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把它投进普通信箱。我沿街来到一家女装店,其实是联合情报机构的秘密联络站,把信交给了那里的一位特工,要他立即发送出去。
这真是不错的一招,我能够听到隆巴收到信后满意的哼哼声,他甚至还会说道:“啊,这个格里斯,不愧是我十全十美的部下。”隆巴对钱从来是来者不拒的!
刚才那顿早饭真让人吃得心满意足, 我买了5只大号甜面包圈,剩下半个再也吃不下了。我历来乐善好施,就把那半个面包圈递给了斯喀,而他只是瞥了瞥上面的牙印,便扔到一边的位子上。不知好歹的家伙。
我仿佛患了欣快症,一刻也无法安定下来。“去电力城,”我趾高气扬地命令道,“金属市场大街!”
司机嘟囔起来。这也难怪,除非万不得已,是没有哪个愿意从电力城上空飞过去的。不大一会儿,电力城已隐约出现在眼前。
这一带空气昏黄异常,不过它并不是烟雾,而是巨大的感应场对周围大气层影响的结果。在这里,不论是气体还是悬浮固体,感应现象把一切物质都变成了分子。这些感应场来自一台台庞大的能量转换发电机,它们不分昼夜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为整整一个半球提供着巨大的能量需求,同时还产生了它所需要的大部分稀有金属。在元素转换过程中,不仅产生了金属,而且还产生了电力,真可谓绝妙极了。然而,由于奔腾不息的重型卡车把大量的矿物质扬进空中,这里的大气层也就变得浑浊不堪了。从高高矗立的椭圆型转换塔到一条条椭圆型大街,这一纵横交错的整个长区都是在12。5万年前建造起来的,虽然经过了大规模的扩建,但据说从来也没有谁对它进行过彻底的清理。
司机和飞行员对这一地区无不恨之入骨,它会弄脏车身船体,还会使无线电和操作系统出现千奇百怪的故障。交通控制灯经常失灵,车毁人亡的事故已成为家常便饭。所有这些,再加上天上地下匆匆往返于星球各地的拥挤的车辆船只,某些俏皮的人便给它一个“亵渎城”的雅号。
在飞往金属市场大街的路上,斯喀一边东躲西闪,一边骂骂咧咧。在零星散落着商店货栈的街道上飞行,谁也不会觉得像观光度假一样的惬意。
当我让司机沿街向后倒行时,他骂得更是起劲了。我没有理他,只是盯住下面一块块价目牌。这些价格一天一变,没有哪个公司会知道另一个公司要报出什么价来,因而像我这样的经纪人决不会老实地呆在家里,拿起话机要他们送几卡车的货来。
最后我选了一处报价最便宜的地方,让司机降落在办公室旁边。办公室门上挂着“即装即运金属品公司”的牌子。
我走了进去。他们的主顾通常都是来自工业城的经纪商,没有买卖双方的谈判,只是打声招呼,然后装车完事。而像我这样的顾客,坐着太空车,叼着大雪茄,俨然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傲气,这里的确是难得见到的。他们看上去十分吃惊的样子,长期和金属打交道已经把他们变得像金属一样冷漠,一个个仿佛就是浇铸的金属块。
“军用品交易在后面。”推销员硬梆梆地说道。
“是私人的。”说完,我把自己那只旧钱袋放到柜台上,他瞥过一眼走开了,可见我从里面掏出厚厚一叠金色的钞票,他又返身走了回来。
“付现钱吗?”还是硬梆梆的。他眼珠吧嗒吧嗒转动了几下,看看是否有人在注意这边。我知道他在想着自己能从中揩去多少油水。
“你们今天的黄金标价是1磅11克莱第。”我说。
“特纯的,”他说。“杂质只有1%。”
“我想你们还有10克莱第1磅的吧?”
“到这边来。”他立刻说道。
他对一台老式计算器哗哗啦啦地迅速摆弄一番。真是太为难他了,不知他要从货堆上偷来多少给我才能正好配够10克莱第1磅, 也不知他又要偷来多少才能够把一部分钱装进自己的腰包。
不过我的计算决不含糊。 我要买900磅黄金,花去9000个克莱第,最后只留下1000克莱第,因为我要去的地方是花不掉这些钱的。费了好大工夫,他终于算出来了。 其实公司是不在乎那一点儿钱的。铅的价格每磅才1/3克莱第,把它转化为原子量较轻的黄金会产生巨大的电力,电力公司的主要花费是包装并批发给各个金属公司,而金属公司付给他们的只是佣金和管理费。金价之所以持高不下,主要是因为电力公司更愿意转换较轻原子的元素,金属本身还是次要的。所以偷走几块金子是无关紧要的,他根本不用担心有人追查,短缺现象会被认为是生意中的正常损耗。
“成交了。”他说。
“还有件事, ”我说,“我想把金块装进坚固的箱子,分成九箱,每箱100磅重。”
“那要收费。”他说。
“你们南面那个公司叫什么来着?”我问道。
“成交了。”他又说道。
随着一阵吆喝声,他叫来了一群工人,他们在垃圾堆里找出9个已散架但仍可上锁的箱子。
我从货堆抓起一块50磅重的金子,拿指甲戳了一下,然后用牙在角上轻轻一咬,软极了,纯正的金子。闪光而可爱!金子太美了!
金子全部装进了箱子,总共18块50磅重的金子。我发现那家伙篡改了货物清单。平板车被推到装货台前面。
我从钱袋里数出9000克莱第递到了他那钢钳似的手里,他把收据交给了我,我们握了握手。
生意成交后工人们离开了。平板车停在离太空车50英尺的地方,然后太空车到了装货台上便无法打开门了。我把斯喀叫了出来。
他搬起一个箱子,然后停下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不耐烦地打了个手势,他总算汗流浃背地把9个箱子全部搬进了车子。
我派头十足地竖了竖手指。“去联合情报机构机库,伙计。”他走进车里,车子摇摇晃晃地升上了天空。
斯喀咆哮着,车子颠簸着。他这样做是非常愚蠢的,因为太空车下面咫尺之处就是全速运行的客车线路。
车子颠得很厉害,但我还是设法平衡了下来,掏出赞科公司那些多余的标签一个一个地贴到了每只箱子上。这些标签是浸没型的,一旦贴上箱子,就会牢牢地粘在上面,无论如何再也揭不下来了。
标签上写道:“危险!有害健康,放射性细胞学物品。因随便开箱而导致的严重烧伤或死亡,赞科公司一概不予负责!”
鲜红鲜红的,悦人眼目!黑暗中也能放出光来!
车子在空中颠簸着,而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欢欣。
900磅黄金等于1。44万金衡制盎司。
在“布利托—行3”上,黄金目前的价格至少为每盎司600美元,不用说香港黑市的售价了。
这就是说, 索尔顿·格里斯手里将会有864万美元,它可以买来一大帮土耳其舞女,要是我不得已而为之的话,它还可以为赫勒买来一座座地狱。
这样一来,格里斯不仅是聪明的、富有的,而且将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百万富翁,一个巨头,一个肥佬。这样的一位格里斯将是不可战胜的!
“这可不是运货的卡车!”斯喀怒吼道。他差点撞到另一辆车上。
我没有理他。权力,权力,孰言其中无滋味?我展开了想像的翅膀,想像中,衣衫褴缕的赫勒饿得奄奄一息,他正行乞街头,爬上前来向我讨口饭吃,我把袖子甩开,对着他哐地一声关上了豪华轿车的车门。
《地球使命:入侵者计划》作者:'美' L·罗恩·哈伯德
第二章
来到联合情报机构机库,一切都非常顺利,斯喀把太空车嘎嘎吱吱地降落到起飞线上,然后开到了一边。
从我坐着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拖船一号上仍在紧锣密鼓地忙活着。船背上的护翼已经安装完毕, 他们正在对整个船身进行维修。除其他船员外,100多名身着黄色工作服的集装工正往船身上喷洒一种鲜黄色涂料,涂料喷上船体后立即变得漆黑。
我知道那是什么:赫勒正在重新往船上涂抹飞船联队使用的吸光层。你可以看出新旧吸光层是不一样的,旧吸光层稍微泛灰,而新涂上的吸光层则漆黑乌亮。吸光层可以吸收所有的波线,任何可见或不可见能量都绝对无法被它反射回去。事实上,它能完全躲过任何先进的监视系统。
对付“布利托—行3”上原始的监视系统是轻而易举的事,联合情报机构随便哪一艘破船都能够做到。想到眼前兴师动众的场面,我不禁付之一笑。然而转念一想,我又感到一丝忧郁:这些吸光层无疑会大大增加拖船一号发生爆炸的危险性,呼啸地在太空急速狂奔,它会来者不拒地吸进一切磁场和光线我赶快移开了视线,不愿再想那种事。
啊,让人高兴的事还是有的:布利克斯欧号!布利克斯欧号返航了!真是吉星高照啊!
布利克斯欧是往返于沃尔塔尔和“布利托—行3”之间的几艘班船之一。这些船十分轻巧,船身长度只有大约250英尺,不过载重吨位还算可以,除20名船员外,还能乘载五、六名旅客。 反卷式驱动装置可以使单程航期达到6个星期左右,由于船身有些破旧,它们可以轻易地溜进溜出,要比其他型号的班船安全得多。这种船的最大特点就是看上去不起眼,在每周数千艘进出沃尔塔尔的船只中,谁也不会去注意它们的行踪。
我向斯喀打了个手势,他把车子开了过来。我感到自己变得高贵起来,半英里的路也不愿意步行。
它已在半个小时前停在起落架上,一台巨大的滚动式机车已把它拖进了机库。然而事情还没有完,在机库高大的安全隔板后面,传来了一阵阵小型起吊机的嗒嗒声。
一个纵队的飞行装甲车正并排向前缓缓移动,布利克斯欧在安全隔板的掩护下卸下贵重的货物。这些货物将穿过沙漠上空直接运到斯皮提欧斯去,那里的每个贮藏室将被填得严严实实。看到这些满载的货车驶进去,隆巴会高兴得跳起来的。
联合情报机构半个连的卫兵在这里执行警戒任务。这是一次十分重要的任务,而他们却无精打采地靠在步枪上,谈论着妓女、赌博之类的话题。
卸下这批贵重货物不会用太长的时间,于是我坐在那里等待着。过了一会儿,装甲车终于满载货物摇摇晃晃地升入空中,结队向斯皮提欧斯飞去。
我用肘子碰了碰斯喀,车子开到了卫队长旁边。我出示了身份牌,一位传令兵带我走进安全护板,在船舱口的梯子下面停了下来。
事实上, 作为451处的处长,这些船的进出都是要经过我特许的,然而船舱口的那位太空人才不理会这些,他显然急着下来要到城里去狂欢一番。
“告诉博尔兹船长格里斯长官到了。”我说。
“自己去告诉他吧。”太空人说道。每次返航回来,他们总会变得乖戾起来。
不过眼下我是没有时间整顿军纪的。我刚刚下了车子,有一伙人出现在船舱门口。
联合情报机构三个高大的卫兵正野蛮地推搡着一位乘客,不,应该说是犯人。
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于是我退到一边,看到他们骂骂咧咧地从梯子上走下来。就在这时,我听到犯人突然叫骂起来。
“拿开你们的鬼□□□手,不要抓我的鬼□□□脖子,把这些鬼□□□铐子从我的鬼□□□手上拿下来!”他在说英语!不是土耳其语,也不是阿拉伯语,正是地地道道的英语!
他身材矮胖,非常健壮,黑发、黑眼、黑色的皮肤,身上的燕尾服破烂不堪,里面穿着一件黑条纹的蓝衬衣,不过这一切并不显得古怪。他没戴脚镣,手铐是金属的,而不是电动的。此外他也没有被击昏,而是十分清醒,暴跳如雷!所有这些都不符合常规。
他们下来后,我对领头的卫兵说道:“我是格里斯长官,这件事不符合常规,命令在哪儿?”听上去我官腔十足,不过对这些斯皮提欧斯的恶棍你只能如此。
领头的卫兵在一叠文件里面翻了起来,显然他不只抓了一个犯人。他找到了。“命令上说要让他挺着身子直接带去受审。”这里的“挺着身子”意思是说要让他处于清醒的状态。
“这些命令是谁签发的?”我追问道。
领头的卫兵看了看命令,然后又看了看我。“正是您签的呀,格里斯长官。”
噢,我签署过成千上万的命令,这便是其中的一个。我看了一眼,命令是隆巴的一位负责审讯的私人秘书发出的。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希望这个人没有抓错,隆巴对抓错人是极其痛恨的。我看了看上面的名字。
“你叫冈萨尔莫·西尔瓦?”我转身用英语问那个犯人。
“美国话?”他说道,“真见鬼□□□,你会说美国话?这是什么□□□地方?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见鬼□□□,到这个飞碟成堆的地方来干什么?”
“请原谅,”我耐心地说,“你是不是叫冈萨尔莫·西尔瓦?”
“听着,我要求和见鬼的□□□美国大使馆联系,马上联系,听见了吗?我有这个见鬼的□□□权利!你给我把美国大使弄来,小家伙,趁我还没有决定把你□□□扔进火炉里之前!”
显然他不愿意回答。我示意卫兵把他带进等在那里的密闭式篷车,他并没有否认他就是冈萨尔莫·西尔瓦。他被推进车子时,扭过头来向我大声叫道:“我要写信把这件事告诉国会议员!”
那就祝你好运吧。要在斯皮提欧斯审讯室里买到美国邮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像不会再有别的犯人走出来了,于是我打开机关,登上通向船长客舱的梯子。我找到了博尔兹,他个头很高,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太空人。
他看到了我,朝一把平衡椅挥了挥手。“坐吧,格里斯长官。”我和博尔兹曾有过一面之交,很高兴又见到了他。“我想在下船以前先来一杯,您也来一杯吗?”
他从旁边的架子上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