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是下意识使然,却不曾想居然入了这竹林迷障。”千秋说着,心道莫非是这林子早就被布下来,只是当初卢缜知道怎么走,才走得异常顺利,今日自己走来,却是迷迷糊糊地入了套子。
可是谁会煞费苦心地来这里布下这些呢,又不是吃饱了饭没事情做,这必然是有原因的才是。他们走的一路不停地有竹子倒下,却听一声“是谁”,似是这声音惊动了什么人。
青碧色的竹影间,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而来,其人身形修长,是一名成年男子,等走得近了,那人见着千秋等人也是一愣。
“小小梅先生?”梅因鸿的脸没有什么变化,倒是千秋这么多年张开了,和幼儿时候自然有很大的不同,还是千秋率先叫出了声。
梅因鸿愣愣地看着千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莫非还真的是元昌县主?”
“正是学生。”千秋福了福身,梅因鸿做过她的老师,称呼自己是学生也是应该。梅因鸿睁大了眼睛看着千秋,笑道:“可真是认不出来了。”他只知道千秋去了江南,却不知道其中缘由,这会儿两个热在这等地方相遇,真是奇妙的缘分。
“只小梅先生一人?”千秋一看,后头却是走来一个穿着短打粗衣的男子,头上戴着一个斗笠下巴上是络腮胡子,千秋蓦然觉得有些熟悉,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曹谨见着来人,心下却是注意,这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若是一两个宵小也就罢了,可那戴着斗笠的男人却给他一种高手的感觉。
千秋抬头看着比她高了三个头的男子,那人微微抬起斗笠的边沿,却是也在打量千秋三人。小梅先生道:“你们怎么会到了此处?”
他看着千秋行来之处所倒下的一棵棵竹子,心中却是好笑,也不知道是谁人想出来用这样的方法强行出了竹林中的迷障。
然梅因鸿所问的正是千秋所想,她还想要知道梅因鸿怎么会在这里呢。
“前方本是我外祖父安息之地,误入了这竹林,觉着有些怪异,不辨来时归去之路,便强行都收砍了竹子,希望这竹林的主人不要找我来要说辞才好。”千秋笑着说道,梅因鸿看着她的眼睛,忽想起千秋幼时在知味院的模样,本来还是有些可惜她去了江南,长大泯然众人,可现在观她言行举止,却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竹林的主人嘛呵。”出声的却是那戴着斗笠的络腮胡子男人,声音略带沙哑。
“主人又是何人?”曹谨出声问道,心道这山野之间,长着一片竹林本也不是什么怪异的事情,可成了迷障的竹林,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小梅先生却是一笑:“应该无碍吧,还请县主不要再动手砍竹子了,随我来便是。”
随他去?千秋心道莫非这竹林还是和小梅先生有关系的?
千秋暂时压下了这个疑问,跟着几个人兜兜转转出了竹林,便是霍然见着一个凉亭,流水潺潺,不远处是一个水潭子,印业可见几条青黑色的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
此处乃是一个山谷,山壁上有修建栈道,上头却是一处庄子。
“这里,似是一个后院啊。”千秋一边打量四周一边说道。
那戴着斗笠的络腮胡子男人笑道:“不错,上面便是一处避暑的庄子。”
避暑的庄子?她还真是误打误撞啊,原本是想要去阮家墓园的,却来了这么一个地方。千秋问梅因鸿道:“那还真是有些不好办了,我们要怎么回去原先的地方?”卢管家和萤衣可还在等着他们呢,迟迟不见她们几个,肯定会担心的。
“那从这边走吧。”小梅先生说着带路,几个人在竹林中穿行,千秋想起来什么,问那戴着斗笠的络腮胡子男人道:“我可有见过先生?”他同小梅先生在一处,千秋便也用了先生一词称呼。
“何出此言?”那人语气中却是没有多少惊讶,平静问道。
原本走在前面的小梅先生反倒回过头来看了那人一眼,对着千秋道:“记得县主是在江南待了数年吧,怎么会和他有接触?”
“敢问先生名讳?”曹谨却是直接出口。
那人低声一笑,道:“鄙陋之人,担不起一声先生,姓耳东陈,草字白鹭。”
陈白鹭?曹谨心下念叨着,却是真的对于此人没有听说过。千秋却是心中讶异,这人刚才并没有对于千秋称呼先生说什么,反而是曹谨说了一声先生而反驳,且他答话也好,问话也好,却绝非一个粗鄙的江湖草莽,和他的打扮是截然不同。
不过她倒是对于这个名字也没有什么印象,只是看着有些眼熟罢了。
“然在下确实是同县主见过两次的。”那人如此说道,倒是让千秋一愣,两次?
梅因鸿也是诧异,问道:“先生去了江南?”
“游离诸多地方,江南不过途经而已,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陈白鹭淡淡说道,千秋心道这人看年纪应当在四十几岁上下,耳鬓发丝却是染白,像是饱经风霜。
梅因鸿若有所思,目光掠过千秋,这会儿也不知道走在了竹林的何处,说道:“县主认为那庄子如何?”
这话题怎么一下子跳到了庄子上?千秋虽然奇怪,却还是答道:“不过是看着庄子一角,不知道从和说起。”
陈白鹭“呵呵”笑了笑,他却是知道梅因鸿所问并非如此,也不知道这小县主是听懂了没有听懂。
千秋自然是听懂了,不过却并非顺着梅因鸿的话说,却是取了表面上的意思。想来那一处地方是防着外人不经意间闯入,那梅因鸿既然可以直接带着千秋几个出来,为什么还要带着几个人见识了那处庄子,却是别有用心了。
千秋却没有急着问话,也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装作无知的样子回答梅因鸿,只等着出了林子与卢管家和萤衣二人相见。
“县主可知道这边过去乃是阮家墓园?”这次是陈白鹭开口了。
千秋略一犹豫,便点头道:“知道,七年前我却是跟着爷爷来过一次的,那时候觉得这竹林路也没有这么麻烦,今日里头却是迷了路,好生奇怪。”
“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用了一些雕虫小技而已,不过许多人多半会思索阵法迷障的门径,却不会如同县主一般直接砍竹子走人,方法还真是直接而霸道。”陈白鹭此番却是说了这么一通,让曹谨心下在意,此人似乎对于他们家小姐很有兴趣的样子?
“既然有竹子拦路,处了绕过去,就是看了它,还有第三种选择吗?”千秋反问,却没有说什么迷障阵法这些说法。
陈白鹭莞尔,话是不错,可这世上多半人,是会选择绕过去吧。。。。
140 第一美男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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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千秋穿戴已经改好了的县主朝服,一应头面俱全,有说人靠衣装,这样子装扮起来,就算本事平凡之人,也显得贵气起来。
千秋向来都是戴着一两只朱钗了事,这会儿头上突然多了一套金饰,沉甸甸的走路都不太自在,适应了一会儿,那边马车早已备下。
今日正是英帝寿辰,也是他执掌帝座的第三十个年头,早有传召各地分封子弟进京,前几日千秋在卢家各处铺子和庄户走了一圈,今日里便是正式入宫拜谒了。
夕阳光辉落尽宫墙,宫门一开,便见一群人从轿子马车上下来,陆续走入了宫门,往乾坤殿而去。
曹谨抱拳道:“属下便在此地等候。”
千秋点了点头,便跟着人群入宫,那守门的几个太监侍卫目不斜视,早就习惯了这个阵仗,不过今日进宫之人还是前所未有的多啊。
这能进去的自然是穿着官服或者朝服之人,千秋一扫前后众人,也没有发现几个面熟之人,便也只正视前方而行。
“县主这边请。”青衣的小太监在一边笑盈盈地开口,一看千秋的衣服便知道是进来朝拜的,便领着人往另一出走了。
依着记忆,千秋知道这所去乃是太后的福寿宫,基本上进京的所有分封子弟现在都会集中在那一处,这人大大小小,足有几百至多。千秋在这几百人中,也不过是末流。
千秋抬头打量了那小太监几眼,想起七年前她进宫的时候可是一位叫做小满子的公公,还长着几颗青春痘,不知道混得怎么样了。
“小公公,可知道小满子公公?”千秋也不过随便问起,那小太监却是一愣,摇摇头道:“奴才进宫不过五载,不知道县主您说的是哪一位。”
千秋心想这皇宫中倾轧厉害,也不知道那位能不能活到如今,要是能活着,这不过进宫五年的小太监却也不一定知道小满子的,又或者,小满子早就不叫小满子了。
御花园内百花盛开,余晖映着夏日的荷塘,莲叶田田,莲花盛开,迎面便来一股扑鼻清香,偶有三两宫女路过,彩蝶翩翩,千秋似是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乃是她碧落斋所产的一号香水。
千秋一瞥,便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珠翠步摇,身形纤细,气候跟着一个嬷嬷两个宫女,乍一看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模样。
千秋身后的小太监却是连忙上前请安道:“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
那女人却是没有去看那小太监,而是侧眸来看千秋,千秋忙过福身请安道:“元昌县主给昭仪娘娘请安。”千秋脑子里在想着这昭仪娘娘是何许人也,很快脑补回来,此人正是当年被和亲送过来的琳琅郡主,前几年生下了一个女儿,给晋了位子,可是分了英帝一些宠爱的,皇后表示很满意,赵贤妃表示很不爽,千秋本以为当年十四岁的少女在这宫中一定很难生存,想不到她生存下来了,还活得很不错,这会儿应该也是去福寿宫拜会太后。
被称为昭仪娘娘的琳琅郡主只淡淡应了声,并没有在千秋身上多做关注,便是先行离开了。那小太监起身,对着千秋一笑道:“还请县主慢些走。”
千秋知道,这是在提醒她不要赶在那位昭仪娘娘的前头啊,不禁对于这小太监多了一丝好感。要说这皇宫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千秋对于偌大皇宫也不熟悉,便走走停停,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到达了福寿宫,而此时里头已经满满一堆人了,这时间一般后妃却是没有过来的,只宫中几个混得不错的来帮衬太后几个,此等分封子弟多是叶姓皇族旁系,若不是今日的特殊日子,恐怕这一生也不一定会进京。
“哀家想着这送给陛下的礼物,还是国泰民安最好。”前头走出一位贵气逼人的女人,鬓发霜白,即便是养尊处优如她,也禁不住时间的侵蚀,太后一出来,外边的分封子弟便是跪了一地,异口同声地请安。
“都起来吧,瞧着你们这些人啊,都是在各地为陛下做事情的,今年乃是陛下亲政的第三十个年头,是大日子,这会儿却是要听着哀家唠叨一会儿了。”太后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这些人虽然都顶着英帝封赏下去的名衔,然多半太后都是没有见过的,如千秋当年这般受封之后进宫谢恩的不过少许,多数都是圣旨直接到了各地的。
听着太后说了一会儿场面话,很快就散开来被拨开在一处往香露园而去。
等到了香露园的时候,天色愈加暗了,宫中开始掌灯,英帝便坐着步辇到了,其人今年亦是四十八岁,面容却是清瘦,并不显得千秋想象中的臃肿富态,只觉得黄袍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隔得远远的也看不见他的面容表情。
“恭贺陛下万载安康——”数千人的声音整齐而洪亮,将香露园原本喜庆闲散的气愤立刻变成了紧张亢奋起来。
英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一干人等,其身侧福如海沉声说着平身,下头的人这才起来,他几步在龙椅上坐下,立刻有左右两宫女给他打着扇子,也不说话,只眯着眼睛看香露园众人。
五步一宫灯,将香露园照得璀璨光亮,遥遥飘来御花园荷花池里头的荷花清雅香味,驱散一阵暑气。
这会儿却是忙着上菜,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搬上了桌子,菜香酒香将清雅的荷花香味给压了下去。宴饮之前便是歌舞,宫廷乐师的丝竹之声立刻将欢庆的气愤推到了另一个高潮。
千秋身侧的是几位是叶姓的县主,都是第一次入宫,兴奋好奇地查看着周围,多数时间却是往龙椅上的那位瞟去,想要看看当今的圣上长得是何许模样。
她们几个显然是认识的,小声地在议论着什么,千秋周围却是一个也不认识,只能一个人托着腮随意看看,只等着上头人说开吃,那边开吃吧。
由此见来,这上京朝拜也就是英帝将所有的封赏子弟都叫来让他见见,顺便大家一起吃个饭,然后搞一个晚会,以表彰他励精图治和丰功伟绩。
不过四五岁进宫参加宫宴和现在却是有些不一样的,比如周围的人不一样了,坐的地方也不一样了。千秋来京城数日,却是一个故人都没有见到,想来七年之间大家都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反正和她没有什么交集,一个小小的元昌县主进京,就像一粒石头落入了河水,并不能够引起什么。
“便是那位吗?啊,我却是看不见,若是离得再近一点就好了,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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