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可以!”他突然激动起来,“可我心里没有你。”我淡然道。“你真的不愿与我回白鹭?”他做着最后的挣扎。“若是我弄死你的杨德妃,你”“随你。”他声音漠然。杨素芝,便留在蓝雀吧。
蓝雀之行似乎因为二姐的死而终结。今晨,白鹭一行便要带着二姐的尸体回白鹭下葬,我虽然不舍,却也无法,看着车队一点点远去,任玥从身后为我披上一件薄薄的披风:“早上露重。”
我已有三日未曾与任玥说话,当他是透明人,我知道他很难受,那种欲言又止的痛楚,我却视而不见。“我们什么时候回墨鸾?”开口对他说出三天来的第一句话。
他似是很惊喜,有些不可置信,道:“明日便出发回墨鸾。”“我累了。”他主动地伸手想将我圈入怀里,却似乎又有些怯意小心地看我一眼,我笑笑,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十八岁还有不到四个月,任玥,我原谅你了,任玥,让我假装爱你。
“墨王墨后走好,本殿待客不周,还请见谅,这是小小礼物,希望对墨后有所帮助。”蓝箫仍是笑得爽朗,却早已不会让我觉得明媚,他,从来不是表面上看着的单纯幼稚。
墨浅吟难得行大礼似地一揖,道:“谢过蓝王。”“蓝王不用再送,便回去吧。”我有些赶人的意味,他一愣,笑意更浓,道:“那本殿便不送了。”他一拱手,看着我们上车。
任玥抱我上车,自己也跃身上来,将那个用蓝田玉雕成的锦盒递给我:“这是给你的,定要吃下。”见他一脸肃然,我笑着问:“是什么?”“应树树顶的果实。”我诧异,这样珍贵的果实,千年一颗,竟就这样送了我?
“主上,人已经走远了。”奎方开口。“恩。”蓝箫懒懒应下。“主上,您为何将那么珍贵的应树树顶端的果实送了墨王?”“不是墨王,是墨后。”蓝箫笑着更正。
抬脚往回走,突然回头,再看了那队墨色的车队一眼,笑得天真:“奎,我好像,丢了一样东西。”“主上丢了什么?”奎方紧张道。“丢了便丢了,反正留着也无有。”蓝箫无所谓地挥挥手。
“本殿也该好好整顿整顿后宫。”奎方还以为主子因着于贵妃的事得了教训,打算将宫中那些喜欢惹是生非的女人一些教训,激动道:“主上是想”“宫里一些妃子住得太久,该是换上一批了。”奎方哑然
“啊,对了。”蓝箫拍拍脑袋,笑得欢畅道:“墨王还留下一份大礼,说是要贺你新婚之喜。”“是什么?”看见主上的笑,奎方有种寒毛直立的错觉。“大婚那日便知道了。哦,对你那新娘可千万不要手软。”蓝箫眸光一闪,笑意浓浓。
三日后,奎方大婚,进洞房前,墨王大礼到竟是二十名姿态各异的美人!奎方大喜,丢下新娘,至此夜夜美人在怀。又两月,奎方带着睿缘公主去那极北寒地——绒国出访,国君对睿缘公主一见钟情,奎方大方相让。睿缘公主便成了那绒国后宫一员,月余便失宠。
“娘娘,您怎么了?”杨素芝对于于又诗未对她出手很是忐忑,三天来一直寝食难安。直到离开,才放下一颗心。连着赶了二十日的路,终于到了白鹭地界,竟在进城门那一瞬,浑身奇痛,几乎要了她的命。
“娘娘这是中了蛊。”“什么蛊?”白承风并不关心地问道。“是列国白鹭蛊。”列国白鹭蛊?杨素芝险些晕厥,这就意味着她,终身再也回不了白鹭了。“你们几人留下陪着德妃住在烩城别宫。”说罢,便起身离开。
午时刚过,白承风启程离开,他离开后一个时辰,杨素芝便小产了,太医诊断,道:“杨德妃被人下了千朱花香。”杨素芝晕死过去
回去的路上,我开始发烧生病,这应树果实必须在服用者健康的情况下才有效,我一生病,这神果便也就不能吃了。因着我生病,路赶得极慢,直到月后,才赶回鸾城,而平试,已经蓄势待发。
“主上。”晚楚早已侯在城门口。任玥只探出一头,对晚楚道:“回宫。”怀里抱着我。忽冷忽热的感觉很难受,任玥点了我的睡穴,几天来,我一直窝在他怀里睡得昏天黑地。
“染尘的病情加重了?”晚楚看着躺在床上面无神采的我,担忧道。“病不好,就无法吃那应树果实。”落秦也是极为忧心。
“我没事,或许睡一觉,明日便好了。”我翻了个身,躲过了任玥手中的药。“乖,把药喝了。”“不要!”这一路,我喝了多少药了,这病却一点都没好。“路儿听话。”任玥将药端到我眼前。
“我不要喝。”带着哀求。“路儿,喝了药,病就好了。”他眸子无限温情,我一时不能推拒,接过药,一口喝下。“吃块糖。”递给我一块糯米糖,就这他的手吃下,竟不觉得甜。
药有安睡的作用,不到一刻,我便又睡着了。“还有多久?”“不到三月。”“那应树果实?”任玥冷冷道。“应该有效。”
他转头对晚楚道:“你既然敢给孤鸾情,必是有办法让我不是,而让我不死,便是让路儿不死。”“商族秘术。”晚楚似有挣扎,最后吐出四个字。
第二日醒了,竟真的退了烧,头不晕眼不花,竟全好了。任玥未戴面具伏在床头,睡梦中闭着眼,睫毛卷曲,皮肤得白皙没有瑕疵,唇色苍白。
“路儿醒了?”见我睁眼看他,他忙探手抚上我的额头。“烧退了,我去招秦进宫。”起身奔出屋里,我都来不及拉住他。
应树之果,遇土则糜烂,遇火则融合,而遇金则失去效果。我一笑,见落秦晚楚纷纷进来。落秦焦急地号了脉,舒了口气,道:“烧退了。现在马上将果子吃下去。”落秦眼神炯炯地看向我。
突然有了一种逼上梁山之感,一口一口咬下应树果实,味道有些像葡萄。“蛮甜的。”我笑着咬下最后一口。
“平试不是快开考了吗?你们怎么都那么有空?”我好奇道。“我已经按照染尘所说的,将城东那家玉龙客栈改成了应试的考生可居住的地方。现下已经住了不少贫寒的考生了,还有许多鸾城考生也常去玉龙客栈,斗诗比对,好不热闹。”
“我想去看看!”突然来了兴致,他们也都对我极纵容,纷纷出屋等我。绞干锦帕,鼻子里却有血珠滑落,一滴两滴,几乎将盆子里的水晕红。
慌乱之下,将盆子打翻在地,任玥听到声响,急忙进来,看见一地狼藉,俯身抱住蹲在地上的我。“路儿,怎么了?”“袖口太大,刮反盆子了。”我冷静道,“你出去吧。”拿帕子捂住脸,对于一室的血腥味,任玥惊慌,却也无奈,用下巴蹭过我的头顶,起身离开。
四人刚到玉龙客栈门口,便被里面正闹腾的气氛感染,我兴匆匆地跑进去。大厅里人满为患,最前方有一个呈半圆的大台子,是各位考生可以比拼诗词才艺的地方。
现下,台上站着的那人竟是屈从南?!“任玥,怎么会是他?!”“他父亲叛变,他并未参与,两军胶质间,他对叛军出言相劝,立下大功。便免于一死。”晚楚打开扇子,微微一笑。
屈从南一如初见时的优雅,即使穿着布衣,也掩不住一身清贵,稳稳当当地挡住一波一波的挑战者。
“小鬼头?!”我竟见到东陵闻秋坐在角落里,独自端着茶,眼却未曾离开过台上。他皱着眉转头,眼光微微一闪,有些意外。出口语气却不善:“你怎么在这?”我正欲回答。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李白兄?!”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平试小议
墨鸾第一才子池善从楼梯上快步走下来,口口声声喊着:“李白兄。”引来堂内大多数人侧目,我尴尬地将身体掩在任玥身后。
“李白兄?”池善这厮,似乎不得到回应绝不善罢甘休,沈聪也从楼上下来。“池兄好。”我无法,一揖,向四周一瞟,几十双眼睛看着。台上的屈从南微微一笑,对对手一揖,道:“曲某才疏学浅,甘拜下风。”
潇洒地一撩下摆,从一侧的台阶上走下来。众人大部分的目光又被引回台上,叫闹声又喧嚣起来。“陈兄,好久不见。”屈从南冲我拱了拱手,我更是尴尬,苦笑着回礼:“曲兄。”
“陈兄?”池善疑惑。“你倒是厉害,招摇撞骗,留下无数假名。”东陵闻秋冷笑一声。“我这是低调!”我白他一眼,挂上笑,对屈从南和池善道:“其实,小弟姓商,名染白。”东陵闻秋一口茶卡在喉咙中,猛地咳嗽起来。
我得意地睨他一眼,屈从南虽然看着亲善,到底是生在官家,精明得紧,明明不信,却仍是笑着道:“原来是染白兄。”反观那池善,才学闻名,其实呆得很,立马就信了:“染白兄。”
“你们都是来参加平试的?”我捏起东陵闻秋桌上的糕点,咬下一口,口齿不清地问道。“是,这是墨鸾第一次给学子入仕的机会,我也想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屈从南笑道,这人与大哥太像,都是笑面虎。
“染白兄也是知道的,在下是被你逼来参加的,可是在下未曾想到天下有才人如此之多,对这次平试,也充满了斗志。”池善笑着道,这厮,比初见时亲善得多。而东陵闻秋只是睨了我一眼,话也不多给一句。我笑起来,小鬼头还是这么拽。
“池善兄文采墨鸾第一,怎么不上台比试比试?”他脸一红,沈聪道:“池兄向来害羞。为人又低调,自然不喜欢与人争抢。”
“他们比的都是什么?”我抬眼看向台上,似乎在比对子。“对子,一些千古绝对。”对子我不擅长,却看到台子边上几乎挂满了一幅幅的字。“那是什么?”我好奇道。“每日楼里都会有一个主题,想要参加的考生便可写下自己的诗词,最后比出最好的一首,今日的主题是梅花。”
“梅花?”我肚子里有关梅花的诗句那是太多。“上纸笔!”我手一挥,小二颠颠地将纸笔递上。大笔一挥,写下一首林逋的《山园小梅》。
吹干墨迹,满意地看着小二将诗挂在墙上。堂上众人注意到那幅字画,字虽并不漂亮,可是那首诗,几乎让人惊艳。《山园小梅》自然拿下了当日的第一。而后民间常有传言,那诗实乃墨鸾王后商王后化名商染白所作。商王后的才情也被流传甚广。
几乎每日都待在玉龙客栈,看大家比文拼诗,晚楚落秦因着平试,极忙,而任玥就更不用说了。派了鬼影魅影保护我,便也随我出宫。
“小鬼头,紧不紧张?”考试统共八天,每日一科,今天已经考完文武试的第三科。武试与文试交错,东陵闻秋因着两场都参加,很辛苦,我每日都煲上汤,留下一半给任玥,带一半给东陵闻秋。
他轻蔑地睨我一眼,继续喝碗里的汤。“我说你是斜视眼吧,小鬼头懂不懂礼貌!”狠狠地拍了他一记脑瓜。他咳嗽起来,同情地看他一眼:“连个汤都喝不来。”“哼!”他哼哼一声,喝完一碗汤,抬脚上楼。
“王后,回了吧。”魅影催道。“恩,走吧。”车行至宫门口,我刚要掀帘子。一只白皙的手先我一步,任玥温柔地伸手向我。“路儿,累不累?”“我不过是坐了马车,出去送个汤,再坐马车回来。你这话”我笑着摇头。
谁知他抬手抱起我:“看来是很累了。”我忍下挣扎,手环过他的脖子,将脑袋埋起来。这里的日子我不懂怎么算,可是进了夏季,突然想到了七夕。“任玥,我们办一个面具节好不好?”
“路儿想什么时候办?”任玥看着我,轻柔地问。“就平试结束吧。”“好。”平时结束第六日夜里,墨鸾迎来了第一个面具节。
我带着特制的紫色琉璃面具,一身紫衣贵气十足。头饰不多,就插了那支香木簪子,还是任玥不知从哪里找回的。任玥也是一身紫衣,同样的紫色面具,两人俨然是一身情侣装。
落秦今日仍旧是一身红衣,面具也是鲜红色的,一时雌雄莫辩。晚楚清隽依旧,一身青衫儒雅非常,面上的竹制面具显得很特别。
我们是用了晚膳才出的门。天色暗沉,许多人家为了应景,都点上了灯,街上灯火通明,很是美丽,许多男男女女都带着别致的面具,或结伴或独自游玩着。或许下一刻,便能遇见自己的良人。
我与任玥十指相扣,漫步在街上,看着一街的华灯,我转头对任玥到:“任玥啊,真漂亮。”“路儿喜欢就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一笑,挡住他灼热的目光,道:“没见过!”“路儿今日真美。”
我失笑:“恩,这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是”落秦好奇地凑过脑袋,我从他吐吐舌头,道:“你不认识的!”
“任玥啊,我想吃糖葫芦。”我指着不远处一位买糖葫芦的老翁道。“好。”身形一动,便已走到老翁身边。“大哥我想吃食博斋的桂花糕。”我目光盈盈地望向晚楚。他笑着道:“大哥这就去。”
“二哥,我”“又想吃什么?”落秦问道,做出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我想要”落秦一听,惊了片刻,皱眉道:“好。”
“任玥,要不要咬一口?”我将糖葫芦递到他面前,他刚要伸手,我立马缩回:“我知道你不想要的。”晚楚也捧着桂花糕回来了。
“夜色真好,我想放天灯。”天灯其实就是孔明灯,是冯清在百年前做的,放天灯许愿也就成了墨鸾人的一种习惯。
“路儿写的是什么?”任玥放下手中的笔,盯着我那几个汉字好奇道。我扫了一眼灯上的字,神秘一笑:“秘密。”
任玥写得是希望我的病快好,落秦写得是希望自己师父俯身,治好我的病。我掩口笑起来,听说他们三人是一个师父,意味着是师兄弟。
晚楚的愿望让我有些汗颜,竟然是——希望天下太平。后面还跟着一串小字,因着太小,根本看不清。我将火点燃,看着它一点一点飘远,我心里默念:“任玥,你要幸福。”
而后面具节每年都会办,撮合了不少男男女女,也算是应和了我的初衷,将它办成情人节。甚至一些白鹭和蓝雀的人也会特意赶来墨鸾,希望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