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吸吸鼻子。“六公子,你看,这个就是我说的那个新来的卖酒的。。。他的酒好喝,我们都尝过了,而且价钱也便宜”被称为六公子的骑者是渭南节度使,大宋著名的西北屏障,定边大将军佘御卿的独子佘海超。他在佘家和长房佘御勋的五个儿子,佘惟正、惟信、惟昌、惟忠、惟质一起排行,所以被称为六公子。
但是看得出身材颀长,身上一身不太合身的粗布衣裤,肩头手肘都打着补丁。虽然破旧,但洗得很干净。头上一顶很大很破的草帽,帽沿低低压住眉眼,看不太清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海超跳下马,身姿矫健,快步来到卖酒的跟前,“喂,卖酒的。。你不是本地人吧”卖酒的仍然低着头,但是点了点头,海超闻到扑鼻的醇香,心中高兴,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身边的小厮扔下几个铜板。“卖酒的,你知道我是谁?”,青年摇摇头,眼睛抬也没抬,自顾自地收拾酒坛,规整地上的零钱。海超心中有些不悦,用手里的马鞭杆抵住青年的下颌,往上用力抬,强迫他看着自己。
入目的是一张英俊无比却十分冷漠的面庞。剑眉下的大眼睛冷冷地和海超对视,没有一丝情绪流露。只有修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有些颤动。高挺笔直的鼻梁下,一双紧抿着的嘴唇,伴着周围泛青的胡子茬,在海超看来是格外的桀骜倔强。
“为什么不回答?”海超的神情有些不耐。“你这个臭小子,真不识抬举,这是佘六少,节度使的公子,此地的人中翘楚,那天那群霸市的泼皮砸抢你的酒摊子,要不是少爷派人收拾了他们,你今天还能活着?”海超还没有接话,身旁的小厮已经抢着说。
冷漠的眼神毫无改变,但是他放下手中的酒碗,猛然双手抱拳,头略微低了低,动作十分干净帅气,然后又把酒碗端起来递到佘海超的嘴边。海超不动声色地凝视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脸色黝黑,瘦得皮包骨头的人,心中暗赞:“这人除了外表出众,骨子里有透着英雄气概。。要是江湖上的落魄豪杰,不妨收归自己帐中”想到这里,他和蔼地问:“你会武功么?”青年摇摇头,随即把头低下。“小子,六少爷问你话呢,难道你是哑巴?”
小厮辉了挥拳头。旁边卖花生的老头儿赶紧上前,点头哈腰地说爷,您们别生气,这小子还真是个哑巴,自从十几天前,他到这里卖酒,就没说过一句话。。。这不,昨个儿,被几个泼皮欺负,白喝他的酒,他也没出过声。。。小老儿看,他明白您们对他有恩,刚才不是给您作揖了么?
海超点点头,说道:“可惜是个哑巴,要不调教一下,是个好材料。。。那就没办法了,你还是接着卖酒吧,不过。。。大宋律可不兴这样什么人都自酿自卖,我们这里虽然是边陲,天高皇帝远的,没管那么严,可是也得到衙门办个条子。这么着,卖酒的,明天到经略衙门,我让王书办给你发一张。”
“陛下,臣有本奏”正准备散朝的皇帝看见老臣赵普颤颤巍巍地出班。心里咯噔一下,“老丞相,您今天怎么上朝来了?”“陛下,臣有件要事不得不来。”“噢?”“陛下,今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要请枢密院潘大人和曹大人一起向陛下起奏一件要事”“什么要事?”“陛下,我们在加紧北伐,永清的工程却陷入困顿。前日永清守军遭遇耶律斜轸的骁骑兵。。。郭总兵身带重伤,下落不明,辽军斩杀我守军三千余人。。。”“什么”皇帝啪地一声猛拍御书案,勃然变色“怎么不见八百里军报?”“陛下。。全军。。覆没。没人能送军报。。这消息。。。还是巡边的。。杨延广将军送来的。在潘帅手上。今早又接到冀州安抚使奏报,辽军势如破竹,锐不可挡,夜袭冀州数次,幸亏有。。。杨。。少将军修筑的地下防线,将来犯的耶律斜袗部死死拦住,并且击溃,现今辽兵已经转向雁门关一带”曹彬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不时偷眼看看皇帝,见皇上面沉似水,接着又道:“这次虽然郭总兵部失利,但冀州守军成功拒敌,让耶律斜袗狼狈而逃,破灭了大辽骁骑兵不可战胜的神话,大长了大宋的军威和士气,此乃我主天命所归的不争预示。在此,老臣还是要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帝冷哼一声,并不搭话。此刻又有不少大臣出班跪倒,齐声说:“陛下鸿福,真命天子,护佑大宋。贺喜陛下冀州大捷”。皇帝紧绷着脸,冷冷道:“够了。。朕身体不爽,退朝。杨爱卿留下。”
“你就是那个会酿好酒的吴小六?”高大的朱漆门楼的门丁斜愣着眼睛上下打量面前这个穿着旧短袄的青年。
青年伸手递上一个字条“府上公子跟小人定了三坛酒,叫我今天晌午送到这里。”
‘你。跟着大爷我把酒挑到后面厨房。然后到下人房里等着我们的当班厨子验货。。。不招呼你不许出来,跟着进府的时候要低头走路,目不斜视,不许东张西望。要懂点规矩,否则告诉管家打烂你屁股‘门丁没好气地劈头盖脸一顿喝斥。吴小六忙不迭地点头。
进了下人房,小六坐在一只长木凳上。安静地等着。忽然,一个沉稳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六啊,你怎么这么不求上进,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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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隐于市6
更新时间2007…12…29 12:14:00 字数:4505
进了下人房,小六坐在一只长木凳上。安静地等着。忽然,一个沉稳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六啊,你怎么这么不求上进,唉!”
坐在凳子上的小六一哆嗦,慌忙把头低下,门外苍老的声音接着说:“你看看你姑母那里!七郎八虎,个个称得起天下俊杰,人中龙凤。早先为父和杨业各为其主,曾经比划过,那时,唉,为父略逊一筹,为此你姑母还着实高兴了一阵儿。为父自从杨业归宋,就不和他动手了。孰高熟下,并无定论。但是为父和你大伯曾在你姑母面前夸下海口,一定把你们培养成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听见了?大家对你的期望如此之高?你还不勤学苦练,将来疆场之上和杨业之子并肩作战,你非得输给他们,丢尽我佘家的老脸!”“爹,您真小看儿子了,虽说我比不上那大宋神鹰,或许输给霸气的杨三郎,再怎么着,我也不会输给他家小六子,那小子在大宋在杨家都臭名昭著了。。。现在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只剩下当逃奴的份了,没准又在哪个花楼吃软饭呢”
坐在屋里的吴小六浑身觉得冷,心里就像灌了冰,今天早上忙着酿酒,就没有吃上一口东西,现在身上的旧伤就像故意私的,不失时机的出来扰乱他的心神。他坐不住了,站起来,身子后面的钝痛就像一把没齿的小锉,撕咬着神经。背上未愈的鞭伤火烧火燎。。。让他怎么呆着都不舒服
“老爷,您尝尝,这酒就是香,不知那个穷小子哪儿学的本事?”“嗯,果然不错,人前一分钟,人后十年功,这位酿酒师傅有这么高的手艺,一定下了不少苦功,小六,你要好好学习才是”“爹,这酿酒的是个毛头小伙子,怕是连孩儿也比他大,能下多少苦功?”
“这倒是有意思,年纪轻轻手艺这么好,老夫倒是很想结交这个有出息的青年后生。”“老爷您真是礼贤下士,那小子要是知道您堂堂的边关大帅,一方节度使,定北侯召见他,还不得乐得屁颠屁颠的。。。”“那好,今晚家里便餐,让这位师傅一桌用饭,老夫很愿意和他攀谈。。”“老爷,您等着。。他就在那边屋子里。。,”
家人兴冲冲地来到下人房,没进屋子已经大叫:“吴老弟,你交了好运了,老爷召见你。。。”门推开了,那个家人愣住了后窗开着,屋里空无一人。家人连忙追出门外,远远看见一个灰色的人影,门丁迎上来“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连钱也不要了,一听见过官老爷,吓得狼狈而逃。。”
古镇酒泉,是陇右节度使府衙所在地,此地因当年大败匈奴的霍去病在此撒酒入河而得名。夜色已深,早睡早起的酒泉人都已沉入梦乡。城外的一处废弃的农舍里,此刻正冒着腾腾清烟,显得格外奇特。
破旧的土坯屋子,没有门窗,一个光着上身的青年正蹲在土炕前,费力地又吹又扇,想把火生旺。被湿柴火弄得浓烟滚滚,呛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吴小六仍然咬着牙继续烧,他知道今天生火是一件苦刑,因为兜里只剩下几个铜板,买不起正常的柴火,只好去捡了些被雨淋过的湿柴。。烟气在所难免。剩下的五个铜板买了一小块酒糟,作为酿酒的引子,最后两个铜板买了一块有些发霉的粗面窝头。这就是今天的晚饭了。整整五六天的功夫,三整坛好酒,全部送进了帅府,结果不但是一个铜板没收到,还陪掉了酒坛子。当年的银子为了置办酿酒的器物加上时不时地救济贫困,他已经完全用光了。
最后留着自己喝的一小壶酒本来可以去集上换一吊钱,可是身上的衣服已经发出一股血腥味,他怕人发觉,只好连夜洗浴洗衣。本来只有两套干净布衣褂,一上午就都阴湿了。背上的伤口有些化脓,为了逃离帅府,翻窗子时,又硌了一下,恰巧碰在未愈的鞭伤上。急速奔跑,汗渍,血水,脓疮,让他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烧成了烫手的水,吴小六尝试着把一飘水兜头浇向自己的后背,一阵剧痛,让他眼冒金星,几乎昏厥
呆坐了一会儿,吴小六拾起地上的脏外衣,扔进沸水,登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盈满小屋。过了不知多久。公鸡的啼鸣此起彼伏,天亮了,疲惫不堪的小六感觉身上越来越冷,烤着炉火试图驱赶瑟瑟的感觉。“小六在家么?”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孩子,你在发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在小六的眼前晃动,他抬了抬修长浓密的睫毛,失神地望着老妪,说不出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小六,你认识老身么?我是住在那边村子里的葛老太太,你。。。。不记得了?几天前你还帮我拉过柴火,还给我买过米。。。”
小六又点点头。“你看,我给你带了一锅枸杞燕麦粥。。这可是。。我儿子从北辽弄来的稀罕物。。”说着,老太太弯下腰,用手摸了一下小六的额头,英俊的脸颊颜色苍白,两三天没刮的胡子茬青须须的,更把那棱角分明的面庞勾勒得硬朗瘦肖。老妪心疼地说:“小六啊,你这孩子就是太不关心自己了。。瞧瞧,几天没见,都瘦脱了形”说着,枯槁的手在他后背轻轻一拍。
静。。小破屋子里静得怕人。老妪凝视着手上的鲜血和脊背上触目惊心的鞭痕,半晌才喃喃地说:“小六啊。。。你。。。看上去是个好孩子啊,这。。。难道你是逃犯?”
小六木然地摇摇头。老妪解下身上的大褂,给他披上,叹了口气:“那就好,我老婆子眼再拙,也能看出你不是被关过大狱的贼人。像你这么慈悲心肠的年轻后生,一定是出身好人家。”老妪走到火灶前,把小锅里的粥热上。忽然门外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传来,“这里有人么?”为首一名千总跳下战马,声音洪亮地冲着屋里喊。随即进来的是大帅府亲兵。“这个人是谁?年龄模样和管家描述的很象,是不是就是他?”马鞭子直指向小六。“总爷,您老辛苦了”葛老妪一见着情形,急忙走过来,冲着千总福了福,然后挡在小六神前:“总爷啊,这是我侄儿,病着呢,我带着他去瞧郎中,走在半道上,他走不动了,我们歇息一下”“哦。。。那肯定不是表少爷。。赶快回到官道上去,每个村子挨个搜索”“总爷。。这大冷天的。。让大伙休息一下再走。。”“少罗嗦,要是让钦差大人先找到表少爷。。。看大帅少帅不扒了你的皮!”
葛家村在陇右官道旁边,来来往往的旅客不少,尤其是从中原往西域去的商贾几乎全要在这里歇脚。
葛家老店最近又添了伙计,不但各式正餐小吃诱人口水,还添了不少其他地方的吃食,甚至又加了沽酒的业务。老板娘葛家老太太笑容满面地坐在柜台后面,跑堂的是葛老太太的本家侄子,而灶间里磨豆腐,做点心,做菜,烧火,烫酒,刷锅洗碗,里里外外的大忙人就一个,葛老太太新认的干儿子,吴小六。
本来小六是干跑堂的,可是那张英俊的脸庞,高挑的个子,匀称而充满男人魅力的身材总是招徕男女老少的注目,随后,就有人向葛老太太打听:“葛大娘呀,你家那个年轻后生可真俊啊?哪里雇的长工吆?几个铜板一天?你要是不用,租给俺家使唤几天行不?”
小六呢,也不愿意这样在前台露面,于是就到灶间帮厨,只干了两天,葛大娘就喜上眉梢,因为小六绝顶聪明,干事认真,学做什么一学就会,而且十分钻研。总是比她这个师傅做得还好。
三郎一把抓住荷蕊的领子,将她用力往怀里一带,荷蕊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跌进了三郎的臂弯。“小丫头,你在本将军面前还敢说谎?难道想尝尝军法?”
荷蕊被赐给三郎两年了,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自己的“丈夫”。如今被他搂在怀中,动弹不得,靠着他宽阔的胸膛,不禁脸红心跳。
“你为什么到昭圃去?嗯?”三郎手上略略使劲,荷蕊已经吃不消了,几乎哭出来。
“三将军。。。奴婢跟您实话说了,你是不是会把奴婢赶走。。”“那要看你讲不讲实话”“奴婢。。还有。。紫姐。。秦姐。。。都是。。圣上派来的。。我们。。我们。。。身不由己。。”三郎冷笑着不置可否,手里松开了对荷蕊的控制。荷蕊扑通跪下:“三爷,陛下现在到处找六爷,主要。。主要。。是那个。。什么防线。。可是六爷就像。。。从人世间消失了一样。。踪迹皆无。。”荷蕊偷眼看了看依旧不动声色,面带冷笑的三郎:“三爷,。。陛下。。。觉得。。没准。。六爷会悄悄溜回。。昭圃。。。世间的事有时就是这样。。越在表面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