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灭天离开不久之后,云染感觉到墨炎的体温越来越高,高的已经不像是一个常人了,云染伸手碰了碰墨炎的额头,手背顿时被墨炎额头上的温度刺到,好烫。
“怎么会这样”云染忙不迭的将墨炎平放在地上,伸手为年轻的男子去把脉,墨炎体内的真气疯狂地乱窜,犹如一头头出闸的猛兽一般疯狂而毫无理智,嘶吼、跳跃而几乎是震到了云染。
太奇怪了,真气再这样疯狂地乱窜下去,墨炎还不得爆炸了?
云染心急如火,这般的情况他从未遇见过,男人只能选用最直接的办法运功替墨炎调息真气,他的双手触碰在墨炎胸口的时候,都忍不住因恐怖紧张而开始瑟瑟发抖。
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都已经躲过了一次死劫这一次也不能就这样放弃。
“墨炎,你能听到我的话吗?”豆大的汗珠顺着云染的额头滴落下来,墨炎突然紧紧咬住了牙齿发出阵阵牙齿摩擦的“嘶嘶”声,整个人也像是忍受痛苦一般扭曲挣扎了起来,喉咙间开始溢出奇怪的声响。
“额——唔——”
有些像是人忍耐挣扎声,又有些像是受伤野兽的低吼。
“墨炎”一阵阵束手无策的无力感让云染整个人都难受了起来,望着在地上翻滚挣扎的墨炎,男人只能用力抱住墨炎让墨炎不要因为挣扎而弄坏了他刚刚才包扎过不久的伤口,以免伤势加重。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云染目瞪口呆,墨炎身上被云染包扎过的地方开始撕裂开来,衣服也纷纷炸裂开来,鲜红的血肉之下翻滚着类似野兽皮毛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暴露在了云染眼前。
“这是——”
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云染不禁坐在地上向后退后了几步,墨炎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迅速的老化褪下,犹如蛇蜕皮一般去旧换新,然而全新的血肉皮肤却是野兽的身躯,直至最后,云染所熟悉的墨炎,这个人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头比黑豹还要大一些的野兽,一双毛茸茸的耳朵与落在地上的尾巴,唤起了云染某一些不愿回忆起的恐惧。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
云染禁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整个人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墨炎这个年轻的男子,这个与他相处了好几个月的年轻男子竟然就是当初在树林里对他施暴的野兽。
一向冷静的云染一下子懵了,傻了。
难怪,难怪墨炎在望月山看到他的时候会流露出惊讶的神色,难怪墨炎会那么了解林久,难怪墨炎会这么拼命地想要救出林久。
原因,已经摆在了云染的面前。
墨炎就是一直待在林久身边的那只小臭猫,是曾经在树林里对他做了那么残忍事情的野兽。
云染没有办法立刻接受这个事实,残留在脑海中的恐惧迫使云染不愿意靠近恢复了野兽形态的墨炎,云染远远地坐在地上,不知道是何滋味的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有几分讽刺,也有几分悲哀。
他竟然会对一个曾经伤害他之深的男人,有了好感。
墨炎骗了他这么久,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像个无知的傻瓜。
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过于突然的事情让云染变得失魂落魄,心中五味杂瓶,百般滋味难以说清。
他觉得自己被骗了,又傻,又笨,又讽刺的可怜。
云染离得远远的,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用时间去平复他心里的震惊与痛楚。
“唔唔——”躺在地上的野兽发出阵阵疼痛的低吼哀嚎,尽管墨炎已经利用蜕皮摆脱了身上大部分的伤痛,可是内里的伤却没有办法就这样摆脱。
墨炎是兽王,是拥有强大生命力的野兽,然而当伤势重到了一定地步,这个年轻的男子也是会死的。
墨炎断断续续的痛苦声音,总是徘徊在云染的耳边不曾离去。
是要冷漠的看着墨炎,看着这个曾经伤了他骗了他的男子在自己面前死去,还是自己应该有所行动?这时摆在云染面前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选择的事情。
到底该怎么办呢?
云染望向了黑豹一般的男子,轻轻咬了咬牙,长袖下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头有渐渐放松开来,没有办法了不是吗?
他总不能,看着墨炎死在他面前,谁让他是云染呢?
云染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这个曾经伤害过他的野兽的身旁,墨炎微微睁开了眼睛,猩红的眼睛里一片湿润,映出了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男人,那是云染自己,疲惫而无奈,强迫自己压抑住心里的恐惧。
或许墨炎想要对云染说些什么,只是墨炎说不出来,而云染也听不到。
当天天黑下来的时候,山洞变得寒冷了起来,墨炎有些冷的微微发抖,云染没有说话的闭着眼睛伸手抱住了野兽形态的墨炎,这个男人抖得比墨炎还要厉害,过分熟悉的气息总是能够勾起人不愿回忆的夜晚。
同样的夜晚,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云染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身旁奄奄一息的野兽,惨淡的月光下,墨炎猩红的眼里是一片片无言的歉意与后悔,更多的,是对于云染这个男人不知不觉流露出来的怜惜,云染所做的一切,墨炎都已经看在了眼里。
墨炎能明白云染此刻心里有多么的复杂难受,他曾经无数次考虑过是否要将他就是当初在树林里给云染造成噩梦野兽的事情告诉云染,而他又一次次的退却,却哪里知道,真相会以这种方式,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展现在他们两个人面前。
墨炎的心很痛,比他现在身上所受的伤还要痛,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这么痛,他只是很想起来将云染抱在怀里,让这个男人不要再硬撑了,尽管打他骂他,只要不要再这么痛苦难受。
只是他没有办法讲话,没有办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染一声不吭的替他取暖,又用刀子割开了手腕,将鲜血流入了墨炎的口中,墨炎闭着嘴巴不想去喝这个男人的鲜血,他不明白云染为什么要这么做。
“喝了它,你的伤能好的更快一些,三天的时间,也够熬了。你若是不喝,那我的血也白流了。”云染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这是命运还是玩笑?
云染时而觉得无奈,曾经在树林里接受了墨炎体内的某些液体,这促使云染在修炼的时候更上一个台阶,却也让云染的体内从今以后流淌着一部分与墨炎相关的血液。
没有想到,这血液今日也有用到的一天。
墨炎给予他的好处,他可以在今天还给墨炎,可是墨炎给予云染的伤痛,却不知道何时才能得到抚平。
“你还不能死,墨炎,你听到了没有?”撕下一块布包扎好了手腕上的伤口,云染笑的惨淡,“你欠我的可还没有还清,若是就这么死了,我找谁去索债。”
安安静静的山洞,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昏昏迷迷的一头兽。
墨炎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脑海里只记得他的身边始终有一个温润的男人陪伴着,这男人的气息,始终萦绕在他鼻息之间,宛如安神剂安抚着他的伤体,又像是一把温柔的刀子割在了他的心上。
墨炎从不知道,他竟然会一个凡人,一个男人,而心痛至此,无能为力,而又如此悲哀。
若是时间可以倒退回那一日的小树林里,墨炎定然不会再对这个男人做出那么可怕地事情来,然而事情早已进发生,他又该怎么样?
反悔无济于事,他要活下来,他一定要活下来,待他能走动,能说话的时候,他不想再让云染这般伤心痛苦了。
三天之后,困住云染与墨炎的阵法如灭天所言的那般消失了,而墨炎也坚强的熬了过来。
云染无声的带着墨炎回到了望月山,还是那间后山上的小屋,还是曾经无微不至的细心治疗,墨炎已经昏迷了过去,新生的身体渐渐在云染日日夜夜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恢复如初,一如树林里云染所见到时的健壮完美。
墨炎渐渐脱离了险境,以兽王一脉强大的生命力活了下来,恢复的速度更是惊人,而与此同时,一心一意照顾墨炎到了几乎不休息地步的云染,也终于用劳累将自己弄伤了,弄病了,他不能停下来,就怕一停下来他就会开始想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唯有,用无休无止的劳累麻痹了自己的精神。
撕裂开的真相,伤口鲜血淋漓,还等着这么一个人来为其上药。
第24章 一辈子不放开
明明心里是怨恨的,可是为什么还要救我?
明明是我骗了你,伤了你,可是为什么还要如此细心的照顾我,甚至让自己都病倒了?
凡人,是不是都这么愚蠢呢?
林久为了那个大魔头吃尽苦头也不离不弃,可至少灭天也爱着林久。
而我呢?我不过是一个与你相见不过数面,曾经伤你之深,又没有勇气向你坦白一切的人,你又为何要帮我,救我,照顾我?
云染,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本王的心里会这般难受,看着你麻木了一般的劳累,不知疲倦的照顾,为何本王的心中好似被千金巨锤狠狠砸过,为何为何我会这么的难受,从未有过的难受。
是不是与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相处的久了,本王也变得如此愚蠢了,竟然会萌生出想要让你开心,让你微笑的意愿,也想要像你照顾我一样,好好的照顾你。
伤势渐好,墨炎已经从野兽原形恢复到了人的模样,很难想象前不久还伤痕累累几乎命垂一线的他,现在已经康复到能够下地走路的程度了。
只是他刚刚从床上起来,那个男人却又睡倒在了床上。
就在昨夜的时候,一直守在床边的云染趴在床上睡着了,也可以说是累到晕倒了,睡了整整一夜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墨炎替云染看了看,还好这个不知疲倦的男人只是因为劳累过度而昏迷,并没有什么大碍,否则墨炎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烧了热水,墨炎坐在床边拧干了热毛巾替床上还在昏睡的男人轻轻擦拭脸颊和额头,云染在做噩梦,眉头皱得很深,几乎快要扭在一起了,仿佛在忍耐着极为可怕的痛苦一样死死咬着嘴唇,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一颗颗的汗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墨炎用干毛巾擦拭去了云染脸上的汗水,望着这男人被恶梦折磨的样子却无可奈何,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减轻云染所遭受的痛苦呢?
“我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里”墨炎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望向了床上躺着的男人,他曾经进入过林久的梦里看到了林久内心一个十分奇特的世界,现在他也可以试图进入云染的梦境里看一看这个男人的恶梦,到底是什么。
伸出手轻轻搂住了云染,墨炎不由得放不开怀里的男人,这般拥抱的感觉怎么会如此温馨与美妙呢?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墨炎的拥抱,云染的眉头没有皱的那么深了,只是依然因噩梦而急促的喘息着,缩在了墨炎的怀里瑟瑟发抖,坚强的背后原来是这般的脆弱。
墨炎闭上了眼睛,虽然他现在受伤了,不过若只是进入云染的梦境一会儿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一片黑暗袭来,墨炎顺利进入了云染的梦境。
梦里一片黑暗,唯有天空里悬挂着一轮孤单清冷的明月,四周弥漫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让人禁不住皱眉。
如果这是云染的梦,云染又在哪里呢?
“不要不要这样”
一片阴森森的树林里传来了那男人惊恐的声音,墨炎旋即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跑了过去,拨开了挡在眼前的树枝,墨炎终于在一片投映清冷月光的空地上找到了正遭受噩梦摧残的男人。
披散着头发,凌乱的衣裳,云染衣衫不整的躺在了地上,双手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无法动弹,一头比黑豹略大一些的野兽在夜里闪烁着一双猩红的血眼,黑豹压在了云染的身上,那可怕的东西正在男人的体内无情的掠夺。
惨淡的银色月光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残忍,也有一丝暗藏于空气里的血腥甜味儿。
往日里干净而沉稳的男人此刻是如此的无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这头野兽啃噬他的身体,糟蹋他的人,云染的下半身都快要被流出的鲜血所弥漫,鲜红的如同诡异的纹一般蔓延在两条被迫分开的腿上。
墨炎望着眼前的一切,刹那间明白了
原来,他就是云染噩梦的源头,那头压在了云染身上施虐的野兽不就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吗?
地上,被野兽肆意蹂躏的云染早已经泣不成声,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了一般,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分沉着冷静。
他不能就这么望着云染被噩梦折磨的支离破碎,尽管,这个噩梦的源头就是他自己。
“滚——”大吼一声一下子跳了出去,墨炎在云染的梦里,向着曾经犯下错误的自己挥舞着爪子,锋利的爪子撕裂了曾经的自己,受了伤的野兽在月夜下哀嚎一声顿时化作一片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墨炎转过身,云染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残破的身体,如此无助。墨炎的喉咙里就像是卡了一片刀刃,肚子里千句万句的话却没有办法说出一句来,最后只能跪在地上从背后拥抱住了地上哽咽颤抖的男人。
什么是后悔呢?
墨炎闭上了眼睛,紧紧拥抱住了云染。
“没事了没事了”不停地安慰着怀里的男人,墨炎的声音从未如此温柔过,“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这过错,让我来安慰你受伤的身心,可以吗?”
“拜托让我照顾你”
让我照顾你
这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云染做了一个梦,一个他已经在黑夜里重复过许多次的恶梦,每一次无不是被噩梦折磨得几乎快疯之后惊醒,这一次虽然依然是这个噩梦,可是却有一些不一样。
至少,这一次他在梦里没有那么的痛苦,也没有再次被惊醒。
温柔的声音回响在耳朵,一点点的似是清澈的泉水浇淋在了他的身上,没有那么的恐惧,也没有那么的痛苦,温暖的怀抱让人在不经意之间沦陷。
云染缓缓睁开了双眼,颤抖的睫毛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云染微微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