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华太妃。”他粗喘着,松了口。
可下一刻,壁天裔已抽出翔宇腰间的刀,一刀便将其毙命。
“给朕捞,一定要捞到慕雪的尸体。”最后“尸体”二字,是他沉吟良久才吐出口的。
三天了。
皇上在清江边已有整整三天,而前来此处打捞的侍卫也越来越多,可就是找寻不到未央的尸体。清江如此之大,水流急,谁又能知道她被冲去了什么地方。他劝皇上放弃,可是皇上不同意,一定要见到她的尸体方罢休。
若是未央的尸体一日找寻不到,皇上难道就不回朝吗?难道他不要南国的江山了吗?没有他,宫中该乱成一团了。
突然,他很后悔,那夜为何没有杀了未央。
若他杀了未央,就没有后来那一次的飞天舞,并且这个消息还传进了皇上的耳中。皇上何等睿智之人,稍闻一点风声便能猜到七八分。他当下便猜测跳飞天舞的女子正是未央,即刻便去了茗雅楼。询问了卿兰未央朝何处而去,便追寻过去。一路打听路人寻着马蹄印直到清江,见到的却是这样骇人的一幕。
翔宇的目光掠过皇上,仔细盯着单膝跪在清江岸边,靠着一把剑而支撑全身的楚寰。不,或许应该叫他皇甫少寰!
这三天内他都很冷静,只是冷着一张脸瞧着众侍卫打捞着,一句话也没有说,仿佛对未央的死一丝都不在意。可若仔细瞧他的眼睛,便能发现,眼眶中布满了血丝,那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悲伤早就泄露了他的情绪。
也许,最深最痛的伤并不是愤怒的大吼,并不是悲伤的流泪,而是无声的悲哀。
皇甫少寰如是,皇上亦如是。
“皇上,该回宫了。”翔宇终是忍不住,在他身边跪下,恳求着。
壁天裔不理他,翔宇便继续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您是南国的天子,您是个明君,可是为了一个女人您已经屡屡犯了君主之大忌。红颜祸水,香消玉殒便也是她的福。而皇上您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整理心情,重拾斗志,攻下北国!”
攻下北国!
这四个字使得壁天裔身子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那冰冷嗜血的笑令人不寒而栗。
“当时为何要救朕?”壁天裔将目光投至皇甫少寰身上,“若朕跳了下去,岂不是更有利于你?”
“你错了,只有你好好地活着,才有利于我。”他渐渐支起了僵硬的身子,傲然地与壁天裔对视:“你我有共同的目标,攻下北国。”
“你想与朕合作?”壁天裔笑了,却不是讽刺的笑,而是玩味的笑。
“那要看皇上是否能信任我,若有了你的信任,一切将不再是难事。”此时楚寰脸上散发的光彩,就像是脱胎换骨了般,目光虽冷,却散发着前所未有的野心。
“好,朕信你!”不为别的,只因他眼中那浓郁的仇恨与欲望,而他壁天裔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伙伴。他曾是北国的将军,手握重兵,故而对北国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他那稳重的心智与领兵战术,于南国等于是如虎添翼。
这场交易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即使他姓皇甫又如何?只有他能为他攻下北国,一了父亲多年的心愿,那他于北国的恩怨便也彻底了了。到时候,若皇甫少寰真有反意,那也将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争斗了。
“摆驾回宫。”壁天裔的声音依旧那样威严且高雅,“留一批人继续在此处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旨!”
翔宇不可置信地瞅着在那瞬间已达成协议的二人,内心的不安越扩越大,这个皇甫少寰真的能信吗?为何他觉得此刻的皇甫少寰与上次见的好比两个人?现在的他,锋芒毕露,眼底的野心勃勃,皇上真的能控制的了他吗?
那一刻。
苍狼星出,天下易主。
第五阙:白府的阴谋,被迫嫁给他
头痛欲裂,呼吸窒闷,强烈的疼痛充斥着我的思绪,我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可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周围隐隐约约传来几声窃窃私语,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浑身上下很冷很冷。
我是不是在地狱,可为何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我自己身上的疼痛,我伸出手想揉揉眼睛看清楚此时我身在何处,可一双娇嫩的手立刻将我的手腕紧紧握住,低声道:“姑娘莫乱动眼睛。”
我迷茫地瞧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黑暗中我能感觉的人的气息,却看不一个人影,只是漆黑的一片。我的心顿时被恐惧填满,僵硬地问:“现在,天黑了吗?”
只闻周遭传来冷冷几声抽气声,良久才传来一个声音:“现在是午时。”
仿佛在那一瞬间我的呼吸凝滞了,良久都不能发出只字片语。现在是晌午,可为何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失明了?
“姑娘莫担心,大夫说了,你的眼睛进了太多石灰粉,而石灰粉力还藏有烈性毒,故而导致眼睛暂时性的失明。相信假以时日定然能够治好的。”她的声音很低沉,声音甜腻中充斥着担忧。
“暂时是多久?”我喃喃地开口,如今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古宁你就安心养病吧”她笑着,很快便转移话题:“当时咱夫人在渡口边瞧见你可吓坏了,还以为是尸体,后来才发现你还有气,便救你回来了。为了将你名正言顺的留在府中,她便对老爷称你是她新收的义女。你就留在这儿养病吧,我叫小芙,夫人吩咐今后就由我照顾你的起居,你有任何事就吩咐一声吧。对了,你叫什么名?”
听着耳旁传来一声声喋喋不休的话语,我已听不进任何,只能争着眼,望着那漆黑的一片,乱了心神。最后再静静地闭上了眼,不论我睁开还是闭上,都是一片黑暗。
我这双眸子,成聚满了凌厉与心机,用它去跳动一个君王的心,用它承恩邀宠,用一个眼神去表达我的恨意与不满。
辕慕雪最美的就是这双眼睛,美丽眼睛我还剩下什么,一副臭皮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角渐渐透出湿意,泪水肆意充斥着我的眼眶,可在泪水掉落的那一刻我狠狠逼了回去。我要眼睛看谁呢?辕羲九早就与我天人永隔,夜鸢却与我早就没了焦急,壁天裔?楚寰?莫攸然?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我想要看的人了,那丢了眼睛我又为何要伤心?
一想到此,我不由得嗤嗤一笑,换来的却是小芙的疑惑:“姑娘笑甚?”
静静地靠在床上之上,我没有再说话,直到屋内几个人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我才动了动手,翻了耳光身,将脸深深埋入衾枕之内。
瞎了,但听觉似乎灵了许多。
我静静地趴在栏杆之上,感受着春日里凉爽的清风徐徐袭来,那淡淡的香气充斥着我的鼻间,芬香四溢。几瓣柳絮打在我的脸颊之上,我立刻伸手去接,但是我的手中却是空空如也。
在此处已经三个月了,陪在我身边的只有小芙,那所谓救我的夫人也没有来看过我,而我也不多问不多话,只是静静地呆着。白天与黑夜仿佛都不在与我有关,我最常做的事就是和小芙一起发呆。
记得前几个月我不说话,小芙还会想尽办法逗我说话,可我仍是一语不发。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刻意与我说话,性格也变的极静,仿佛这周围只有我一个人般。
我喜欢这样的安静,刻意一个人坐着,想很多很多往事。
往事,都是过往的俗事了。
每每想到以前我的所作所为,总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很多,总觉得自己很幼稚。
克夫,克母,克兄。
辕慕雪的命真是硬呢。
睡梦中我时常会梦见一袭白衣的男子,他站在我面前,温柔的对我说:有缘自会再相见。
我们能再相见吗?即使相见我也看不见你了。而你,是否又能认出我?
“姑娘已有双十年华了吧?“安静伫立在我身边的小芙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大乱了我的思绪,我只低声地应了声“嗯。”
“咱们夫人也有一个女儿。她叫白灵。如今也同你一样大了吧,可惜她却爱上一个穷秀才,最后同人家私奔,至今仍下落不明,而夫人则是日日夜夜的为小姐她伤心流泪。”小芙一声惋惜的哀叹,随后又道:“白灵小姐性格温纯,端庄貌美,自幼便与南国首富之子定下婚约。这一私奔虽然并没有传出去,可白府却不知该如何对他们交待了,因为他们不仅是南国的首富,更是赫赫有名的毒门世家。”
听着小芙突然与我说起了白府的小姐白灵,我并没有在意,只当她是觉得无聊才痛我说起。
可当时我若能认真的品味一下她话中之话,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而我面临的厄运也从那一刻开始比肩接踵的来临。
那天,我喝下小芙给我泡的茶,便觉一阵瞌睡袭上心头,我昏昏沉沉地由小芙扶上床榻。只听她细微的声音在我意识消逝的前一刻传到我的耳中:姑娘睡吧,一觉醒来便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真的有了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迷迷糊糊的醒来,意识恍惚地回神,只觉四周安静的不像话,我轻轻唤道:“小芙?”却没有任何人回我,而我的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压着,我的颈脖一阵酸痛。探出手,抚上头顶一阵,赫然大惊。
盖头,凤冠,珠翠,流苏?????
再抚上我的身子,丝滑且繁复的绸缎将我包裹的严严实实,我当即便猜到那是嫁衣!
我思绪立刻飘向小芙对我说的话:白灵小姐性格温纯,端庄貌美,自幼便与南国首富之子定下婚约。这一私奔虽然并没有传出去,可白府却不知该如何对他们交待了,因为他们不仅是南国的首富,更是赫赫有名的毒门世家。
所以,他们就要用我来代替那个白灵下嫁?
我气得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原来白府救我,给我好吃好喝三个月,其目的竟然是让我下嫁!为何,他们偏偏找上我,府中那么多丫鬟为何偏偏是我?
我该怎么办,我嫁的人到底是谁,难道我真的要人命就这样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如今我身处何地也不知道,更何况我还是个瞎子,就算打开大门让我逃我都逃不出去。
白府,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天衣无缝,送个下载代替你的女儿嫁过来就不得罪这个首富。可你们难道不怕我说出你们的计谋吗?
一个脚步声慢悠悠的传入耳,在门外,不远处。
我立刻定了定心神,告诉指甲不用怕,反正躲不过,逃不掉,那就面对吧。
揭穿白府的阴谋,即使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绝不会因此而妥协
门咯吱一声,被人重重的推开,只听得门外的传来婢女们恭敬地喊道:“夫人”
来人没有说话,脚迈入门槛,并未关门。
正当我在疑惑奴婢们为何称她为夫人之时,一个娇媚却冰冷的声音传来
“白府的千金是么?”是个女人的声音,不仅冰寒刺骨,语气中海夹杂着浓浓的鄙夷与嘲讽。
我不说话,等待她的下文。
“今夜,你的夫君不会来洞房的,他将在我的房中过夜。”她那盛气凌人的声音充斥着那令我可笑的尖锐。“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是大少爷最宠爱的女人,季如羽。”
我含着笑,探手将头上的盖头取下,冷冷的目光瞅着声音来源处:“最宠的女人,不也是个妾么?而我则是大少爷名正言顺取回来的妻,你们好大的够胆竟然敢当着我这个正妻的面唤这个妾为夫人?”
也许是没有料到我会如此盛气凌人,周围突然陷入一片冷寂,片刻,季如羽才愤愤地开口:“即使你是名正言顺的妻子,但是也要大少爷踏入你的闺阁才算,你白灵算什么东西,不就是有个小有权利的爹么?若不是为了拉拢你们百家,大少爷会娶你?别做梦”
我傲然的站立着,冷冷的瞅着她,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
但即使辕慕雪瞎了,她也不会就这样站着任人欺负,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一分亏,在他人面前示弱。
“可我还是嫁进来了,而妾,终究是妾,不要妄想越过妻。”
只听得一声冷笑:“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厉害,大少爷这一辈子都不会踏进你的闺阁,你就永远守着一个正妻的名分直到终老吧“话罗音,只听见她猛然转身,愤愤地离开了屋子
这空寂无人的喜房瞬间又变得阴寒刺骨,我的手紧紧拽着丝滑的被单,原本紊乱的心绪竟出奇的恢复了平静
是的,平静
如果我拿所谓的夫君真的能一辈子不踏入我的闺阁,那我便安心呆在此处,想办法治好我的眼睛
若是一辈子都治不好,那便是辕慕雪的命该如此,如此孤独终老也就罢了
可一切真的能如我所愿,就这样平淡的过去吗?
可我错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第五阙:四年之后,她遇见他
不知不觉竟在这里待了整整四年。
这四年间我所接触的人寥寥无几,清荷楼由原本的热闹变得渐渐冷清,我身边的下人都走光了,而我的“夫君”自季如羽走后就真的没有来过,四年来,从未踏入过此处。
我是知道世间冷暖的,一个不受宠的夫人即使身世再如何高贵都得不到下人们的尊重。当所有下人都走光的那一刻,却有一个名叫流花的婢女留在我身边,这使得我诧异。
后来我问过她为何会留下,却听见她那敦厚的声音淡淡地传来:“夫人您的眼睛看不见,若是流花也走了,您该怎么办?”
听到此处我的心猛然一跳,我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流花是怎么知道的?
“夫人吃饭时很少亲自夹菜,却常常喝汤,穿衣洗漱打扮都命人伺候。清荷楼是府中风景最美之地,夫人非但不去游玩,就连看也不看一眼。最主要的是,您说话从来不看人,那双眸子虽美,却是黯淡无光。”
那时我才仔细听她的声音,年龄应该是在三十上下,还有一颗慧心。
“夫人的眼睛看不见,为何又要装作看见?若是流花不够细心,您该怎么办?”
“你看得出我在府中的地位,我不能连最后一分尊严都丢掉。”我的嘴角淡淡勾起弧度;“流花,你不会宣扬出去的吧?”
“流花绝对不会,夫人放心。”
这四年来,我将出嫁时那名贵的凤冠嫁衣以及金银首饰都给流花去当掉,让其为我遍访名医,医治我的眼睛。若碰到有才能的大夫便领着他由后门进入,为我诊脉,但是离去之时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