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凰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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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凰欲鸣-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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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皓似乎怔了怔,而后把琴放在膝上摆正。
  “就弹《凤求凰》吧。”慕容皓的声音有些低哑,指下的琴声却异常清亮。江妘笙安静地听着,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是无益。
  “朕当初是很爱皇后的如今,朕也就当她没有去她不是在凤仪宫里等着朕只是朕忽略了她朕,朕对不起她。”
  听着慕容皓的话,江妘笙心里别是一番滋味。情之一字,空间如何?皇后的情,可以动荡宫闱翻云覆雨,让众人都成为手中玩物。而同样的一份情,在皇帝这里,却是越来越淡薄,到最后只余了一声对不起。这个皇宫,冷也冷得极致,热也热得极致。难道想要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在这里就是做梦吗?难道完完整整的一份情意,在这里就非得碎成千千万万片吗?
  江妘笙皱着眉,心中的疑问无人可解。也许很多人都有着这样的疑问,但是都没有闲暇去思考,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琴音未消。慕容皓不是不悲伤,只是似乎没有见到皇后真的冰冷的死去,就真的可以骗自己她还没死。于是心中的痛也就没那么深了。若无直面血腥,听人讲来,无论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总是没那么可怕的
  宸妃的病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这一天已经可以出来晒晒太阳了。这一天皇后已经出宫入陵了。明如月将皇后的丧事办得很得体,而江妘笙在这一场葬礼中却没有觉出半点儿伤心。似乎这只是一个仪式罢了。是啊,叶清嘉去了,但是皇后,这个头衔是还在的,后宫三千还是依然翘首企盼的。
  “咳咳”宸妃躺在仰椅里用帕子掩口轻咳,本就冷漠的面颊此刻越发消瘦了。“皇后已经走了啊,都来不及送她最后一程”
  绿萝在一旁伺候着,听见这话便搭腔道:“听说皇后娘娘连最后一面都没让皇上见。”
  “嗯”宸妃似乎有些累了,合目没有接话。绿萝也就噤声。
  “不见也是好的还能留个念想。”宸妃的声音让绿萝有些恍惚,“这么多年了,她也累了。如今,也该我站一站了”这么说着的时候,宸妃就撑着扶手站了起来,整个人在阳光中以一个笔直的状态看着整个皇宫。
  绿萝不太看得清宸妃此时的神色,只是瞧见她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兀自延展。
  “如今宫里都是明如月在打理?”
  听见宸妃发问,绿萝才醒过神来,忙答道:“是,这些日子宫里的事儿都是明贵嫔打理的。江瑶章倒是没管事儿,只是陪在皇上身边的时候多。”
  “明贵嫔为这后宫操劳,也该歇歇了。”宸妃看了绿萝一眼,“让内府司的人都机灵点儿,本宫不想等太久。”
  绿萝低头应了,而后扶着宸妃缓缓回去。
  雍华宫依然是这宫里众人瞩目之处,如今凤仪宫已没了主人,它便更显眼了一些。这以后只怕明如月想要指挥后宫,就没那么顺遂了

第二十一章  意有两用
  明如月瞧着明晃晃的日光打在菱花格子上,空气里的尘埃时上时下像是在做着游戏。明如月的声音像是丝滑甜腻的美酒,悠悠地泻在未央殿里。
  “这个月的份例各宫都派发完了吗?”
  初莲合上记账的册子,道:“都派发完毕了。只是江瑶章那里,陛下又单赏了三匹云落纱并一尊玉观音。”
  “玉观音。”明如月嘲讽地一笑,“咱们这位江瑶章倒真正是有几分菩萨心肠,那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本位见了也是怜惜的。”
  初莲没敢接话,只是低着头听候吩咐。
  明如月也不想多说什么,如今宫中形势逼人,她也渐渐把目光从慕容皓身上移开了一些。
  “对了,殿阁修缮的事儿,内府司的人怎么说?”
  “内府司的大总管说早该修修了,就等着主子发话呢。”
  皇后的葬礼过后,明如月把宫中的奴才们指挥得越来越顺手了,前几日看见未央殿的偏殿有些破损,便着意让内府司的人去看看,想着修缮一番。
  “那便让他们的人来吧,偏殿的人先暂时搬出去与后面的人挤一挤。”
  “是,奴婢这就去与他们说。”
  明如月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是再也想不到的,那些低眉顺眼的奴才们会在几天后给她那么大一个难堪。
  日子似乎一转眼就过去了,这宫里再也无人提起皇后,江妘笙路过凤仪宫,看着那飞檐翘角一如既往安静中带着某种沉闷。素眉依旧在凤仪宫当差,这座没有了主人的宫殿依然被照料得很好。也许是因为人们相信,过不了多久,它就会迎来新的主人吧。
  江妘笙收了心神,坐在肩舆上去了承乾宫。
  “陛下还在御书房?”江妘笙扶着妙彤入了承乾宫的内殿,问着随在身旁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点了点头,道:“下了朝皇上就一直在御书房同几位大人商量事情,瑶章先去内殿休息吧。”
  江妘笙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跟着了。这些日子出入承乾宫,江妘笙已经对这里很熟悉了。
  入了内殿,里面伺候的人知道江妘笙喜欢清静,也都向着她行了礼挨个儿退了出来,只留下几个机灵的在门边伺候着。妙彤自是跟在江妘笙身旁的,但也退在一旁候着。偶尔有巴结的,也将妙彤迎去小茶房休息。
  江妘笙见皇帝还没有回来,便自个儿在内殿择了椅子坐下,有些无聊地看着四周,忽然见那边书案上放着几卷东西,便走了过去随手拿来瞧瞧。
  “白大人”江妘笙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转瞬也就调整了过来。那几卷东西是朝廷里的官员私下呈给皇上的书信,写的是白翊宁的父亲近来在朝中的动向。白大人可真不简单啊,去岁才因为山西钱粮案子受到责罚,当然,那些责罚对他来说有些无关痛痒,但也总是责罚。如今就又开始张狂了起来。当真是天子好欺负啊!
  江妘笙走回方才的位子坐下,饮了一口茶,目中精光微露。看着宫里的宸妃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什么时候来的?”江妘笙正想着,慕容皓已走了进来,正由人服侍着脱了外裳。
  江妘笙忙站了起来,含笑走了过去,也帮着理了理他的头发。
  “才来。陛下今日可是忙?”
  慕容皓携着江妘笙走到一旁坐下,宫人们上了茶点,又无声地退下。
  “无非是那些事”江妘笙见慕容皓这么说便离了位走到他身后为他拿捏起来。
  “陛下要保重身子才是。”江妘笙缓缓地说,“宸妃娘娘近来已可以下床走动了,陛下要不要——”
  “不要提她!”慕容皓打断了江妘笙的话,缓了缓又拍了拍江妘笙的手,宽慰道,“吓着你了。”
  江妘笙摇了摇头,方才自然一副惊愕表情,只是更多的是在观察慕容皓的神色。她方才已看到了那几卷东西,此刻故意说起宸妃,也只是想看看慕容皓究竟对白家是何态度。显然,白家在慕容皓心里是彻底没有什么好印象了。只是那样盘根错节的关系,眼前这个帝王却是无能为力。
  江妘笙在承乾宫待了一会儿也就退了出来,毕竟那是帝王寝宫,如今她虽得宠,但到底也只是一个瑶章。频繁的出入已经让有些大臣颇有微词了,所以她并不打算给自己惹更多的麻烦。
  回去的路上,江妘笙支着额头打算让妙彤去找昱王一趟。午后的阳光还有那么一点儿刺眼,江妘笙的眼睛被什么晃了一下,她用手挡在了眼前,透过指缝看去。那宫墙后面一簇崭新的琉璃瓦,这倒也罢了,只是那翘角上面
  “那里可是明贵嫔的未央殿?”江妘笙侧头发问。
  妙彤瞧了瞧位置,回道:“是。主子可要过去?”
  江妘笙笑了笑,“过去做什么。”要远远避开才好
  妙彤有些好奇地向未央殿的方向看了看,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那是因为她处的位置低,江妘笙坐在肩舆上,自然看得远一些。
  当下回了芷兰殿,江妘笙便吩咐妙彤去找小德子。哪知过来一会儿,妙彤却自己回来了。
  江妘笙有些诧异地问:“怎么救你一个人?”
  妙彤道:“小德子不能来,说是最近内府司看得紧。”妙彤皱了皱眉补充道,“奴婢瞧见内府司的人似乎都都有些紧张,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听妙彤这么一说,江妘笙马上联想到未央殿的修缮,那里是内府司的人负责的。
  “想要知道为什么,试试不就行了。”江妘笙笑了笑看向屋里的盆栽,“本位屋里的盆景有些碍眼,全部换了吧。”
  妙彤有些愕然,江妘笙已婉转一笑,施施然走入里间休息去了。
  日影从这一头拉到了那一头,芷兰殿里的盆栽还是摆在那里,丝毫未动。妙彤皱着眉看着那些盆栽。江妘笙正执着一枚棋子陷入局中。
  妙彤看了一眼江妘笙,又看了看外面,略想了想,便自个儿挑了帘子出去。妙彤出来后便去了内府司,一个时辰前她已近让人知会了内府司让他们过来把盆栽换了。依照江妘笙现在的恩宠,内府司的奴才们自然是跑得勤快的。可今天是怎么了,这一个时辰都过去了竟还没动静。
  “你可是只会了他们?”妙彤侧首问着方才派出去的小宫女瑶儿。
  瑶儿认真地点了点头,“奴婢只会了他们的,是对内府司的大总管说的。”
  “嗯。”妙彤心绪烦乱地应了一声,内府司已在眼前。那内府司的大总管郑希贵也不用再费力去寻了,这会儿正在大门口指挥着人搬运木料。
  “郑总管纳福。”妙彤忍着心性行了一礼,毕竟郑希贵的品阶在她之上。
  “哟,这不是妙彤姑娘吗,怎么您亲自来这儿啊。有什么事儿叫人知会一声不就是了?”郑希贵的话里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妙彤便皱着眉直说了,“方才让小宫女跑了一趟,芷兰殿里的盆栽主子看着不惯,让给换了。怎么这时候了还没动静?”妙彤的语气并不刻薄,因不知出了什么事,也不好这会儿得罪人。
  “哦,您瞧,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郑希贵赔着不是,回头叫了一众小太监,“去,跟着苗彤姑娘去把芷兰殿里的盆栽都给收拾收拾。”接着又转过头来对妙彤说道,“未央殿那里催得紧,您瞧,这木料还没来得送过去呢。”
  妙彤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心里却奇怪着。内府司这些人哪个不是捧红踩白的主儿?往日叫他们一声跑得比谁都快,今日怎会为了未央殿的事而耽搁了芷兰殿的事?
  “那您先忙,我带他们去弄了就成。”妙彤领着那几个小太监回了芷兰殿。这厢,江妘笙已经弃了棋局,正站在殿门口,看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瞧见妙彤带着人回来了,她便笑道:“把这些都搬回去吧。”小太监听了话,向江妘笙行了礼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将一应盆栽都搬了去。待搬完了,屋子里显得有些空,江妘笙瞧着笑了笑,也不多话就将那些人大发了回去。
  妙彤疑惑地看着江妘笙,“主子,这是”
  江妘笙回屋坐下掀开了茶盖,看着妙彤问道:“去内府司他们怎么说?”
  “郑打总管说是忙着给未央殿备材料所以耽搁了。可是奴婢觉得奇怪,自打您晋位以来,什么时候内府司把芷兰殿的事儿排在了未央殿后面?”
  江妘笙听了妙彤的话,手中端着的茶又放下。
  “我思忖着只怕是宸妃的病快好了”
  妙彤张口欲说什么,又低下头想了想,眉间便了然了。江妘笙看她的样子,知道她猜到了大概。
  “如今宫里的权柄,只怕明如月是抓不紧了。”
  “那内府司的人怎会把芷兰殿的事放在未央殿之后?”
  “方才那些奴才们就这么走了,连问也没问一句。”江妘笙看着那些空出来的架子,“若是往日还不忙问一身是否要重新添置?可见宸妃不仅是要收回明如月手里的协理之权,连带着还要敲打敲打我。”那未央殿上如今可真是好看得紧呢!宸妃,你是希望这件事从我口中传入陛下耳中,还是希望内府司的动静能让我有所警示,不要妄图跟你争?你可知道,我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后宫里你们争翻了天去,我也是不管的
  对于内府司的怠慢,江妘笙并没有所回应。但未央殿的事,慕容皓还是知道了。江妘笙不去说,自然还有别的人去说。
  承乾宫里,慕容皓难得的一脸厉色。
  “皇后才走多久?你就这样越矩,朕真是看错了你!”
  明如月跪在地上,随隔着地毯,到底那未曾久跪过的膝盖还是觉得难受。更何况慕容皓这般严词厉色。明如月咬着下唇,目中生生的恨意几乎要灼伤人。
  “朕还不够宠你吗?你要如何这宫里不就是如何?”慕容皓有些痛心疾首地来回走动着,香炉里凝出的袅袅烟气被扰得翻飞如屑。“可是你该知道,朕再怎么宠你,你也不能忘了你是谁!”
  明如月听见这些,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想起来告诉慕容皓,这宫里,哪里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前有皇后和宸妃,现在又有个江妘笙。可惜她只抬起了头,话还未出口,外面的侍从就禀报道:“宸妃娘娘来了。”
  慕容皓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宸妃一身藕荷色衣裳衬得她面色微好,长指护甲搭在绿萝手上,脚下步履安然,进得殿来放开绿萝,盈盈行了一礼,眼角却瞟了明如月一眼。
  “这时候来有什么事。”慕容皓沉着脸走到一旁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只觉得不合心意,又放下。
  “臣妾方才出行见到未央殿”
  “宸妃娘娘倒是出来得巧。”明如月冷眼看过去,宸妃也不恼,依旧不紧不慢的调子,却让人不得不琢磨。
  “臣妾瞧见未央殿似在修葺,这本没有什么,只是”
  “只是那屋檐上竟是双凤朝阳!”慕容皓接过宸妃的话,双目看着明如月,想说什么,有生生止住,只是叹息一声。
  “皇上,依臣妾看,这也许是内府司的人一时大意。”宸妃微微侧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明如月,眼中有些不需要掩饰的笑意和嘲讽,“或许让人查查再定明贵嫔的罪?”
  “那一起子奴才难道不要命了?”慕容皓重重地哼了一声,却还是答应了宸妃,“你着人好好查查,是哪些人分派的。”
  “是。臣妾一定还明贵嫔一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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