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拉杰急了:“不行,我听说承天的幽情节是相亲集会。姑娘已经有我家少主,不可参加。”
红依猛地推了他一把:“天天你家少主你家少主,你家少主在哪呢?且不说我家老夫人看不上,就算看上了,一走这么久一点音信都没有,要是耽误了我家小姐的大好年华,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拉杰可怜巴巴地看着红依,脸涨得通红:“其实,我家少主有音信的,他每次传信都问我江姑娘过得好不好。只是他觉得直接问姑娘太过婆妈,不是勇士所为,所以才。我家少主真的很关心姑娘,男儿志在四方,少主如此,请姑娘莫怪。”
原来拉杰一直都在和沈冲联系,而且沈冲还特地不让自己知道消息。好个沈冲,果然是你的行事风格。
江兰气得七窍生烟,牙都要咬碎了,她决定幽情节聚会非去不可。
幽情节那天,江兰穿上耶律夫人准备的紫色碎花裾裙,赶往寒王府赴会。
大节日里,寒王府门户洞开,门庭若市。
走进寒王府后花园,对上了一汪幽蓝的湖泊。蓝天碧水相映,明波随轻风荡漾。湖畔垂柳临风摇曳,如贤淑佳丽超凡脱俗,窈窕多姿。
古色古香的建筑中间,散布着许多衣着华丽的公子小姐。到处传来莺声燕语,还有阵阵朗笑。
江兰一袭素衣,当然与众人不一样,根本没法和那些人打成一片。无聊之中,她一个人坐在湖边,好奇地看着清澈的湖水中,一群群色彩斑斓的鱼儿。却不觉秋日晶亮的水波将她如画的眉目渲染得清丽无比,迷倒了一位痴人。
呆呆地看了佳人好半天,胡公子鼓起勇气,走到江兰身边,拱手道:“姑娘,在下胡惟庸,敢问姑娘大名。”
竟然有人看上她,江兰呆了半天才起身回礼:“小女子江兰。”
能进寒王府参加幽情节的女子都不是普通人,胡惟庸早已将参加的人记清楚。他想了想,忙道:“原来是江家小姐,耶律夫人义女。在下唐突,能否和江小姐聊聊天。”
在幽情节上,男女聊聊天的深层意思便是:我对你有意思。
既然来了,聊聊天也无妨。
江兰点点头,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花园深处走去。
虽说是聊天,江兰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便再找不到什么说词。胡惟庸极会讨好人,见江兰不说话,便带着敬佩之意,将江志忠将军当年的英雄事迹夸了一通。
江兰对打仗之类的事没有兴趣,听得昏昏欲睡。这一切落在胡惟庸眼里,便成了谦逊贤惠的表现。他的父亲是风业守城大将,他也在军中效力。寒王将江家军收归旗下的事他当然知道。如今江家军得宠,江兰是江家唯一的小姐。要是娶了这位小姐,他便是江家军的姑爷,在寒王面前也高了几分。更何况,这位江小姐容貌端庄秀丽,脾性温和,是个良配。
胡惟庸正在暗自算,不知不觉中,被同样魂不守舍的江兰甩了好远。
他回过神,正要喊住前面的人,不妨寒王的亲随单云飞从假山后走出,用剑柄顶住他的胸膛,低声道:“寒王殿下在前面簌玉亭小憩,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胡惟庸一惊:“糟糕,江姑娘过去了,还请单大人替我唤她回来。”
单云飞没动弹,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不得大声喧哗,退下。”
胡惟庸好像明白了什么,慌忙行礼:“不敢打扰寒王殿下,在下这就退下。”
作者有话要说:寒君的形象和以前很不一样了,没人出声,心中没底啊。
☆、第二十三章
很久,江兰才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正好,乐得清静,她开开心心地往园林深处走。
周围的喧嚣隐去,空气越来越清幽,弥漫着枫树特有的味道。一片片鲜红的枫叶缓缓飘落,星星点点落在布满青苔的石板道上。空灵的鸟叫声在林间盘旋,像悠扬的和弦,悦耳清脆。
她正陶醉于秋色枫林之间,忽然听到山上传来一道声音:“兰兰,来喝一杯,如何?”
抬头一看,山顶有一间别致的凉亭。付寒君站在凉亭外,俊朗的眉目上挂着柔和的笑,一身白底墨竹纹长衫随风猎猎飞舞,飘逸出尘。
江兰点头道:“好。”
凉亭里置着一张舒适的卧榻,卧榻中央的小桌上放着一套羊脂玉酒具。付寒君拿起酒壶,给江兰斟酒。金黄色的酒汁落到纯洁无暇的精致酒碗中,立刻绽开一股醉人的酒香,沁人心脾。
付寒君道:“请自便。”然后托着自己的酒碗,侧身一躺,用手支着脑袋。
江兰坐到卧榻的另一边坐下,拿起那碗酒:“这酒好香,劲头大吗?太醉人,我是不敢喝的。”
付寒君眼睛里已有了些许迷离的醉意:“这酒名唤醉三生,酒过三杯便醉生忘死。我已喝了九杯,所有烦恼都忘了。”
“那我只喝两杯。”江兰说完,仰头喝掉了碗中的酒。
入口甘甜可口,一点也不辣人。咽下去以后,还不停地从肚里向外翻香气,久久不散。
“怎么样?”付寒君微笑着问。
江兰赞道:“好酒,真是好酒!”
付寒君望着手里的酒宛然一笑:“收集头场雪雪水封存于地下做酿酒之用,来年用桃枝烧开蒸馏,酒汁酿好之后藏于山洞之中沉淀三年。饮用的头天将酒汁灌入幼竹体内,一夜之间幼竹长高,竹叶吸山间灵气化为露水,冲淡酒糟的腥味。届时再取出,方成这一醉三生的绝品。”说完,一饮而尽,闭上双眼慢慢地回味,“忧醉,恨醉,情醉。”
凉亭周围看不到伺候的人。江兰拿起酒壶,替付寒君添满酒碗,随口问:“寒君也有忧?”
付寒君睁开眼睛,醉眼朦胧地看着她,抬起酒碗要与她碰杯:“当然,今天呆在寒王府中的那些男男女女,不是忧?若我真能不管不顾,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们进我的府邸。最可恨那些幕僚,总说什么阴阳调和之事,听得我头疼。”
哈哈,原来寒王也怕相亲。
江兰添满自己的酒碗,与他碰了一下,笑道:“寒王风华绝代,二十六却还单身,难怪幕僚们要撮弄你娶个王妃,怕你孤独一世呢。”
闻言,付寒君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我有过王妃,十七岁时娶过一个柳妃,可惜她去得早。”
“啊,她怎么死”江兰本能地追问,但话一出口便觉不妥,急忙打住了话头,“抱歉,我多言了。”
付寒君的神色依然柔和散淡:“没关系,生老病死,天道循环而已。”说完,喝完了杯中的酒。
见状,江兰也只得将碗中的酒饮尽,放下酒碗替他添酒,笑道:“我是不能再喝了,坐在这陪寒君聊聊天吧。”
“也好,”付寒君看着山下,缓缓道,“兰兰就算不说话,陪在我身边也是好的。”
山顶轻风习习,送来了淡淡枫香。酒劲慢慢地在身体里流淌着,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张开了一般,说不出的惬意。
此时无声胜有声,江兰不再说话,也扭头静静地看着山下。
山下是一片火红的枫叶海洋,和风掠过,红浪翻滚。点点金黄的颜色点缀其间,那么耀眼,又是那么和谐。
过了许久,付寒君忽然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真想知道柳妃是怎么死的吗?”
没有人回答。
不知什么时候,江兰已经睡着。她靠着卧榻栏,歪着头,睡得十分香甜,脸上还浮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我忘了告诉你,依你的酒量,两杯便要忘死。”付寒君坐起身,手一挥,挥落了小桌和酒具。金黄色的酒从碎裂的羊脂玉酒壶中渗出,淌得满地都是。
他探过身,伸手一勾,江兰便倒在了他的怀里。可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再次沉沉入睡。
付寒君一手抱着她,一手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就像摸一只小猫一般:“她与太子有染,被我亲手杀了,这个答案可有趣?”
江兰依然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风中微微颤抖。
付寒君淡淡地一笑,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红叶,自言自语:“我向来孤独,为何小冲什么都不缺,还能有你?”
天色渐渐变暗,地上湿淋淋的酒迹已被风吹干,只剩一股浓香的酒香在空气中盘旋。
单云飞走到小亭前,低头道:“殿下。”
付寒君斜靠在卧榻上,抚摸着怀里的美人,微眯着双眼:“何事?”
“吴大人密使到。”
“嗯。”付寒君微微一笑,掐住怀中人的下巴,让其面向单云飞,“是否算绝色?”
单云飞不敢抬头:“不算。”
付寒君笑得更加灿烂:“是否聪明绝顶。”
“不是。”
“是啊,真奇怪。”付寒君敛眸,纤长的手指环住江兰纤细地脖颈,慢慢地收紧,但片刻又陡然松开,“何必浪费心神。”
他将江兰推到一边,站起身,对单云飞道:“送她回去。”
“是。”
江兰睡了一场很沉的觉,梦里,她被一股温暖的风包围着,在枫林上空飘啊飘啊。
要不是侍女将她摇醒,她还会睡下去。
“江姑娘,醒醒,到地方了。”
她头昏脑胀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华丽的马车里,奇怪地问:“我怎么了?”
侍女答:“姑娘喝醉了,殿下让我们送姑娘回来。”
她大窘,竟然在寒王面前醉得不省人事,太丢人了。
满脸通红地看着马车消失在拐角处,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往家走去。才走了几步,她一怔。沈冲站在昏暗的马路中央,一袭华丽的黑色劲装,柔顺的头发随意地垂在脸颊两侧。俊俏的面容如同一抹阳光,驱散了周围的混沌。
愣了半饷,她走到沈冲面前,笑而不语。
沈冲抿抿嘴,一脸不忿:“你这女人,竟然去参加幽情节。要不是我赶回来,你还要找别人不成?我告诉你,想都别”
话未说完,江兰突然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唇。
两人柔软的双唇刚一相接,一阵麻麻的感觉就传遍了沈冲的全身,让他简直不能呼吸。
甜蜜,迷惘,慌乱的感觉一股脑全涌了上来,梦一样美妙。
他忘了愤怒,本能地将江兰揽入怀抱。
良久,江兰放开他,晶亮的眼睛里闪着狡诈的笑意:“大坏蛋,再不回来,我真找别人了。你是我的。以后不管你去哪,必须跟我保持联系,不然饶不了你。”
沈冲舔舔麻酥酥的嘴唇,表情前所未有的恍惚。他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好,那你以后也不能三心二意的。”
“傻瓜,”江兰使劲掐了掐他的腰,“我不去参加幽情节,怎么把你骗回来?咱们回家吧。”
“嗯。”沈冲傻笑着,牵着江兰的手,一齐朝茶饭铺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改啊改,忘了时间。醉三生啊。
☆、第24章
和爱人拉着手,黑暗中,江兰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心脏像一只小鹿,嗤通嗤通跳得厉害。
刚才她的主动不过是壮着胆子做的,不主动一点,怎么能把沈冲牢牢的栓住?
回到院中,江新正坐在院子的台阶上等她回家。
看见她,江新双眼一亮:“姐姐。”待看清沈冲,他又沉下了脸,“他怎么来了?”
沈冲气不打一处来:“喂,臭小子,我是这家未来的男主人,怎么不能来?”
“哦。”江新拖长了声调,转身回房去了。
“这臭小子,还没学会做人的礼仪。”沈冲数落着,顺手一揽,拥着江兰旋到一边,避过了红依从身后袭来的扫帚。
“登徒浪子。”红依怒骂,作势又要打。
江兰忙道:“红依别打,他是沈冲。”
闻言,红依上上下下将沈冲打量了一通,一脸不屑: “你就是我家小姐看上的男人?”
拉杰还闻出了门,听红依这么说,他忙道:“红依,不得对少主无礼。”
红依 白了拉杰一眼,丢下扫帚跑出了门,想必是给耶律夫人报信去了。
沈冲趁机使唤道:“拉杰,大晚上姑娘一个人不安全,你也去。”
拉杰只得点点头,跟了出去。
将无关人员支使开,沈冲对江兰说道:“我饿了,一天没吃东西。”
江兰微微笑道:“我给你做。”
沈冲亦步亦趋,跟着她进了厨房,随手关上厨房门。揽住她腰一个转身将她抵在门后,低头吻了下来。
他的吻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简单的唇瓣相接。但江兰的力气仿佛都被他柔软的双唇吸走了似的,身体也在他的滚烫的怀抱中一寸一寸地软了下去。
直到气喘嘘嘘,他们才意尤未尽地分开。两人都脸红心跳,看着对方,眼中只有对方的倒影。
“咕咕。”偏偏这时,沈冲的肚子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江兰轻笑出声,从他怀里钻了出去,洗干净锅灶给他做吃的。
厨房里有很多剩饭,江兰切了一堆火腿丁黄瓜丁,又打了个鸡蛋,麻利地给抄了一碗炒饭。
沈冲搂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着迷地看着她忙活。
锅子里雾气氲氤,透着一股子温温暖暖的气息,比香气更诱人。熏得他风尘仆仆的心尖尖都融化了。
炒好饭,江兰将饭剩到大青瓷碗里,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沈冲身边,笑盈盈地看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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