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目瞪口呆,他说,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是那种非得装贤惠的人,不去就不去吧。他拉我起来,我洗了脸,清醒了不少。“你这样她会不会来找茬啊?”“我说今日公务繁忙,宿在隽书阁。过了今日,我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来了。”
这个人啊,我叹了口气,“又诗不要叹气了,多吃一些。”我无奈地扒着饭。晚上的时候,我照例自顾自地睡了,他还在书桌上批奏折,神情平静,真的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吗?这一刻,我甚至忘记了我只能活到十八岁的预言。
一直未睡的我呆呆地盯着他,胡思乱想着。直到他熄了灯,向我的寝室走来,我才慌忙地闭上眼睛,他要做什么?!白承风抱着我,喃喃说:“闭上眼睛,睡觉了。”估计是不习惯,我一夜未睡。
天蒙蒙亮,他就要更衣了,今天有朝例,三日一次。走之前替我掖好被子。在我额上轻啄了一下。这个到底是不是我要的幸福?于府的事,我永远也无法释怀的,这,便是我和他之间的鸿沟吧。
本是打算像往常一样睡到日上三竿的,可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杨素芝。她进来就盈盈拜倒。
我忙让她起来:“我还没册封呢,德妃不必多礼。德妃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呢。”这句绝对是真心的,可能是嫁了心爱之人吧,爱情的力量。
她身后那名叫霜儿的丫头倒是沉不住气:“那当然了,皇上可宠着我家娘娘了,昨天夜里”“霜儿,不要乱说话。”脸颊两侧的红晕像是在说确有其事。
我能怎么说,难道说,哎呀,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白承风在我这里呢。难道要这样吗?何必让人下不了台呢。“呵呵,是嘛,德妃确实温婉可人。”
她笑得天衣无缝。我以前怎么会觉得杨素芝良善呢?真是瞎了我的眼啊!像她这样生在官宦之家的,怎么简单得了?
我假装低眉顺目地被她们炫耀一番,唉,后宫的女人啊,可悲又可笑。往后会有很多吧,这样的事。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让我有些诧异。
我在御花园里走着,看见远处一抹紫色的身影,于又画?她见到我,就笔直地走过来。现在在我的地盘上,谅她也不敢怎么样。
本打算就这样交身而过的,却不料:“于又诗,我有话和你说。”我一愣:“什么事,说吧。”“你真的就这样了吗?”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不怀疑吗?于家被灭门,真的是现在说的这样吗?你真的安安稳稳地做他的皇后吗?”她的声音里有不屑,也有气愤。
我能怎么样?杀了他,哈哈,我能动得了他吗?
我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后面响起于又画黯然的声音:“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抢你的,可是,我最想要的,其实,是你牢牢拽在手里的父爱。爹爹最疼的那人不是我们几个亲生的女儿,而是你这个表侄女,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笑起来,有些悲凉,“因为爹他爱他的表妹,你的娘亲!每一位夫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你娘的影子。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你长得和表姨一模一样,爹怎么会不疼你!”她的声音里,有恨亦有怨。
我逃也似的回了寝宫。原来,原来是这样,爹爹,是真的疼我呢。他,真的死了。我,真的要和那个害我家破人亡的人在一起吗?我快要疯了!快被那所谓的幸福和莫名背负的仇恨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突然变得患得患失了呢,因为白承风甚至从来没有给过明确的暗示他为何要如此待我,这莫名的宠爱,是属于真正于又诗的吧,我到底算什么?
对着窗子发呆,白承风在我身后站了许久我都未曾发现,“又诗好像有烦恼啊。”“我转头冲他一笑,没有啊,胡思乱想呢。”
他有些受宠若惊,我许久未对他笑过了吧。“听说明日飞云公主就来了。”“恩,又诗管她做什么。”不屑的口气,好歹,也是一个喜欢他的女子吧。那日谢恩宴便已经看出来了,她时不时流连在他身上的目光,羞涩的表情。
又是一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傻女人,她们到底想要什么?爱吗?他,真的有爱吗?或许仅有的那么一点点爱恋也已经投注在于又诗身上了吧。
“秘传她心机深沉,又诗千万不要对她心软。”听他的口气啊,我不禁想笑:“怎么,还能杀了她么。”
“若她威胁到你,也无不可。”他淡然地告诉我杀了他的小老婆他是不会管的,让我放心吗?他还是会睡在榻上,我到觉得他这人还是挺老实的。
今天的阳光真好,我猛拖死拽才把二姐弄出阴暗的房间,让她来御花园走走。可是这里植物繁茂,二姐刚刚扑蝶,扑着扑着就不见了,让我很是不安,到处寻找都不见踪影,更让我心急如焚,二姐现在有些痴傻,千万不要遇到什么意外才好,尤其是一些妒恨我的人制造的“意外”。
那边阴郁传来辱骂声,我匆匆奔过去,果然,三五个宫女正在欺负我二姐,旁边还有一位主子。哼,姚若梨!“你们在做什么!”我语气严厉,她们转头看见是我,都噤了声。退到一边向我行礼。“哟,这不是我们的被禁足皇后吗?”
自于家败了之后,很多人猜测我要失宠了,而我总是窝在栖花宫里,很多人亦以为我被皇上禁足了。
“淑妃啊。”我淡然道。我没有示意跪着的宫女可以站起来,她们,也就只能一直跪着。倒是姚若梨沉不住气了:“我记得又诗妹妹还未册封吧,说来该是你跪我才是吧。”她有些得意。
“哦?这样啊。”我阴阳怪气地说着,还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这块就是白承风上次给我证明身份的玉佩,不久前才知道,这块玉佩是皇家子孙证明身份的,这块玉,伴着白承风长大,不过,我总是觉得有点眼熟。鉴于如见圣上,这件事众所周知。
姚若梨咬咬牙,下跪请安。“淑妃,下次千万不要忘了,谁才是后宫的主人。”我转身对身后的宫女笑道:“传令下去,要是再让本宫看见有人欺负本宫姐姐,本宫一定拨了她的皮,填上草,挂在城门口示众。不要妄自想着本宫不敢,你们若是不信,尽可以试试。”拉上二姐,径直回宫。
我检查着二姐身上的伤口,心疼地替她上药,眼泪禁不住流下来。这样美好的女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再在这里呆下去,我一定会疯掉的。
“谁欺负又诗了?”他清冷的身影响起,伸手拭去我脸上的泪珠。我不发一言。他也不再追问,就只是拉我入怀,听着我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第二天,就听到了淑妃被禁足的消息,闭门思过半年。我却恶意地想,我那隆重的大婚,她怕是赶不上了,错过了一次气死她的好机会。
等我从家破人亡里缓过来一点后,就去冷宫里找过摘星,可是她,却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娘娘,德妃娘娘求见。”“宣。”德妃款款走来,优雅得要命,行了礼后就在我对面坐下。
“皇后,这是臣妾的哥哥从墨鸾的回来的茉莉花茶。特意带些来给皇后尝尝。”茉莉?让我不自觉地想到楚辞请我喝的‘矛绛’,也是淡淡的茉莉花味。“谢谢德妃的心意了。”聊着聊着,我竟然睡着了:“皇后,皇后,您没事吗?”
杨素芝轻轻摇醒我。“哦,没事,可能有些累了。”“那臣妾就先回了。”我让侍女拿来一柄玉如意,通体雪白,上品中的上品。杨素芝眼中闪过一瞬的愕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故作欢喜地拜别离去。
出了宫门我也不送,自顾自地躺在贵妃椅上:“王上万岁。”门口传来恭迎声。撞见白承风了吗?是不是更难过呢?我心中冷笑。
想害我吗,这茶,会没有问题?他走进来,也不见我行礼,在我身边坐下,浅笑道:“德妃是拿了什么好东西从你这里换走了雪山如意?”
“是花茶,三哥要不要尝尝?”我笑道。“她们送的东西,又诗还是不要动的好,若又诗喜欢花茶,我命人送来就是了。”好啊,那么好一包包花茶,就这样被扔掉了,我不会知道,那包茶不过掩人耳目,真正的毒不再那里。
今夜,白承风宿在隽书阁批阅大堆奏折。我一个人在宫殿里,有些睡不着。那日后来,我发现左臂上有一个像用针刺的小红点,有着似有若无的痛。我也未太在意,反正第二天就褪了,也不痛了。
我坐在那里,突然一股凉气袭来,我抬头,一个蒙面人。“皇后。”这声音,杨素芝?“不知德妃深夜来访所谓何事?”“我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样太累,那日,我在皇后体内种下一蛊,名曰‘相随’。”
我一惊,捋起袖子,哪还找得到影子。“皇后不必紧张,此蛊只要不行房事便不会发作,不过,若是行了房事,那男子,便会猝死,呵呵,这蛊,又叫‘寡妇蛊’,是用来守住女子贞洁的。”
“哼!”我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我害死你的王上?”“不会的,听说王上保证在大婚前不动皇后呢。”语气里有着丝丝妒忌和哀怨。
“好了,臣妾也算是提醒过皇后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她笑盈盈地出去了,功夫也是了得。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实则剽悍又变态。“相随”,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蛊毒呢?!
逃出前奏
我真的做了决定,因为终于残忍地记起,或许我我还剩一年多一点的命了,这些时光,一定不能浪费在后宫这座修罗场里,这样坚决地放弃白承风,真的很残忍。我,不爱他吧?
“三哥,我想去相国寺还愿。”“哦,又诗什么愿望成真了?”“上次不是抽中‘凤飞’签,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做皇后了呢。”
“好啊,忙完这些我就陪你去。”“不用了。”我笑着瞟了一眼桌上堆积如上的奏折,那我得等到猴年马月啊,“我自己却便好,三哥只要派些侍卫保护我便可。”他平静地看着我,许久道:“好。”
坐在去相国寺的马车上,我盘算着待会儿如何找机会让人送信给南荣子桓。要找无上大师帮忙吗?我提裙缓缓不上台阶,走进寺门,香火还是这么旺盛啊。
今日,我特地做了普通贵妇打扮,一个小和尚匆匆忙忙跑出来,我故意不躲,与他撞个正着,极快地将纸条塞进他手里,已有人前来扶我。
我看见那小和尚呆呆地看着我们的背影。塞给他的纸条有两个,大的包着小的,大的上写着让他把小纸条送给南荣府大公子南荣子桓。
“大师。”我走进大师厢房,那老头还是拽拽的不站起来行礼,我倒觉得有个性,不畏强权,更提升了他会帮我的可能性。
“王妃此次来不知有何事?”希望大师能够帮小女子一个忙。”“哦,说说看,老衲定当尽力。”“我想见一面南荣子桓。”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复而笑了:“及时行乐。”
我有些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却先将一名小沙弥叫进来,吩咐了两句,就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无上一笑,弄得我莫名其妙,却推门进来了个人,南荣子桓?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了?见我疑惑,无上笑笑道:“我让知行念唱‘驱魔歌’,他们还在梦靥里呢。”这么厉害?!
“两位施主闲聊,老衲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再叫醒我,说着就闭上了眼睛。我一惊,连呼吸都没了?“诗儿不要慌,是龟息大法。”见我慌慌张张的,他不禁一笑,吓死我了。
我顺了口气:“子桓,你有没有办法帮我离开皇宫?”我开门见山地说。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目光直视我。我有些无奈了:“有那么奇怪吗?”“为什么要离开?他对你不好吗?”含着心疼、质疑和淡淡的期望。
“想来大家都知道的,我只能活到十八岁,我不想把最后的一点岁月浪费在宫里。”“不会的,诗儿会好好的活下去。”他强作镇定,语气里还是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呵呵,不管能活多久,我都不想要再待下去了,所以,希望子桓能够帮我。”
我期待地望着他,他盯着我的眼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突然笑起来,伸手抚抚我的头:“好。”心下一动,真的可以吗?“不过此时需从长计议,我会想办法送信去‘栖花宫’。”
“那样很危险的。”说实话,一来真的担心他的安危,再者,若这次事情败露,下次想跑就更难了。“诗儿放心,我会尽力的。”
他轻轻拉过我的手,我下意识地挣扎,他眼中有难堪,心痛和许多复杂的情绪,但却仍是笑道,“我定护你周全。”
天色不早了,南荣子桓起身要离开,走至门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中有太多的心痛与不舍,我不自觉地撇开眼。
等人走了,我回头看了看那个闭眼端坐的无上大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睡着了呢。“大师,醒醒,大师。”我轻轻推推他,他睁开眼,环顾了一圈:“走了?”“恩。我打扰大师也很久了,今日之事实在感谢大师相助,又诗感激不尽,又诗告辞了。”我起身离开,身后响起来无上大师颇具玄机的话语:“施主,你凤格已定,无论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他是暗示我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吗?
倚窗而望,月色幽然,再五日,就是我的大婚了,那日回来至今也有七日了,却不见南荣子桓有一点动静,难道他在骗我?
突然窗台上落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定睛一看,蝙蝠?我吓得跳开,口中的一声尖叫被手掌强压回去。等我平静一些,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见蝙蝠圣上绑着什么,伸手缩回反复几次,好容易才摘下纸条。
“事情已经备妥,必将诗儿送出白鹭,不知又诗作何想?”去墨鸾吧,还真有去找楚辞的一天啊。我颤颤巍巍地将纸条绑上它的脚,它像是知道一般,扑身飞走了。“不知是谁这么变态加有才,竟然想到用蝙蝠送信。”我看着它的小身影赞道。
今天天气很好,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二姐更不愿意出门了,我今天连哄带骗,牺牲三件衣裳,终于把她弄出栖花宫了。
在御花园里的湖边停下,和二姐静静地坐着,对着一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