑视人,犹如菩萨低眉。“娘娘,祭祀需要文、武舞士各64人跳舞,早先过去的一列是武舞士,如今的是文舞士。”王括见张沐盯着面具不放,心知皇后有所疑惑出声解释。

“原来如此。”张沐微微颔首,“谢谢王大人,是吗?”她有些不敢确定,此人在她围看四周风景时匆匆而来,且只是简单介绍一番。“是的,娘娘”王括语带激动,他在官场混迹二十余年,只得了个长卿的五品官位。本以为再无希望提拔,可如今上天将皇后带到跟前,他要好好表现,切不可浪费上天的意思。

从祈年殿到斋宫的路虽然不长,但因为张沐怀有身孕,而天坛内不许使用轿辇,是以众人只能慢行,走十步歇一步,王括站在张沐身侧一旦发现她眸中露出不解的神情,就解释眼前的事物,他是八股出生,诗词歌赋懂得不少,在介绍时也常常引用些古人的诗词,不住地赢得张沐的赞许。

穿过一道长长的白玉栏杆,眼前是一片开阔之地,黄色城墙拱卫的斋宫近在眼前,王括见身旁的张沐疑惑地看向右手方向,猜想又有展现的机会,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见一个身高不到五尺的舞士,舞士左顾右盼时正巧与他四目相对,不到片刻舞士就忙不迭得将脸转了过去。

“王括”

“娘娘有何吩咐?”

张沐指了指距离她不到十步远的舞士,“你不是说一干舞士都要在每段仪式中表演,祭祀早已经开始,怎么还有舞士在此,难道太常寺每次祭祀都有其它的替补?”

王括一听神色大变,太常寺每次祭祀都只有64人,不会少更不会多,那这多出来的他再抬头看向对面的舞士。见那人已经开始慢慢向左移动,而且动作越发慌乱,那人看见他投入目光过去后干脆撒腿就跑。

手立马指向逃跑中的面具人,大喊“抓住他,他是刺客!”

卫云锦本无聊地站在一旁,突听见王括的一声叫喊,又见对面男子在奔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练过功夫,只是一抓,一探,一捞,反手一扑,面具人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他反手擒拿,在反身时,不小心抖落了他的面具,原来是个稚童小儿。

“皇后娘娘,刺客已抓到,微臣这就将他看押起来。” 卫云锦左手仍拽着那孩子,右手象征性地施了个拱手礼,眼睛里竟是得意。

本是垂头丧气的男孩听见卫云锦话后,突的不安分起来,挣扎着想要逃脱身后人的控制。可他不到五尺的身长如何能与八尺的锦衣卫长官相抗衡,翻腾没多久就蔫了。挣脱不了,他索性大叫出声“皇后娘娘,您可是皇后娘娘?”

卫云锦不耐烦地伸出右手捂住他的嘴巴,却不想他费尽力气狠狠地咬上他的右手,卫云锦疼的忍不住松开手,仔细一看手上已经出了血,一个凹陷的牙印清晰地刻在手心里。男孩啐了啐,将嘴里的血吐了出来,大喊道:“你再捂着我,我就把你手咬下来。”男孩的眸子里尽是叛逆。

看着这个带些拗劲的男孩。张沐不由想起弟弟延龄,二人都是倔强的性子,不服输的脾气,笑着无奈地摇摇头,她摆了摆手“卫大人,你搜搜这孩子的身,若是没什么道具炸药之类的,放他走算了,他只是个孩子,应该没什么坏心眼。”这样的孩子,若是心里有什么计谋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眼前的男孩虽然桀骜不驯,但眼神依旧质朴纯洁,毫无心计,或许是什么好奇的百姓闯进来而已。

张沐的提议一经提出立马就遭到卫云锦的拒绝,“娘娘,刺客非常危险,单单是伪装入内就已经说明他有预谋,娘娘不可姑息。”

“娘娘,我不是刺客,” 男孩瞪了瞪卫云锦又要伸出的手,露出两排白晶晶的牙齿恫吓,“我有冤情要诉,是关于四川灾情的。” 他皱了皱眉头,头高抬看了看身后的卫云锦,冲他大吼一声“你放开我!”身子不住的扭动,想要逃脱身后人的控制。

四川灾情?今日皇上之所以祭天也是为了四川的饥荒,据闻四川大旱成灾,百姓流离失所,街头灾民成群,且每日有暴增的趋势,邻近的省不得不紧闭城门以防灾民入内。虽然朝廷有拨款赈灾,更将国家粮仓大开,不负责任或是有所贪污的臣子也是该贬则贬,该关则关,但因为天灾不止,一系列措施治标不治本。灾民的现象并没有缓解。所以此次才大费周章祭天祈福。如今这男孩却说四川灾情有冤情,是何意思?

张沐瞥了瞥眼前被擒拿住的男孩,“你要令本宫如何相信你有冤情?”若是单凭一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少年的一面之词就定下四川灾情内有隐情,未免草率了些。见他一份心思都放在挣脱上,头也不抬,“卫大人,你暂时松开他吧。”

卫云锦心不甘情不愿都松开,但两眼却是死死地盯着男孩的一举一动,喜央也将后面的四十士兵拉到张沐的跟前,打算若是男孩上扑就用人肉阻挡。

男孩被放开后,皱着眉看了看对面人群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娘娘,还是你比较好,你身边这些人都太无聊了,我若是要害你,在刚刚那尖嗓子没出声前就动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王括刚刚出声预警的时候过于紧张,声音有些尖细,乍听起来确像女子的嗓音,在面前长矛寒立的情况下还能谈笑风生,他若不是个质朴的孩童就是个境遇非凡的隐士,看了看对面带着二分嘲讽,五分惊奇,三分调皮的男孩,张沐缓了缓气息,灿烂一笑,“孩子,你可以告诉本宫你是乔装入内为了什么冤情吗?”

男孩仰脸望向远处祈年殿的长顶,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后呵呵一笑“我想起来了,我是趴在马车下进来的。我父亲是四川的省的判官,有一天一群坏人冲到我们家将父亲带走,说他贪污会川赈灾银两三十万,娘说爹爹已经被画了圈圈,今年秋天秋后处决。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告御状,可又怕疼不愿意翻钉子木板,就藏在衣服堆里混进来了。”他眨巴眨巴天真无邪的眸子,最后非常肯定的自我总结“不错,就是这样。”

他的眼睛如白玉一样透亮透亮的看着张沐,不带任何杂质,宛若璞玉,未经雕琢却早已金玉内藏,“娘娘,你会帮我吧。”,似迷途的小鹿一样张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眼里满是信赖。

兴许是遇见了难得一见的天真,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女子易受母性的冲击,张沐明知如今对于怀有身孕的她来说,除了一心一意等着诞下龙嗣她不该做任何事情。

在人类意识的赛跑中,情感总是跑在前面,后面是紧紧追赶的理智,张沐依旧听见一声轻轻淡淡的“是”,宛若从极远处传来。

带着七分荒芜的寂寞,远处的号角再度响起,而这也预示着祭祀快要结束,张沐看了看不远处的斋宫,“王大人,卫大人,你二人看着这孩子,跪拜完祖先后本宫有事和他商谈。”说罢,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几乎忘了还有洗浴更衣这场眼前硬仗要打,至于男孩的事情还是等回宫看完有关卷宗后再做决定。

二月春正月辛未,大祀天地于南郊。

——《明史》

初入宫闱 6 长命锁

6 长命锁

祭祀结束后,回到宫中的张沐将男孩所说的四川程立充案重新翻了一遍。发现案件确实有疑点,判官负责的是政吏,插手钱财的可能性并不大,而据东厂与锦衣卫内部资料,程立充是个胆小如鼠的官吏,连官衙内一支笔都不敢顺回家,家徒四壁,若说三十万两的赈灾银两被此人偷走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她既然起了疑心,就将所查的一切告知了皇帝,皇帝即刻派了东厂前去查探。

东厂是极其隐秘的组织,永乐年间建立,为太监掌管,如今管事的是皇帝亲命的刘山,也就是郑金莲的入宫推荐人,刘山自年初上任后每件事都做得妥妥帖帖,但因为川蜀之地极其难行,二月时间已过,此事也没有回复。

坤宁宫没等着东厂派来的探子,倒是等到一个不速之客,喜乐和喜央二人瞪视着站在大殿内的郑金莲,他二人知道年前帝后的风波皆是此女弄出。担心她在娘娘怀孕时弄出另一场风波,打算以娘娘还未起床唯由,将她劝走,哪知郑金莲颔首一番,而后低眉顺目道:“奴婢有要事面见娘娘,既然娘娘没醒,奴婢就在外头等。”

二人无法,只好入寝宫禀告刚刚起身的张沐,张沐愣了一愣,摒弃了一旁准备的外八件内八件的凤冠红衫,换上春藤雪萝锦缎织成的套衣,如今她三月身孕不到,已肚大如球,行事走路很是不便,皇上特下圣旨允许她在宫中行走时不穿常服,随意套弄即可,将雕有和阗白玉镂雕螭龙纹的钗花插入鬓上,打扮完毕后在喜央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寝宫,左右两侧各跟着喜乐和蔡姑姑,前后各站三位宫女,以防不测发生。

入殿时,张沐这多人成团,踩在青瓷砖瓦上声音很是壮观,宛若八百壮士行军,气势非常,反观殿内站着的郑金莲,一袭粉色宫衫衬得她人面桃花。宫廷的生活似乎并没有掐灭她的柔弱,反而让她周身有了一种媚态,她一人站在大殿的案几上,仔细看着正中摆着的文房四宝,轻尘站在她旁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郑金莲正伸手轻摸着紫檀雕镂空松树形洗,听见脚步声,连忙将手缩了回来,抬起头才发现张沐正站在跟前,端着淡淡地笑容看着她伸出的手。

那笑容虽没有什么意思,相反很是温暖舒适,但它却让郑金莲心里一慌,两膝自然下跪“娘娘恕罪,奴婢素来喜爱紫檀木,见娘娘案几上雕刻的很是独特,才不小心碰了碰,娘娘恕罪。”

“既然郑宫女喜欢,不如赏给你?”张沐一声轻笑,心里徒然觉得很不舒服,她虽不喜主子尊贵奴才卑贱的宫规,但这紫檀雕镂空松树形洗是她心爱之物,看见郑金莲一脸艳羡地伸手碰触。不免让她想起年前的那场“贵人”风波。

低头正要训斥一番,却见跪在地上的郑金莲吓得颤抖不已,很是惹人心怜,让人觉得仿佛责怪她就是十恶不赦的事情,张沐摇摇头,“起来吧,你刚刚说有要事商谈,是什么事?”

郑金莲站起身,赔了个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金晃晃的长命锁,“娘娘,这是太皇太后命内务府打造的长命锁,九斤九两九钱重,寓意长长久久,请娘娘收下。”不待郑金莲将长命锁交到张沐手上,一旁的喜乐已经抢先接过,在手上掂量了掂量,确定是纯金的物件后交给一旁的喜央,喜央将其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没有任何不禁药物的味道后,才恭敬地递给了张沐,“娘娘,长命锁。”

在这细细检查的过程中,张沐看着郑金莲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由紫转黑,像极了调色板上的燃料,可她脸上虽变化异常,但嘴角依旧端着最完美的笑容。似乎对眼前的重重关卡很是欣赏和宽慰。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太皇太后呆久了,连笑容都可成刻板,张沐心里哑然一笑,不知该是喜悦还是悲伤。

接过长命锁粗粗地看了看,全金质地,上面刻着“长命百岁”,背后则錾有“富贵荣华”的字样,只是如此重量的锁放在刚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实在令人胆寒,边缘小小的金饰若是不小心被孩子吞食,岂不不妙。

虽然不大喜欢,但终究是太后赏赐的东西,面子上总要圆过去。张沐微微坐正,指了指自进来起就盯着郑金莲不放的喜央,“喜央,你随郑宫女一同去仁寿宫,向太皇太后表达本宫的谢意。”

郑金莲叩谢后,只是象征性地回头看了看,确定喜央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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