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初却心中欢喜,心道一定是千秋不明说,可心理是极支持他的,因为宗政明珠面子薄,才说了一碗水端平的话。
赵明初跃跃欲试,千秋的目光却不是看着赵明初也不是看着宗政明珠,而是看向在一角站着的另一个男孩。叶惜京今日里一身玄色宽袖连裳,束了一根紫色的腰带,面上依旧神色淡淡的,从小一副面瘫脸。
千秋想起那日在骑射课程上他的一箭,想他那日真正的心思是如何呢?仿佛是感受到了千秋的目光,叶惜京也看向了他,竟是破天荒地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千秋一直以来的对他的印象都很淡,不过就是一个面冷的小孩,身份是大光明王世子,在京城中用来做质子,先来这样的身份和环境铸就了他冷淡的性格。小小年纪却没有父母在身边,缺少关爱和撒娇的童年能好到哪里去?
宗政明珠先来,遥遥对着户口瞄了瞄准头,嘴角露出一丝温婉的笑意,手腕一用力,那一支箭矢便倏地出去了,对着壶口擦过,落在了地上。
一旁观看的女孩子似乎比宗政明珠还觉得可惜,在一旁将自己的手绢儿捏的紧紧的,说道:“就差一点点。”
玉琼公主鼓励道:“下一次肯定行的。”
宗政明珠自个儿倒是没有觉得多可惜,拿着第二支箭矢,与先前一般地投了出去,结果第二支还是擦着壶口落了地上,周围人又是一阵可惜的感叹声。
阮胥飞过来说道:“看来明珠哥哥你平日里实在是太疏于锻炼了,感情明日里就去马场上跑一跑。”
宗政明珠苦笑着说道:“祖父可不一定同意。”
赵明初在一边插话道:“荣国公就是太古板了,想起来我见过他一次就觉得恐怖。”
太子和二皇子的棋局暂停,也过来一道凑热闹。二皇子负手而立,明明是十来岁的年纪却有种二十来岁人的做作,不知道是不是赵贤妃刻意培养出来的风度,在千秋看来却少了少年人的灵气。
接下来宗政明珠又投了四支,中了两支,没中一支一边的女孩儿就欢喜地笑,像是比自己进了还要高兴。宗政明珠瞧了瞧自己手中剩余的两支箭矢,打趣道:“唉,定是千秋妹妹之前说了两句丧气话,可不就让我心中恹恹?”
司马月剜了千秋一眼,道:“明珠哥哥你休要听她的胡说八道。”
赵寅初附和着司马月的话道:“月妹妹说得对。”
司马月却不理会赵寅初的声援,只哼哼两声,继续看着宗政明珠。
阮胥飞只能摇摇头,司马月和千秋不和,他也无可奈何,作为主人家也不能偏颇,只能说道:“这投壶第一轮还没有结束呢。”
“宗政公子这岂能赖我,你这麽说要是赵明初也这中了两只,我可是里外不是人了。”千秋道。
赵明初立马说道:“怎么会,先说我不可能只中了两支,再说我要是真的只中了两支,也不会赖你。”
“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赶紧将剩余的两支投了。”二皇子却是在此当口说了这么一句,笑着看了千秋一眼,倒像是要为千秋解围的样子。
宗政明珠随手将剩余的两支投了,结果都没中,阮胥飞只好宣布成绩道:“二算为一纯。”这投壶的算法又叫做释算,有投入的,就将一枚“算”放到一侧的地上,报数时,单数称奇,双数称纯。一算为一奇,二算为一纯,三算为三奇,四算为二纯,依此类推。
接下来轮到赵明初了,赵明初对宗政明珠笑道:“可不想让与你了。”
多有女子觉得赵明初这话是在得瑟,心中奚落他一番,宗政明珠也不生气,好脾气地说道:“赵公子不要客气,请吧。”
这一来一去更显出赵明初的狂妄和宗政明珠的君子,不少女子更是将宗政明珠当做心目中合意的男子做算。
千秋心道宗政明珠真会做戏,赵明初这样的人的脑子绝对不是宗政明珠的对手的嘛,不过说到真的动手,赵明初可是胜了三个宗政明珠不止。
果然,赵明初第一支就投中,接下来的七支不过落了一支,成绩远远高于宗政明珠。
阮胥飞释算,道:“赵明初七奇,贤于宗政明珠五奇。”
玉琼公主不服地想要挑战,司马月道:“八公主你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家家,可不是本就落了下风?”
玉琼公主对于司马月的劝诫不满意,道:“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谁说我一定不是赵明初的对手的?”她愤愤地跺了跺脚,二皇子安抚道:“八皇妹,这雅歌投壶也不过就是个助兴的玩乐,较真了可伤了和气,今日是胥飞的寿辰,你可不能置气。”
拿阮胥飞说玉琼公主似乎非常管用,玉琼公主便也不闹了,扯着阮胥飞的衣袖,说道:“胥飞哥哥,我不能置气,那你上,我定是支持你的。”
阮胥飞一下子被玉琼公主推了上去,也有不少少年和少女起哄,主人家不好推辞,少年人本就生就一股热血豪气,赵明初是武将之家出身,康成伯赵文思之妹正是赵贤妃,赵明初身来就是二皇子一派,放在实在了说,阮胥飞是太子一派的,现在虽然没有明显表示,可早就已经归入了不同阵营,以后免不了是更多的较量的机会。
赵明初出彩,二皇子便觉面上有光,鼓舞着说着几句,赵寅初更是在司马月面前再次鼓吹了一番。
可惜司马月对于赵家两兄弟都没有什么兴趣,便闷闷道:“你大哥厉害又不是你厉害,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不是你的功绩。”
赵寅初显然很会往自己脸上添金,道:“月妹妹,这话怎能这么说,我大哥厉害,我又牛奶歌差到哪里去?”
玉琼公主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还真不知羞。”
然众人都是瞪着第二轮的比试,太子也不禁想要让阮胥飞出场投一轮。阮胥飞今年八岁有余,九岁不足,还比赵明初小了一岁半。。。。
080 只有输赢
080只有输赢
赵明初刚刚胜了一轮,但是对付宗政明珠总觉得无法尽兴,因为宗政明珠乃是出了早先的千秋而公认的病秧子,赢了一个病秧子,对于他来说并咩有什么好欢喜的。
但是阮胥飞不同,所以赵明初对于和阮胥飞的比试也显得非常期待。
阮胥飞听这么多人都让他出战,他再推辞岂不是显得矫情,便道:“客随主便,也罢,便也不较真地玩上一局。”
“不较真可不行,胥飞哥哥你一定要赢。”玉琼公主似乎还在为刚才宗政明珠输给了赵明初不服气,寄望着阮胥飞给宗政明珠报仇呢。
千秋对于谁胜谁负的本来是没有所谓的,可若是换阮胥飞对上赵明初,倒是还是有些看头的。不知道叶惜京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道:“你猜谁能赢?”
“这相似的问题似乎刚才已经有人问了,我也已经答了。”能不能不要问她这种问题呢,尤其问问题的还是平常不怎么开口的大光明王世子,这也就显得格外特别了。
趁着一边阮胥飞和赵明初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今日里的叶惜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书对于这个问题很较真,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若是一定要让你说一个呢,你希望谁赢?”
千秋想了想,对于叶惜京的反常有些奇怪,说道:“小郡王赢吧,今日里可是他的寿辰。”
叶惜京冷冷一笑,略带嘲讽地说道:“就是因为今日里是他寿辰?”
千秋也不知道这小孩是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的,她好好地回答了,他居然还是这种阴阳怪气的口气,这要么不开口,开了口的话怎么让人听了那么不舒服呢?
千秋不理会他,可他今日里像是缠住了千秋似的,扯着千秋的手臂,道:“你不要以为只要和阮胥飞在一起,你就没事了。”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凑在千秋耳边说的,语气略带狰狞,听得千秋吃了一惊。
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小年纪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千秋回过头,他早就又恢复了一副冷冷淡淡的面瘫脸,和她也距离了一段距离,像是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一般。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阮胥飞和赵明初那儿,却见宗政明珠的目光正若有若无地飘过来,然后再看了叶惜京一眼,嘴角抿起一丝笑意。
那边第二轮投壶已经开始,这回先手的是赵明初,做裁判的乃是宗政明珠。千秋忽然觉得好奇,这荣国公司马家号称四大门阀之首,那身为宗政宇的宝贝孙子的宗政明珠,算是哪一个阵营的?太子?还是二皇子?
他似乎和太子与南承郡王的关系不错,可和二皇子的关系也不见得坏,两方游离,那么就是说哪边也不是喽?听说自家祖父将宗振宇叫做老狐狸,看来宗政明珠是老狐狸养出来的一头小狐狸啊。一个人生来某一方面缺陷了,那总有一方面是格外突出的。宗政明珠身体不好,可是他长得好看,并且脑袋瓜子似乎也很不错。
且宗政明珠又是一个演技派的,若不是当日在司马家宗政明珠冷不丁地说一句讽刺的话,千秋大概也和别人一样将宗政明珠当做一个温文尔雅的贵族公子吧。
正当她思绪渐渐游离之时,人群中已经发出一阵叫好声,看来赵明初更加卖力了,八支箭矢全中,一支不落。宗政明珠赞叹一笑,道:“哈哈,可给胥飞好大的压力。”
阮胥飞摇了摇头道:“我可有话说在前头,不过是应景游玩而已。”
赵明初正春风得意,便也随着阮胥飞的话说下去,道:“正是正是,不过就算是玩乐,我也喜欢比出一个上下来。”他这话说得忒自负,言语之间已然算准了自己胜出,无人能够越过他去。
一边二皇子淡淡一笑,目光中却是掩饰不止赞赏之意,看来对于赵明初的表现很是满意。太子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嘴上依旧说道:“来日边关又可添一大将也。”
“承太子殿下吉言。”赵明初拱手抱拳,颇有少年将军的风范。
赵寅初在司马月身边又是一阵吹嘘,司马月厌烦地站开了去,说道:“待会儿你自个儿上场,你倒是去表现一下,是否也有这能力。”
阮胥飞在众人的目光中接过八支箭矢,微微眯着眼睛衡量壶口和人的距离,手腕一用力,一支箭矢稳稳落进壶口。
玉琼公主率先击掌而笑道:“好,刚才赵明初可是练了一次手的,胥飞哥哥有些不公平。”
阮胥飞只专心致志地衡量和瞄准,也不理会玉琼公主的话,第二支又是稳稳落进了壶口。众人的心似乎随着阮胥飞的动作而起起伏伏,这会儿周围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
阮胥飞手腕一翻,接下来的动作更加轻盈,顺利将五支箭矢都投入了壶口,这剩下最后一支了,他反而攥在手里,迟疑了一下。
赵明初看得也微微有些心惊,太子却很是高兴,道:“胥飞,这最后一支可要沉住气。”
玉琼公主道:“太子哥哥你不要来烦扰胥飞哥哥,你一说要是胥飞哥哥心绪打岔了可怎么办。”
太子连道玉琼公主不厚道,周围一群官家小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玉琼公主却不觉得有什么,敢这么对太子说话的也就只有娇蛮的八公主玉琼了。千秋看着阮胥飞手中的最后一支箭,她心中也微微期盼着阮胥飞能够投进去。
阮胥飞却顿手,对着太子和二皇子道:“我这手中就剩下最后一支了,可否讨太子殿下您一个彩头?”
太子苦笑道:“刚才还是你说不要较真呢,怎么回过头来反而问本宫要彩头呢?也罢,你就和赵明初说了,你们想要什么做彩头?”
“黄金百两什么的未免有些俗气。”赵明初直接否定掉了钱财,提议道,“不若就求太子清理了马场其他人让赢了的人直接享用一下午的马场如何?”
阮胥飞点头道:“可以。”
太子看了二皇子一眼,道:“好,这彩头本宫可以点头允诺。”
这彩头便这么许下了,阮胥飞微微一笑,露出两颗浅浅的酒窝,第八支箭矢稳稳地落进了壶口。
“哈,平局。”宗政明珠脱口而出,且要看着接下来要如何做判了。
这平局算是平局,可就像是玉琼公主说的,对于阮胥飞来说,本来就吃了个亏,因为在此之前宗政明珠和赵明初比试了一局,算是已经有了经验,试了手,可阮胥飞却是今天的头一局。
玉琼公主刚要开口说话,宗政明珠已然发问,道:“两人皆是八支全中,要如何做判?”
二皇子扬眉二道:“既然两个人都是八支,岂不是平局?”
赵明初却是摇头,看了阮胥飞一眼,道:“我不接受平局,我赵明初的想法中从来就只有输赢,没有平局。”
玉琼公主嘟着嘴,说道:“可不能较真,较真伤了和气。”
赵明初被玉琼公主抢白,微微有些脸红,这本来嘛,雅歌投壶本来就是一个助兴的玩意儿,要是大家较真了伤了和气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赵明初一向都是喜欢胜负的人,平日里在家中又是长子嫡孙,自尊心强得很,按照玉琼公主之前的说法,岂不就是说他输了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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