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他的指挥在车上找到了淡色瓶装的药膏,在他手上抹了点。然后我就用嘴吹气,“凉点就不那么疼了吧?”
他点点头要我一直吹凉气,我说,“那好办了,我下去弄点雪,给你糊上。”我就要动。
老四估计又怒了。“不行,吹。”
“哦,是。”我只好吹,好可怜啊。我跪在他旁边,一会脖子酸了,腿也麻了,嘴要不会动了。
我可怜地望着他,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四爷,我的主人,我错了,没下次的。要不你咬我一口得了,我也不用你吹,咱俩就两不相欠了。”
“狗咬我,我不会反咬狗的。”老四高深的说。
“诶,你怎么会这句的啊,这可是现代语言啊?”
他没听明白,我怕他问我“现代”是什么,就瘪了,不敢再问了,继续吹。
“好了,停吧。坐过来。”他指的是他身边,我不敢反抗,坐下。
“我给您揉揉肩,您大老远跑来看我,累了吧?”
“你还知道我特意跑来,我以为你不知道。”
“知道,爷,我好心都当驴肝肺了,您得原谅我。”我一会给他捏脖子,一会揉肩膀的,弄了几下就来烦劲了,“爷,我也累了,我歇会行不?”
“嗯。以后不许叫我别的,就叫爷,叫得好听点。”
“是——爷——”我终于老实坐一会了,还真累坏了,马车很有节奏地颠簸,我却睡着了,头枕在了他肩上还不知道,流没流口水,说没说胡话,尤其是给没给他起外号骂他,我也不知道。
后来我感觉到有小虫子了脸上爬,弄得我很痒,我拧了拧身,还是不舒服,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就是老四那张脸,感觉到他磨蹭在我脸上的手,那手指头很温暖,带了点粗糙的感觉,我意识到自己躺在他的腿上睡着了,腾地一下坐起来。
“不睡了,应该快到你家了。那就收拾收拾吧。”老四说。
收拾什么?我疑惑看着他,他指了指我的衣服揉搓得挺乱,嗐,吓了我一跳。他看着我笑,“你怎么连一点害羞的感觉都没有啊?”
“我害什么羞啊?我该害怕,跟像你这种恶狼,共处一车。你没干别的吧?你说你堂堂冰山四皇子,偷看人家小姑娘,你没脸红还好意思问我?”
“从容,”他换了一副样子,“你要下车了,我就几句话,希望你能永远信任我,就像今天你困了就趴在我肩头睡一样,永远没有防备。我对你什么不图,只要真心相待。”见我要说话,准没好话,“不,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啊?他接着说,“不管皇阿玛还有其他人,他们对我们都不重要。你回去吧。”
马车适时停下,我因为心里没底,甩手就下了车,没再看他,就进去了。丫头们见我回来了,都上来伺候。“行了,弄热水我洗澡吧。再来点吃的。”
我静静窝在木桶里,到了古代就这事挺好,洗澡挺浪漫的,电视剧不都那么演么,热气氤氲之中,女主人公扬起花瓣,随意撩些水,根本不是洗澡,那叫SPA。还得有个薄屏罩住,纤纤倩影,柔和的侧脸,尤其是那细瘦的藕臂和修长的手指的形状折射在薄屏上,上面还必然搭了衣衫,要是被人取走就更好玩了。再不然就是有人偷窥,因为某些类似共鸣的知音断弦的原因,女人感应到,飞身快速得你看不到就穿起衣服,追了出去,衣衫完整,发丝滴水。可惜这两者我都没赶上,我泡了好久,差点又睡在里边,太没有美感了。我后来清醒了穿上衣服,“啊,你是一条大河,我有心无意从你身边流过,我没想把我彩霞般的影儿,投入了河水的柔波。”你说冯至的诗这么改怎么就那么不美了呢,可它表达我的心情啊,我的老四啊搅得我心思烦乱。
第二天一早起来,被大娘叫去,说是很快就除夕了,让我给丫头们做衣裳,还有哥哥们的都得弄,还有各种压岁的礼品,要我帮她想着。这个我挺爱弄,而且不费劲,我只要到我的店里转转,再各处买些就成。还有自己也该预备给各人的礼物了,这个可要费些脑筋的。老八他们就算不来,肯定会拿信前来要挟的,当然我也会收到新年礼物的。哎呀,谁发明的礼尚往来啊,其实是累人累己的事。可是感情的债怎么往来啊?我又开始头疼了,谁会可怜我的神经呢?
赶紧先忙家里人的衣服鞋帽,一个大家子真的是不好管,得考虑全面就怕落了礼数。我的丫头们更不能亏待,让她们随意拿,我报销,还亏了有荷束和莲晴帮我想着,给家里人连带老师都弄齐了新年所用的。又决定过一个有意义的春节,让人弄些气氛,窗花啊,花灯啊,点心啊,都要喜气的。
忙了几天,我被左一声小姐,右一声从容弄得晕头转向,自我安慰到哪我不是顶梁柱,主心骨啊。这天这忙着,有人回说,十四爷来了。
哎,稀奇,他怎么来了?我们好久都没说上话了。
“干嘛呢,从容,我可好久没见你了,给我上点好茶好点心,晚上我还要蹭饭呢?”
我一听,真是正大光明,吃我家饭比我还从容啊,还是吩咐人去弄了,嘱咐晚上的菜饭也要弄得丰富点,让温红亲自去监督,按十四的口味弄。“你真的在这里吃啊?不怕被人知道啊?”
“怕什么?我来可是讨了旨意的。我跟皇阿玛说,你老要认我做干弟弟,他看了看我就问怎么能随意认姐弟,我说十哥认了从容做妹妹,我可没同意做弟弟的。皇阿玛也没说我,我看有门,就说我来看看你,回去给皇阿玛讲讲从容在家都憋闷成啥样了。皇阿玛一听就乐了,说,嗯,能有乐子,还问我以前你的乐子,我就讲了你怎么跟我们混的,还说了你好几段经典语录,我对皇阿玛说,听从容的事得小心自己的牙别笑坏了,我讲了你自吹自擂的叫人笑掉大牙的事,皇阿玛就说,你去吧,回来再讲,我就来了。八哥他们都知道了,羡慕我呢。”
“哎,对,还有大伙都等你的新年礼物呢。十哥说了,不好就不再见你这个麻烦精了。”他又说。
“呸,谁是麻烦精?你们才麻烦呢?凭什么跟妹妹要礼物?你告诉他,他送我的礼物就是好,我也可以不再见他。”
“从容,那么弟弟可以要礼物吗?”十四走过来叫了我一声,差点让我举着的茶杯都掉了,我急忙装作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他,“你怎么发烧了啊,还是变声期,这声音含糖量超标啊,难道茶水里有糖分?”
“从容,”他又喊了一声看着我说,“要不你真的别给他们礼物了,就给我的。”
“得,我哪敢啊?厚此薄彼不得挨骂啊?”
“要不你给我个与众不同的,花心思的就行。”
“我准备上市场批发,给你们弄一样的礼物呢。”
“不行,我就要不一样的。”十四说。
其实我也不可能真的批发的,“我的爷,我什么礼物都花了心思,都有我陆从容天赋异禀的创作,无人能模仿的,都叫珍品。”
“从容,你跟我说话能不能不这个腔调啊,就不能像个姑娘点,低低柔柔的,再撒撒娇,偷看我一眼之类的,我看那些宫女都那样看我的。”
“没事吧,十四爷?”我看他是青春期缺乏引导和关爱,加上错爱泛滥造成两病夹攻,严重了啊。
“那些宫女很喜欢你吧?你瞧你,小屁孩一个就长的高大英俊,最重要还得宠,不过你尾巴总翘出来,让人看见了这个不好,那满腔爱意就被妖孽吓回去了。”
“别老说我是小孩子,我跟你年龄相仿,我还见过你父亲,跟他确定了其实我们就差一个月。”
“那也是你小。”
“可是我高啊,我是男人,是会保护女人的,而你是女人,正需要我保护啊。”
“好了,一边去,爱保护谁保护谁去。我忙着呢,还得给你做饭,都赶上你妈了。”
“要不做我娘子吧,也给我做饭。”
“你占谁便宜呢,我是你姐姐,皇上不都知道了么?要不你能轻易出来见我?”
“那是权宜之计,还有我说的是你要认我,我不同意。皇阿玛会错意了可不怪我的。”
“行了,不磨叨这个了,你还想吃啥就说,我只能给你做一个菜,因为我太忙。”
“好啊,那我要猪手还有红烧肉,还有牛肉盖浇饭,十三哥说特好吃的。”
“这叫一个啊?”
“叫一个,你给我一盘子上来就行。”
我的天,混世双魔王,老四刚折磨完我消停两天,小魔又来了。“坐着吧,我去厨房了,我的爷。不许乱翻东西。”
“去吧,去吧。”
可以欣慰的是,他要的我也爱吃,免得心里觉得亏,我弄好了吃的,又拿了些别的,叫人一起端了,送过来,还得在书房招待他,他见了就没什么形象的吃起来,还让我吃呢,我还用让,我也使劲吃。
风卷残云啊,一会就饱了,我每回一饱就爱摇椅上摇一会,美其名曰,怕胃下垂,摇着助消化。结果十四啊,上去躺了。贼得意啊,看看我的书房,他一定翻过了,哎,算了。
“你啥时走啊?”
“得有笑话才能走啊,要不见了皇阿玛我说啥啊?要不,我就编你点坏话得了。是说你正在镜下梳妆,慵懒着抱怨,结果啊把钗插到了丫头头上;还是说你正和丫头们做女红,不小心扎了手,恨恨扔在一边,还用脚踩;还是说你在外边冬练三九呢,穿了短衣短袄跟人打斗,结果摔了一个大马趴,你看都合理不?我觉着符合你的性子,皇阿玛听了准乐,就还能让我来看你都有什么笑话。”
“十四,你太过分了,我就你说的那样?你爱报什么报什么,反正你家人都变态,爱看别人的糗事,其实啊,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站在楼上看你。天家人,怎么啦,还不是被人嚼舌,没准还唾骂呢。”
我边说着边摆弄我那些书,感觉他站起来走过来,就转回身和他抢躺椅,结果他突然上前,“吧嗒”,亲了我嘴一下就跑,“回见,从容,我就这么回皇阿玛,瞅着空我再来。”我还没说话呢,他迈出去了。“一个样,一家色狼,老康也肯定是个老色狼。”我找抱枕没赶趟。
礼尚往来
第三十五章
——过年过的是心意
古人对新年的重视程度的确比现代人要深。这一准备就是一个月,全家上下喜气洋洋,热火朝天的大干特干。我自己的事就差没给那些魔头们准备礼物了,眼看就到日子了,我也日夜勤作息。可劲想现代可用的东西准备做给阿哥们做礼物,我那时喜欢搜罗好玩的有创意的小东西,全都盗版来吧。找了工匠做了几个创意的小凳子,涂上漂亮的色彩,送给老十。给十三做了一套垃圾桶,盖是现代的那种可活动的,然后桶里套桶,大小一共三套,看起来非常好玩,又很古朴,我自己看着也十分喜欢,又在上边雕上了花样。给十四的是几个创意杯子,一个是鞋头样子,喝水的部分就是鞋伸入脚的部分,看他胆量如何敢用不;另一个杯子的把手是个人镂空的的耳朵,水杯是个人头,图案还是那个丑女:应该符合他的与众不同的品味了。
凳子还好,水杯跟工匠说得很是费力,又想起老九,决定也送他一套情侣杯子。我将图样画给了工匠,做成上好楠木的,一高一矮两个杯子,杯子的侧面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脸,由于高矮的搭配正好侧脸的线条是相吻合的,两个杯子放在一起,两人的侧脸就贴合在一起,很像在接吻。我还要亲自做手绘,在男的杯子上的一面画上漂亮颜色的桃花,錾上一首诗,用了崔护的“人面桃花相映红”。不过我不准备送他那个女的杯子,先保存在我这里好了,就让那男的杯子先孤独着吧。
给老八的是一个木头相册,是个秋千的造型,一碰可以荡起来,让工匠做了接榫的部分,我在木头相册中镶了一幅老八的小像,我画得不是很像,因为老八不如老十棱角分明,但他人带笑颜,还算挺好看的。
给老四的是我以前看到的一对黑白小人,大概有大拇指那么长,稍粗些,黑白小人的双手都举起来,放在一起就是拥抱的样子,人一样高,手的高度正好相反,一黑一白,一上一下正好拥抱。我让工匠做好磨平,自己刷上油彩,黑小人上四个白点,是两眼和鼻嘴,白小人就四个黑点。我想让老四用来做镇纸,当然分量太轻,想着里边灌东西,工匠说不好弄,怕把木质破坏了,我就让他把小人稍微弄大些,每人身上背个筒,让老四做插毛笔的笔筒吧。估计他不会太在意这些小东西的,就图个乐子吧。反正他们都不差钱,我送贵重的还是没意义。
最后我跟工匠声明,做这些要好要快,各种备份一套,留给我的家人。半年后我回来,就准备批量生产,到时让工匠做管事的。他也快活地答应了,因为他见识到了我的马桶的威力了,我还让他给我提点专业的意见和建议,甚至给了他一定改良的权力,我们在商量之中花了一周终于完成了这些抠手的小玩意。
离新年就有几天了,家里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我这会却溜溜达达的,就看着他们忙。大娘涉外,得准备打点父亲官场上的朋友,母亲由我帮衬着弄些家里的,哥哥们相对自由自在,虽大了些,可也还是像童年时代一样兴奋。大哥虽然不露于形,但家里的事只好里外张罗着。我的丫头们可兴奋了,忙着做啊裁啊,比啊看啊,又是衣服又是首饰又是鞋帽又是绣品的,我觉得我作为她们的一个领导看到这个景象最好了,人人安分守己,人人安居乐业,人人有所寄托,人人有所憧憬。
我这天不顾冷意也在门外指挥着什么哪要重新刷过,哪处张结彩带,哪里可挂灯笼,就听一阵箫声传来,谁家玉箫暗飞声,散入西风满皇城?箫声越来越近,原来走近来了十三,他白衣翩翩,脸上含笑,正在弄音,我急忙跑进屋取笛子来,和他应和,因为他吹的我也会,正是《沧海一声笑》,等我们吹完,“十三,以后这就是我们相见的暗号吧。只要你吹起,我就飞奔过来。”因为自己觉得男女主人公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