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惊得身子哆嗦了几下。公公听见声响,急忙从前屋里走过来,着急地阻拦婆婆道:“少说一点行不行?行不行?下午医生上了班,化验一下不就知道了。”公公也是叹了几口气。雪莲始终低着头,没有吭一声。
下午,公公和婆婆到医院去检查,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医生建议他们每人打三针疫苗。婆婆的脸顿时松了下来。
吃晚饭的时候,文卓又打来电话问情况,说关键不在他们,而要看看高云飞的,估计云飞被传染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因为他们是夫妻。
第四十章:辱骂乙肝患者2
一语提醒梦中人,婆婆肚里的炸药顿时又点燃了,她又怒气冲冲地走到雪莲面前,像找雪莲算账似的,狠狠地盯着她,高声骂道:“我是急慌了,只想到我们,还没有想到云飞身上去。妈的,云飞简直背时!这次想逃也逃不过了,没感染才怪!”
婆婆一副天塌了,地陷了的神态,拍着手掌道:“是老子前世没修好,我们一身老骨头,感染了也就算了,反正也活不到几年了!哎哟,人说养儿防老,老子养了这么大的儿,却被别人害了,真不明白老子前世造了什么孽?要这样惩罚我们。找了个病汗子,拖累我一家,还害了我的云飞。云飞他这个王八蛋,以前给他说了那么多人,他都看不中,这下倒好,挑来挑去挑了个烂脚瘟!如今的男人真是想不通,喜欢好看的,苗条的,电风扇一吹,就咳咳咳的。。。。。。”
雪莲正端了个饭碗,在院中墙边埋头吃饭,眼泪早就像泉水一样地涌了出来,她吼头哽咽着,用手背不停地在脸上抹着,但是眼泪还是溅到饭碗里,她一口一口地吃着饭,有些咽不下去,只好瘪着嘴哭了起来。
公公早已吃完饭,站起身来,在一旁劝解道:“算了,不要再说了,少说一点!”他望望雪莲,又去拉婆婆的膀子。
婆婆全然不理会,完全沉浸在自身的痛苦中,像打架似的摇晃着胳膊道:“怪只怪云飞瞎了眼,连同我们一起跟着受罪!”她告诉雪莲道:“从今以后,你的碗筷,你自己要记着放一边,别搞混淆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明白!”婆婆转身走时,还摞下一句话道,“我们一家人也算是忠厚的,善良的,也只有自认背时了!”说完,婆婆走到饭厅里,把椅子掼得咚咚响,吃她未吃完的饭。
雪莲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她说不出一句话来。自从她从医院回来,就不上桌子吃饭了,总是端到一旁去吃。碗筷很自觉地放到一边,她每次去拿碗筷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碗筷静静地躺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内心就无限凄凉,鼻头一阵发酸。心想:对不起,连你们也跟着我一起受罪了。
第四十章:辱骂乙肝患者3
那天,云飞下班回来得晚,已在单位里吃过了。临睡前,雪莲侧卧在床上给宝晶喂奶,宝晶的小嘴吃着吃着就睡熟了。雪莲替她盖好被子,坐起身来,靠在床头上,将此事跟云飞说了,她希望云飞明天能抽个时间去医院化验一下。
云飞满不在乎的大声埋怨道:“有什么好化验的?化不化验,人不总是那样过!”云飞站在书桌前,喝了几口茶,又泄气地说:“哎,说真的,我想我可能被感染了,因为我每次和你亲热过后,我总是感到特别的难受,只想睡觉,想必我正在和病毒作斗争吧。”
雪莲气得瞪大眼睛,没有比这话更能侮辱一个女人了,以前的欢愉瞬间都变成了令他难受的事情。雪莲心里像是吞了一个屎苍蝇,生活啊生活,有时候,明知是一只屎苍蝇,你也得咽下去。
雪莲忍住怒气,带着哭腔劝着云飞道:“你们家的人为什么都一样呢?事情还没有检验,就枉下定论。不管怎样,我请你无论如何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被我感染了,算我对不起你;如果没有被感染,就请你打上几针预防针,算是我求你了!”雪莲对他们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因为他们不拿她当自己人了。
“你不能总是把这事挂在心上,这对你没什么好处。你的身体恢复得不怎么好,自己心里要放坦然些。”云飞想安慰雪莲。
“不是我老记着这事,只是你妈每天都要唠叨个几回,叫谁受得了?就算我想忘记也忘记不了。”雪莲委屈地叫道。
“无论他们怎样说你,我都是和你站在一起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谁叫我们是夫妻呢?”云飞皱着眉头,连叹了几口气。
“俗话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如果我们不再是夫妻了,你就一点恩情也没有了?”
“你又瞎说什么?你性格多疑,你放心,你是我老婆,我这辈子是不会嫌弃你的!”
“谢谢你这不嫌弃的爱!”雪莲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你别说谢谢了,你一说谢谢,我听着不是味儿,觉得你不是这个意思,哎,你们女人说话,真叫人难懂。”
话不投机半句多,闲扯几句,两人心里就莫名生气。云飞扯了灯,叫雪莲早点睡,他下楼看了一会儿电视。
第四十一章:好语劝人三冬暖1
第二天,云飞正好休息在家,雪莲催着他到医院去了一趟,结果啥事也没有。婆婆的眉头随着云飞的笑脸,渐渐舒展开来。婆婆私下里对着雪莲挖苦道:“还是我前世修得好!平时行善积德,佛祖保佑得好!”
不过,雪莲从此患上了性冷淡,云飞一碰她,她就感到恶心,就拿那句话来讽刺他:“别碰我,免得又要让你难受!”
一个女人,结了婚,生了小孩,却发现所找的男人并不是她心目中的另一半,人生,也就圆不了,圆不了。
一天下午,公公婆婆都到外面玩去了,宝晶睡着了,带轮子的婴儿床放在楼下客厅里。客厅里出出进进总有人,他们也防着“偷生鬼”。雪莲坐在小床边,低头织着毛衣,一扇门打开着。
忽然走进来一个人,雪莲抬头见是琼玛,惊喜的站了起来,这是结婚后她们第一次见面。
琼玛风尘仆仆,笑呵呵地对她说:“嗳,真叫我好找,我挨家挨户地找,总算找到这里来了!”琼玛有一个姐姐在这个镇上教书,她这次从学校回来本是到当地派出所办一些相关证件的,顺便过来看望她姐姐。雪莲结婚前给她说过地址,她是凭着印象找来的。
雪莲搬了一张椅子叫琼玛坐。琼玛看见小床,惊呼起来:“妈啦,这么快啊,你都生了孩子啦!”
雪莲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到桌边,用一次性杯子给琼玛倒了一杯茶。琼玛弯下身来仔细地看了宝晶几眼,接过茶杯,坐下来小声的说:“她长得不像你,可能像她爸吧。”
雪莲苦笑着说:“我看也不像她爸,你说不像吧,有时又觉得两个人都像一点。这孩子,好像接了两个大人的缺点。姑娘长丑了,长大了该怎么办喽?”
琼玛嗤之以鼻,拍着雪莲的肩膀道:“话怎能这么说呢?孩子还这么小,嫩皮还没长伸展,怎么看得出来?人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她妈有这个模样在这儿,她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好语劝人三冬暖2
宝晶在小床里歪了歪头,扭了扭身子,像被吵着了,两个人顿时放小了声音。
琼玛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运动装,脚蹬一双白色的旅游鞋,短短的马尾辫高高地扎在脑后,皮肤越来越白皙干净,模样活泼俏皮,风风火火,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雪莲自从生了孩子,就不修边幅,衣服又旧又不合身,脏兮兮的,宝晶时常把尿尿在她身上,她的衣服就像尿片,隐隐约约总带着一股尿骚味,还夹杂着一股奶腥味。她和琼玛说了一会儿话,就觉得自己的人,连同自己的思想,都像身上的衣服一样旧了。
此时相逢,两人心中无限感慨。琼玛还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满怀希望地做着玫瑰色的梦;而雪莲已是一个家庭怨妇,被生活琐事所累,全然没有少女时的那份恬淡和优雅。两人并不说破,免得相互尴尬,徒生悲凉。
早婚,的确对人一点好处也没有。雪莲孩子气的脸上,罩着一层很深的愁苦。
雪莲将心中的委屈慢慢说给琼玛听。她想,要是在这个世界上,连琼玛也嫌弃她了,那么所有的人都会嫌弃她。
“你别害怕,不就是乙肝吗?还小三阳的。”琼玛叹了几口气,对雪莲充满了深深的同情,她拍拍雪莲的肩膀道,“看报纸上报导的,中国十三亿人,就有一亿得乙肝的,按照这个比例算,十个人当中就有一个得乙肝的。乙肝有什么好可怕的?很多人都对它有误解,在日常生活中,稍微注意一下就会没事。”
琼玛喝了几口茶,又说,“我哥也是乙肝啊,还是大三阳哩!那年他发了病,吃什么吐什么,四肢无力的很,到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这个病,住了两个月的院,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了,他病得该多厉害!你这又算什么呢?我嫂子,也就是他当时的女朋友,对他不离不弃,一直照顾着他,我哥当时思想压力大,灰心丧气,经常吼她,叫她走,叫她去找别人!害得我嫂子抱着他哭了。如今他们结了婚,生了小孩,一切不都挺好的嘛。”
雪莲真羡慕他们,都是大学老师,文化素质高。她想,对我说这些又有何用?不是我思想压力重,放不开,而是别人不放过她。婆婆总是反复的提起,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受不了。她想如果不和老人住在一起,那该多好啊!但是她听了琼玛的一番话后,心里顿时好了很多,就像炎热的夏天,终于下了几滴雨,落在她心上,虽然不能解渴,但对人多多少少带来了几分凉意。
她对琼玛充满了感激。但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怕一说话,委屈的泪水就会不争气的流出来。
琼玛看她不答话,又喝了几口茶,安慰她道:“你不要想的太多,以后要注意一下饮食,不发病就可以了。你一向很坚强的,对不对?”琼玛向雪莲举了很多人的实例,希望雪莲能够振作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琼玛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闹钟,时间不早了,她起身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她要到她姐那儿去吃晚饭。明天一早她要回武汉去。
雪莲没有说客套话留她吃饭,心想,自己在家里没地位,免得让自己的朋友也跟着受气。她觉得很报歉。
雪莲在大门口,望着琼玛远去的背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知相见又会在何时?忽然,宝晶哭了,准是要尿尿了,雪莲急忙转过身,跑过去把宝晶从被窝里搂了出来,料理着孩子。。。。。。
第四十二章:药到病除1
他们每个月都抱着宝晶到城里去打预防针,顺便在大医院里给雪莲检测了一下乙肝DNA,呈阴性,很好。检查肝功能的时候,一个皮肤白皙,戴着眼镜的男医生,坐在椅子上,手搁在桌子上,职业性的从云飞手中接过病单看,他旁边围了许多病人。
“很好,正常,没事,没事。”他头也不抬地说。
雪莲在一旁小声插问道:“请问医生,这种情况,传染性大不大?也就是说吃饭的时候,需不需要隔离?”医生抬头望了一眼雪莲,问:“是你的吗?”雪莲点了点头。
医生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用好奇的眼光在他们俩人身上晃了晃,又看看雪莲怀中的孩子,便明白他们是一对夫妻,他似乎觉得他们俩人很不般配,雪莲看上去还像个单纯的大学生。他看雪莲楚楚可怜的模样,立即明白了她的困境,叹了一口气,对着云飞反复地解说:“乙肝病毒一般只通过血液传播,性传播,母婴垂直传播。在日常生活中,一般没什么大的问题,她这种情况,吃饭是不会传染的,不需要隔离,记住啊,一定要注意血液。。。。。。”
旁边的病人不断心急地催促着,医生还在耐心地对云飞说着。雪莲终于舒了一口气。云飞不好意思地从医生手中拿过病单就走了,走到门口,那医生还站起来,弯着身子朝他说。在过道里,云飞说这个医生简直太啰嗦了,把别人当小学生看,生怕别人听不懂似的。而雪莲对这个医生的好心充满了感激,毕竟他的话解除了她的困境。
当她的碗筷又回到大众之中,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人间,隔离的滋味,真的叫人不好受,让人低人一等,心里每天都是煎熬。
婆婆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一种能治乙肝的药草,听说效果特别好,药到病除,斩草除根。说得婆婆心动了,花了五十元钱买了回来,一捆像木棍一样的药草,她要煎给雪莲喝。说是有病要趁早拦,免得以后发病,要花上好几万块钱,岂不要整穷人了。雪莲不敢顶嘴,只说是等云飞下班回来了再商量。没想到云飞傍晚回来后非常赞同。
雪莲跟云飞讲道理,说:“孩子还小,还在吃我的奶,大脑还没有发育好,我是不能随便乱吃药的。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毒副作用大。不信,你看看书上说的,哺乳期的妇女是不能乱用药的。”雪莲见云飞不以为然,又着急地上楼找来育婴书,翻给云飞看。
云飞看了几眼,不耐烦地夺过书,举起来,发着脾气道:“书,书,书,你一天只晓得书。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你看你天天看书都看成啥样的啦?活人读死书,真能把人读死!人要是总按照书本上的来,岂不活不成了?”
雪莲哀求他道:“那也要等孩子长大了,不吃奶了,我就喝,只要不伤着孩子,什么药我都肯喝的。”云飞横着眼睛看她,毛躁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就像我们在给毒药你喝啊?”
婆婆早在一旁观战,不时地添油加醋,她鼻子哼了又哼,说道:“我好心好意打听到的,我急,她倒不急。一天那么讲究,要是真的那么讲究,又怎会得了这个病?”她见雪莲不听劝的样子,急得团团转,“你叫哪个说,我们不是忠厚之家?我们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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