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又见尘埃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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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来又见尘埃落-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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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稍一感动,便想到这个痴情人发明的毒药将要害死我了,怨念又起。“因着自己一股子盲目的爱情,发明这些带着无穷后患的东西,倒附上了情圣的印记。他倒是不知道,爱的最高境界是放手吗?”
  “放手?”墨浅吟细细地喃喃一遍,笑着别开头,“这样高的境界啊还是不要懂的好。”“系上吧。”我将右手的小指伸向他,他伸出双手,纤长地手指扯过我的小指,将“鸾情”在我小指上绕了两圈,轻轻地打下一个结,我拉了拉线头,“这样牢不牢?”“呵呵”他笑着摇摇头,用最快的速度一只手在自己左手的小指上系上了“鸾情”的另一头。
  刚刚系好,鸾情竟然消失了。我动动小指,有一种被牵扯的感觉,才能知道它的存在。“染染,这‘鸾情’不仅共生死,还能互通痛楚,就像”他速度奇快地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一股痛劲便袭来。
  “你做什么!”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手臂,像是伤口就在自己身上一样清晰的痛楚。“我只是要染染知道我的痛楚。”他手上溢出的血,竟然是乳白色的!我吓得后退一步。
  “又害怕了。”他笑着向前几步与我拉近距离,我压下怪异的感觉,伸手进袖头里掏出一方瓷绢。
  “伸手!”命令似地让他把手伸出来,他倒也乖乖做了。伤口很深,流出的血却不多。“我的血很稀罕,所以本就不多。”听不出得意的语调,更多的似是无奈。
  用瓷绢扎下一个小小的结,伤口已经端端正正地包扎完全,将他的袖子放下来。“你将大婚推迟两月吧。”我不留商量余地,起身准备离开,身后传来淡淡的应允声:“好。”
  浑浑噩噩地走回染尘殿,看着阳光下变换着色彩的七彩琉璃翠,有些刺眼,这些金银珠宝,都是用来换我的命的。我也忒值钱了,心下嘲讽地想。
  爬上床,仰躺着看着帐顶,心里乱得一塌糊涂,虽然这条命本就是捡来活的,可是,活着的人,到底是怕死的。
  从认识楚辞起,原来一切都是个骗局,心里越发不甘,就像是一只关在球里的小鼠,以为天大地大,却原来一直在原地奔跑!
  忽的想起从袖子里掏出落秦给的那瓶示情散,服下此药,一个时辰之内,呵呵,见到的人,都会是心爱的人的容貌。
  翻来覆去,挣扎着要不要偷偷服下,我很好奇,我心爱的人呵呵到底是谁。是任玥吧,我按着胸口,一定是任玥!
  一口气将示情散服下,我不知,这些早已超过了一个时辰的药量。左转右转地不肯出门,磨磨蹭蹭地,直到我做成的那个一个时辰计时的沙漏快要见底,才深吸一口气,赤着脚就这样跑了出去。
  早春的傍晚,因着日落,也冷了下来,一路上,竟没有见到什么人,直到御书房前,推门而入。
  墨浅吟低着头,光线极暗,不知在做什么。似听见动静,抬起头,见是我,有些诧异,唇畔竟牵起一个浅笑!顺手将手中的画轴一推,画卷成了一卷。
  “染染?”他轻声叫道,仿佛极怕声音再大些,我便不见了。“墨浅吟?”我不确定地唤他一声。“染染怎么了?”他起身走过来,伸手欲摸我的脸,半路,却又收回了手,握成拳。
  “怎么是你。”我无力地将手绞在胸前。他抬头,不确定地问道:“你想见明?”“我想见明。”垂下头,无力地说道。
  “好。”他走到架子前,像上次一样,拿出一个小瓶子。“不要了!”我抬手打掉他手中的小瓶子,一条龙蛊从瓶子里爬出来,瞬间枯萎,化作一滩水。想起他那次的痛苦,动作竟快过思考。
  “下次再见吧。我累了。”转身走出御书房,天已黑透。药效该是过了,呵,早就过了一个时辰了。我缓缓滑下,靠着柱子跪坐在那里。
  抬首见那掌灯的墨奴缓步走来,提灯上前一照:“公主。”那唇畔的笑不可能,药效明明已经过了!
  




喜怒无常

  几日来,除了吃喝拉撒,每天都窝在床上,或是千朱花香的毒性开始发作,又或是害怕见到墨浅吟,整个人蔫蔫的,甚至连食欲都降至最低。倒像是为了推迟婚期找足了借口。
  三日前,墨浅吟下诏,因着金银公主突然身体不适,本该在十几天后的婚期,就这样成功地往后拖延了两月。
  就这样一件不算太小的事情,上下流言竟然四起。多说墨浅吟此君命中带煞,克夫克母克妻。这金银公主本来活蹦乱跳一人,还没过门,就倒下了。古代人的想象力原来都这般丰富!我躺在床上,听着阿九躬身在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民间或悲悯或夸张的关于金银公主悲惨命运的各种版本的留言。
  宫里的墨奴都知道,我极得圣宠。本来谁敢在墨鸾皇宫嚼舌根,尤其是墨浅吟的舌根,可是,这不是我要听吗,他们也乐得说。
  当阿九几乎声泪俱下地说道:“这金银公主本是与左相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哪知墨王横刀夺爱,硬是让左相认下金银公主为义妹,强娶为后。”时,我忍不住笑着在床上打滚。
  不得不再一次向这古人天马行空的思维致敬。虽然被人说来道去不是什么好事,但毕竟都是同情我的,本就被算计得千疮百孔,也算是一种安慰了。尤其是每个版本中,墨浅吟唱的,都是白脸,心中也是暗暗出着气。
  乐极生悲果然不只是古训有云,当我咚地一声摔在地上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惜晚矣。
  黑色的下摆,恰恰将白袜全部遮住,我手忙脚乱地从地上坐起来,阿九这个胆小的,早就没了踪影。两人一站一坐,均未出声,房里一下陷入极度的沉默。
  “听墨奴说,染染病了?”墨浅吟踟蹰着开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我说话,虽依旧带着惯有的笑,那笑中却是一贯的小心且带着关怀。
  “你说呢?”我仰起头,面色苍白,两颊潮红,看上去很是病态。墨浅吟伸手想扶我起来,我根本不予理睬,自己挣扎着爬起来。“王上没事就请回吧。我累了。”“不如,让落秦来看看?”他不放心地问。
  “不用了,我怎么知道他这次开的会不会又是毒药。”我挥挥手,厌恶地反驳。“染染”他唤我一声,我却背对着他,不打算理睬。
  其实我也心虚,自从那日服下示情散而看到他以后,心里烦躁得不得了,不知道这药出了什么毛病,或许落秦给我的是看见自己最讨厌的人的药?
  他绕过床尾,侧身在床前坐下,伸手摸上我的额头。我吓得几乎是一瞬间往后缩,瞪着眼怒道:“你做什么!”“你生病了。”他也皱起眉,看着似是心疼?我不禁笑出来,我的想象力也不弱。
  “死不了,坏不得你的大事的。”我尖锐道,或是说得快了些,竟然咳嗽起来,他抚上我的背,一下一下地拍着。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嘲讽地弯起嘴角,眼睛又酸了,真没用,都快三十的人了,却越来越爱哭。
  “你走吧,看到你我心里就难受,别再折磨我了。”我背对着他,低着头,不让他看见我的表情。他的手一僵,闭了闭眼:“好。”被折磨的何止你一人。
  门被轻轻关上,屋里又重新陷入沉默,我烦躁地扒着头发,甚至做出踢被子这样幼稚的举动。这里,在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相信。不还有任玥,可是却似乎是我背叛了他。
  落秦还是来了,本不想让他看的,可是这厮也固执,力气又比我大,脉探了,额头也摸了,从袖头里掏出六七个瓶瓶罐罐,着实让我吃惊一把,原来他的袖子,别有洞天。“这个是降火气的,这个可以增进食欲”最后他将一个红色的小瓶子递给我:“这个是止血的。”
  我诧异地抬头:“止血?”“饲毒者,会咯血。”他眼色复杂地看着我,“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主上。”我疑惑地盯着他,或是被我看得不自在了,他尴尬道:“饲毒这事,我也未做过,本向主上保证不会疼的,可是,才发现,临近解毒之日,饲毒者会咯血心疼。”
  或是因着对自己高超医术却出现如此纰漏的不甘,抑或是觉得对我有些许内疚,他把身上最宝贵的一些药材都留了下来,还允诺说今日带的不多,明日再送些来。
  “为什么不让墨浅吟知道?”我调侃道。“我与主上保证,饲毒者不会有任何痛苦地死去,可是我怕主上担心。”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突然就控制不住地笑起来。落秦一挑眉,道:“这有何可笑的!”
  “呵呵,你们下毒本就是要置我于死地,又何必在乎疼或是不疼呢?就像杀手担心一剑杀死不了对方,而在对方身上留下太多剑伤一样。这叫猫哭耗子假慈悲!”
  “小尘”或是难堪了,他低下头,有些无力,欲言又止。“若是没事了,就走吧。”我走至门前,推开木门,很干脆地赶他离开,他似乎也没有多留的意思,将药往桌子上一搁,便转身离开。
  我拿起桌上他留下的那个小红瓶子,拨开盖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一股花香,狠狠地刺激了一下我的神经,现下对花香味的东西敬谢不敏。盖上,随意地扔在一边的架子上。
  不要告诉墨浅吟?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不说,也无妨。现在每日,我仍是会服用千朱花香,从前是他们小心地下在我饭后的花茶里,如今,落秦直接给了我一瓶药,每日一粒。反正要死,用我的命换墨浅吟的命,想想都觉得自己伟大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每次服完药,身上千朱花香便会愈浓,闻到这股味道,心里的恐惧便会剧增,有时在暖池里一泡就是一两个时辰,直到皮肤皱在一起,直到身上没有任何味道,我才手脚酥软地爬起来。
  “公主,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不起来用个膳?”阿九点头哈腰地立在一边,我睡眼朦胧地爬起来,看着一桌子的菜,突然觉得凄凉,一家人一起吃饭,是贫穷人家的快乐,而富贵人家,就像我这样,一顿二十三十个菜,却只有我一人。
  “你要不要坐下和我一起吃?”我拿起筷子,抬头问阿九。扑通一声,阿九跪倒在地,脑袋伏在手上,谦卑道:“奴才不敢。”我最是厌烦这种尊卑的生分,永远保持着主子和奴才的距离。
  丢下筷子:“不吃了,本宫要出宫!”我一甩袖子,将一肚子火气都都撒在饭菜上,宽大的袖子拂过桌上的盘子,几个靠沿边的被掀翻在地。我亦沾了一袖子油腻。
  “奴才替公主更衣?”他颤颤巍巍地跪着,头又伏下去。“出去,给本宫滚出去!”越发变得喜怒无常,连我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自己。
  换下一身黑衣,套上鹅黄的男装,头发随意地束了束,面色依旧苍白,落秦留下的药我一样也没吃,心里到底是恐惧的,犹如惊弓之鸟。
  阿九跪在门口,还有阿六阿七也都跪着。“公主,王上说他一会儿就过来。”阿六果然是跟了墨浅吟好些年月的墨奴,语气平静,不温不火。
  “他来做什么?”我皱眉,睨他们一眼,“怕本宫跑了不成。”抬眼便见墨浅吟正向着这边而来,脚下没有动作,却一步步靠近着。“染染要出宫。”我垂下头,便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声音。
  “是。”我看了他一眼。“染染想去哪?我和你一起去。”“不用了,我只是想去看看东陵闻秋。”甚至连婉转拒绝都懒得做。
  “东陵闻秋已经离开左相府了。”墨浅吟又靠近了些,温软的声音响起。“他现在在哪?”我笑着问。“晚楚只是放他出了左相府而已,他的去向”
  “你会不知?”我讽刺地翘起嘴角,墨浅吟低笑,意味不明:“他现下在城郊的关家村落脚。”“我要去。”也不算是征求意见,我的态度有些强硬。“好。”“不想和你一起。”他语气一顿,淡笑着道:“好。”
  到底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派了两名暗卫,一名便是曾经驻守在去悔宫的必经之路上,拦了我三次那人。他二人依旧是罩着面具,丝毫没有面部表情,可是我知道他二人都是紧张的,毕竟曾经被我定在回廊上一日一宿,不是谁都扛得住的。
  “理我三米远,不!十米。”我回头对着两个跟屁虫嚷嚷!讨厌,还真以为我会逃,我跑得了吗!甩甩三尺青丝,潇洒地转身,便撞上了被我定过的暗卫。“你是鬼吗?!”没好气地摸摸鼻子,“你叫什么名字?”“鬼影。”我差点摔倒在地,原来真是鬼字辈的。
  “你呢?”回头看了看老实离我十米远的灰色人影。“属下魅影。”这就是传说中的用内力送声吗?刚刚我可是花尽力气的大吼。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我憋足了力气。“是公主让属下离公主十米远的。”我说的?前一句才说过,转个身我就忘了。“叫他回来。”我本想拍拍鬼影的肩头,哪知那厮一侧身,给躲过了。
  刚想着这两人还不错,或许可以和平相处,可是“哼!”一甩衣袍,先他们几步走去。两人武功该是很不错,大概看出我不高兴,识趣地嗖一声消失了,别以为他们走了,不过将路线改成了飞檐走壁而已!
  天色已大黑,关家村入村的路口竖着一面竹排做成的村大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关家村几个大字,看来村里多是不识字的白丁。
  不像现代有照明工具,黑灯瞎火的,几次被突起的石头绊到。突然出现的鬼影递给我一颗拳头大的天地石,瞬间周围亮如白昼这人也真是的,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拿着这样大一枚宝贝揣着还嫌烫手。
  “还你!”我将天地石丢给他,“知不知道低调!”我伸手进衣襟里,掏了半天,摸出一颗鸡蛋大的天地石,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好歹比他那颗小上些!
  哪家?我竟然忘记问清楚东陵闻秋家在哪里!本想一家一家打听过去的,谁知魅影一躬身,恭敬道:“公主,村尾倒数第三家。”
  沿着曲折的小路向前走去,说实话,这古代的农村倒是真的有些与现代的农村一比,那这路太差,屋子太破旧了些。可看着破旧小屋里一家几口说闹着吃饭的样子,破旧些又何妨,毕竟还能用亲情来填补,可我有荣华富贵,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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