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又见尘埃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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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来又见尘埃落-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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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有传闻说墨浅吟根本没想过让人家国君考虑,就是进贡了,仍是会找诸多理由灭他国的。墨浅吟,压根没想过留下留国,即使它叫留国。
  “在想什么?”明轻轻揉了揉窝在他怀里的脑袋。“想你曾经的‘辉煌’呢。”“辉煌?”我看着他或是因为过于虚弱,而导致的反应过慢,乐颠颠地笑出来:“可惜了那一地莞翘了。”确实可惜,一支莞翘木所雕刻的簪子,无论粗细,至少千两。
  地面一尘不染,新的桌椅也已经置好,饭菜都摆放整齐,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墨浅吟起身的一瞬,身形一晃,我手忙脚乱地扶住他,心揪着疼着,又不知如何开口。
  桌上仍有鸡翅,只要有我在场的膳食,从来不缺这道菜。墨浅吟的筷子伸向鱼骨鸡翅,他是不喜欢鱼的味道的,去夹鸡翅,就一定是给我的。
  他的手似乎抖得很厉害,每一次夹起,瞬间又掉落,几次三番,都未成功。他收回手,抬起头,见我看着他,眼中的窘迫一闪,垂下眼帘。
  “呐,要吃肉,看你瘦的。”我笑着伸手摸摸一的下巴,啧啧道,“都是骨头。”“好。”左手颤颤巍巍地端起碗,像随时会掉下来一般,颤得我不忍再看,墨浅吟的自尊很强,你可以嘲笑他,却不能怜悯他,即使是我也一样。
  “路儿可收到我的聘礼了?”墨浅吟放下手中的碗筷,似乎真的没用气力再动。“任玥也忒小气了些,几本书便想要娶到我?”我撇撇嘴,继续和鸡翅战斗。
  “是路儿要的,瑶琴公主留下的绝世乐谱。”那明明是日记啊日记!我刚想出口反驳,转念一下,炎氏大陆根本没人认识汉字,我要是知道,就显突兀了。
  “奇文怪字,看又看不懂,拿来烧火还嫌少呢!”尽量让自己说得自然,微一侧脸,便错过了墨浅吟唇边似是放心的笑,很是安然。
  “绝世乐器还在怜寡殿,下次带你去看看。”
  绝世乐器啊?不知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一点一点挖出墨浅吟的秘密,爽歪歪~




本公主的才气

  “任玥任玥,你看瑶琴公主的字挺好看啊!”自那日已经过去了几天,现在特别喜欢腻着墨浅吟,从书房跟到逆宫,饶是他这般冷静自制,也有些不自在。
  “都不认识,又如何知道好坏。”明他瞟了下眼,继续低头批奏折。我皱着眉放下冯清的日记,一摇一摆地踱到他的书桌前,下巴点在桌面上,懒懒道:“任玥啊,我好无聊啊。”
  突然想到暗已有三天未见了。说实话,和明呆在一起,温馨有余,活跃不足。想以前,往这一坐,不到一刻,必然已和暗杠上了,唇枪舌战,吵得不可开交。
  “那”他将手下的那本奏章推到我面前。“路儿看看这个。”我吓了一跳,我一公主,一女子,是不能胡乱翻看这些的。
  “我对奏章也垂涎已久,早想看看我们英明的墨王麾下是否有浑水摸鱼的草包。”一面说着,一面故作镇定地翻开看。
  这是一份对选拔官员的制度提出异议,并希望改革的奏章,字字铿锵,颇有些谏臣的味道。
  这本奏章的内容极其直白,道墨鸾以官荐官,世代承袭这种选拔官员的制度存在颇多弊端,比如官官相护,又比如寒门子弟无法得到提拔,甚至无法出仕。总之滔滔不绝洋洋洒洒地写了不下六张A4纸那么多。
  我一边看一边点头,啧啧,写得这么直言不讳,大逆不道
  “路儿觉得如何?”墨浅吟的声音适时响起。“很好啊。文笔流畅,气势磅礴。”见他仍盯着我,便老实道,“这奏章的内容也不错。”
  “如何不错?”他这才有了些兴致。
  “墨鸾,或者说整个炎氏大陆提拔官员的制度,确实有诸多弊端,这”我瞄了一眼奏章最后的落款,是吏部尚书沈聪,“沈大人说得都还是有些道理的。”
  再抬眼,他已放下笔,似乎等着我的下文。“其实天下最不缺的,便是人才。可若是出身在官宦之家,那便是平步青云,若是出身贫寒人家,那便是啧啧郁郁不得志了。”
  “路儿觉得这沈聪所言尽对?”说真的,沈聪的想法是好的,可这谏章写得“其实这沈聪太过直白,他这样,太容易得罪人。也是要给些教训的。”他微一侧头,样子竟有些可爱。
  看着我,似乎愿闻其详。“他不是要你纳谏吗,你夸夸他呗。”他皱眉,“然后让他想个办法喽,他不是觉得这制度不好吗,那便让他想个好的出来呗。”
  墨浅吟垂下头,轻摇两下:“好,明日便让他想想办法。”这办法哪里是这么好想的,若是简单,这敝处也不会存了几百年。墨浅吟这不是要办法,根本是要他的命。
  “那路儿可有何主意?”他伸手拿过我手上的那份奏章,扔到一边。手中一下子空,有些不适,便伸手去拿桌上的那个砚台。
  墨浅吟倒是善解人意地递给我,顺便把研也给递过来,我白他一眼,小心地磨起墨来。
  悄悄侧目看来一眼冯清的日记。其实里面也有提到,只是,当时的墨鸾还是个在亡国边缘残喘的小国,能力所致,根本实施不了。“不如,科举吧?!”我一抬头,狡黠地笑着。
  “科举?”他似是不解。“是一种君王通过考试选拔人才的制度。只要是有识之士都能参加。文武皆适宜。”
  他想了一会儿,突然道:“又是哪本书上说的。”“哼,我自己想的!”“既然是自己想的,便说说,该如何去办。”敢情这是给我下套呢!
  “通过各个城选出前几名,再通过各个州选出前几名,最后便是殿试选出前三甲。这中间的种种我也不很懂,具体的,便是要交给你们这些玩政事的人了。”
  墨浅吟示意我手下,才发现墨汁已经满了,且快溢出来。我手一晃,砚便掉进墨汁里,溅起,扑了我一身。
  对上墨浅吟那双含笑的眼,唇却绷得很紧。“任玥,给我笑一个看看?”现在这样,倒像是在调戏他。
  他竟真的扯了一下嘴角,却比哭还难看但墨浅吟的长相摆在这,哭起来梨花带雨的,也是绝色啊。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偏偏有时是风情万种,有时又是古板僵硬。不过自有通处,都那般渗人。
  有些无奈地皱皱鼻子,转身打算回宫换身衣服,补个眠。“路儿这是去哪?”刚欲开口,他便急道,“不许出宫。”
  虽是命令的口气,也到底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重视,故作不满道:“你管我?!怕我逃婚啊?”有些调侃。
  “是。”他直言不讳,让我瞬间失语,也对,我有前科嘛。
  “回去睡觉呢!晚上我要吃果酒醉虾!”墨鸾离海还有些距离,吃海鲜不比临海的鹭城容易。
  “好。”他声音有些软糯,我诧异地转头。果然,那厮笑得明艳。“墨浅吟,你能不这么变来变去的吗?”“公主不想见到孤啊?”飘忽中带着笑意,眸色却有些暗。装呗与墨浅吟斗,倒是其乐无穷。
  我不再理他,拉开门便要出去:“公主,并不是每一个寒士都愿意出仕的。”我有些不解,他只是赠我一记意味深长的笑。
  墨浅吟的办事效率很高,这事,与晚楚落秦商量后,只用了三日,便已出了一个完善的方案。直到墨浅吟将那些规策给我看的时候,我不得不佩服,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这每一条都写得极细,整个政策写得很全。从城试到州试到殿试,每三年一次的大考,类似制科,每年的官员也有小范围的小考选拔,又类于常科。
  “路儿觉得这政策就称为科举吗?”“不,就叫平试吧。”即可说是平民亦能参加的考试,又可称做公平的考试。
  “不过,有人会反对呢。”墨浅吟将那份写好的方案放在一边,跨过大桌子,捏住了我的手指。“哦?谭大将军?”
  朝中虽十有八九是墨浅吟掌控着的人,到底有一两个异数,比如这镇远将军谭深,仗着是前朝重臣,又是仅次于曾经的大将军娄斌武的强势。对墨浅吟一直颇有微词。自墨浅吟登基以来,频频发难,最后倒是势力越来越小,现在,根本算是空有其名。
  “他?谅他没这个胆量。不如,跟我去看看?”于是,我便成了立在墨浅吟身边的小小墨奴了。
  倒是没想到,反对得最强烈的,竟是一直极拥护墨浅吟的太傅方尊。这原因,有迹可循。
  太傅方尊有三个女儿却只得一个儿子。独自啊,又是老来子,必是极其宠爱的,就这样,被宠坏了。不成器不说,还每每闯祸,可怜太傅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跟在他后头收拾残局。
  这平试一出,虽没有直接剥夺官宦子弟被推举的权利,但着实是削弱了不少,那方咏泉这般不济,就是以后捞上了一官半职,不出太久,保准被罢黜。
  这制度对太傅他儿子,不好,不好啊。我也挺同情着方尊的,清明了大半辈子,就这样为了儿子毁了,确实可惜了,不过到底是自己宠出来的。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嘛!
  听说那方咏泉不喜欢他老子的正室所出的二姐方咏兰,那太傅便将她嫁于自己一个不甚得意的弟子。方咏兰婚宴那天,那方咏泉故意大闹千朱阁,太傅赶去妓院接儿子,甚至连二女儿的婚宴也未去主持。
  太傅似乎是铁了心要与晚楚周旋到底,心下一横:“若是左相能将那池善请来出仕,老夫便不再多言!”
  众人一阵沉默,晚楚似是思量一番,平静道:“好,太傅可要说话算数!”谪仙啊谪仙,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大哥的淡定从容衬着太傅的面红耳赤,真真是稳若仙子。
  “池善是谁啊?”话刚出口,落秦便一副极端鄙视地表情看着我:“池善,是墨鸾第一才子。”哦?我突然来了兴致:“请他出仕很难?”
  “池善其人,寒士出身,少年成名,颇为自负,隐居在鸾城里,主上曾派了不少人去请他,均拒之门外,不愿出仕。”
  突然明白了墨浅吟那次所谓的不是所有的寒门子弟都愿意出仕的,敢情说的就是这位。
  “这样啊,那大哥打算如何?”我笑得揶揄。晚楚苦笑:“还能如何,自是硬着头皮去劝召。”
  “大哥,你知道对付这种傲慢的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我嘴角一扯,化成个大大的笑容。晚楚摇头。
  “便是比他更傲慢。”我一击掌,“就这么定了,明日,便去会会这池善,看看他是圆是扁!好不好,任玥?”“好。”
  从书房回来已经很晚了,晚膳便是在书房用的,盯着书架上被我宝贝供着的冯清那几本日记,竟出了神。
  我总就得我似乎遗漏了什么,左思右想,又实在想不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呢。我也试图找到一些关于千朱花香的线索,可这几本日记写得确实琐碎了,真不好找。
  也是昨天我才发现,一直误以为墨浅吟将这些日记当成了乐谱,不想,还真有三本乐谱,翻开第一本第一页,便是《义勇军进行曲》,没想到那冯清还蛮爱国的。
  每首曲子都是歌词配了五线谱的,很专业,谱号也写得极美,倒真没有辜负他乐器大师的名号。
  从头日记里看出,他这人,是个热爱乐器成狂的,只要有一双手,有足够的时间,他能把这世界上所有你想得到的乐器都给你做出来。
  这五线谱起源于希腊,要不是冯清的传人,想要看懂这琴谱,是真难。兴致上来了,拿出那把墨色雕尾,胡乱地想要将那第二页的《致爱丽丝》给弹出来,却不知走调走到哪去了。自己笑成一团。
  门外月光映着一个羁傲的影子,侧着身,隐在窗枢边,我便未曾看见。他一拉嘴角,似要笑出声来,这丫头,为何总是这样迷人?
  踏着月光,走在回廊上,一个黑影无声地跪下:“主上。”“她最近都在做什么?”“公主都在看瑶琴公主留下的乐谱。”“哦?她看得懂?”“属下不知,只是公主时而会皱眉,自言自语。属下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她都说些什么?”“公主说:‘冯清这厮,也忒碎嘴了,把事情写得这样杂,让我可怎么找啊!’”
  他扬眉,那属下见主上似乎有些兴趣,便又道,“公主还说:‘冯清这人,也忒恬不知耻了,把多少公候将相上门提亲都写得这样清楚,男人喜欢男人倒是光荣!看来不是攻,便是受了。对!长得这么美,一定是娘受。’”
  “这路染尘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唇边有了个温柔的笑,他猛地回过神来,那笑已转为讥诮,让跪地的那人以为只是自己眼花了。“盯紧了!”转而挥挥手道,“下去吧。”
  那人刚要告退,他突然止住他:“要时刻保护她的安全。”
  




掰倒墨鸾第一才子

  到底是要去见一个牛人,一个敢拒绝墨浅吟的牛人啊!兴奋得竟有些失眠。第二天大早,落秦就已经在院外等得不耐烦了。落秦这厮,总是比一般人精神不止百倍!我便觉得他定是患有甲状腺亢进的!所谓医者不自医,真是悲剧。
  “你怎么这么慢?”落秦一摞额上垂下的暗红色碎发,抖了抖鲜红的大袖子,转身先走了。“是你自己精力过剩。”打个哈欠跟上他。奇怪于墨浅吟为什么没来接我,而来的是落秦。
  正东的宫门口,墨浅吟一袭鹅黄色衣衫,带着一个别致的木雕面具,轻嗅,还散发着微香,原来是莞翘呢。很有翩翩佳公子的范儿。
  晚楚依旧一身青衫,手里还是那把扇子。我得意地将自己让宫里手巧的裁作一点点拼成的五彩羽扇哗地打开,确实比晚楚的派头,也更花哨。若说配上晚楚的玉骨绢扇是清隽雅士的话,那我这一手五彩羽毛扇的样子定是纨绔子弟了。
  “染尘的扇子倒很是别致。”面色坦然,语气真诚,可就是给人一种讽刺的感觉。“哼!”我一哼哼,夺过他手里的扇子,将羽毛扇塞给他:“看吧,儒士化身风流鬼!”
  抬眼看了看一直垂目立于一边的墨浅吟,笑着上前挽他的手:“任玥啊任玥!”“公主唤孤有何事?”立马撒手,有些惶恐,我竟然将明和暗弄错了?
  皱起眉毛,以此掩饰自己的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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