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白夜静静的开口,“放他过来。”
“我做了太多错事,我咳咳,一直以为,我那样去做是对的,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错得多么离谱。今天今天”又咳了咳,把那匕首狠狠完全没入自己的身体,“这血和肉就当弥补我恕不完的罪”
银花似乎并不在意,面上有些哀戚,“主子,银花能问你一件事么。”不等落红尘回答,银花又说道,“主子你费尽心思不就是想得到她么,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要放弃?”
手腕一动,那匕首飞出,落红尘胸前多了一个大洞。
白夜微微一笑,娇颜上并没有多少骄傲,只是淡淡的陈述着,“若是不放他过来,我怎么解得了你那般特别的蛊。”
倒是那撑伞的人回话了,“大夫。”
他的声音在这七月的天里一如春风拂面。
有一种让人莫名心静的宁和
花月夜未央 第二三零章 逢人叫爹坏习惯
撑伞的白衣人柔和清雅的嗓音说道,“大夫。”
白夜微微眯起眼,那雪白的衣在阳光下万般晃眼得紧,干净得让人生不出一点尘世的污垢。那油纸伞是典型的淡雅水色微青蓝,在这青山怀抱中,独此一隅,泼墨而染。
“大人孩子都要!”白夜冷静的对他说道。
白夜挑眉,满脸不赞同的把他抱过来。“臭小子,谁教你乱认爹的?”
白夜握住他的小手拉回来,“你这小子,不能看人家长得好看就乱认爹。在胡说,小心我打你屁屁哟。”还故意轻轻捏了捏花满楼嫩嫩的小脸蛋。
花满楼嘟着小嘴,小脸上都是哀怨。赌气似地,也不看白夜了,一直盯着茅屋的门。
花满楼见白夜没反应,咬着手指瞅了她一眼,“爹爹爹”说着还要从梵音的怀里挣扎下来,想进去茅屋。
晶莹剔透的雪色容颜,别样潋滟的薄唇,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测的无边。
白夜好笑,亲了一下他。花满楼却不买账,伸出手要下地。这里情况如此乱,白夜自然不会让花满楼在下地去找他所谓的‘爹’而添乱,所以不放他下来。
两指在落红尘鼻端一探,白夜对身后不远处的那两个红衣弟子说道,“你们过来给他看看。”那两个人先前也是给银花保胎的。
一直抱着花满楼站在不远处的梵音走过来,她还没说话小花满楼却开口了,“娘娘娘,爹”黑漆漆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兴奋的光。小孩子最诚实直接,所有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花满楼急了,挣脱不开最后气鼓鼓的不理白夜。白夜傻眼,这孩子还没满两岁吧。也许刚刚两岁的样子?这脾气可真大的很。也不逗弄花满楼了,再度把他递给了梵音。
本是诗画般的眉目,看似柔和,却又如浮冰碎雪,是那样地孤绝料峭。
白夜没有跟进去,只是从那些懂医的红衣弟子中选了两个进去帮忙。
“爹啊娘爹~”花满楼大大的眼儿固执的瞅着她,小手直往那闭紧的茅屋指。
两人心中不解自家圣女为何没有立即换他们来给这个人治伤,不过还是规矩而恭敬的过来查看落红尘的伤势。
一番探究,两人互看了一眼。
当疼痛难忍几乎昏死过去的银花被抱进了那茅屋后,那屋檐下的白衣人也收了伞,众人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
白夜不下令,没人敢来碰落红尘一下。落红尘倒下的地方,虽然才这么一会儿,可那血迹早已被骄阳烤干了,本是黄尘的土此刻变成了一种深沉的暗红。有些偏黑色了。
裁幻总总团总;。梵音不着痕迹的看了白夜一眼。
那人还是没有收了伞,毕竟,这流火般的艳阳太过灼热烤人。他一直没停下,径直走到树荫下白夜银花所在的地方,很自然说道,“把她抱进屋里,快。”
而白夜自己去到现下不知死活的落红尘身边。
一旁看似没有关注的白夜突然开口道,“有什么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圣女,他没救了。”
白夜也没为难他们,挥了挥手。看着地上的落红尘,淡淡开口,“你这又是何苦。”
花月夜未央 第二三一章 莲落红尘一世殇
落红尘虽然还没断气,可离断气也不远了。白夜的声音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不过却没有回答,有些事,永远留在心中也许更好。
他在想,他活着的意义。
在他五岁那一年,他遇到了他的师父。那个他连面容也不清楚的男子。就是那样短暂的相处后,小小的他着魔一般努力练习他留下来的和教给他的东西,而后又按照他留下来的指示一步步去完成他交代的事。一做就是这么多年,即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当年的师父到底为何要让他做那些。
“还有更特别的。”白夜眼一眯,对那些红衣弟子命令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未央只是稍稍滞了一下,又波澜不惊的偏头随意一笑,那幽静深沉的漆黑眼眸,几乎绽放出一种灼伤人眼的妖娆。“你的兴趣,很特别。如果有一天可以,我会通知你来看。告辞。”话落,未央站直身子,欲走。
“骗过。”
白夜看了那边的落红尘一眼,微微皱起眉。
未央微扬眉,似是不解,“为何要伤心?”
像是感受到了落红尘的目光,白夜侧头,光点跳跃着薄薄的光晕在她身上,忽明忽暗。“你就要死了,可是没人来救你。”这话看似正常,实则寓意颇深。
而就在前不久的祁山之中,他发现师父的转世,欣喜若狂。
他看到一旁的白夜,她就那样随便坐在地上,微扬头望着远方那澄净无垠的苍穹,看白驹过隙,看风影华年。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无悲无喜。
漂亮是诗意,可他身上的致命之伤又是苍凉的现实。
“要看看么?”未央浅浅的笑,却炫目得紧,只是那幽深不见底的黑眸滑过一丝不被人觉察的孤绝。
落红尘以为她会有些什么变化的,在那个人出现之后,可是什么都没有。她没有一点变化。
未央似乎有点意外她语气的不善,微偏头注视了她一会儿,豁然一笑,蹲下去,修长漂亮的两指搭在落红尘左手脉上。
他是笑着离开的,最后那一刻,小得没有人能听见的声音对着未央微弱的唤了一声——师父
未央抿了一下潋滟的薄唇,忽然一笑,“后悔?那样的事我不会允许发生。倘若做过,就没有资格后悔,那是自己选择的路。若是还没做,那是可以选择不后悔的。所以,没有。”
落红尘只是静静的凝视着他,好久,浅浅笑了。
那笑凝结在他脸上,就成了一种永恒的姿态。
“诚实的定义是视具体情况而定的,同样的话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就是不同的想法和结果。”未央笑笑,也靠在茅屋墙上。
白夜站起来,随意拍拍身上的土,“果然医术高明。那你给地上这个人也看看吧。”
落红尘这一刻似乎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了,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片云,轻飘飘的。他眼睛几乎都睁开,清冷的黑眸里映着未央的倒影。
别人不懂,可奄奄一息的落红尘却是一惊,她知道了什么?
“没感觉。”
但,直到现在,他师父留下的最终任务他都没完成,其实,他师父留下的不过寥寥数语,只说了要办到几件事,没说具体因果,也没说方法。他明白了,自己错得离谱,甚至,他做的事偏离了他师父的本意,他也是该死的。
“骗人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你可真直接。那么,你这一生有后悔的事么?”白夜微微眯起眼睛,让人看不真切眼中的情绪。
“你很诚实。”笑够了,白夜说了这么一句。
裁幻总总团总;。可当他面临死亡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他这二十年,做了那么多,伤害了那么多的人,到最后,自己的结局也可怜得好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存活于世的意义,连生命都成了一种幻觉。
白夜握拳,“你身为医者,救不了别人的命,难道不应该伤心?”
未央没多看死去的落红尘一眼,站起身往茅屋而去,身姿宛然。
对于他突然睁开眼睛,未央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样子,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容,甚至是平常那般笑着对落红尘说的,“你选了自己的命门下手,没人救得了你。”
未央走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落红尘,“没救了。”一个本身就医术高强的人要自杀,自然知道怎么样可以杀得彻底,那是一丝生还的可能都没有的。
此刻,白夜却并没有陪着,而是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没感觉你还骗?”
又说道,“我曾经很怕死,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想平静简单的活下去。后来,我身边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死在我手下的人也越来越多时,我依旧怕死,只是我知道我要的平静和简单永远不会来了。”
落红尘一直没说话,他不知道是自己说不出来还是没有了力气。只是心被放逐到了荒原,上面呼啸而过的是瑟瑟冷风。
“我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
平静和简单落红尘听到这样的字眼,突然想起自己还是水幽时,那个时侯他和她在一起是很简单的。
未央神情淡雅如水,一片阔静悠然。对着白夜看似认真却很是漫然,“不会。”
“我想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自杀。”白夜浅浅笑了一下,又静静说道,“你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一辈子的事原来不过黄粱一场,都是毫无意义的存在。你找不准了,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你觉得你被世界遗弃了,或者,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事让你留恋,能让你想活着追寻下去。也许吧”
好在此时的花满楼早已在梵音的怀里沉沉睡去了,否则,又要唤他爹了。
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倘若我不愿呢。”未央悠悠闲闲的笑,黑眸越发幽深。
未央莞尔一笑,“你为何想看?”
未央脸上挂着一向如水的笑意,并没有因为有人死亡而不同。“他死了。”
未央笑了笑,是那种毫不在意非常欠揍的笑,“人都会有这一天的。何况,我救不了的命何其多,倘若死一人我便伤心一次,只怕早就累心而死了。”
那华贵的黑衣上神秘的花纹被照耀得越发迷离,他清雅的容颜有些狼狈,可依旧是非常出色的男子。
白夜也在笑,只是脸上的笑极冷,在这七月天里却像寒冬腊月的兵刃,刺骨般锋利薄凉。“你这个人有点用处,也有点意思,还足够的无情无义,我要把你留下来。”
“那你骗过人么。”白夜问。
此刻,他发现,自己从不曾看透过这个看似简单的女子。
他也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在二十年前别人就笃定在握的棋子。即便不盯着他,他也会很自觉并且认真的去做那些事。
他是那么敬重自己的师父,可是他发现,他师父并无半点在意他的生死。
“骗人好玩么。”
“你,有心??”白夜似笑非笑。
白夜双臂抱胸,懒洋洋的靠在茅屋墙上,“倘若我说要看呢,你是不是会挖出来。”
白夜微微一声叹息,“落红尘,其实你真的错了,你不该选择走上绝路。你对我做的所有事情,我现在想来就像戏一样,也是,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来来往往,起起落落,生离死别,都是要承受经历的。只是,若是生命都没有了,所有一切都是空谈。”
“我们似乎刚刚才见面,可是你这个人,我当真觉得奇怪。不过,我喜欢挑战奇怪的事,我倒真想看看,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也会为别人的死而动容,而绝望,而悲戚。”
茅屋门被从里面打开,光影在那眉目如画的白衣男子身上交替,阳光一寸寸洒满了他全身,整个人仿若都被渡上了一层薄薄的霓虹柔光。
白夜眉头皱得更紧,那些生命在眼前这个人口中,是那般的轻描淡写。语气微沉,“他死了你不伤心么?”
附近的几十个红衣弟子飞速围住未央,未央慢悠悠的看向白夜,笑道,“你这是何意?”
茅屋门扉再度被打开,白夜出来,正遇上刚刚准备敲门的未央。
落红尘很费力的睁开了一点眼睛,真的只是一点点,小到即便是白夜也以为他眼睛是闭着的。光点透过树隙落在他脸上,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白夜微颦眉,见未央一片平静从容,声音微微上扬,“你都没仔细看,如何就知道他没救了??”
莲落红尘,一世殇。
白夜仰头哈哈大笑,笑得那些红衣弟子看也不敢看这边一眼,不知道圣女突然发了什么疯。
“母子平安。”花未央冲白夜微微笑了笑。
“你以为自己走得了?”白夜是讽刺而张狂的。
未央的笑似乎有丝促狭,“光天化日,你想抢人?”
白夜走进被红衣弟子包围住的未央,眼光就像挑货品那样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手一挥,“你还挺聪明。这荒郊野岭的,平素也没个乐子,本尊就恩赐你留下来服侍我。”
花月夜未央 第二三二章 梵音复杂的心思
未央被白夜留下了,白夜把落红尘葬在了满是野花的山谷之中,墓碑上,只有三个字——落红尘。
没有人知道,这里睡着的人是那个神秘莫测的灵月国师大人。
也不会有人来祭拜他。
就像花月沧邪告诉她和天绝的一样,花未央吃了他炼制的药,那不能活过二十一载的命是给续上了,只是他身体的病却是什么人都没办法治好的。
世之太易,界之无极。
过去摸了摸花满楼的脑袋,那柔顺的软发被太阳烤得热乎乎的,白夜抬头,仰望着站在旁边的未央,“小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不知道么。这么大的太阳,让他在院子里玩这么久!”
“娘~娘~~”花满楼看见白夜,稚嫩的声甜腻腻的唤她。不过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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