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在这?傻瓜,不知道自己回家吗?”
江兰扑过去,扳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安然无恙,一把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一夜过去,她的狐毛裘上沾满了冰冷的寒露。
沈冲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发:“别担心,我武功很好,手下的人又全是高手,绝对不会有事。倒是你,在室外站一晚上,幸亏有哥的侍卫护着你,不然遇到什么危险该怎么办?昨晚是不是吓坏了?”
江兰点点头,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头一次见到那么多刀剑在自己眼前飞来飞去,几乎魂飞魄散。
沈冲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獠牙项链,替她挂上:“这牙是我从猎的第一头狼身上取下来的,有勇敢的神灵庇佑。只保留了两颗,一颗送给哥哥,一颗送给你。有它在,再遇到昨天的事,你就不会再害怕了。”
狼牙项链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江兰捂着胸口,鼻子酸酸的,胸口也闷闷的:“你快娶我吧,娶了我,咱们去蒙落。”
待在寒王身边太危险了,不管有没有狼牙,她都不想再体验第二遍。
沈冲拥她入怀,安慰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篇,再不用这种写法了。还是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的好。
不过,这篇也只为寒君,嘿嘿,好好写。
☆、第26章
寒王府内,付寒君斜靠在卧榻上闭目沉思,单云飞给他包扎手臂。
将伤口包好,单云飞低头道:“爷,看身手,今天的人是皇上的侍卫。”
付寒君默不作声,指尖上,一滴血水鲜艳欲滴。
忽然,一个侍卫进屋禀道:“殿下,杨司徒大人来了。”
单云飞微微皱眉:“殿下,要不要有所准备?”
付寒君睁开眼睛,拉下袖子遮住伤口:“不用。”
不一会儿,一个留着小胡须的清瘦男子在侍卫的带领进了屋子。
付寒君斜支脑袋,长发水泻般滑落在肩膀的一侧,一双黑漆漆眼睛惺忪而慵懒地瞥着他,懒洋洋地问:“杨大人,来此何干?”
被唤作杨大人的男子呵呵一笑:“王爷向来彬彬有礼,怎么今天,连站起来与下官打招呼都不愿了?”
付寒君冷冷一笑:“为致本王于死地,杨大人没少在父皇那使劲。今天我遇袭,身体微感不适。杨大人胆子不小,敢在这时候来我讨酒喝。”
杨大人谄笑道:“王爷,皇上最疼王爷,您不是不知道。今天下官特意来替皇上传几句话。”
他向天拱手道,“王爷,平常您和太子爷争得不可开交,皇上都看在眼里。皇上虽然疼王爷,可自古长幼有别,传长不传幼,不能坏了国之大统。但皇上将风业八郡富庶之地赐给王爷,恩宠无边。如果不是这回太子爷告御状,说王爷您的人毁了他的山庄,还杀了他的人,皇上也不会震怒,派下官查探究竟。”
说到这,杨大人故意停住话头,想看付寒君的反应。
付寒君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见对方不为所动,杨大人尴尬地一笑:“皇上说了,贵妃娘娘是他的挚爱,那小子便是他此生最恨之人。就算是王爷,偷偷和那那小子混在一起,皇上也不能容忍。不过父子连心,只要王爷知错就改,皇上既往不咎。王爷,皇上的意思你可懂了?”
付寒君微微一笑:“还有吗?”
杨大人拱手行礼道:“皇上的话就是这些,下官还有一些话,是太子爷带给你的。为一个女人,闹出那么大动静。这样的人,王爷还是早除了好,省得连累您。”
付寒君笑得越发灿烂:“多谢杨大人,滚吧。”
杨大人噎了一下,道:“告辞。”
待来人离开,付寒君敛起了笑容,静静地看着前方晃动的珠帘,侧脸如玉雕般沉静。
忽然,他捂住胸口,激烈地咳嗽起来。
单云飞急忙替他捶背:“殿下,宣太医吧。”
付寒君点点头:“好。”
游河时被吓得太狠,一连几天,江兰都昏昏沉沉的,总想睡觉。
这天早上,她还没睁眼,就听见院子里的沈冲在数落人:“他们根本没有武功,你何必下此狠手?须知武学修为,修的不仅仅是拳脚功夫,也是武德。欺负弱小,心狠手辣,怎能做武之大家?”
这是在骂谁啊?她穿好衣服出去。只见沈冲叉着腰,训得正起劲。而江新低着头,嘴唇无聊地歪来歪去,显然是有些不服。
可一见到江兰,江新立刻点头认错:“哥哥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只要哥哥替我保密,我一定不再犯。”
沈冲训人训得口干舌燥,却没有多大的效果。见到江新兀地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喜出望外,拍了拍江新的头:“敢于承认错误,这才是男子汉,去,让拉杰带你去人家家里赔罪去。”
“什么事?”江兰问。
闻言,江新抿紧了嘴唇,眼巴巴地望着沈冲。
沈冲挥挥手:“孩子打架,我已处理了。”
不过是普通的口角,江新竟弄断了几个孩子的手,幸亏拉杰拉架拉得及时,才没酿成大错。这事让江兰知道,非气晕不可。江新这臭性子,只能等他们回了蒙落,他好好□了。
江新经常打架,既然沈冲已处理,江兰也懒得多说,只叹了一口气,对江新道:“拜了好师傅,就应该好好跟师傅识文学礼,打架有什么好玩的?”
“别再说这事了。”沈冲揽住她的肩膀,笑道,“今天,我有惊喜要给你。”
“什么惊喜?”
“你随我来。”
沈冲拉着她,到了城东,在一幢两层小木楼前停下。木楼依水而建,三面环水,前一半座于岸上,后一半呈吊脚楼式地撑在水面。黛色的瓦,翘翘的飞檐,雕镂的廊,栅栏似的墙,墙上糊着米色的云纹墙纱。
“漂亮吗?”沈冲问。
江兰两眼放光:“真漂亮。”
沈冲笑笑,上前敲门。开门的是抱着一大堆红色绸缎的拉无,他看着江兰,笑了起来:“呦,带媳妇来看房子了。”
“姐姐来了,”红娘也跑了过来,手里还小心地牵着串大红剪纸,“姐姐,我们正在给你们布置成亲的礼堂呢。”
江兰心跳加速,激动地捂住了胸口。
沈冲在她耳畔轻声道:“这是我们在承天成亲用的房子,进去看看。”
闻言,江兰开开心心地跑进去。宽宽的屋子里只放了几张矮矮的卧榻,桃木地板用蜡打得铮亮,在合适宜的地方摆满了雅致的花草。
在一楼看了一会儿,红娘拉着她上了二楼。
二楼更加漂亮,一整套漆得铮亮的桃木家具。卧室和主厅用圆门隔开,里面放置着一张圆形雕花大床。床上已经铺好了大红锦被,挂好了红帐。床下垫着豹皮地毯。落地窗外,鲜红的枫树随风摇晃,片片红叶从窗户飞进来,飘得屋内到处都是。
红娘朗声笑道:“姐姐,我已经转移目标了,拓拔哥哥你就用吧。要是你用不惯,到了蒙落,我另外再给你介绍一个。”
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了沈冲气急败坏的声音:“红娘,你可不能教坏我女人。”
原来沈冲见两个女人上了二楼,自恋地怕她们因为自己吵起来,偷偷地跟在身后。
红娘回过身,白了他一眼:“教坏怎么了?你本就不是好东西。”
“去去去,一边忙去。”沈冲轰开她,走过来揽住江兰,用下巴指指那张大圆床,笑得暧昧无比,“这张床,我选了好久。过几天我们就在上面,嘿嘿。“
好肉麻,红娘吸了口冷气,跑下楼了。
江兰也尴尬万分,满脸绯红。她一扭腰,撞了沈冲一下:“讨厌。”
“别生气嘛,我还有一件宝贝呢,拉无叔送我的,有图的,咱们到时候一起看。”沈冲贼兮兮地笑着,拉开了衣襟。
江兰伸脖一看,顿时面颊绯红。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本书,《房中秘术》。
她羞得大骂:“你,没脸没皮。”
沈冲吃吃一笑:“等过十天,咱们成了亲,我什么秘密都没有了。到时候我有没有脸皮,你最清楚。”
“你”江兰幸福到快要眩晕,正要说话,红娘在楼下喊:“哥哥,单大人来了。”
两人下楼,只见单云飞站在屋子中央。见到两人,他对沈冲拱手道:“公子,江姑娘。林先生请姑娘进府,有要事相商。”
“哎呀。”江兰一跺脚,对沈冲道,“今天印第一本书,我得马上去。”
前几日,刻印之术的研制已到最后关头。她和林先生早就说好,印第一本书时,所有人都要在场。今天竟然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尽量多更点,再过几天就没空了。
☆、第二十七章
辞别沈冲,匆匆忙赶到寒王府,林先生他们已等候多时。见人到齐,林先生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摆着一本《海琳珠诗集》。
林先生激动地解释道:“这是殿下母妃留下的珍贵手稿,殿下决定,第一本书印此诗集。”
江兰也很激动,一连好多天,大家的合作辛苦终于有了回报。若这次成功,书在承天将不再是手抄的奢侈品。
印刷开始。
在林先生的指挥下,排版,校队,刊印,装订,进行得有条不紊。不多时,一本本带着清香的书籍被人捧了过来。
众人纷纷拿起一本,细心翻阅。江兰也拿起一本,辛勤劳动换来了有价值的回报,嘴里像喝了蜜似的甜。
林先生最为激动,他捧着手里的手,老泪纵横,浑身哆嗦。忽然,他两眼一翻,往后一倒,晕了过去。
身体带翻了一盏油灯。滚油泼在凌乱的纸张上,霎时就燃了起来。火苗呼的一下就窜到了松香坛上。
众人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救人的救人,扑火的扑火。
可松香极易燃烧,燃烧时又火星飞溅,很快整间屋子就被浓烟灌满。眼看救不了了,江兰只好大喊一声:“快撤。”
屋子的东西都是众秀才呕心沥血制造出来的宝贝,此时此刻,众秀才急红了眼。一改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形象,扛机器的扛机器,抢活字的抢活字,几乎拼出了性命。
江兰捧着一盒活字跑出印刷屋,忽然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海琳珠诗集》还在里面,那可是付寒君母亲的遗物啊。
屋子里已经开始窜火苗。
焦急中,看到旁边有人穿着棉袄。她跑过去连拖带抢地将棉袄脱下来,套在身上,包住头。又从别人手里抢过一盆水披头盖脸地浇下去,冲进了屋子。
付寒君赶来,正好撞见了这一幕。他大惊失色,飞身跃起,想把她拉住,可还是晚了一步。他闷吼一声,想要跟进去,却被随后赶到的单云飞牢牢抱住:“殿下不可!”
还好,屋子里还未完全燃烧,屋子也不大。江兰弯着身子,跑到放锦盒的地方。一摸盒子,滚烫异常。她顾不上许多,拿起来就跑。滚滚浓烟已经让她无法辨别方向,好在她还记得方向。
死命跑出门,她将盒子往旁边人怀里一塞,推开拦路的付寒君,心急火燎冲向荷花池,一头扎了下去。
身上火燎燎的气息瞬间变成了冰凉凉的感觉,安全了。
她舒舒服服地喘了一口气。
付寒君赶紧俯□,伸出手:“水里太凉,快上来。”
听他这么一说,江兰倒真觉得水有些冰凉刺骨,她抓住付寒君的手,费力地爬出荷花池。一出水,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笑道:“书坏没坏?”
一旁的单云飞打开锦盒,低头道:“没坏。”
“你就为了那本书?”付寒君冷冷地问。
风一吹,江兰冷得直哆嗦,嘴唇发紫:“那是,那是,你母亲的书。”
“啪”的一声,付寒君给了她一耳光。
这一耳光扇得非常重,毫无保留。带着五分狂怒,五分惊恐。
真疼,疼得都麻木了。
江兰捂住脸,眼泪夺眶而出。要是对方是沈冲,早已挨了她好几脚。可偏偏对方是付寒君。
付寒君自己也怔了怔,但随即,他收起惊愕的神色,一把打横将江兰抱起飞了起来。
风一吹,江兰冷得牙齿打颤。
“快到了。”付寒君将她搂得更紧。
不一会儿,两人落到一个院子中,几名丫鬟忙过来迎接。付寒君没有理众人,抱着她径直进了屋。
屋里云雾缭绕,浴桶里早已备好奶白色的热水,水面上飘满了金黄色山菊花瓣,丝丝缕缕的雾气中着一股淡淡的菊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付寒君小心翼翼,将江兰放进了浴桶,然后转身出门,对众丫鬟道:“你们伺候着。”
右脸还隐隐作痛,又吸进了太多的烟雾。江兰懒懒地泡在水里,一动不想动。她第一次见到付寒君这么凶,更想不到付寒君会打她。
丫鬟们替她洗完澡,又拿来一件蓝色滚边,月牙白男式长袍。
“我的衣服呢?”她问。
丫鬟笑道:“姑娘的衣服被火烧坏了,王府里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尺寸。殿下已命人去买,姑娘先用殿下的衣服将就一下。”
“这怎么使得?”江兰急忙摆手,“姐姐若有衣服,借我一件可好?”
丫鬟一脸为难:“姑娘是贵客,怎能穿下人的衣服。这是殿下的意思,姑娘莫要为难奴婢。”
没办法,江兰只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