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随意的束在脑后。
北麒望了他一眼,眼神似笑非笑,“开始了。”
琴声响起,红绫移动轻盈的步子,慢慢抬起手。随着琴声的变换,踩出的舞步也跟着变。轻摆腰身,随即旋转。
琴声却越来越急,突然“嘣”一声,弦断了。
红绫停下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北麒,呼吸微微急促。
北麒掩嘴轻咳一声,问道,“公子,莫非是我的琴声没能配合好你?”
红绫轻咬嘴唇,低下头去。心里悔道,早知就不该以舞姬的身份混进来,也就不至于现在这般难堪。
北麒心底冷笑一声,就这样的人那里像一个舞姬,只怕不过是袭亲王他们安插进来的一个探子而已,想到此处,嘴角一勾,“既然袭亲王将你交于我,我岂敢有负他所托。”
慢慢起身从琴台下抽出一根竹条,负于背后,来到红绫身旁。
“将刚才那段舞再跳一遍。”
红绫斜瞄了一眼他,见他双手背于后面,心里愈加忐忑不安。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移开步子。
竹条‘啪’的一声,打在脊背上,红绫下意识的一躲,闷哼一声。
“身子太僵,放松一点。”
“”
“继续。”
又一声响,竹条打向腰间。
“嗯。”
“腰,要做到柔若无骨。”
北麒叹气,“侧身时,眼神没有到位。”
“”
红绫双唇紧咬,待他跳完已是满头大汗。
北麒瞥了一眼他,扔掉手中的竹条,唤了门口的花语进来。
“今日就到这了。花语,将你家公子扶回房休息吧。”
花语连忙点头应着,也不多问什么,帮红绫披好外衣。两人正欲转身出门,碰巧遇见刚从门外进来的花陌绯和花希祈。
身后的北麒连忙跪在地上,“参见袭亲王。”
红绫与花语一惊,也应声跪了下来。
花陌绯直接上前扶起红绫,对旁边的北麒说道,“北总管多礼了,起身吧。”
花希祈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恢复了正常,问道,“皇叔,这位便是你说的红绫公子?”
花陌绯点头,却未为他们过多介绍,只淡淡地说道,“嗯。接下来的日子,还得有劳北总管多多费心。希祈,你不会介意吧?”
“皇叔说笑了,侄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岂会介意。再说这也是北麒的荣幸,只要皇叔你放心便好。”花希祈笑道,笑意却不达眼底。
红绫望了一眼花希祈,见他依旧一身玄衣,而衣衫的领口处与袖口处分别用金丝绣着精致的暗纹,腰间系着玉带,显得尊贵无比。他的五官轮廓分明,眼眸深邃,却透着一股寒意,薄薄的嘴唇轻抿着,似笑非笑,发尾处一根白色帛带松松的束着。容貌与花希晨有几分相似,却又不似花希晨那般俊美。
“红绫,这便是希祈,以后在这里可要乖乖听话,知道吗?”花陌绯语气十分平淡的说道。他并未刻意强调花希祈的身份,也未贬低红绫的身份。只望这样一来,若真出什么事,花希祈也不敢随便乱来。
红绫上前一步,半跪行礼道,“见过大皇子。”
花希祈弯腰搀扶起他,盯着他看了一会道,“公子,我们以前是否见过?”
红绫摇头。
花希祈心里已有一番计较,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含笑点点头。
*
房内,红绫趴在床上,如墨的发丝覆在他雪白的背上。花陌绯伸出的手微微颤抖,轻轻拨开发丝,只见白皙的肌肤上几条鲜红的伤痕。指尖接触到伤痕,花陌绯满心的心疼却不知如何说出来。
“瞳兮,痛不痛?”
红绫转过头,微微一笑,“陌哥哥,你叫错名字了哦。不要瞧了,现在一点都不痛,等会上药便没事了。”
花陌绯沉默不语。
“不要告诉凤竹,我不想他担心。”
不想他担心,难道就让我担心?花陌绯差点冲口而出这句话。
“凤竹今日一早便离开了江云城。”
趴着的人身子明显一颤,随即说道,“哦,知道了。”
花陌绯接过花语手中的药,轻抹在那一道道的伤痕上。
“有些事需要他亲自去安排一下,过些日子便回来,你无须担心。”
红绫点点头。他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很多事都需要他亲自处理,而这其中更不能有一步疏忽。
“没想到北麒下手如此狠,下次若是他再故意刁难你,你打算如何是好?”花陌绯也不愿让他多担心,便岔开话题问道。
红绫轻笑道,“陌哥哥,教训有一次便好。下次我会小心的,你不要担心。”
“再说今日只怕他是做做样子,顺便给我一个难堪。只怕往后的日子,若是我‘安分守己’的做一个舞姬,他也会不屑与我一般见识的。”
花陌绯叹了一口气,只能嘱咐他万事小心。
30、第二十九章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怡春楼的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而大厅内已是杯筹交错,莺歌笑语,一派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景象。
红绫带着花语穿过大厅来到二楼后,便转身直接朝角落处的房间走去。而那间房的主人,只是一个唤作幕木的丫鬟而已。
几日前,花语送红绫去了琴房后。她便开始熟悉周围环境,刚走进后院里,不想却遇见从后院翻墙进来的幕木。二人先是尴尬一笑,后来聊了几句才发现两人性格极为相似,便成为了朋友。原来幕木本叫王木儿,在她十二岁的时侯,因为家里穷被卖进怡春楼做丫鬟。因她乖巧懂事,又深的慕容雪喜爱,从那以后她便一直跟在慕容雪身边做丫鬟。而那日翻墙之事,幕木笑着说因为怡春楼内有规定,不能随便离开。后来她发现这边很少有人来,所以每次若要给家里送点什么,便来这里偷偷翻墙出去。反正没人发现,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一种习惯。
从那以后,幕木闲来无事总会跑去后院与他们玩。风花雪月之地很难交到朋友,所以幕木格外珍惜这两个新认识的朋友。幕木每次与花语聊天时,红绫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听到好笑的,也会跟着一起笑。
而他们自从认识幕木后,也不再似以前那般寸步难行,还从幕木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比如,慕容雪曾经也是名门之后,因为祖父的叛乱被满门抄斩,当时的她不过十岁而已。后来在行刑的前一夜,她被一个黑衣人带走,醒来后便在怡春楼了。还有便是最近的一个月内,怡春楼每隔一晚都会在子时送走一名小倌或者妓女,而送去哪里?送给何人?却无人知道,因为被送走的人都未再回来过。
自己从未过多地去问这些事,因为他不想单纯的幕木被卷入这些纷争,所以更多的时候,也只是单纯的聊天。现在的一切仍是平静如初,花希祈偶尔来一次怡春楼,也并未见到他身边有别的陌生人。难道宫铭轩不在怡春楼内再或者已经离开江云城?那他离开江云城会去那?难道是因为花希晨的离开?花希晨离开已有些日子,却一直没有任何音信传来。为何心里会如此不安,就像会永远失去他一般!
红绫微不可闻的浅叹一声,收回思绪。刚才在回廊听见几个丫鬟说幕木刚刚被杖罚了,他和花语便立即赶了过来。
这一路上过来,因他们二人长相平凡,衣着朴素,也未引起客人们的注意。若是遇到认识的人,也只是简单地打声招呼。
花语敲了敲门,但房内没人回应。手上轻轻一推门便被打开,轻唤道,“幕木?”
屋外明亮照人,房内一片黑暗,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可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两人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幕木。
红绫忙蹲下身子扶起幕木,花语摸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蜡烛。
房内慢慢亮了起来,红绫这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而身后衣衫也是黏糊糊的。皱了皱眉,把她抱了起来,朝床边走去。
花语低叹道,“被打成这样,真可怜!慕容雪怎么也不找个人来看看!”
红绫冷笑一声,道“姐姐,你先帮她上药吧,然后换身衣服。我在屋外等着。”再望了眼床上的人,便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花语打开了门。红绫走进来一语不发地坐在桌边,只怔怔地望着床上的人。
幕木已经醒了过来,一直低头看着被子,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半响后才说道,“谢谢你们。”
花语坐在床边,问道,“他们因何事打你?慕容雪就眼看着你被欺负?”
幕木摇摇头,“若是没有小姐,我只怕已经死了。”
红绫眉一挑,“出了什么事?”
“傍晚时分,太尉大人来了。小姐今日身体不舒服不愿见他,便吩咐我前去说一下。谁知太尉大人要硬闯小姐的房间,我便拦住他,不让他过去,他气急之下便让人把我拖了出去。后来还是小姐出来求情,我才没被打死。”
花语拍拍额头,“笨幕木啊,你是吃了豹子胆吗?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干嘛去拦他啊!若是他一个不高兴,会让人直接砍了你的头。”
幕木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可是。。可是小姐待我很好啊,我不想小姐不开心。那个太尉大人每次来,都要对小姐动手动脚。每次他一走,小姐就会把自己关在房内,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小姐都会用反复擦洗。有时候手都擦出了血,我看的心疼啊。”
花语眉头微皱,面对如此单纯的幕木,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以赵前和花希祈的关系,慕容雪一早便注定是一个牺牲品。
红绫抬手整理了一下衣摆,便站起了身,“太尉现在可还在你家小姐房内?”
幕木点头,不解的望着他。
“公子,你要去干什么?”花语问道。
红绫嘴角微微翘起,“不干什么,只是好奇这个太尉长的什么模样而已。”见她面露出担忧之色,便又说道,“姐姐,你深知我从不做无利之事,此次也不例外。你就在房里陪着幕木,我等会便带慕容雪过来。”
幕木微微愣住,虽然红绫长相并不出众,但他此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与自信,让他犹如变了个人一般,让她不敢直视。一种莫名的思绪涌上心头,脸上一热,忙低下头去看着被角。
花语见幕木呆住,忙安慰道,“幕木你放心,我们只需等公子回来便好。”
幕木低头轻哦了一声。
*
红绫出门后,便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着越走越近的人,站在门口的梦E不禁皱起了眉头。
红绫走到他的面前,停住,看着他。
“你来这里干什么?”梦E小声吼道。
红绫眨了眨眼,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他并不担心会有人过来,一来周围的人早已被赵前全部遣退了下去,二来这里是慕容雪的房间,一般也没人会来。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会,梦E便偏过头去。
红绫微微一笑,趴在门边朝里望去。门是虚掩着,从门缝之中可以看见屋内的人。只见慕容雪与赵前正坐于桌旁,桌上已摆满了佳肴美酒。桌旁的两人各怀心事,赵前则是一脸淫像的望着慕容雪,手还是不是摸这摸那。而慕容雪一脸淡漠,态度不冷不热,问一句她便答一句。
红绫心底冷哼一声,这个赵前已一把年纪,真真是可怜了这慕容雪!转过身,拍了拍梦E的肩,示意他附耳过来。
梦E不解,但还是依言附耳过去。
红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便推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梦E眉一挑,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红绫嘴角抽了一下,又朝他勾勾手指。
片刻后,梦E沉重地点了点头。
此时,房内又传出说话声,红绫忙趴了过去。
赵前帮慕容雪斟满酒,说道,“慕容啊,你也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你为何还要拒绝?”
慕容雪冷笑一声,却未回答。
赵前也没生气,自顾端起酒杯一仰而尽,另一只手又附上慕容雪的手上。
“你知道吗?希祈那小子竟敢把你偷偷许给那宫铭轩,我好气!”话完,赵前又是一杯酒下肚。
宫铭轩?!门口的红绫身子一颤。
慕容雪立刻呆住,两眼直直的盯着赵前那张老脸,“你所说是真的?”
赵前冷哼一声,“哼,他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背着我做了些什么,我都清楚的很。”
慕容雪恨恨地盯着他,手指已经掐进了肉里,“这真是主子的意思?”
赵前突然大笑,一把抱住慕容雪,嘴便凑了过去,“今晚。。。就让我们。嘿嘿。”
“宫铭轩在那?”慕容雪推开他,淡淡问道。若真让自己嫁给宫铭轩,那还不如让她现在就死去。本以为姐妹们所经历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以为自己做牛做马这么多年,至少会博得他一点怜惜。却未想到,终是走上了这一条。
赵前此时已微微气恼,便直接扑了上去。
慕容雪避过他的怀抱,抿嘴浅浅一笑,却笑的极为美丽,“太尉,你若告诉我宫铭轩在那?我便从了你。”已经快一个月未见宫铭轩,她现在只想找到他,问清此事。
赵前摇摇晃晃的走到她身边,支支吾吾地说道,“他在城郊呢。我们不要一直谈他。。”
慕容雪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呆站着,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她已经没有力气做别的,她的命是花希祈所救,她无从选择唯有从命。可为何心里还有一丝不甘,还想再见一次那人,那怕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看到屋内的场景,红绫皱眉,朝梦E使了个眼色。梦E点头,一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赵前停下手上的动作,烦躁的吼道,“夜,出了什么事?”
回答他的仍是一阵敲门声。
赵前对着慕容雪笑嘻嘻地说道,“等我一下,我去开门看看。”说完还不忘在她脸上亲一下。
红绫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根细管。
赵前刚打开门,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一阵烟雾便扑面而开,随即倒地。
红绫用脚踹了一下,见他仍不动,这才放下心来。
慕容雪不敢相信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是你?”
“嗯。现在把他抬到床上去。”红绫不以为意地说道。
慕容雪忙把他拉了进来,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