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凰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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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凰欲鸣-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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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皓焦头烂额地把手里的折子扔在地上,来回走着。
  “简直无法无天了!江南道的调任,何其大的事。白意之!”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陆琣忙跪下把折子捡起来,“这也许事吏部那里出了岔子也未可知,皇上还请保重龙体。不如先让他们查清楚了再说?”
  “还查什么!”慕容皓指着陆琣手里的折子,“如今朝廷也不知是姓慕容还是姓白了!”
  “自然是姓慕容。“慕容瞮推门走了进来,本来阻拦的宫人见已到了这里也就垂首不再拦截了。
  慕容皓一滞,慕容瞮微微笑着,不疾不徐地见了礼。
  “臣,慕容瞮,叩请皇上圣安。”
  慕容皓看着眼前这个恭恭敬敬叩拜的人,极为少见地笑了一声。
  是啊,慕容家的天下。
  白意之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支持靖王?而眼前这人口口声声说着忠义,还不是一样盯着皇位?慕容皓笑着,他不是看不清,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说得好。慕容家的天下”慕容皓回身落座,看着慕容瞮。“兄长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成竹在胸了。”
  “不敢欺瞒陛下。”慕容瞮依旧跪着,头顶传来有些刺耳的笑声,让他觉得慕容皓有些陌生。但他还是继续说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等分内之事。”
  慕容皓似乎终于笑够了,他随意指了指。
  “起来说话吧。”
  慕容瞮谢了谢,于殿中一处站定。陆琣也小心地退到一旁,仔细听着。
  “皇上,近来朝中人员调用频繁,臣觉得有些不妥。还请皇上示下。”
  “到了这一步,还说得这么委婉,兄长觉得有意思吗?”
  慕容瞮讶然,旋即一笑释然。他起身一拜,“皇上圣明。”
  慕容皓挥了挥手,等着慕容瞮的下文。
  “臣这里拟了一份名单,还请皇上过目。”慕容瞮拿出一份写好的名单呈上。陆琣接过,不易察觉地顿了顿。
  慕容皓却摆手道:“不看亦知。朕,相信兄长。”
  此言一出,殿里的气氛便凝滞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慕容瞮才跪下道:“多谢皇上。”
  “朕相信兄长。”慕容皓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遍更相信是说给自己听的。“既然朝有奸臣,兄长就放手去做吧。”慕容皓站了起来,有有些疲惫地步下台阶,“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朕再去管了半月之后朕要一份回复。”
  “臣,遵命。”
  慕容皓自己推开那扇大门走了出去,明晃晃的秋光似乎有些刺眼,但他并没有多做停顿。它的背影是挺拔而坚定的,一如那些千古帝王一样。只可惜,要撑起这么一副架子,实在很累。
  陆琣也跟着慕容皓想要离开,不想慕容瞮却忽然叫住了他。
  陆琣顿了顿,还是收住了脚等着。虽然他可以马上跟着皇上离去,可那个叫住自己的人,对陆琣来说更为可怕。
  “陆琣,你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些话本王不想说得太明白,那样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慕容瞮抖了抖袍子,他看着面前的御案金座,面色淡然。只是眼里那一丝欲念,根本不想去掩饰。
  陆琣听着,没说话。
  慕容瞮叹了一声,转身看着他,“最近最好不要让本王知道你有什么动作。”慕容瞮走到陆琣身边,笑了笑,并没有说出可怕的威胁。今时今日,他已不必再去说那些话了,陆琣这样聪明的人,也用不着听那些话。因为,有些话,不说,反而更令人不安。
  看着陆琣低眉顺眼的样子,慕容瞮在心里叹道,江妘笙,你是怎么想的,那般隐忍,怎会把他得罪。
  慕容瞮得知陆琣已经同宸妃联手,正准备对付江妘笙。也不知道江妘笙是如何得罪了陆琣。但是今天的警告并非全是为了江妘笙。陆琣既已是宸妃的人,那么今日的谈话,当然不能落在宸妃耳朵里。
  慕容瞮相信陆琣是聪明人,不会再站错队了。
  御花园的花无论何时都是美艳的。江妘笙与慕容皓走在其间,闲闲地玩赏着那些精致而娇艳的花朵。这便是皇宫,有些花,从不凋谢,而有些花
  江妘笙小心地瞧着慕容皓,这几日似乎他的心情很好,一一扫前几日的压抑。江妘笙、记得,这些变化时在昱王来建立皇上之后,所以她小心地开口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江妘笙轻柔地笑着,配合着自己的身份,那般赏心悦目。是了,她还有昱王,所以她必须要知道昱王在想些什么。若是现在与昱王断了联系,对她来说实在不利。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戏可看而已。”慕容皓看着远处的景致,琼楼玉宇,也不过是为这二人做了底色。
  “看戏?”江妘笙不解地看着慕容皓,“有什么好戏,让嫔妾瞧瞧。这些日子嫔妾可无聊了。”
  “你啊”慕容皓抓住她是手,一路相携,“等回头朕再告诉你。”
  “那嫔妾可等着。”江妘笙笑颜不改,只是心头却猜忌起来。要知道慕容皓对着她从来都没有隐瞒什么,怎么今次却避而不答?
  江妘笙哪里知道,慕容皓正是想在她面前显摆一番,好叫她也对自己敬佩几分。
  朝堂上的事情慕容皓是明白的,他之所以要让慕容瞮放手去做,也不过是想要他们狗咬狗而已。那些漂亮的话说,这叫制衡。可惜,谁也没想到慕容瞮与慕容博早已联手。
  于是本来的制衡,其实早已偏离了重心。
  慕容瞮与皇叔筹谋已久,这一次得了皇上的话,一出手便是伤筋动骨的一番折腾。白意之还没有回过神来,灾难便铺天盖地而来,那样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终于让这位在官场得意多年的白大人倒了,病倒了。
  “病了啊”慕容瞮的声音似乎很惋惜。他坐在府里的小花园里听着下属的禀报,一身天青色罩衫越发衬得他淡泊宁静。“备些礼物替本王送去吧,另外准备一些补药送去靖王那里。”
  “靖王?”下属不明白。
  慕容瞮一笑,“想来靖王也有些不适啊哈哈哈”
  下属没有再问,朝慕容瞮行了一礼便告退办事去了。
  “你就不怕逼人太甚?”慕容博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神色淡薄,哪里想得到他竟然是慕容瞮是靠山。
  “有些人就应该落井下石,不然是不会长记性的。”
  “人总该为自己留条后路的。”慕容博在他对面坐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皇叔,侄儿走的本就是一条不归路。”慕容瞮坦然说道,不避不闪地迎着慕容博的目光。“只是侄儿有一事不明”
  慕容博低头喝起了茶,似乎并没有听到慕容瞮后面的话。半响,他才抬起头道:“说来听听。”
  慕容瞮在方才略有些僵硬,随即便又笑道:“不知皇叔为何没有走上这条路?”那样的云淡风轻,似乎在说这家里掉了一件随意的物事。
  慕容博没有马上作答,只是看着远处的天际微微出神。
  慕容瞮也不急,此刻静心等着。他必须要问,因为他要确定这条路上不会再横插出一个人来。所以,他必须等。天色渐渐暗淡,慕容博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老了”没来由的一声叹息,听得慕容瞮有几分心凉。他连忙也随着站了起来,略低着头似乎不敢正视眼前这个老人。
  “有些事我不想说,你只要知道,我对那条路没有兴趣就是了。”慕容博没有等身后那人,自己朝着夕阳的方向走了去。有些东西已经随着尘埃落定,再去翻找也没了意义。
  白意之白大人此刻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角殷红。这一次借着江南道官员调派一事,慕容瞮大做文章,也不知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内幕,也不知他怎能调动那么多部门的人员白意之忽然愣了一下,一滴冷汗随着他的额角滴下。白夫人忙摇了摇他,“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白意之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摆手示意自己要静一下。白意之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当年掌过兵马,握过大全,只是后来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是人们似乎忘了,他的人不在了,可他的心耳神意都潜伏在朝廷深处。连白意之也忘了。
  “来人,备轿。“
  快入夜的时候,一抬青色小轿从靖王府的后门抬了进去。此刻靖王正在大厅里坐着,似乎在等什么人。他手上有大叠的纸条,那是下属汇报的情况。统合分析以后,靖王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败了,败得很惨。但是靖王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败。
  白意之裹着夜色进了靖王府的大厅。慕容旭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挥手让旁人退下。外面的秋虫声嘶,厅里的烛花突然爆开,但厅里的两个人谁也没去在意。
  良久,白意之才吐出一口气,垂首走到一处坐下。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
  靖王没有接话,他知道白意之来就是为了说的。是什么人能让白意之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来?
  “当今皇叔”
  靖王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走到白意之浸淫官场多年,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那些尔虞我诈的伎俩他都很清楚。此时能在千头万绪中想起一个人来,着实不易。
  “我那位叔叔已经很久不管事了。”靖王的语气很平稳,那些震惊和愤怒已经被很好地掩饰了下来。
  “不管事,并不代表不能管事了。”白意之重重地咳了一下,仿佛牵动了肺腑,让人听着难受。
  “你是说这一次慕容瞮之所以能得手,是因为皇叔在背后帮他?”靖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意之,“为什么?凭什么?”
  白意之沉吟道:“或许我们无意中触动了他的利益”
  靖王一顿,抬头看去,只见白意之那一双眼眸也正沉沉地向自己看来。靖王下意识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缓了缓在开口道:“你确定是皇叔?”
  “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人来”白意之看着靖王,复又闭目一叹,倦极。“那些衙门里的人员安插,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就说吏部,我若记得没错,那个李大人正是他的门生。只是时隔多年,当年的探花郎,如今的李尚书,真是让人有些记不起来了”
  靖王站了起来,在厅里来回走动着。他并非气愤,只是通白意之一样,觉得有些害怕。那个已经淡出人们视线的人还能保有这么深厚的实力,己方甚至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依您之见,如今我们当如何行事?”靖王停下脚步看着外面的天色,夜鸦飞过,扑啦啦地带着某种阴暗的气息。
  “等”
  靖王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地回道:“只能如此了”
  等,有时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过程。
  宸妃能等,昱王能等。但是,白家不能等,靖王不能等。所以,眼看着白家就要只手遮天了,却转眼大厦将倾。风云变幻,真是让人喟叹不已。
  江妘笙惬意地饮了一口茶,嘴角淡淡的笑着昭示着她愉悦的心情。
  “主子,周慎仪求见。”妙彤自门外进来将茶点放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一句。
  江妘笙抬眼瞧了她,笑了笑,“什么时候你也这等瞧不起人了?”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倒不是奴婢托大。”妙彤欠了欠身子,“那个周慎仪,奴婢可不曾见她来过这芷兰殿。”
  “周慎仪”江妘笙皱了皱眉,并无什么印象,“确实没怎么见过她”她话尚未说完,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场景来。江妘笙勾唇一笑,冷冷地撂了茶盏。“请他进来。这样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且瞧瞧她要说些什么。”
  妙彤得了话便出去请了那周慎仪来。
  “给瑶章请安。”周慎仪陪着笑,并不算太老的面容上有些多余的脂粉。
  江妘笙拿着款儿没有叫起,只淡淡问了句:“何时来此?”
  周慎仪僵了僵,努力挤出一些笑容来。
  “许久不见瑶章了,特来拜会。”
  江妘笙听见这句话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无措的女人,实在是没有半点儿怜悯之心。因为当初那一场宴会,眼前这个人可没有让自己少喝一点而且在宫里这么久了,并没有来芷兰殿一次。这只能说明,她是雍华宫的人。对,她是宸妃的人。江妘笙相信自己的判断。就算错了又如何,这时候早已是宁肯错杀三千也不会轻放一个的了。
  “原来真的许久不见了我记得当初的桂花蜜还真是挺好喝的,这以后再也没有喝过了。周慎仪那里可还有?”
  周慎仪听了这话忙跪了下去。却又讷讷地不知如何辩解,急得出了一头汗。江妘笙却忽然收了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是宸妃害我?”
  “嫔妾嫔妾”
  “是宸妃害我。”
  江妘笙负手一叹,眼中没有恨意,只是有些自嘲。
  “你起来吧,算起来我该叫你一声姐姐的。”江妘笙又踱回一旁坐下,“只是这么叫,你也不见得受,我便还是叫你周慎仪吧。坐吧。难得来一次,也不要见怪才好。”
  妙彤见江妘笙松了口,便命人上了茶,又将一应人等打发了去。
  周慎仪小心地坐了下来,那茶是不敢喝的,只是对着江妘笙道:“瑶章福大命大,嫔妾也是逼不得已啊。”
  “我想周慎仪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
  “自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嫔妾来就是想来请安的。说起来嫔妾不大爱出门,故而与瑶章疏远了些还望瑶章不怪。”
  江妘笙猜度着她话里的意思,一时没有接话。
  周慎仪也只好赔笑干坐着。
  “其实,我连那场宴会的事儿怪你,这等小事我又怎会怪你?”江妘笙顿了顿,“本位不会怪你。”
  周慎仪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活泛起来。
  “其实这宫里来来去去也就这么大,瑶章不怪罪,以后嫔妾一定常来。”
  江妘笙只笑不语。
  “主子,承乾宫来人了。”妙彤从小宫女那儿得儿信儿上前禀告道,并没有刻意避开周慎仪。
  江妘笙皱了皱眉,转头对周慎仪道:“还有些事,就不留你了。明儿得了空只管来就是。这芷兰殿,是许久不曾热闹了。”
  周慎仪自然听见了“承乾宫”三个字,识趣地告辞了。待屋里没了旁人,江妘笙才问道:“承乾宫这时候来人?”她抬头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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