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莹笑笑,还未开口。却听见花希晨说,“莹儿,他是我的一位故友,会长留府中,你们以后无需如此多礼。”
闻言,两人心中皆是一惊。李莹虽心里好奇,还是笑着应了下来,“傅公子,以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告知莹儿一声便好。你们一路赶路也累了,先去沐浴,换身干净衣服,我已让下人备好了饭菜。”
这就是他爱的女子,温柔贤惠。只是心为何会痛,傅瞳兮低下头去不再做声,模样甚是可怜。看的花希晨心中一痛。
“公子。”
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一股亲切之意油然而生。刚才的阴霾瞬间即逝,傅瞳兮唇角一勾,后退一步,“青衣姐姐,瞳兮有礼了。”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傅瞳兮抬起头望着她,轻笑出声。这个救他命的女子,视他为知己的女子,在她面前,不需防备,不需担心。转头看向花希晨,“我与青衣他们住一起。”一句很平淡的话,不是请求,不需回答。
青衣与林家兄弟,还有梦镋同住听竹园。平时没人打扰,倒也不错。花希晨点点头,“青衣,你以后就跟在傅公子身边伺候着。”
青衣高兴的合不拢嘴,“青衣遵命。”而林家兄弟在一旁,一副似哭似笑的表情。
女人的直觉,让李莹心里隐隐不安,转头对贴身丫鬟吩咐了几句。
府内建筑格局简单,整个府的布局以竹为主。虽谈不上富丽堂皇、气势宏伟,但也看得出花希晨的精心布置。一路走来,亭台楼阁,青石铺路,而两旁碧绿的竹子,挺拔而秀丽。风吹过竹叶发出的轻微声响,细细碎碎。途中路过一个池塘,池中的荷叶早已干枯,如今只留一池水。青衣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阁楼,“那就是三皇子的住处,忆竹阁。”
傅瞳兮望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公子,前面就是听竹园了。园里并无外人,除了我,还有林家兄弟,偶尔师兄也会回来住上几。”
“以后要多多麻烦姐姐了。”傅瞳兮点点头,他本就喜好清静,而这正和他意。
“公子,以后再说这种话,青衣可要生气的。”青衣吩咐几个丫鬟先去把院子北面的房间收拾干净,而自己则带傅瞳兮去梦镋的房间。
“今日先住师兄的房间,明日等都收拾好再搬过去。”
傅瞳兮坐在木椅上,轻扯了下衣摆,“姐姐安排便好。上次让诗思带给你的东西,喜欢吗?”
青衣笑着点点头。
丫鬟捧着一叠衣服走进来,随后两名仆人抬进一个大木桶,将其放在房中央。丫鬟弯腰行礼道,“傅公子,这是换洗的衣物。奴婢们就在门外,有事你吩咐便好。”
青衣接过衣物,放在床边,“你们退下吧,这里有我便够了。”
傅瞳兮脸上一热,垂下头,声若蚊蝇,“姐姐,你也出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青衣反应过来,窘迫的笑了笑,转身也走出去了。
衣服慢慢从身上褪去,露出雪白的肌肤。齐腰的青丝倾泻而下,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若隐若现。修长的双腿,迈入木桶中。闭上眼睛,让水浸过他的颈,他的脸,双手轻轻搭在木桶的边沿。过了一会,傅瞳兮起身来到床边,慢慢穿上衣服,将湿漉漉的发丝披散在衣服外面,发尖还不时地滴落着水珠。赤足走在光滑冰凉的地上,丝丝寒意从脚底渗入身体内,让他更清醒冷静。他每走一步,屋内便传出一声清脆的铃铛声。
打开房门,残余的阳光照在他美丽的容颜上,似梦似幻。
“姐姐。”
青衣转过头看向傅瞳兮,眼睛一酸,“你的脸。。”
青衣并没惊艳,并没好奇,傅瞳兮能恢复容貌,对她来说除了高兴还是高兴。无论傅瞳兮何般模样,是好是坏,在她眼里都一样。青衣看见他的样子,反应过来,拉着他走进屋按在椅子上。拿起旁边的布巾,开始帮他擦干发丝,不禁赞道,“公子,你真美。”
傅瞳兮轻轻地哦了一声,随即问道,“姐姐喜欢吗?”
“当然喜欢。”
傅瞳兮眨眨眼睛,从旁边的衣服下拿出一支绿色步摇,“这是路过建都城时无意看见的,当时心想若是姐姐带上这个,兴许也会美上几分,便买了来。”
青衣闻言,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愕然的望向傅瞳兮,“可是已经这般丑了?还有法子吗?”
傅瞳兮微微摇了摇头,轻叹口气。
青衣拿过步摇擦在头上,在镜子前来回的照。
傅瞳兮轻笑道,“一个月多未见姐姐,想念的紧,如今见着心底也算踏实多了。”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姐姐给我讲讲王府与江云城的事吧。”
取下步摇放进怀里,在傅瞳兮的对面坐下。两人聊的很晚,直到下人来报三皇子还在大厅等着傅家公子,两人才反应过来。对于现在大概情况,傅瞳兮也差不多了解大概,便和青衣朝大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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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听竹园,茵茵翠竹,枝叶扶疏。瑟瑟的秋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白衣少年斜靠在石榻上,低垂着眼脸,令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石榻前方摆着一个棋盘,旁边放着黑白两罐棋子。而一旁的青衣女子,手中正翻看着一本医术。女子时不时的蹙一下眉,对少年抱怨几句。少年笑而不语,只微微点头示意他已听到。
修长的手指拈一粒棋子,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花希晨怕他在这园子里闷着,昨日便派下人送了这个过来。算算来到这里已经有些日子,见他也不过两三次,听说今日又早早进了宫。好在园子里都是认识的,也并未觉得闷。青衣也曾带他逛过一次府内,却未遇见那莹皇妃,想必两人几月未见,此刻正是小别胜新婚,自己怎可前去打扰。
白子落下,抛开那些莫名的情绪,思绪也慢慢清晰。
雪域城的那人,就是花希晨一直追查的紫衫男子,这点已毋庸置疑。只怕花希晨心中早已有怀疑的人,所以在灵雪山时才会一笑而过。
紫衫男子已与花希祈勾结,此刻也应在江云城。况且,他和自己缘分如此之深,若是不杀自己,只怕他日夜不安。只是他又身在何处?最后与自己在一起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能让紫衫男子如此,看来‘那个人’很不简单。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必须先找到‘那个人’。然,解开这一切的人就是紫衫男子。上次雪域城匆匆一面,也未看得他的真实面貌,只怕此时他站在面前,自己也并不认得。
花希祈,心机沉重,行事凶狠毒辣。想到这里傅瞳兮不免一叹,这花家的人还真像,心思都一般沉重,好在花希晨从不滥杀无辜。花希祈身边有太尉赵前和六部扶持,早已危机到袭亲王的登位。但以花希晨的性格,岂会放任他们如此下去,定暗地里早已安排好一切。
现在身边除了青衣,并无其他可信之人,现在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想办法接近花希祈,只是谈何容易?
千丝万缕,无法捋顺,脑中越来越空白。手中的黑子滑落到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人生如棋,落子不悔。面对如此迷局,究竟该如何落子才能不悔?”
青衣闻声抬头,微微蹙眉,“公子,你这是下的什么棋?”
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格路间,黑白棋子各一边,唯有刚才落下的黑子压在白子上面。
傅瞳兮揉揉眉心,“姐姐,明日我们出府玩玩吧。”
“瞳兮,想去哪玩?”
青衣站了起来,“三皇子。”
大概傅瞳兮也觉得自己这样靠着,略显怠慢了一点,也站起身来,“门主。”
花希晨刚从宫中回来,便直接来了听竹园。衣服尚未来得及换,一身紫袍,黑发束在玉冠中,显得越发俊美。
花希晨瞥了一眼棋盘,微微点头,笑道,“坐下吧,陪本座下一局棋。”
青衣忙从屋内端了一个矮凳出来,放在傅瞳兮的对面,随即转身离开了。
傅瞳兮坐下来,把棋子分别收进两个罐子。
“门主,请。”
花希晨拈起一粒黑子,落下,轻声问道,“瞳兮,可是有心事?”
傅瞳兮听他这么问,抬起头来,慢慢地说道,“的确是有一些事,但并非是心事。”
花希晨微微一笑,说道,“不知本座能否为瞳兮解答一二?”
傅瞳兮偏头想想,问道,“门主可有他的下落?”
彼此心里都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
“嗯。你想找他?”
傅瞳兮看着棋盘,老老实实的点头。
花希晨嘴角含笑,眼眸漆黑如星,“他很危险。”
傅瞳兮拈起一粒棋子在手中摆弄,凤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他既然奉了我一尺,我就须得还他一丈。”
花希晨皱了下眉,小时候怎么没瞧出他是这般性格,这性格着实让人有点头痛。
“事到如今,难道门主认为我还应怀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而活吗?”
花希晨不语。
“我会医术,就非得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花希晨沉默,他本非善人,却不希望瞳兮也如此。
“遭遇的这么些伤害,我就活该,非得往肚里吞咽?”
花希晨心中泛痛,那躺在丛林里奄奄一息的傅瞳兮,至今让他都无法忘记。
“我所受的伤,挨过的痛,都要以十倍百倍返还。”
花希晨微楞了一下,“也许,那样你会死。”
傅瞳兮低下头,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失去记忆,很痛苦。每晚做着很多奇怪的梦,有个人一直在唤我,可怎么也看不清他的容貌,可笑的是我竟然能感觉到他的悲伤,他的心痛。”
一阵沉默。
白子落下,打破僵局。
傅瞳兮抬起头,轻咬嘴唇,“门主,若有一日我死了,你把我送回凤山便好。”
花希晨伸手拂过他的嘴唇,“谁也不能让你死,我会一直陪着你。这是对你说的,亦是对我说的。”
听竹园外面,李莹正带着他的贴身丫鬟水儿走了过来。刚到园子门口,就看到这一幕,忙退了出去。
“为何对我这么好?”越接近真相,傅瞳兮越害怕。怕是自己多想,怕听到残忍的回答。
花希晨凝视着棋盘,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日后你自会明白。”
水儿咬咬牙,问道,“皇妃,我们为什么要退出来?”
李莹默默转身朝忆竹阁方向走去。
“水儿,你可见过傅家公子?”
水儿老实地摇摇头,不明白皇妃为何问这个。
李莹停在竹林边,随手摘下一片竹叶。从花希晨待他的一言一行,就应该想到。只是真要接受的时候,为何心里这般不甘?
李莹叹息一声,“女子见了他,都会自愧不如。”
水儿瘪了一下嘴,三皇子与傅瞳兮回来那日匆匆见过一面,后来并未再见过。想起最近大家私底下在讨论的事,不服气地说道,“哼,依奴婢看他就是一个狐狸精。”
李莹斥责道,“不可胡说,水儿。”
“奴婢才没胡说。前几日小翠她们路过竹园时,看见三皇子搂着傅公子坐在那石榻上。后来大家就私底注意竹园里的动静,发现那傅公子整日愁眉不展,唯有见到三皇子他才会笑。大家都传那傅公子是三皇子带回的男宠。”
李莹秀眉微蹙,手里竹叶却慢慢被撕碎落在地上。自遇花希晨相识以来,这也是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温柔的眼神。手慢慢握成拳头,外人都传她得三皇子的专宠。可又有谁知道,他们一直都是分房而睡。花希晨一直待她很好,但这种好根本不是她所想要的。
“以后若有人还如此乱说,拖出去罚杖。”
转身再望了一眼听竹园,便带着水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张,陌陌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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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忆竹阁。
花希晨埋首在案头,旁边还放着几封信笺。
李莹轻敲了下房门,“希晨,我可以进来吗?”
花希晨抬起头,揉揉额头道,“进来吧。”
李莹端着茶走了进来,把茶放在案旁边,柔声道,“希晨,诗思怀孕了,我想过去陪她住几天。”
花希晨惊讶,“真的?”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忙着处理门内的事务,还没来得及和相生他们聚聚。
李莹淡淡一笑,“我也是今日才得知的,这不就和你来商量了吗?”
“诗思有孕,是喜事。你看有什么需要的,顺带给她带去吧。潘家就剩我与她,如今她怀孕,潘家终于后继有人,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李莹点点头,垂下眼来,心里微微难过。
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希晨,我听说尚书大人的千金刚过及笄之年,生的花容月貌,性情端淑。若是。。。。。”
花希晨打断她,“莹儿,我不会纳妾的。”
李莹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眼看已入冬,听竹园可需要添置什么?”
花希晨端起旁边的茶,轻抿一口,“瞳兮身子十分怕冷,记得在雪域城的时候,他便整日躲在屋内,那里也不去。还是莹儿细心,这事明天让青衣去办便好。这段时间你已经很累了,这次,你就安心去诗思哪里住几天,顺便陪陪她。”
李莹愣住,心里一酸。十多年的陪伴,竟抵不过数日相处。若是女子,她李莹尚可死心。可对方却是一名男子,让她情何以堪。男男之恋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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