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歌之天下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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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歌之天下无殇-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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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不记得了?”谢卓愣了愣,半晌,似是想通了什么,嘲讽地笑出声来:“哈哈好一个神医后人风莫醉风公子,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
  
  感觉握在腕间的手一紧,冰冷的气息散发出来。谢卓仍旧嘲讽地笑着:“小笺,你总说我心机深沉阴险卑鄙,可你从未怀疑的这个人,他现在又做了什么?”顿了顿,盯着风莫醉,眼神锐利如刀:“风公子好高明的手段,谢某真是自叹不如!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她恢复记忆,恨你入骨?”
  
  我不安道:“夫君,他他在说什么?”
  
  “夫君?”谢卓讥讽地接过话,“小笺,你还真以为他是你夫君?你知不知道,他在欺骗你——”
  
  “我们走!”风莫醉倏地打断他话,揽着我的腰,从守在旁边的两人之间急急掠了出去,然后一路疾走,径直回了家。
  
  深夜,他半倚在床头,眉头深锁,完全没了往日的潇洒随性。
  
  我压住心底的重重疑惑,攀着他的肩膀,靠在他身上,抬手去抹他的眉:“别不高兴了,那人估计是个疯子,你不要理他!”
  
  他斜眼看我:“他说的话,你相信吗?”
  
  我嘿嘿笑道:“我听都听得一塌糊涂,又怎么会相信?”
  
  他终于笑了笑,在我额上轻轻一吻,从袖中掏出一块玲珑古净的白玉给我:“你突然不见,所以我没拿到台上的彩头,只能给你这个了。”
  
  玉入手心,凉凉的触感传来,有些似曾相识,我抚了抚,十分开心:“真好看!”
  
  “喜欢的话,就好好留着,不许丢开。”温柔的话语里隐隐泄出一丝怅然。
  
  “嗯!”我笑着仰头,在他下颚处亲了亲。他垂眼怔怔地望着我,眸光有些迷离,我红了脸,趴在他胸口,呼吸间有熟悉的浅香低回,仿若月下汀兰幽开、杜若愀生。情不自禁将他仅着的轻软中衣拨开一些,贴上肌肤用力闻了闻:“你身上到底是什么香?为什么我一直都闻不出来呢?”
  
  恍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是什么香,从小接触了太多奇花异草,久而久之”
  
  我正贴着他埋头蹭得起劲,他的话却忽然断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紧触的肌肤有些不寻常的灼热,我一手搭在他胸口,纳闷地撑起身子,想抬头看他,冷不防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被压倒在床上,一片温软倏地覆到唇上,毫不留情地深入、蔓延如墨青丝和着凌乱的气息撩在耳畔颈间,语声断断续续:“傻女人,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绝不会”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想抬起身子,却被他按住,手指抚过肌肤,酥麻之感顷刻间袭遍全身,衣衫自肩头滑落,刚有些凉意,火热就游移过来
  
  灯台上,烛火渐暗,如波的层层帷幔间,光线深深浅浅地轻漾着。所有苦苦维持的隐忍,于这一夜被彻底撕开,懵懂间入骨的痛侵袭而来,烙在了生命里,再无法磨灭
  
  良人在侧,情意绵长;描眉理鬓,言笑赏花。失忆后的这第一个春天,原本应是锦绣万重无限美好的,如果如果没有最后那个猝不及防的凄凉收稍。
  
  三月二十八。
  
  夕阳瑰丽。
  
  “夫人!夫人”柳儿惊慌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进来。
  
  “怎么了?夫君他还没回来吗?”我踏出房门,皱眉问道。
  
  “夫人,不好了!公子他”柳儿冲到我面前,神色焦急,气喘吁吁道,“公子他出事了!”
  
  我心下一慌:“你说清楚,出什么事了?”
  
  柳儿将一片染血的布递给我:“有人把这个送到了府门口。”
  
  我接过一看,正是风莫醉今日所着衣衫的下摆,腿不由一软。抖着手将布展开,除了大片的血迹,却没发现其他印迹。
  
  “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送来的?”我抓着柳儿的胳膊,急急追问。
  
  柳儿扶住我:“奴婢也不清楚,夫人您先冷静一下,奴婢已经让人去请慕管家了,慕管家肯定会有办法的”
  
  秋家家主至今未回,所以秋府的事暂时交由管家慕叔处理,不过他一般都呆在东苑,只是偶尔才来这边看看。
  
  “夫人,这”慕管家拿着染血的布观察了半晌,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急道:“慕叔,怎么样?夫君他会不会有事?”
  
  “公子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慕管家紧锁着眉,重重叹了口气。
  
  “不过什么?”我见他迟迟不肯说,更加急了,“慕叔,您快说啊,夫君到底在哪儿?有没有办法救他?”
  
  “现在能救公子的,”他抬眼望着我,神色凝重:“只有夫人。”
  
  我愣了。
  
  “只有夫人出手,公子才能安然无虞。”慕管家郑重道。
  
  我极度茫然:“我?慕叔,您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慕管家缓缓道:“那些人抓走公子,是为了碧家至宝。”
  
  我愈发茫然:“什么碧家至宝?”
  
  慕管家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沉默半晌,道:“夫人若是恢复记忆,就会明白一切了。”
  
  白玉杯中,芳香清浅,碧光滢滢,极尽瑰丽魅惑。我慢慢伸手端起杯子,慕管家忽道:“无论如何,求夫人一定要救公子。”柳儿倏地跪下来:“奴婢也求求夫人,求夫人千万不要怨恨公子。”
  
  我没再言语,将杯子凑到唇边,很快清凉滑过了喉间。
  
  有一种药,名“拂忧”,是人间的孟婆汤,饮后可以令人舍因果,忘前尘,拂往忧。
  
  神思渐渐恍惚,沉沉黑暗中无数画面掠过,曾经摒弃的,快乐或者悲凉,重新汩入,扎根生长
  
  “好好地睡一觉,醒过来,你就什么都忘了。忘记谢流觞,重新开始”
  
  “我是不是见过你?”
  
  “你若希望我是在等你,那我便是在等你。”
  
  “你跟她,真的很不像。”
  
  “傻女人,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绝不会”
  
  
  原来,这一段平和美好的短暂时光,不过是幻梦一场。
  
  可纵然清醒了,梦里的一切也无法消散。
  
  屋室内,处处是他的痕迹,就连身上也融入了他的气息。手中白玉如沉睡的雪,我怔怔看着,颊边一片冰凉濡湿,喃喃道一句:“你这又是何苦?”
  
  “夫人,您开门啊!夫人”
  
  “夫人,求求您不要这样”
  
  黑夜过去,天际最后一颗星辰也消去踪迹,微弱的晨曦无声无息地漫进来,凉薄得不堪一握。
  
  “碧笺笺!你给我出来!出来啊!”愤怒的喊声骤然响起。
  
  我起身过去开了门,莫姝语怒气冲冲地进来,质问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为什么还不去救他?”
  
  我折回身,默默收拾着东西。
  
  “是不是因为他给你下了药,所以你不肯救他?”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碧笺笺,你到底有没有心?”
  
  片刻的停顿,话语添了一丝哽咽:“你知不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事?他从小就跟着他娘,一直都不肯回秋府,可当初为了你帮你查谢流觞的行踪,他竟然低头向秋伯伯求助那次,他送我回家,爹和秋伯伯苦苦挽留,可他还是走了,他说你一个人在长安他不放心”
  “这些你都知道吗?呵呵你怎么会知道呢?你除了会拿一个早已不在的人一次一次地伤他,你还会做什么?还会做什么?”
  
  “你说你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缠着他不放?为什么要给他希望?为什么要拖泥带水、不肯一刀两断?碧笺笺,你问问你自己,你要是真想让他死心,想让他放手,会没有办法?其实你是自私,你贪恋他对你的好,舍不得放手”
  
  “他是风家后人,天资聪颖、医术卓绝,原本可以年少扬名、潇洒江湖,可是却因为你,因为你他什么都不顾了他宁愿守在你身边,一次次地被你利用是你把他给毁了你把他给毁了”
  
  我终于抬眼,看向不远处哭得语无伦次的娇俏少女,微微一笑:“莫姑娘,既然你都明白,那么下一次,就好好地留住他!不要让他,再被我害了”
  
  不顾她的讶然,径直踏出房门,将一封信递给慕管家:“慕管家,听说秋伯伯这两天就要回了,他回来后,麻烦您将这封信交给他。如果两天后他还没回,就请您自行拆了信,照上面说的去安排。”顿了顿:“还有,让人备辆车,我要立刻赶回长安。”
  
  “夫人,奴婢陪您一起去!”柳儿红着眼凑上来。
  
  我笑了笑:“不必了,柳儿,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一定把你家公子安然无恙地救出来。”
  




☆、风流云散尘埃定(一)

  【不想守,那就不守了。】
  
  一路马不停蹄,终于赶回长安,先去问君楼知会了君先生,紧接着就到了谢府。
  
  碧波轻漾,清风徐徐,荷花池畔的亭中,谢卓正在煮茶,蓝衣裳,青花壶,风雅而悠闲。
  
  “你终于回来了。”淡淡的,嘴角浮开一抹笑。
  
  我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煮茶的姿势顿了顿,他抬眼望我,微微皱眉:“你这副模样,未免也太狼狈了。”
  
  我冷笑:“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只是谢卓,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他的眉梢微微上挑,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既然敢趟这浑水,就别想着全身而退。”
  
  我心下一紧:“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将大小不一的杯子摆好,从容不迫地斟茶,“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他太不懂进退,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直接来找我,莫不是怀疑人在我这里?”
  
  我冷眼看着氤氲水汽中那张温雅淡然的脸,半晌,道:“我知道,人不是你抓的,风家和秋家没那么好惹,你犯不着冒这个险。”
  
  “那你来找我,是为了”
  
  “人虽不是你抓的,但你却能救他。”
  
  “哦?”他瞥了我一眼,递过一杯茶,宽袖中伸出的手动作熟练,“你这么看得起我?”
  
  我冷讽道:“你要是这点能耐都没有,今日就不会这么风光地坐在这里。”顿了顿,不再与他废话:“我只问你,你要怎么样才肯救他?”
  
  他停下手,定定看着我,忽地一笑:“小笺,我不会救他的,你也付不起那代价。”
  
  我有些恼怒:“谢卓,你不要逼人太甚!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去过问君楼,你如果决意不肯相助,我也不会强求,只是,你想要的东西,一样也别想拿到!”
  
  他仍旧轻笑,明明是温柔如风的语调,却偏偏透着冰冷无情:“小笺,你何必唬我呢?如果有把握,你会低声下气来求我?是,以问君楼的实力,别说找出风莫醉,就算是毁了那个人和他多年的精心谋划,也不在话下。只不过,你敢赌吗?我不妨告诉你,他所在的地方,是人间地狱,几乎没有人可以在里面捱过七天,而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希望你们找出来的,不是他的尸骨。”
  
  我浑身冰凉,所有假装出来的镇定都消失了。
  
  良久,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搁在桌上,木然道:“这是谢家最后一份家业,如果不够——”取下头上的白玉簪和腰间紫玉笛,“凭这两样东西,你可以去问君楼拿到流觞留下的遗物,那些东西价值几何,你应该清楚。”
  
  而后,缓缓屈身跪了下去:“谢二公子,我求你,救救他。”
  
  谢卓终于变了脸色,盯着我,神情中满是不信:“我记得,你一向将这两样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重。”
  
  我缓缓道:“失去后才知性命可贵,它们再重,也终究是死物,抵不过性命。只要你肯救他,无论要什么,我都给你。”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失去至爱那一瞬的痛,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醉成为另一个流觞,亦无法再承受那样凄绝的离殇。
  
  谢卓怔然片刻,忽然极嘲讽地笑起来:“他对你下药,那样骗你,你竟然还肯拼了一切来救他?连大哥给你的遗物,你都可以拱手相让,哼哼小笺,你说大哥要是知道,会有多心寒?”
  
  我抬眼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谢卓,你不懂他。”
  
  谢卓面色一僵。
  
  “他不会怪我的。他希望我能好好地活着,不会让我为死物桎梏一生,更不会因此责怪我。”
  
  “你还是不肯吗?”见他仍旧没有言语,我几近绝望,颓然道:“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救他?究竟要怎样”
  
  “好,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我答应帮你救他,可是——”他忽然伸手将我拽到怀里,“这些东西,连带你的人,我都要!”
  
  我没有挣扎,伏在他肩头,慢慢笑了。
  
  谢卓带我到了一个地方。
  
  萧遥在长安时住过的别苑,也就是很多年前的靖边侯府。
  
  谢卓说,幕后那个组织的巢穴就在别苑的地下,而入口则在最东面的池塘里。他只将大致的方位告诉我,并没有真正出手,不过这就足够了。
  
  君先生亲自带人过来,很快便找到了沉在水中的机关,打开入口,踏下层层阶梯,进入幽暗的地底,四处弥漫着阴森的气息,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更深一层的机关启动,暗器利箭蜂涌而来,诡异火光中很快尽是刀光剑影,猛烈的厮杀声冲天。我想,这大概算是最后的殊死较量,暗地里多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终究要被无情撕开
  
  抑住作呕的冲动,随君先生进了一间囚室。
  
  污浊不堪的水中,我一眼看见那个人。
  
  那个曾经朗月清风般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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