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加上不能控制的晶莹泪珠早就泄露了内心的世界。
看到竹竹这样,秋秋十分懊悔自己卖了关子,连忙说:“竹竹,你别误会,不是六郎,是小七!”
“什么?” 竹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叫出声。 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竹竹虽然听到秋秋这么说,还是不死心,追问道:“那小七他们住在哪里?”
“小七在客栈里, 两位如夫人和武小姐一起住在卢大人的行辕”
兵部尚书卢多逊的大帐在皇帝行辕的西南角,一顶大帐周围有三顶小帐子,其中的一个
正亮着灯。 跳跃的烛火下嫣嫣彤云满腮,春意盎然。。“四郎,你如今立此大功,应该高兴”
“你是说投石车?”“是啊,要不是你带着本部人马用投石车救场,不但龙虎军骑兵万难保全,
就是三将军他也。。。难免会。。”
“投石车在兵书中只用于城防或攻城,好未曾见过用于野战。 能想到用此车破阵的人真是奇才”
四郎好像没听到嫣嫣的赞美,只是自言自语。
“四郎,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没起什么大作用,这个法子是个戴面具的人想到的”
“对了,四郎,今天傍晚郡主来过,问我知不知道那个兽面怪人是谁,会不会是小七?”
“小七? 不像”
“那会不会是六郎?”
“绝不可能,六郎已经离开此地数日,他去拦截拓跋羽凌,更何况他的身体不好,眼睛也不太好了,
我不信他能战败大鹏翼”四郎肯定的说。
“四郎,这人要不是六郎,那怎么能开得了他的大弓”心细的武嫣嫣连连摇头。
“嫣嫣,你的心真细,不过,正是因为他借了我的硬弓并且成功地用了它,我才觉得他不是六郎!”
“是真的,前两天,我,武小姐,两位如夫人和小七一起来边关,就是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助三将军的。 小七在上次单挑已经大显神威,你可以看出他的力气有多么大,这蒙兽面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这是为什么?”嫣嫣大惑不解。。。“那不是郡主赠给六郎的弓嘛?若是能拉开硬弓,自然是六郎本人。。”
“不,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六郎的弓要是不加处理,他自己也未必拉得开”
“咿, 真的?”嫣嫣惊讶地说
四郎点头说“当初郡主赠弓给六郎时就说过,这大弓无人能开。 六郎笑了笑,当即把那把弓弦浸在热水中,片刻,六郎就把它拉得如满月。 后来,六郎渐渐改为用冷水泡。。。也能拉开。 但是不经任何处理,那牛筋弓弦就硬得如同铁杆,就是神仙怕也拉不动, 那兽面人从我这里拿走大弓直接闯进阵里,根本没有时间浸水。。何况六郎的身体。。怎么可能? 唉,我实在是很担忧。。。”
“那六弟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们把他带回府里?” 嫣嫣深知四郎关心六郎之切,于是建议道
“他不肯。。。他再也不会回杨府了,为了这,我们兄弟差点不欢而散”
“那怎么行? 竹竹怎么办?可怜的郡主。。。”
“唉,六郎不肯回府,不肯回京,一半也是为了郡主。。他大概觉得自己无法给竹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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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6…9…14 14:24:00 字数:2320
六郎背着一大捆一人多高的柴火回到李记铜铁匠铺子,解下柴火,用破袄的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急忙抱起柴草来到锻铁房,将柴火塞进炉膛,一手拉起风箱,一手握成拳头不断地捶着自己酸疼无比的后腰。 昨天阵前硬抗大鹏翼的重刀,虽然提前服用了止痛草药,过后还是让他受了不少罪,尤其难过的是两条腿,在马蹬上单腿支撑,一边开弓,一边舞枪,当时不觉得,后来才知道崩裂了多处伤口,六郎射落辽人阵旗,逼退大鹏翼,本来可以乘胜追击,甚至可以活擒辽兵主帅,可是他已经感觉到衣裤内汩汩而出的鲜血,知道自己再不离阵,就会晕倒,只好策马扬长而去。。。
六郎心里多么想去探望受伤的三哥? 三嫂有没有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小七有没有完成使命?还有四哥,那日在杏花村小店里自己伤了他的心,不知他是否安然释怀? 五哥呢? 五哥。。。想到五郎,六郎心里一阵阵酸楚异常! 不知道为什么,五哥敦厚的笑容,竹竹妙曼的身影,在月光下的清波湖畔那个临湖小亭里,简直是壁人一对! 虽然五哥已和冰月有嫁娶之说,可是以冰月的豁达性子,恐怕不见得会有什么异议。。何况在自己不在的日子,一直是五哥安抚慰籍竹竹受伤的心, 而他杨六郎带给竹竹什么?除了担惊受怕,屡次受到心灵的创伤,再有就是无穷无尽的相思。。竹竹。。她应该得到安宁和幸福!
六郎还在盯着炉火出神,冷不防肩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身后一个粗亮嗓门大叫:“小六,你走什么神? 俺的马,枪你都用完了吗?咋还不还?噢,对了,还有俺们演社戏时带的面具和行头,也一并还来!”
六郎回头一看,原来是李记主人的儿子李进骅。 急忙站起身来,陪着笑脸说:“少爷的马我喂饱了,枪也擦过了,那些面具我替您弄干净,收在仓房里”
“嗯。这还差不多,郭家的口粮钱俺也替你还清了,俺爹说今天晚上让你和俺们一起吃饭” 李进骅快人快语地说。 六郎微微点点头,又去忙活他的活计
傍晚时分,锻铁作坊里炉火通明,传出丁丁当当的打铁声, 李进骅跑进来,一眼看到的是六郎光着上身,浑身是汗,映得浅麦色的肌肤亮晶晶的,侧面轮廓有致的英挺面容加上专心致志的表情就像一幅石雕。 进骅心里想,这严小六的身子还真耐看,猛然间, 突然大叫一声,一脚蹦过来,伸手就扯六郎的中衣, 正在打铁的六郎手中的锻锤刚举在半空中, 全神贯注,冷不防有人大力扒脱他的长裤,吓了一大跳, 可是手里的铁锤正力掼千斤, 无法猝然撤力回救,无奈间,情急之下,他抬起左脚,轻轻一钩一推,就听得咕咚咚一声,身后响起一个跌落在地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个重重的捶击也砸落在烧红的铁件上。 六郎回身一看, 进骅跌倒在地,没有声息。。
六郎吓了一跳,急忙奔过去察看,只见进骅双眼紧闭,脸色发青。 伏下身,摇晃他没有反应。 六郎伸手把脉,刚一俯身,突然一双铁钳般的手迅雷不及掩耳般死死扣住他的曲池,河谷穴,六郎吃了一惊, 本能想使一招‘五禽探龙‘ ,这是少林绝学中的一招,只要出手,对方手臂立断。 可是刚一动,突然警觉,自己借枪借马,虽然理由说了一大堆,但李家人能相信吗? 这个念头一闪之间,他随即放弃抵抗,浑身一软,任凭李进骅运指如飞,点了自己几处大穴!
六郎身子瘫软了下来,李进骅毫不犹豫,将他翻转过来,俯卧地上,大手旋即探向六郎的腰间,使劲一扯,便将他的中衣扯落, 眼前的景象让进骅半天说不出话来,浅麦色的肌肤沿着有着光滑曲线的后腰一直向下,却像黄河断流一样突然中断了,代之以一层层黑乎乎,一片片青涔涔的血痂和瘀紫!进骅傻愣在那里,心中难以想象,这样子怎么能够安然坐下,难怪他总是蹲着吃饭,总是俯卧睡觉,甚至骑马也是双脚踩蹬,几乎是站立在马蹬上! 很显然,刚才看到严小六中衣上的点点殷红就是这些血痂在被衣裤大力摩擦后的结果。。。
进骅拉上六郎的中衣,把他往地上一丢,站起身来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六郎被他重手点了穴道,一时动弹不得,只好暗自运功,好在进骅的内功比之相差甚远,六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穴道冲开。 他站起身来,悄悄溜出门来,正准备看看李进骅跑到哪里去了,忽然一阵低低的耳语声传入耳膜。。。六郎近来视力不佳,故而努力锻炼耳力,此刻运功细听,竟然将谈话听得一字不差:“爹,这人好生奇怪,屁股上伤痕累累,莫非是江洋大盗,挨过县官老爷的臭揍?”“嗯,他武功如何?”“不济事儿,俺一下子就将他撂倒了”“是么?只要不耽误了库真车骑大人吩咐的要事就行”六郎听到这里,浑身一凛,他这些日子读书万卷,不仅在大相国寺,在郭家也翻阅不少典籍,加上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学识早已大有进境。。“库真车骑”四个字在他心里像打了一个炸雷!
六郎记得在郭家读过一本书,是郭家先人汾阳王郭子仪上奏皇帝的表章,内里提到库真车骑, 这本是北魏拓跋氏皇帝的御用侍卫官名,乃皇帝之亲密心腹,自唐以来,此带有北魏痕迹的官名就已绝迹。。。那这里说的库真车骑是谁呢? 会去沿用拓跋氏皇族的官名,只有拓跋氏的子孙才做的出来! 拓跋羽翰,拓跋羽凌兄妹! 六郎蓦地又想起了在曹府中无缘谋面的红杏!““拓跋姑娘,大辽和大宋打国擂,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苯呀,你难道不知道汉人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说吗?” ” 那天黑夜红杏和他的手下的低声对话再次响亮地回响在六郎的耳畔。 那么他们在这里活动。。。是。。。不好! 皇帝,八王,枢密重臣都在这里观看比武破阵,今天自己悄悄从阵上溜回来时, 发现败阵的大鹏翼和辽军统帅耶律斜轸部已经在收拾营寨,看样子明日就要拔营,虽不知大宋兵士何时离开,估计也不会晚于后天。。假如拓跋兄妹想要动手,自然会是。。。六郎想到这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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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6…9…18 17:32:00 字数:2572
晚饭时分, 进骅来替仍旧躺在地上的六郎解开穴道。。。一边注意地观察六郎,一边问:“小六, 你这屁股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六郎哼了两哼,低着头低声道:“爹打的” “哦,你不是孤儿?你爹为什么打你?”
“败坏爹的名声, 给他丢了脸。。。“”那也是事出有因? “ 爹给说了一门媳妇, 我不想要。。” 进骅哈哈大笑, 猛一拍六郎的肩头:”有种,宁可让你家老头子把屁股打烂,也不要他说的媳妇。。。嘻嘻, 俺猜你 那未来媳妇一定是个丑八怪。。。“
六郎哭丧着脸, 本来身上就很难过,所以根本不用伪装,进骅就说道:”小六,没想到你带着这么重的伤来我家干最重的活, 看你文文静静地像个书生,耐力还真强, 这么着, 俺让厨子老朱给你送点吃的,你今晚也不用加工了,在这儿好好歇着, 工钱照付“ 六郎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进骅说罢,指挥一群下人一拥而进, 把六郎两天来打造的五百把锋利小飞刀都装了大箱子, 全部抬走,临走看看闭目养神的六郎, 似乎有意无意地说了句:”小六, 这些飞刀我们收拾了, 明天上山打猎用“
暗淡的残月没有多少光芒射进六郎独居的小耳房,六郎简单地扒了两口厨子送来的冷饭,起身强撑着又酸又痛的四肢,用把一条被单撕成条子,用力将自己全身的伤处仔仔细细地缠裹,然后披上一件藏在土炕洞里的野狼皮做成的坎肩,又将自己偷偷打制的一个破旧青铜盆改制的面具扣在脸上,将打造尖刀剩下的废铁料,拿了几块,揣在怀中,趁着夜色,溜出房门,环顾一下,见四周静悄悄地,果然像他预料的那样,李家铁铺的上房,厢房全黑着灯,连夥计也不见一个。。。天已近初更, 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虽说是春雨贵如油。。但是此刻却使得土路变得泥泞不堪。。
六郎顾不得多想, 绕道山后小路,趁着黑夜的掩护,急匆匆向大宋大营摸去,他眼睛看不太清,只能靠着记忆和感觉辨认方向。。绵山就像一座黑虚虚的庞然大物。。。时而近在咫尺,时而又虚空缥缈。。子夜时分,下过雨的山坳里有水的地方都漂浮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把大山中的凹地用乳白色的雾气填平。。六郎自幼熟读兵书,眼睛虽然看不大清楚,心里却十分明白,凭着闻到的雾气,他知道自己是走在狭窄陡峭的羊肠小路上,一侧是仰头不见月光的高山,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更为可怕的是。。这浓密的白雾使得他不见深浅。。不知道脚下的羊肠小路到底有多宽。。。没有办法,六郎只好伏下身子,左手抓住山体上的青藤,右手则握住一枝木杖,像盲人一样不断地向前探路。。。约摸走了一个时辰,脚下的路有下坡的感觉。。前面依稀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六郎的眼睛在夜晚只能看到有亮光的东西。。凭着自己娴熟的兵法阵法,六郎依稀辨别出那是一座座灯火通明的大帐!众星拱月的格局。。很明显,那正中的“月”自然就是皇帝御营! 六郎心里一阵轻松。。。总算还没晚。。。
一步一趔趄地摸到了大宋连营。。。由于皇帝御驾亲临, 宋营显得格外气魄。。御营是金顶黄罗大帐,帐沿上围着明黄色丝绒围边,帐角悬挂着紫金铃铛,在夜风中叮当作响。。镏金的御帐葫芦顶,即使在暗月之夜也仍然发出幽幽的金黄色光芒。。。守夜的御林军盔明甲亮。。秩序井然。。六郎躲在鹿砦的阴影里,屏气观看,心里如翻江倒海般十分不平静。。。自己闯禁区报警吗? 谁会相信这个穿的如同叫花子一样的青面兽人?况且心里一想到面君,六郎不自觉地有点不情愿。。最好是能碰上四哥。。六郎躲在暗处,此刻这座大营内,谁他都不愿见到,只有四哥,还勉强。。对,只有把自己的怀疑和警觉告诉四哥了。。让他想办法。。。多加小心。。
六郎想到这里,弯腰借着黑夜的掩护,朝右侧的几座小帐子摸去,他知道哥哥们一定在这些拱卫皇帝的小帐里,悄悄蹑足而行,蹭到一座帐子旁边,六郎轻轻掀起帐角,俯身地上,向里观瞧, 明亮的烛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围被而坐,旁边一个丽人正在替他吹滚烫的药汤。。是三哥!六郎的心怦怦直跳! 就听得三哥浑厚的男声说道:“秋秋,今天杨晃之命全赖贤卿所赐。。”“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