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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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郎归-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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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着自家师父突然惊醒一般的神色,龙羽也有点儿无力——呃,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师父那为父之心与为师之心之间的天地鸿沟有多么难以跨越和完美弥合的
  
  至于伏杜,当他把青女拖出比武场时,心里就已经蒙上一层阴云了。青女这丫头喜怒都在脸上,今天居然一副被打击傻了的样子估计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了
  
  “你怎么了?”他刚刚把青女紧紧勒住他脖子的手掰开,问出这么一句,青女就又粘了上来。这次不是靠着了,居然是放声大哭。
  
  女人当着你的面哭鼻子,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青女,青女,别哭好不好?我求你别哭让人看到以为我欺负你呢。”他好不容易把青女安置在路边的一块青石上,自己则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把头埋在膝间,肩膀颤抖,明显是情不自已
  
  “你为什么不娶我?”青女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泪光未干的眼中,尽是难见的倔强。
  
  “我?”伏杜一愣,心跳迅速冲上一个新的高峰:“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青女咬紧嘴唇,似乎有什么要说却不敢说不愿说的语句哽住了她的咽喉:“不要管我为什么问这个,你直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因为我答应过娶别人。”伏杜挤出一句话来,却不知道是否妥当——春锦还有没有命在他都不知道!但是此时,这样说固然奇怪,可不这样说又能怎么说?
  
  他没有去看青女的神情,也许是畏惧或者其他什么情绪。如果触到青女山泉一样透彻的眼神,他真的还能撒出谎来吗?
  
  “我不相信。”青女的带了几分赌气的声音响起:“你才十五岁,怎么可能答应是跟着你的那个丫鬟么?”
  
  伏杜的心脏猛地一跳,春锦青女知道她的存在么?他回头盯住了青女的脸:“你怎么知道?”
  
  “除了她还有谁呢?”青女伸手拔下身边的一片草叶:“如果是春锦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我以为你会喜欢上我呢!要是有下辈子,你先遇到我好么?”
  
  伏杜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青女慢慢起身,手指间的草叶被揉搓出绿色的浓稠汁液,听着她再也没有快乐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为什么,宋家向爹爹求亲了。我不愿意嫁过去,死都不想。我喜欢你,就把你的仇人当做我的仇人一般,怎么能嫁给宋家做儿媳呢”
  
  伏杜一怔,心中竟有难抑的愤怒涌起:“铁箭门宋家?他们怎么会”
  
  “我不知道。”青女的声音已经没有力量:“也许,是想报复或者想笼络千锋剑盟吧?爹爹没有告诉我他有没有答应,可我怕”
  
  伏杜只觉他心中绝对不容人亵渎的珍宝被人丢进了泥土一般的愤怒。他不能娶青女,是因为这一生是要给父母报仇的,如果哪天他死了,青女该怎么办?他宁可让青女嫁给一个能陪伴她珍惜她一生的人——但那个人,无论如何不能是宋家的子弟。
  
  青女抬起为了习武方便而特意束紧的小袖拭去眼泪:“我若是死了,你会记得”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伏杜揽进了怀里。耳边响起的是少年还带着稚嫩但无比坚定的声音:“不许乱说,我去向师父求亲我不会让你嫁到宋家去的。”
  
  如果是为了留住她,那么放弃报仇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不让她嫁到宋家去,一切都可以付出。
  
  “我从来也没有应允宋家这门亲事啊。”裴盟主一脸“老子很冤枉”地望着跪在他面前,面色沉重坚毅的伏杜——其实他很想笑,很想拍桌或者扭秧歌什么的如果他不是威严的盟主的话。
  
  “”伏杜惊异地抬起眼睛:“那青女说的”
  
  “她说我许亲了吗?”裴盟主眨眨眼:“我只是告诉她宋家派人来求婚而已”
  
  ——仔细思量,青女的意思确实是“我不知道爹有没有答应”于是今天她只是向自己,间接表白么?
  
  伏杜的脸,再次不受控制地泛红了——明明就是他自己想的太严重了啊,明明就是他自己太激动
  
  “你”裴盟主伸手拿起桌上的青瓷盏子,抿了口清茶:“你和青女”
  
  但就在他吞咽下那口茶水的瞬间,伏杜双手抱拳:“师父,徒儿告退!”
  
  裴盟主又喝了口茶,望着伏杜匆匆离去的修长背影,唇角露出一抹微笑。
  
  
  
  
  
  第20章 为谁绝食了
  “小姐”阿蝉隔着雕花木窗,望着静静抱膝坐在床上的青女,一时竟不知道是不是该进去。
  
  她这几天都不太对劲儿,不习武,不出门,就连送到她那里的餐食点心,也一丝一毫不动。
  
  阿蝉想开口劝慰小姐,但看到小姐那谁惹我我就咬死谁的表情,实在也不敢开口。
  
  她低下头,为难地看看手中提着的酥点,还是朝房门口迈步了。毕竟是做给小姐吃的,就算她一点儿也不动,送到总是必要的。
  
  然而,门被从里头闩住了。
  
  “小姐!”阿蝉只好喊出来:“您开开门啊,奴婢给您送些点心”
  
  青女一动不动。
  
  阿蝉叫了十多声,里头却没有半点儿动静。她顿时慌张了。当然,青女不可能自杀,可她这么想不开是为了什么呢以阿蝉那在话本故事里获取的全部知识来考量,那当然只能是为了一个人——伏杜。
  
  于是,阿蝉转身,提起裙角,飞快地跑了出去。现在已是午后时分,伏杜会不会在他的居室里很难说,但是总得去试试看。
  
  奇迹发生了。
  
  来开门的高挑少年揉着眼,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潮意:“怎么了?”
  
  “小姐她很不对劲,请您过去看看吧,伏杜公子”阿蝉低着头,不敢看伏杜的脸——所谓祸国殃民的脸。
  
  “很不对劲?”果然,不出阿蝉所料,对方的声音里顿添几分焦急:“她怎么了?”
  
  “她一直坐在床上,不吃不动不休息,话也不说这都三天了。”阿蝉的眉眼蹙成一团:“奴婢刚刚送点心过去,她却把门从里头闩住了,奴婢推不开”
  
  在她话音落地之前,伏杜已经冲了出去。阿蝉愣住,也转身疾行而回——不过,她再怎么快,也追不上已经不知不觉用上轻功的伏杜。
  
  “”须臾之后,站在青女门口的伏杜擦擦头上的汗。果然,这门如同阿蝉所说,是从里头闩上的。
  
  “青女?”他喊了一声:“开门啊!”
  
  里头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时候阿蝉才赶回来:“伏伏杜公子小姐她也不给你开门吗?”
  
  “”伏杜转身:“我去找师父来。我就不信,她还会不给师父开门。”
  
  “别!”那两扇门突然打开,开门的不是青女又是哪个:“我不想见爹爹!”
  
  “小姐啊!”阿蝉纵身便扑了上去,差点把青女撞到:“您不想见老爷,也总不能把自己饿死啊!”
  
  青女向后一个踉跄:“放手你是要掐死我吗?”
  
  伏杜看着这对主仆上演的“久别重逢”戏码,心中默默回味了一下青女的最后一句话——其实那天青女撞进他怀里时,他也很想说这句话的。
  
  “没事我就先走了。”他笑得风轻云淡——但是心中却如同被鼓槌一下一下重重敲击,难以平静。
  
  他又不是个傻瓜,青女为什么把自己整成这样,他伏杜才是最清楚的人
  
  那天从裴盟主那里落荒而逃,一出门就撞到了殷切等着的青女。她几颗雪白牙齿紧咬唇边,眼中含泪堪堪惹人怜。
  
  “允之哥哥爹爹说什么?”
  
  他本来想不理她的,但是看她模样可怜还是放慢了脚步——唔,就这样被她叫住了。
  
  “师父说他没有打算把你嫁到宋家去。”
  
  短暂的静默,女孩子的声音多了点焦急和潜藏的倔强:“我想问的东西,不是这个啊爹爹同意你说的了吗?”
  
  “我什么也没说。”他缓缓转过头,努力对她笑:“我只是求师父不要把你嫁去宋家,师父说没有,然后我就出来了。”
  
  他目睹青女眼里那既期待又恐惧的亮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她只微笑着点点头:“那谢谢你了允之哥哥,你你说过的话,还算数么?”
  
  他知道她意指为何,却不敢应承。在他心中,能配得上青女的人,自己是倒数第二个人选。只要青女不嫁给宋家的儿子,嫁给谁,也总强过嫁给他吧?
  
  “不算。”他仰起头,他的个子本就高过青女一头,此时仰起头,青女看不清他的脸庞,更不能透过他没有情绪的声音判定他的心情:“我只是不希望你嫁去宋家,否则我报仇的时候还要考虑能不能对你下手,很麻烦。只要你不嫁过去,随便怎么样都和我无关。”
  
  他曾料想过青女的反应。她也许会哭泣,也许会折腾,也许会踢他打他或者拔出剑来,但是,青女什么也没做。
  
  终于,当他实在撑不住,低下头看了青女一眼时,才发现她脸上但余泪水,没有声音,只是就那样淌下,却让人更是心酸。
  
  他心里也不是不难受。甚至有些恼恨——如果师父真的打算同意让青女嫁到宋家去,他拼了命也会把她留在身边,可现在师父没有这个打算,他的决心,就变成了一个笑话般的存在。
  
  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告了假躲着。师兄师姐们只道他和青女闹了点儿小别扭,并没当回事儿,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以青女那倔傲的性子,她是不会再向他低头了吧。
  
  曾经小猫一样温软的女孩子,真的到了愤怒的时候,也会亮出尖牙利爪——他甚至做好了她从此把他当做仇人的准备,却不料她只是折磨她自己。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报复吧。他说完那句“先告辞”就想走,却被身后一声带着怒气的“站住”勒住了脚步。
  
  “怎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一声。
  
  “你干嘛过来?”
  
  出他意料的,青女的声音虽然哑了,却还能听出如同春天破土的青草芽那样带着细微甜味的气息。
  
  “阿蝉说你不正常。”
  
  青女准备了一肚子的撒娇或者撒泼言辞,被这句怎么听都像是挑拨离间的单句给击得片片飞散。她幽怨地望向自己的侍女——怎么能和伏杜说自己不正常呢?裴青女是有形象的啊,就算她要夸大事实把伏杜找来,也不要用“不正常”这样的词语嘛,这实在是太损害淑女的形象了
  
  “天地良心,小姐!”阿蝉退后一步:“奴婢说的是‘不对劲儿’,那个‘不正常’是伏杜公子自己的发挥啊绝对不是奴婢说的”
  
  “那算了吧,”青女原本要就这个词兴风作浪的念头顿时消失:“也许他真的觉得我不正常。”
  
  阿蝉默默拎起点心盒子,心知自己留在这儿只有成为炮灰的宿命:“小姐,奴婢嗯,答应了帮厨房摘些菜的,奴婢先走了您二位慢慢聊。”
  
  而阿蝉一出门,脸上写满抗争的伏杜就急道:“我没有觉得你不正常”
  
  “我说你有你就有!”青女虽然面上还有怒气,语气中却多了很多微妙而难以把握的情感
  
  “”果然是不能和青女讲道理:“我”
  
  “你什么?”青女抢白:“你现在好走了,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好吗?”
  
  伏杜咬着牙,有痛苦带着酸涩,从胸口溢开。他当然想过青女可能会不愿再见到他,但亲耳听到青女说这样的话,心里还是会难受。
  
  即使,这是他期待的结局。
  
  伏杜迈不开腿,青女也依着门框站着。两个人的目光时而交汇时而各自移开,可并没有谁表示出要先走。
  
  天光云影飞掠,枝上花朵,也因为渐暗的光线添上了几分阴影。
  
  也许青女是太久没有吃东西,身体撑不住了,也许只是因为心中的难以排遣的痛苦,让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还好,这次不是默默流泪,而是放声大哭。
  
  伏杜记得听谁说过,女孩子若是能大声哭出来,不好的情绪就算宣泄了一多半儿了。可他不能因为青女哭了就放心离开,有一种超越理智的东西在主宰他的心和身体。
  
  青女用手背狠狠拭去泪水时,整个身体腾空而起。伏杜打横抱着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是惊喜或者难过也许二者兼而有之。青女的身体发僵,尽力把自己小小地蜷缩起来,想减轻伏杜双臂的负荷,却每一动弹都格外小心。
  
  以为现在是在做梦吧,害怕稍微一动梦就会碎裂么。
  
  伏杜把青女抱起来,走进她的闺房,丢在床上。青女有点儿慌,挣扎坐起来,却发现伏杜倒退了两步。
  
  少年渐现轩阔却依然有稚嫩丽色的眉宇间,突然被一种赴死般的慷慨填满。他修长白皙脖颈上微微隆起的喉结向下微妙滑动,说出的话音里似乎同时埋藏着柔情的河流与炽烈的火焰——
  
  “裴青女,你听好了,我喜欢你。”
  
  “那?”青女没料到伏杜会这么说——这也是她第一次碰到伏杜这么不君子的时刻。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她只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手指紧攥到指节泛白的少年。
  
  “所以现在你去吃饭吧。吃过东西好好休息,然后该练武练武该闹事闹事”
  
  这算什么理由?
  
  “不吃饭的话,活不到十五岁的怎么可能嫁人呢?对不对?”伏杜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转过身去了。青女看不到他顿时绯红的脸,但是话语末尾那细微却明显柔和下来的腔调,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第二卷:情缘
  第21章 第21章
  世间至难捉摸,江山意,郎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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