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隐隐,流水悠悠。
死后归土,并葬荒丘。”
说话的声音,再一次的从那探花郎的包厢里传出来,带着一丝逝去的甜蜜,一丝惆怅的低沉,更多的过往所思。
曾几何时,这是林久所期盼的生活,执子之手,偕子白头,死后归土,并葬荒丘
他的琴,他的诗,他的情,他的爱,是否依旧呢?
第十一章 探花郎
喧闹而繁华的国色楼里,两旁的乐师在灭天那一曲琴曲之后都无人敢在献技,怕那献技成了献丑;楼上楼下的各方宾客,在听闻了那斗篷里神秘男子的词曲歌赋之后,也无人胆敢再献词献曲,生怕成了衬托那人惊才艳艳的垫脚石。
若是不吭声,不吭气,还能自我安慰的认为这不过是他们自己不想去争,去抢而已。
堂堂国色楼的花魁怎么可能会因为那么几句诗词歌赋,就将牡丹花送予一个连模样都不敢露出来的男子?
更何况,听那男子的声音,虽是似泉水流过一般悦耳动听,然而却也掩藏不住话语里偷出来的疲惫与虚弱,恐怕这披着斗篷的男子是个身有疾病的人,多半是个病痨子,能写写诗,对对联子,武技上却是无可奈何。
心里这般想着,待灭天弹琴过后,林久咏诗过后,下边儿有人起哄,让牡丹姑娘赶紧着出题,连着出了两个文题,怎么着也得出个武题了吧?
牡丹姑娘纤纤细手一抬,柔声笑道:“诸位莫急,牡丹的题可还没出完呢,”而后女子又转向了林久的方向,声音柔软似鹅毛,甜蜜如糖,“这位公子,若是不方便将斗篷放下来,那可否透露一下公子姓名呢?公子如此才华横溢,中天国内却从未听闻,若能得公子姓名,实在是牡丹荣幸。”
毕竟是风花雪月场所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人,花魁出了要有才有貌,更要有一张令男人心动心喜的巧嘴,话语如珠,颗颗落在男人心头十分受用。
“不过无名小卒而已。”
哪里晓得,林久竟然用一句话搪塞了过去,一点都不给牡丹姑娘面子,连名字都不告诉人家,这等待遇,可是牡丹姑娘从未遇到过的。
林久不是故意不给人家面子,只是若是他说了他的名字,总有些不好,国色楼的花魁是牡丹,然而林久也记得他自己也有那么一个不知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名号,师兄师弟同逛国色楼,总有那么一些不好。
也或许,他在暗暗的,他不想承认的故意赌气。
“呵呵。”牡丹姑娘略显尴尬地低头一笑,美人似是受了些许委屈,赢得楼上楼下的男人们倍加怜惜,男人们在怒骂那斗篷男子的无理时却也心里暗暗高兴,这人如此没有礼貌损了牡丹的颜面,就算诗词做得好,待会儿也不会赢得牡丹之花。
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国色楼的宾客们纷纷等着在接下来的试题里大展拳脚。
谁知道牡丹姑娘这下一题,却着实让在场的宾客们吓了一跳。
“第三题,牡丹时常听闻笑天圣者能文能武,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连武功也是极其好的,牡丹在国色楼里见过了不少大侠风范,今日也想见一见圣者是否真如传闻中一般武艺超群,就这样好了,若是谁能胜得了笑天圣者,牡丹今日这朵花儿就送给他了。”低头莞尔,俏丽万分,牡丹在话语之间就故意将灭天给推了出去。
她敢情邀请这男人,然而圣者笑天竟然迟迟不赴约,今日听闻圣者来到国色楼,她以为是这男人终究是抵挡不住她的诱惑,可哪里知道,这圣人真如冰块一般纹丝不动,让她心中十分不平。
天下的男人,不都是一个样子吗?
就算是圣人,那也还是一个男人。
“牡丹姑娘,这恐怕有些不妥吧。”灭天淡淡地说道。
“有何不妥呢,圣者既然来了国色楼,可不能就这般坐着看戏啊,难道圣者真的忍心看着牡丹今日送花他人吗?”牡丹姑娘笑着说道。
略一沉吟,灭天说道:“那笑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罢,男子翩然自二楼跳落一楼大厅内的舞台上,台子两边是乐师舞者,台下是匆匆流水,灭天一人站立舞台之上,俯瞰四周,气势凌人,淡漠的双眼似一把锋利的刀刃割碎了先前还在跃跃欲试的宾客,魔的气势太强,压得众人莫说是上台比试了,连与之对视都不敢,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上台与之比试。
楼上牡丹姑娘微愣,心中百般滋味,她是没想到那温和的圣者竟然有如此凌人气势,心里对贤门圣者的倾慕又多了几分,但是更没有想到国色楼里如此多的男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台与圣者比试。
这国色楼的男人们,平日里吹得神乎其神,一个个好像不是诗仙就是武林高手,现在就像是一个个缩头乌龟一样让她觉得恶心。
“若是无人能胜得了圣者,那牡丹今日可就是圣者的人了。”牡丹一语出,又投了个炸弹在水里,炸得那些潜在水下的鱼儿纷纷摇摆起了尾巴想要为美人而战。
“我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人鼓足了勇气想要跳上台来,反正这国色楼里打一打又不会死人。
可惜那人还未上台就突然感觉到头顶一阵凉意,顺着这凉意望过去,灭天的一个眼神就吓得这人再也不敢上台了,那眼神好可怕,这让人仿佛看到了末日地狱一般的场景,心中恐惧弥漫,顿时两脚发软,跌坐地上,十分可笑。
“咦,是哪个躲在斗篷里的人!”
耳边听得他人声音,灭天的嘴角似乎略微扬起,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林久的出场并没有那么帅气,甚至可以说是带了几分随意和狼狈,不像一般大侠一样从二楼翩然落下,林久是慢吞吞地顺着楼梯从二楼走下来,又拨开人群走到了舞台下方,台子有点高,附近又没有梯子,林久干脆双手攀在台子上爬了起来。
那姿势和模样,有些狼狈,有些可笑,却又让灭天觉得有些随意的可笑。
不同的人看在眼里,都是不同的味道。
像是没有听到台下一些人的嬉笑声,林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步走到了灭天的面前,斗篷的双眼毫无顾忌地注视着先前让所有人为之胆寒的圣者。
台下有些暗自嬉笑顿时笑不下去了,他们刚刚可是都感受到了灭天那可怕地视线,可是这个男人怎么就敢与灭天对视呢?
牡丹姑娘也杵着腮,一脸趣味的望着台上的两个男人。
剑拔弩张?
好像没有,没有感受到两个人之间应该有的紧张气氛,却带了一股让他人不明白地氛围,牡丹略微蹙眉,怎么感觉这两个人是在谈情似的,四周总萦绕着不清不楚的柔情暖意,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等等——难道是——
一瞬间,牡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之间紧紧听着灭天对面披着斗篷的男人。
早前听闻笑天圣者收了一师弟,名为林久,皇甫帝国之人,夏季赏荷会上抛出几首诗引得天下人瞩目,此人更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文武双全,貌倾天下,与笑天圣者如影随形,引人遐想。
难道这个人就是林久?!她怎么会那么笨,她怎么会那么迟钝啊!早就应该想到的,笑天圣者既然从北国与林久一同出来,又怎么会来到了中天国之后一个人前来?
牡丹忙侧身悄悄问了身旁的侍女,“笑天圣者可是一人独自过来?”
“小姐,圣者是与台上那披着斗篷的男子一同过来的。”
牡丹顿时明白了,台上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子,定是林久无疑!只是他们二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牡丹眉头微皱,这一对师兄弟,难不成是拿她当乐子了不成?!
台上,更加令人诧异的一幕才刚刚开始。
林久站在台上,站在了灭天的对面,这魔不是想让他做一回摘取牡丹的探花郎吗?他就随了灭天的愿。
“砰——”轻轻的一声,林久一个拳头砸在了灭天的肩膀上,不轻不重,不痒不痛,不像是在打架,倒像是几分撒娇,几分埋怨。
灭天看了眼自己被林久捶过的肩膀,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笑,却越发的让林久有着无法压抑住的生气。
楼上地花魁牡丹暗暗冷笑了几分,他们这些人是演戏演到了她的面前,拿她取乐来了。
众人还在等着灭天反击呢,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让在场的所有人晕倒。
“我输了。”灭天轻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就这么输了?他还没反击,也只是被林久轻轻的打了一下,可就是这么一下,他竟然就认输了。
“呵呵呵,能不惧圣者威势而上台,难怪笑天圣者要说这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公子赢了,文也能,武也能,这位公子当真厉害啊,”牡丹姑娘站起来鼓起了掌,笑着说道:“今日牡丹这朵花就送予这位公子了,还请公子与圣者入屋一叙,牡丹可是很想看看这位躲在斗篷里的公子,究竟是丑得不能见人呢,还是不愿露面的绝世美人。”
“你说呢,林公子?”明明说着是不愿透露姓名的公子,然而牡丹还是在最后一句话里说了林久的姓。
林公子?这位林公子是谁?
牡丹姑娘已经率先离去,台上站了灭天和林久,在众人纷纷不明白牡丹姑娘不是不知道这人的姓名,却为何叫出了这人为林公子的时候,这两个男人已经准备从台上下来了。
林久转身,准备像刚刚那样爬下去,他身后的男人却拉住了他的手,轻轻的一握,林久试着用力想要抽开手,灭天却并没有放开,反而将林久往后一拉单手环住了林久的腰,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便似一双仙人一般飞上了二楼。
飞起来的人,微微颤动的斗篷遮不住男子面容,半隐半现,却依然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了那斗篷里的男人,让明月都为之黯淡的俊美容颜,那藏在了斗篷下火似的衣裳,往往更容易让人感到心神为之浮想联翩。
“难道这人就是林久?”
不知道是谁轻声说了句,多少人睁着眼睛想要去寻一寻这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的背影,与牡丹相比,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艳绝天下。
可惜,他们早已经寻不到任何一个人的身影了。
第十二章 他的红盖头,谁的誓言
女子的闺房,透着一股甜蜜蜜的脂粉气,牡丹姑娘不愧是国色楼的花魁,房间装饰的犹如王公贵族中的女子的闺房一般雅致而精贵。
桌上放了三杯酒,是牡丹姑娘特意倒的,纤纤细水,醇香美酒,水晶月光杯,这是何等的一副美景,她转过身微笑着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两个男人,然而那两个男人却没有一个注意到了她的倒酒之美。
笑天圣者淡漠的平视前方,身旁的林久看不清表情,似是在发呆。
一副美景就活生生的被这两个毫无雅趣的男人给破坏了。
牡丹姑娘压下了心里的不悦,国色楼里的姑娘哪里有不懂得笑脸迎人的?就算她是如今国色楼的花魁,但又怎么样?
牡丹可是很明白,美人迟暮,终究是一条死路,她也有老的一天,也有被今日国色楼里的男人们抛弃的一天。
“圣者,林公子,站着做什么呢,赶快过来坐下,牡丹我特意为二位贵客倒了几杯酒,二位来尝一尝我们国色楼的酒,与外边儿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同。”牡丹笑吟吟的望着林久,叹道:“林公子,这里都没有外人了,你还不能露露面,让牡丹也看一看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到底有多美。”
“男人要长得好看做什么,不都是两眼睛,一鼻子,一嘴巴。”林久转身脱下了斗篷,将斗篷挂在了房间里的衣架上,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却看到刚刚还在讲话的牡丹姑娘此时已经躺在了床上昏迷了过去。
灭天坐在了桌旁,手里拿着水晶月光杯,杯子里盛着鸽子血似的酒,低头呷了一口,醇香浓郁的葡萄酒润了魔苍白的唇。
林久走过来坐在了灭天的对面,拿起牡丹先前倒的葡萄酒喝了一口,中天国里的美人多,美酒也多,葡萄酒比一般的酒更为甜与香,不会饮酒的人也会觉得十分爽口。
“这酒倒是有些味道。”灭天晃了晃杯子里猩红的液体,似是很喜欢这口感独特地葡萄酒。
“我也会酿。”林久说的是实话,“没钱的时候买不起上好的葡萄酒,就自己在院子里栽了棵葡萄树,自己摘了葡萄,自己酿了葡萄酒。”
林久补充了一句:“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来到赤土大地才不过几年而已,林久却时常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几十年,酸甜苦辣的味道都轮番尝了个遍。
“你原来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灭天问了一句,从这话里的意思来看,好像这个恢复了前世记忆的大魔头,已经知道了至善被送入另外一个世界,而林久又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回到赤土大地的事情了。
林久放下了手里的水晶月光杯,心头略微一跳,不管是如今的灭天还是从前的幽冥都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的,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灭天从皇甫千年和华胥的口中知道了这些事情,林久心里有些复杂。
他想到了墨炎让他救皇甫千年和华胥的事情,他想到了他从前的生活,他想到了灭天问他从前那世界是什么样的问题意味着些什么。
这滋味和葡萄酒似的,酸酸甜甜,带掺了醉人的酒精。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女人?”林久瞥了眼床上昏睡过去的牡丹,并没有回答刚刚灭天提出来类似于闲聊似的问题。
“国色楼的花魁,不满意吗?”灭天放下了杯子,又重新替自己,也替林久斟满葡萄酒。
“你让我来国色楼,弄了那么多的麻烦事儿,就是为了这个,为了让我来找一个女人?”林久实在是有些摸不透灭天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国色楼里的花魁。”
“国色楼的花魁有何不好,花中之王,艳冠群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普通女子,牡丹更懂得如何讨一个男人欢心,你这极少与女人接触的男人,尤其适合牡丹这样的女子,”晃了晃杯中的酒,灭天轻淡淡的说了一句让林久惊诧不已的话。
“若是牡丹不适合你,那北国心机重重的女皇就适合你了吗?”抬起酒杯,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