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抽薪
“那个白吟霜到龙源楼不少时日了,有什么发现吗?”坤宁宫里,那拉皱着眉头问。
“两位少爷传过来的信儿,那位白姑娘只是在唱曲子,还没什么事情发生。”秀珠低头答道。
“嗯。”那拉闭了眼沉思。这么看来,皓祯还未去龙源楼与小白花勾搭上。这也难怪,这一世里,她改变了不少事情,原本与尔康不清不楚的紫薇如今和皓祯拉拉扯扯。皓祯只顾着窝在漱芳斋了,恐怕也没那个心思去外面听小曲。这个可不成,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一家子了,待到紫薇身份恢复,皓祯还不是心满意足地抱着意中人回家?对他们来说,这岂不是又是皆大欢喜的结局?硕王府里若是没有了小白花的一场搅和,事情可不就太无趣了。
这一世里,她定要将硕王府吵个天翻地覆!
不过,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在这之前,那拉有一件事,想做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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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黄昏,白吟霜怀抱琵琶柔柔弱弱地从龙源楼里出来,旁边跟着背着一个大包裹的白老爹。白老爹点头哈腰地同龙源楼的掌柜道别,并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银子来,塞到掌柜手里。掌柜用余光瞅了瞅,鼻子嗯了一声便进去了。两人方往家里走。
走在路上,这两人一看就显得十分的不和谐。
白老爹黝黑的脸上开满了皱纹,瘦得叫人担心,憨厚的眸子里满是诚惶诚恐和小心翼翼,甚至对着路边走过的行人也堆满了卑微讨好的笑容。一身的衣服虽然是干干净净,板板正正的,但明显是洗了又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在人看不到的地方还多出几个补丁。枯爪一般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显然是他们父女俩今天一天的收成。
白吟霜别的不说,就那模样气质还真像是某些地方专程培养出来的“瘦马”,面庞细致清丽,白白净净,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两人这般走着,不知道的人绝不会以为他们是父女,倒像是小姐带着家奴出来一般。
白吟霜看着白老爹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不由觉得脸上无光,加快脚步往前走。
两人穿过热闹的街道,慢慢的冷清下来,转过几条僻静的小巷,就快到他们暂住的那一片平房街区。那里大多是京城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居住的地方,与小燕子以前住的那种大杂院类的差不多。
快到家门口时,两人面前突地出现两个面脸横肉的大汉,吹了个口哨:“哟,这不是白家的小妞吗?今儿个真巧啊!”一双咸猪手便往白吟霜面上摸。
白胜龄慌忙凑上前:“两位大爷,有话好好说!”
一只胳膊将白胜龄粗鲁地推到一边:“滚一边去!大爷要跟这个小娘子好好说一说!”
白吟霜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两位大哥,小女子能得两位大哥的青睐,不胜荣幸,只是•;•;•;只是•;•;•;小女子也有难言之隐•;•;•;”
“有什么,说出来,哥给你解决!”
“两位大哥您看,”白吟霜从老爹布包里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见两大汉脸上露出一丝贪婪,便柔柔道:“这是今天把总家的公子赏的银子,说是•;•;•;•;•;•;”
“把总?”两人脸色一变,身形也有些踌躇。
“嗯。”白吟霜乖巧地点点头:“把总公子说,很喜欢我唱的小曲,说每天都要听我唱•;•;•;”
两大汉面面相觑。
一人快速夺下白吟霜手里的银子,掂了掂,脸上的狞笑迅速掩去,露出满意的笑容:“好了,大哥只是看妹子你一个人,特地过来提醒你一下,你一个姑娘家,千万别被那些花言巧语的公子哥给骗了。”
“多谢两位大哥了。”白吟霜盈盈屈膝。
“好了,走了。”两大汉推推搡搡地离去。
白吟霜舒了口气,看了老爹一眼:“走吧,爹。”
白老爹方反应过来:“哦•;•;•;”
白老爹在厨房忙着添柴火做饭,白吟霜一个人待在屋内,抱着一个大红锦布绣工精美的襁褓,眼神微闪。今天的事情不是第一天发生了,每次她老爹总是懦弱无能,都要依靠她一个弱女子去解决,这种状况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出身一定不是个平民百姓,看这个襁褓的布料和绣工•;•;•;•;•;所以,刚走出家乡的时候,她就执意要来京城,她不甘心于自己现在的状况!更何况,凭借自己的姿色•;•;•;白吟霜很有信心。
“丫头,吃饭了!”白老爹走进屋子,打断了白吟霜的沉思。
“知道了。”白吟霜放下手里的东西。
白老爹叹了口气:“丫头,你怎么又看这个东西了?自从你娘去世,我告诉你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存了这段心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既然没有人来找你,而且当初你爹娘能把你狠心抛下,说不定早就忘了你的存在了,你又何必自个儿折磨自己?而且,我当时也打听过了,这个东西,在咱们眼中虽说稀罕,可大多数大户人家都有这种布料,你即使拿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呀!”
“爹,我没事。”白吟霜擦了擦眼泪。
“嗯,没事就好。咱家虽穷,可眼看着这几日也争了些银子,京城就是好啊,有钱人真多,老爹我一直都给你攒着你,等你找个婆家,老爹也能给你多添些嫁妆•;•;•;•;•;•;”白老爹絮絮叨叨地说着。
白吟霜眉颦紧蹙。婆家?她真要这样一辈子吗?
突然,白老爹脸色大变,鼻子抖抖:“丫头,你闻,这是什么味道?”
白吟霜鼻翼微动:“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着的样子?”
“不好!”白老爹冲出屋子,奔向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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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事情都办好了?”那拉问道。
“大少爷不放心手下的人,亲自带人过去了。”秀珠道。
“记得千万不要让其他人发现。”那拉有些不放心地念叨着。
“娘娘,大少爷做事稳重,您就不用担心了。”秀珠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交代大少爷做事了。”
“嗯。”
“娘娘,您为什么要在白家放一把火?”容嬷嬷不解道。
“这个,你们以后就知道了。这个白吟霜我还有大用处,她可是不简单得很。”那拉含糊地说道。
容嬷嬷自是对那拉盲目信任,便一声儿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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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了!走水了!”白老爹慌慌忙忙地从水缸里舀水。只见厨房大部分被大火吞没,火势凶猛,向四处蔓延,白老爹那点子水简直是杯水车薪,刚刚浇上去,火苗刚下去,立时又起来了。
“爹!”白吟霜跑出来,一看这情形,呆了。
“丫头,快帮忙!”白老爹往她手里塞一个木桶。
“哦。”白吟霜面有难色,却也慌张地随着她老爹一起手忙脚乱地扑火。
此时天色已黑,大火在夜幕里分外明显,霹雳扒拉声势惊人。一时间,从邻里跑出来很多人,闹哄哄七手八脚地帮着他们一起灭火。
白吟霜刚将一桶水往火里泼,便转身再去接水。背过身去的时候,突变乍起。一团火苗从着火的厨房内迸出来,径直在空中划过一道短短的曲线,如同流星一般,冲向白吟霜,点在她右边的肩膀上,眨眼间,烧着了她那洁白的衣衫,竟在她的背上燃了起来。
“啊~~”白吟霜惨叫道,痛得扑倒在地上,火苗灼烫着她的皮肤,背上如同被刀子割了一般,痛入骨髓,又如同无数只虫子咬噬着她的皮肉,一股烧焦的肉味飘荡在空气中。
她本能在地上连打几个滚,竟无法将背上的火压下。疼痛愈发深入心髓,啃噬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此刻恨不得死了的好。凄厉的叫喊一声接一声,惊呆了周围的众人。
“丫头!”白老爹惊呼一声,冲过来,哗啦啦将一桶水朝白吟霜身上浇了去。
刚刚是痛入心神的灼烧,紧接着是冰寒无比的初春的井水,冰火两重天下,冷热交加,一激之下,柔弱的小白花再也经受不住这般蹂躏,眼睛一翻,竟生生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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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吟霜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趴在床上,背上还是止不住的剧痛,白老爹在一旁抹眼泪,空气里是还未消散下去的烟味。
白吟霜忍着疼痛:“爹,把镜子给我拿来!”
白老爹依言帮她把镜子映着背部放好,轻轻地掀开衣服,白吟霜扭头一看之下,倒吸了口气,心立时沉了下来:背部右边一大片皮肤扭曲,黑黑焦焦,疙疙瘩瘩的,旁边还有几个水疱,惨不忍睹,映着别处白皙的皮肤,竟分外触目惊心。
白吟霜将镜子哗啦一下扫到地上,头埋在枕头里嘤嘤呜呜痛哭。别说她肩上寄予厚望的梅花烙印记,就是背上这个样子,让她今后如何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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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大少爷传过来的话:他亲自动手将一团火苗抖在白姑娘的背上,就是您说的那个位置。”秀珠汇报道。
“嗯,博尔普这一次做得很好。”那拉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事情,她已经想了很久了,自从听说白吟霜来到京城,那拉便有这么一个构想。
白吟霜之所以能在硕王府立足,除了皓祯声嘶力竭的争取外,与雪如的极度偏袒也是密不可分。若说那拉厌恶皓祯,憎恨白吟霜,那么,那拉更恨雪如。同样是作为母亲,将心比心,她雪如的女儿就是女儿了,她的女儿就可以随意糟蹋了吗?雪如不过是对当年狠心抛下亲女的愧疚罢了。白吟霜不是堂堂硕王府四格格的身份吗?那么,就让她永远也得不到这个身份。雪如不是心疼她的苦命的女儿吗?那么,那拉就要看看,已经什么都不是的白吟霜站在她的面前,她还能不能认出这个女儿,还怎么偏袒!
失去了梅花烙的白吟霜,与一个普通的低贱的歌女有什么分别?
失去了亲女身份的白吟霜,面对雪如时,雪如还如何施展她那伟大的母爱?
那拉挑眉,按理说,依照她现在的身份,她恨不得将白吟霜暗地里处死,也不会有人知道,只是•;•;•;这样太便宜她们了。恶人自有恶人磨。白吟霜,还是留下来让那些人慢慢折腾好了。
对待硕王府,她绝对不会心软,就是要让雪如与白吟霜相见不能相识,甚至自相残杀,到了最后,看她们该怎么自处?那拉很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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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的小白花
尔康跌跌撞撞地从漱芳斋里跑出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里不住的喃喃几句话:“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是紫薇亲口对他说的——她与皓祯之间的感情。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真挚的感情不是属于他的?福尔康无语问苍天。他有哪一点比不上皓祯?
这么多日子相处以来,紫薇的温柔,紫薇的才情,紫薇的胸襟,紫薇的高贵,一点一点看在他的眼里,印在他的心中,他已经难以自拔了。可是,紫薇心心念念只有那个皓祯,连一丝余光也不留给他。
小燕子养伤禁闭这段时间,五阿哥和小燕子,紫薇和皓祯,两对人整日里亲亲我我歪在一处,他好像是个外人。今天,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向紫薇表白,紫薇却斩钉截铁地说了上面一句话,一丝情面也不给他留。
福尔康被重重打击的同时,也深深震撼了。
“那么,我求你,在你心中给我留下一个小小的角落好不好?”尔康巨神情状。
紫薇看了看尔康张大的鼻孔,冷冷道:“能够分割的感情不是真正的感情!”
平生里第一次失恋的福尔康大醉了一场,踉踉跄跄走在路上,大雨滂沱而下,浇灭了他一身的热血。他浑身透湿地跌倒在地上,狼狈至极,哪里看得出平日里那自诩为英俊潇洒的模样。
突然间,头上的雨停了。
福尔康迷迷糊糊抬起头来,朦胧的视线下,一个白衣仙子为他擎了把伞•;•;•;•;•;•;
福尔康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极为普通的小平房里。
门推开了,那个白衣仙子端了碗进来,声音仿若天籁,柔柔的:“这是醒酒汤,公子请喝吧。”
福尔康顿时如被雷击中一般,无法移动身子,他的眼光,情不自禁的就锁在这位仙子脸上了,仔细打量,越看奇,越加眩惑:怎么,这姑娘好生面熟,难道是前生见过?
白吟霜似乎感觉到尔康在目不转睛的看她,悄悄抬起睫毛,她对尔康这儿迅速的看了一眼。
尔康的心猛的一跳,如此乌黑晶亮的眸子,闪烁着如此清幽的光芳,怎么,一定是前生见过!尔康突的反应过来:不对,不是前生,这位姑娘浑身上下透着紫薇的影子!只是,紫薇是高贵典雅的,而她是这么的柔和近人,而且紫薇从来不会这么温柔地看着他!
福尔康的心中登时如同喝了蜜一般,半晌,声音都有些颤抖:“在下福尔康,是福伦大学士的长公子,现在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多谢姑娘相救。敢问这位姑娘芳名?”
“小女子白吟霜。”小白花迅速瞟了尔康一眼,低下头,心中掂量了又掂量。这看在尔康眼中又是羞涩的表现。
小白花在回家的路上捡到这个锦衣男子,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