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赌博,赌博,越赌越
婆婆关上房门,一边在屋里踱来踱去,一边对雪莲说着话,“你身体实在是太差了,俗话说:带儿是一把伞,又能遮荫又能躲懒。你又没上个班,天天在家里也只是带个小孩,就累成这样,要是在过去,不知要累成个什么样子?你也太老实,身体不舒服,就说出来嘛,闷在心里,别人又不知道,好像我们不心疼人似的,我们不是那种人。。。。。。”
婆婆对她表示深深地同情,她心里顿时充满了感激。但是婆婆平日里总说拖累她了,她怎敢对婆婆说。
婆婆拍着宝晶,嘴里小声地哼着:“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吵夜朗,过路的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当宝晶爬在她肩上睡熟了,婆婆就把宝晶放在雪莲身边,轻手轻脚地锁上门,下楼去了。
有些人,只看得见别人身上的明伤,却看不见别人身上的内伤,内伤也许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吧。雪莲想,如果她没有病,又生个儿子的话,婆婆一定对她非常好。
云飞躲在单位里,越赌越凶,公公婆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劲地怪雪莲管不住他。雪莲委屈地叫道:“他赌了那么多年,你们都管不住,我哪里管得住?”婆婆强硬地说:“结了媳妇卖了儿,该你管,管不了也要管!”
这叫什么话呀?雪莲常常感到委屈。她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云飞根本不把她当回事,有时,雪莲轻言细语的劝他几句,云飞就大眼瞪小眼的,吹胡子走人,倒又成了他不回家的理由。
一天傍晚,一家人到街上亲戚家去吃客饭,婆婆在出门前就向雪莲嘱咐好了的,“吃完饭,你叫云飞一起回来,千万别让他留在那里打牌!”
在桌上,云飞喝了几杯酒,草草吃完饭,晃悠一下就不见人影了。等雪莲喂宝晶吃完饭,却发现云飞早已坐上了麻将桌,牌兴正酣哩。
雪莲想:在外面可不能当众泼了男人的脸面!她就静静地在云飞身边站了站。云飞抬头看见她,不耐烦地叫她先回去,她就一个人拖着宝晶回家了。
公公婆婆没见着云飞,对着雪莲大发脾气,不依不饶,叫她再抱着宝晶坐到云飞身边去,无论如何也得让他回来!
雪莲实在不愿意,路有点远,一个人把孩子抱来抱去,真把人累得够呛,膀子都抱酸了,但她还是照做了。
云飞见雪莲又跑来了,并拉丧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在他身边,便心知肚明。桌上的人也在向云飞使眼色,示意他回去。好不容易一局打完了,云飞笑着向众人说报歉,失陪!一出大门,云飞就铁青着一张脸,抱过宝晶,怒气冲天地往家里走。
到了家门口,他把宝晶递给雪莲后,一脚踹开大门,和他父母吵了起来,三个人都很凶的样子,宝晶在一旁吓得大哭。
激烈争吵过后,云飞气呼呼地跑到客房里脱衣服,叫雪莲上楼去睡,尽管他知道这是他父母的意思,但见了雪莲还是莫名的生气。雪莲抱着宝晶在他床头刚劝了几句,云飞余怒未消,把衣服掼在椅子上,扭头便吼道:“离婚!离婚!离婚算了!”
雪莲徒然听见“离婚”二字,心仿佛被锥子戳了一下,痛得掉下眼泪来,好像她孤儿寡母,正站在寒夜的大街上,不知该往哪儿去。云飞见她哭了,语气稍微软了一些,连连摇手叫她带上门出去。
雪莲一夜无眠,不知吞了多少眼泪,她果真考虑了一下离婚的事情。她就像一只在笼中关久了的小鸟,对外面的世界很陌生,内心有一种本能的惧怕。一个人飞出去,该往哪里去呢?
第二天,云飞气消了,又向雪莲道歉道:“我昨天正在气头上,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向歪处想,我主要是想气气我爸妈的。”
啊?原来是这样!这种气人的方式真是太愚蠢,太残忍了!雪莲听得目瞪口呆,简直哭笑不得,但一颗心却是真的伤了。
一天,雪莲记得有一笔存款单到期了,她想到银行去转存一下,顺便把利息钱取出来。她在抽屉里翻来覆去地找,就是找不到,心里便明白几分。雪莲平时心细,每笔存款单的帐号,她都记在一个日记本上。
她心焦地到农业银行去查了查,工作人员说:“钱是昨天取走的。”她一细想,怪不得云飞昨天下班回来,一反常态,对她那么好,还有说有笑的,原来是做了亏心事啊!
工作人员见她一副伤心的模样,便关心地向她询问:“单子是不是自己弄丢了,还是被人偷走了?”雪莲忙说:“不是,不是。”便转身出了银行的大门。
第四十四章:赌博,赌博,越赌越
宝晶一岁过了,会走路了。雪莲拖着沉重的步履回到家,看见宝晶和另一个小孩蹲在门口太阳底下,用玩具勺舀着沙玩,嘻嘻哈哈的玩得不亦乐乎。雪莲径直上了楼,伏在书桌上,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
她没料到事情会越来越糟,完全超过了她的想象,日子简直过不下去了!跟着一个赌棍,无异于被他拖着一起在往悬崖下跳。婆婆听见哭声,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惊问什么事?当婆婆得知此事后,眼睛都急红了,在那里臭骂云飞是个败家子!
雪莲早就发现了一个规律:如果云飞不常回家,说明他手中还有钱,他就会躲在单位里继续打牌;如果他手中没有钱,输光了,他就会天天回来蹭饭吃。那天,他回来得倒很早,摩托车在门口一停,他母亲就迎了出去,把他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还把雪莲大哭的事给说了。
雪莲整个下午都坐在书桌边,发呆,前后回想起这段不幸的婚姻,心如死灰,面容枯槁。
云飞轻轻地上楼来,顺手锁了房门,屋里的光线顿时变得阴暗起来。他静静地蹲在雪莲身边,握着她的手,只往自己头上打,嘴里连说对不起。
雪莲看他头上满是头皮屑,头发和胡子长了很长,像个犯人一样。雪莲不由的讥讽道:“怎么啦,输得连头发都理不起么?”
云飞尴尬地朝她笑笑,求雪莲原谅他这一次,还向雪莲发誓道:“从今以后,我一定要好好爱老婆,不让老婆伤心,说不打牌就打牌!谁再打牌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雪莲听着誓言,倒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顿时恨上心来,在桌上拿了一本厚书,朝云飞头上狠狠地打去,一边还说:“叫你发誓!叫你发誓!这样的誓言我从小听到大,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我爸以前还说,再打牌就剁了手指头,他哪里剁了,到老了还十指完好的在那里抓着牌。我从小就恨透了赌博的人,你一开始就知道这点,为什么还要骗我?还要骗我?你连我爸都不如,他输光了钱,就死皮赖脸地寻我妈要,还从来没有在家偷过钱的,你倒好,你输光了工资,竟然在家里偷起了存款单。你是赌徒!你是小偷!”
雪莲越说越气,越气越打,“喜欢发誓的人,从来就不会遵守诺言,你还把我当小孩哄!打死你!打死你!人要脸,树要皮,狗子无脸四脚踢!”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云飞一边左躲右闪地用手招架着,一边不服气地狡辩道,“不就是二千块钱吗?我又没有拿很多。”
“啧,啧,啧,还说拿,偷就是偷了,做了还怕难听不敢认吗?”雪莲更生气了,又拼命地打了一气,“你这个人从来不知道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你的态度问题!有道是家贼难防,我天天要防着你,这日子还要不要过啊?”
“有话好好说,别气坏了身子!”云飞明显理亏,彻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求饶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动口不动手!”云飞在那里讪笑起来。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人!”雪莲打了半天,气也消了一些,她把书掼在桌子上说道:“我哪有时间跟你好好说?你要不是手中没钱,你今天也不会落屋。平时,你一回来,就看我不顺眼,浑身挑刺,嫌我没把家里收拾干净,又说你一回来,我就给个哭脸你看,你一见我就烦。你总是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来,又是睡在客房里,你每天能陪我们一个小时,我就谢天谢地了!
家,只是你的饭馆,你的旅馆,你不用付钱,就可以享受全方位的服务。说起来你是一家之主,我和宝晶全靠你养活,可是你的工资又在哪里呢?以前,你每月还交给我上千元,自从生了宝晶之后,你总是扯很多理由,工资是月月往下降,到最后,就一分钱也没有了,你妈问我要生活费,我才知道你连我们的生活费都给输了,你好狠的心啊!我说你几句,你倒又狠又厉害,你根本就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像你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配结婚,你害死我了!害死我了!”
第四十四章:赌博,赌博,越赌越
雪莲又伏在桌上哭了起来。云飞仍旧蹲在地上,摇着她的一只胳膊,叫她别哭了。
过了一会儿,雪莲翘起一张泪脸,带着哭腔向着云飞说道:“你以前口口声声说你爱我,巴不得生生世世让我跟着你,没想到我今生就不想跟你过了!你以前还说,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养活我,如今,你是砸锅卖铁也要去赌博了!
你曾经还说过,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原来,你是让我死也要死在你的手心里!你真是自私,铁石心肠!平时,外人叫你帮点忙,你就乐癫癫地跟着别人屁股转,我要你帮点忙,却是求爷爷告奶奶地也不行,外人还说你有多好,多好!”
雪莲冷笑几声道,“可是在你名下,我却不想活了,在你眼里,我连个外人都不如!我说我得了抑郁症,你又不肯相信我,还说我神经病!真的,我每天都想死,站在栏杆边,我就想往楼下跳,但我又不想死得那样惨烈,我想完好无损地离开这个世界。如果给我一针安乐死,我就可以幸福地死去。跟你在一起生活,真是没意思,没意思。。。。。。”
“不要啊,雪莲!我以后真的改!真的改!”云飞打岔道,他双臂紧紧搂着雪莲的腰,把头伏在她的大腿上,生怕雪莲跳楼似的。
“总希望能找到一个能够帮助我的人,和你结了婚,却发现你都不能帮助我,我还指望谁来帮助我。现在,我也不指望你的帮助了,如果你不想好好过日子,那我们就离婚吧,我就算出去讨饭,也要比在家里强。”
雪莲惨然地笑了笑,悲声道,“家,我何时曾经有过家?这只是你父母的家,不是我的家!不是我的家!我完全是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过活,还要受你和你妈的夹板子气,我活来活去,为什么总是一个出气筒?
跟你在一起,我没有家的感觉,没有安全感,连睡觉都睡不安稳,总是做噩梦。我没有家!没有家!有时我觉得我有婚姻,却没有丈夫。我以前真傻,那么轻易地就踏入了婚姻,婚姻就像一个枷锁戴在我脖子上,让我生不生,死不死的,我究竟有什么罪?做错了什么?被你们像个奴仆一样地呼来唤去。
我不就是有病嘛,乙肝,又不是我的错,我也是个受害者,在外面受到别人的歧视,回到家里更受歧视,你妈总是不依不饶,不肯放过我,我的心早已在滴血了,可是你们看不见。我整天一张哭脸,惹你讨厌,你要我笑,可是你又说我笑得比哭更难看。
你讨厌我哭,在你面前,我哭都不敢哭,我只有在晚上躲在被窝里哭,眼睛哭肿了,第二天还可以说是晚上没睡好。我发现我的眼泪近来是越来越少了。”雪莲抹了抹眼角的几滴泪,顿了一顿又说,“我看我是要疯了,你的爱是多么伟大,足以让我为你发疯!再这样下去,我不是死,就是疯,所以请你给我一条生路,让我们离婚吧,让你再找个女人,为你妈生个儿子,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错了!我错了!”云飞仰起头,满脸愧疚地望着雪莲,不断地用手摇着雪莲的腿。
“我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好多话都憋在我的心里,憋得我真难受!想想刚恋爱时,你说得多么好听,你说你做牛做马也要服侍我,结婚后,原来是要我做牛做马服侍你,你还给我鞭子抽!”
雪莲冷笑几声,又道,“女人要想获得男人的疼爱,就永远别结婚!我为什么要结婚?没有家,没有丈夫,婚姻只是一个空壳,一个活死人墓,你让我的青春,我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死去,我活得没有希望!”
雪莲越说越激动,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说,“你看看,你看看,我在你名下,吃了什么?穿了什么?这还是我当姑娘时的衣服!你再看看我的脸,跟你结婚两年多,我就老了多少?你比我大十岁,可是两年的时间,我们就削平了这个距离,跟你生活在一起,我至少要少活十年!”
雪莲言词激烈,仰天大笑道,“我妈当初说你年龄大点不要紧,会疼人,这就是你会疼人?快把我疼死了!。这就是我妈所说的绝好的八字配,前世的姻缘一线牵!我妈只看八字,不看人,简直是误我终身!”
雪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不再流泪,像审视犯人一样地盯着云飞看。云飞一副痛心疾首,洗心革面的样子。
“你看好了,我说改就改!从明天起,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声,我以后帮你洗碗,洗衣服,拖地好不好?好不好?”云飞说道。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呢?为什么不是今天?不是现在?”雪莲激将道,“你曾经说过多少个明天,可是直到现在我仍然等不来你的明天,你明天的明天,还是等下一个女人来享你的福吧,我今生恐怕是等不到了!”
“别瞎说,我这辈子只有一个老婆你!”云飞站起身来,腿蹲麻了,他站在那里摇了摇腿道,“你不要总是那样悲观!好,就从今天开始!现在开始!”他把长椅上雪莲没来得及洗的一堆脏衣服,全部抱下楼去洗了。
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