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天作岸’‘我为峰’,从容总是有惊人之举啊。”老八说道。
“怎么,我说出了你们的心里话么?我的惊人之举就是你们想做的,却没做的吧?”
老八没说话,沉思起来。
我望着远方层层叠叠的山峦,层层叠叠的林木,除了深呼吸,高声喊叫和赞美外还能做什么?向下望就能看到下面山道上的稀稀两两的游人,他们也为了寻找美而来,却和我们一样都会为了寻找美而离开这里,要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多好啊。
“如果有人愿意陪我在这里一辈子的话,我就做他的仆人,永远顺从他。”我瞄着那几个人大声说,可我看到了老八老九的眼里都一闪而过的东西。只有老十没想什么就接了我的话说:“这里的确好,要不妹妹,大哥给你在这里盖座别院,让你住在这。”
老九也马上说:“不用盖,我附近就有庄子的,送你了。”
“我呸,你送我,我就要,还得感激你么?要不要天天等,日日盼,期待你偶尔没别的玩的时候,来看我一眼再感激涕零,温存相待啊?”
“那当然好了。”老九低声说。
老八还是没说话,一直看着我,我挑衅地看了一眼老八,就“哼”了一声,心想,你还不是没回答么,看着我有用么?我转向老九,“美得你,姑娘我缺钱么?缺房子么?没人要么?除了缺一颗心。”
十四却趁机说,“啊,你缺心眼啊?我早该看出来了,缺得还挺严重。”
“跟你们来真是没趣!我告诉你,每个人都只有一半心,并且一生等待着自己的另一半心的到来,然后才由心而外地快乐幸福起来,因为那两颗心是配在一起的一对,只有配好了才能幸福。可惜有的人一生也等不到、配不好,于是那就没办法心灵契合,就会日日中心如醉、茫然若失,终其一生追寻无止休。你总知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吧,嘁,跟你说也不懂,回去。”我转身下了山,说是回去,却还不舍地四处望着。他们也跟上来,到了老九的别院。我心里还觉得今天逛的不够,又被浇了兴头,决定明天自己带丫头还来,扔下这几个讨厌鬼。
叫人把各种材料都准备好,点上了火,在铁丝网上抹了油,开始烧烤,老十还是兴致很高,说起了上次的事。
十四叶跟我说道,他现在跟我说话什么也不叫,“哎,上次你给九哥和十哥做的袍子太有趣了,你知道有一天下了朝,他们一起穿上,正巧皇阿玛突然又要召见我们弟兄,结果啊这俩人一深一浅到了皇阿玛近前,给皇阿玛乐得,还说‘哎呀,原来我的老十也不错嘛,不过要是老九是个女孩就是一对金童玉女了’。这话一出,九哥急红了脸,十哥乐红了脸,连李德全都乐得抖了抖肩膀,我们都乐得说不出话了,四哥事后还打趣问我他们从哪弄的衣服来,我只好说是外边裁缝做的,我孝敬的。他还问,九哥袍子上的花是谁的想法呢,还说想得好,边说边乐呢,说起来,四哥乐还真是难得呢,是吧,九哥?”
老九一听这事,气得直问:“老十四,你等着,我非做做哥哥的样子不可,你竟敢拿我打趣,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这事,你也不早告诉我,非得告诉她,还有老四那是嫉妒我,嫉妒我比他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
老十也凑趣,不过他是高兴的,“怎么,四哥也笑了,那太难得了,哈哈,老九老九,你丢丑丢大发了。我说我们不一起穿,你非要穿,这下好吧?”
老十四冲我说,“我说从容,从容姐姐,你是不是,是不是啥时给我也做一身,我的可以设计成两边浅中间深的,要不你给八哥也做一套,两边深中间浅的,我们四个一起穿,吓死,不,乐死他们。”
我一听,老十四还真是颇有我的风范,创意不错,可以操作的。“好啊,你要叫姐姐,还得给姐姐鞍前马后,我就做。”
“行,不成问题,我这就给姐姐您夹菜,可您的八哥,您准备怎么折磨他呢?”
“嘁,我这哪里是折磨啊?我这是锻炼,磨砺你,懂么?你做好了,就带八哥的份了。”
“啊?敢情八哥不用啊,白得衣服啊?也行,八哥,那就算弟弟孝敬给你的衣服啊,你得领我的情。”
老八很期待的看着我,说好。
老十接着话茬说,“从容,说起来,我可是要到生辰了呢?你有没有礼物给我啊?”
“哎,”老十四说,“说起这,十哥,八哥和你不就差几天么,八哥也快到了啊。”
“对啊,我们俩的礼物,你要是没有,这可,这可不好办了啊?”老十诡秘地冲我说。
“怎么不好办?你敢怎样?好好说话,还许可以,本小姐最不惧黑恶势力的。”
“我们不是黑恶势力,我们是小绵羊,求你要礼物还不行么?”老十笑嘻嘻地说。
“好吧,看心情吧,别有期待啊,你也说我没姑娘家样子吗!”
有吃有聊,热火朝天的。原来老八也挺能喝酒的,我也和他对饮了几杯,发现他的确是风雅的,谈吐之间带着一份从容的毫不逼人的气息,这是老四老九老十四所没有的东西。我又想起来今天看到的老四,想到眼前几位的结局,不禁哀伤带有怜惜地挨个望着他们。老十老十四一直在对饮,没觉察到我的目光;老八和我对视,他也用怀疑不解的眼神看我,也许不明白我怎么那么伤感起来。老九一直在喝,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好久,看他的风姿天成,想他对我的温柔,脑子里浮出自己偶尔在他面前也会流露出的女儿姿态。我也闷闷的喝起酒来。
到了下午,老九送我出来,他跟我说,“他们有礼物,我虽没到生辰,可是少不得我的份的,你就当提前送我了。如果没有,我就”他停下来,“我就到你家门口要。”
我不理他,转身要走。
“等等”,他好像带了些气,拽住我,“我话还没说完,你得答应我几件事,以后你不准私自见八哥,也不准老用眼神回应他。”他有些酒意。
“你凭什么管我?”我挣脱他的手,觉得他今天有些不一样。
“我就要管,还有,你以后要叫我‘胤禟’,我要叫你‘容儿’,不准拒绝我。”
他手劲很大,我也很生气,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了。“我就不,我是自己的,我有自由,别以为你是皇子就来压我,哼,以后我也不再见你了。让我走。”
“容儿,不要这样,”他忽然变了腔,似乎悲哀起来,我才想到他可能是喝太多了。“你不要这样,你要对我好些,你要对我比他们好些才对,你看,我的眼里全是你。”
他絮絮叨叨还是要说,我拦着话:“是啊,谁看谁,眼里不都是谁嘛?这是瞳孔效应,这都不懂。你醉了,我们以后再说吧。”
“容儿,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见我的,好,我们明天再说。你不生气就好。”
“不是明天,明天我有事的,我不会来见你。以后吧。”
“哦,那好吧,那我的礼物”
“有,人人有份。我走了。”
“你得说‘胤禟,我走了’。”他拽住我。
“你烦不烦啊,我走了。”我很无奈,他却一副无赖小儿的样子。
“不行,不说不能走。”他还是拽着我。
“好啦,好啦,胤禟,我走了。”
“好的,容儿,我今天送不了你了,我让小魏子带人送你走。再见,容儿。”老九身形微晃,笑嘻嘻地说。
“小魏子,你也不用送了,我带了人,伺候你家主子去睡觉吧,他都站不住了。”我呼了一口气,出了门。
可是身后还有人跟了出来,“有完没完啊?不用送,我是侠女。”我大声说,一看是老八。
“我没喝多,我送你,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呢?”
“又不是回娘家,怎么不能?你也别送了。”
老八也是个不听劝的,让小厮赶车带丫头们走了,然后直接把我抱上了马,没来得及反应,他就上了自己的一匹,还说,“知道你不爱坐车”。
准备独游
第十八章
——西山悼怀曹雪芹被人制造偶遇,我没管住自己的嘴
我们都沉默着,我觉得有点诡异的气氛,心想我不能让他送我啊,老九都不知道我家在哪啊。看起来还是老九好对付,听我的。
“他们从来不会过问我家在哪里的,所以你也不能到我的家去。”我想了想,开口直接说。
“你是说你对我们一视同仁么?”
“是啊,你得和他们一样。”
“可是,我早就知道你是陆川的独女了。”
“什么,你调查我?”我这一惊可不小。
“不是,你的父亲陆川我之前在江南办差事就见过,我当然知道他了,至于你,教堂那天就知道你是谁了。”
“那老九?”
“他也许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他,看起来,你们有约定?”
“他说过不会用阿哥的权力对待我的。”
“是么,那他还真是信守承诺,不过这承诺,一定是你逼他或骗他的吧?”
“当然没有,老九很有信用的。”
“你知道你的父亲总有一天会晋职的,他总会升做四品官的。”
“是么,无所谓的,几品我都不在乎的。”
“四品和五品的区别很大的,”他话锋一转,“你明天有事么”,他一定听到了我和老九说的话了。
“是啊,明天我得寻找一个人,一个故人,不过不知能不能找到。西山太大了。”后一句我有点自言自语,作为现代人,我是要找曹雪芹的故居;可作为古代人,他还没出生呢,哎,我生君未生啊,可叹可惜,其实是我知道他晚年在西山住过的,据说日子很辛苦,我很想去看看,不过不知道他住过的地方现如今是个什么景象,毕竟半个世纪之后他才住在那里呢。我的思绪跑远了。
“从容”,老八对我说,“其实那时知道你是陆川的女儿时,我以为是我最先认识的你,没想到你先认识了九弟。”
“不是,我先认识的你十弟。”
“是十弟么,那就是谁先谁后并不重要了,真的一视同仁了?”
“什么意思,谁都一样的。”
“你对九弟不一样啊。”
“是么?我不觉得,可是他对我也不一样啊,他特别爱胡闹嘛。”
“那么,你知道,我对你也不一样的,只是我没有胡闹吧。”
“啊?怎么,你也要和我结拜么,好啊。”我只有装傻了,“我们就在这里吧,这里不比桃园差啊,我的大哥。”
“从容,你知道我说什么的。”
“好吧,就算我知道你说什么,可是你的确和老九一样,因为在我的人生中最重要的是自由,我不在意权力,也不在意金钱,我在意和一个一心对我的人、不会厌烦我的人过自由的日子,不被权力束缚,更不被其他人,尤其是女人束缚的日子。老九承诺对我绝不动用权力的,他以真诚待我,所以是他对我不一样。你可以么?”
我直觉认为他对我的心思没有老九那么简单,而他用分析的目光看了我一会,说:“看来我的确给不了你想要的,我和老九不一样,我没他那么任性,我也不轻易承诺,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好吧,我们可以用时间来改变一切。你回家吧。”
说的什么跟什么啊,我都不明白,老九任性么,老九任性地爱着我么,还是老九任凭我任性的意思?给不了承诺,我本也不稀罕,还说什么不轻易承诺。只做自己认为对的,哼,所以历史才没选择你吧。对,那么多话就一句对了,时间确实能改变一切。看来老八表面上春风和煦,其实是个性强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而老九表面上阴冷高傲,其实是认准了就会一门心思对你好的人。我和老八还是少见为妙啊,他会用手段对付人,不比老九会宠着我。
我回了家,虽然有点晚,还是想去见见邬思道,跟他说说话。老师正在喝茶,荷束在一边整理床铺。
“荷束,你先出去,我来帮老师整理吧。老师,我想跟你说个事。”
邬先生没说话,看着我。
“我认识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还有十四他们了,是——是无意间认识的,我才知道他们是皇子的。你说我怎么办啊?对,今天我还看到了四阿哥,不过就一眼。”
“四阿哥,你也认识了?他什么样?你什么感觉?”
“没认识,就,就对视了一眼而已。感觉很清冷的人,也一样很帅气。要说老康,不,康熙的儿子们个顶个地帅,又绝不雷同的,不过呢,就是不如老师你啦。”
“说正经的,你没觉得那老四很不一般么?”
“啊,我好像有点被他吓到了,有点不敢看他,有点发傻。”
他笑了笑,“那那几位呢,你觉得怎么样?”我心想还是老师好,给我做睡前辅导了,免得我自己乱搅合,闹不清自己的想法。
“嗯,老十最简单,很大条,就是不敏感心思不多的意思。他很对我胃口,是我结拜的大哥。老十四,还是个小孩,挺任性挺霸道的,不过将来可能是个做事有办法的人,因为他老是变着法从我这里要好东西。老八嘛,心思较沉,看起来很温暖,其实应该是很有目的性的。老九,我看啊就是个愣头青,最好对付了。”
“你看老九最简单么?是对你来说,最简单吧?皇家的人哪里有简单的呢?他们都只是露出一面而已,只有你,傻不拉叽的人前表演,人前抖落呢。”
“老师,你怎么说话流里流气呢?”我知道他说得对,可还是回嘴说。
“我流里流气,你觉着我的词是跟谁学的啊?”老邬问。
“怎么?是我么?我是你老师么?”我反问。
“谁是老师不重要,倒是你,清醒些。以后不要跟他们来往了。”
“不要跟谁,老四、老八他们吗?”
“你知道我说谁,老四么,哎,你就顺其自然吧。”
“哦,我知道了,以后我不抖落了,省得那点才都抖落没了,人家该说邬思道没什么本事了。我去睡觉喽,明天见。”
我哼哼唧唧:“Tomorrow is another day 。Wait ; Wait ,Wait for me,My Master Cao。”希望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