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动重武器,从气势上压倒日本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也免得他们想法设法威胁大帅的安全或是拿大帅威胁。”
在这样一个晚上,在没有大帅手令的情况下调动军队,就算数量不大,自己要担的责任也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她所说的事并没有被证实,如果这里面存在什么误会,日本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将会背上破坏两国外交的罪名,那时自己要作何解释?程锐光心里不是不踌躇的。
“南方的和平来之不易,我和程司令长官一起去”骆羽杉接下来的这句话,让程锐光蓦然下定了决心。
那位清丽的女子,她没有多做解释,但这句估的意思,程锐光明白,她说的是,若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所有的责任我承担。而她提到的南方的和平,程锐光也清楚,若是谭嗣庆父子骤然出了什么事,不仅南方会立即陷入群龙无首的小军阀混战状态,日本人更会渔翁得利,那时不仅局面难以收拾甚至会沦为日本人的附庸。
现在看来,事情没有什么误会,日本人果真居心叵测,程锐光一直吊着的心放了下来。看着骆羽杉不由心里暗暗赞叹,这位少帅夫人果真不同一般。
看到上面窗户边熟悉的身影,骆羽杉的心漏跳了半拍,瞬间放了下来。
还好,程司令长官当机立断,来的及时,大灰狼安全无恙骆羽杉凝视着那个身影,起初听到消息心里那种毁天灭地的感觉那样强烈,一路上自己没有担心过如果是误会如何收场,却只是担心着他还好吗?好吗?千万不要迟了,不要出事.那种忧心如焚甚至比当初听到奶奶病重更甚,自己想都不敢想如果没有了他,如果失去了他,一切会变成怎样?.这种感觉对于骆羽杉来说,是全新的,是陌生的,是令她震惊的她凝视着那个身影,一动不敢动,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看到窗口的人影开始移动,骆羽杉慢慢回神,她微微转头,对程锐光低声道:“谢谢您!”说完三个字轻轻抿住了嘴唇,柔软红润的唇抿出一条微微的线条来,隐隐透出一股坚定的温柔。
程锐光转头,看着她一双清亮的眼眸,恍如沁在水里的玉石,温温润润,沉静端庄,程锐光心里一叹,微笑道:“少夫人不必客气,南方的和平得来不易。”
骆羽杉淡淡一笑,心领神会,两人随着众人的目光看着楼梯。
客厅里,佐藤轰走了卫队,接着打起笑脸,又点头又哈腰连连向谭嗣庆赔礼迸歉:“在下失礼,让这帮糊涂的东西冲撞了大帅,在下郑重陪礼道歉,请大帅海涵。”
谭嗣庆微微一笑,伸出手一下一下拍了三下佐藤的肩膀,挑挑眉转身告辞,佐藤给他拍得莫名其妙,眨了眨小眼晴,连忙跟上,想亲自送谭家父子到会馆门口。
谭少轩紧随父亲的脚步,临出门,他对着许飞扬挑了桃眉毛,眼角的余光扫了扫被两个日本兵抬着的舰艇模型,许飞扬眨了眨眼睛。
一行人在佐藤等人的相送下向外走,走到模型旁边,许飞扬施个眼色:
“公使先生有心,这个模型做得的确精致,我们大帅想借去赏玩几日,多谢!”说完,两个魁梧的侍卫已经伸手径直将模型抬在手上,紧跟着走了出去。
日本兵茫然不知所措,还没有弄明白对方说了些什么,模型已经易手。
外面传来夏汉声带领的守在楼下的卫兵一声气势豪壮的“敬礼!”然后只听得一阵脚步声消失在楼下。
佐藤自然看到了被顺手牵羊牵走的模型,有心令人抢回来,但是前面黑洞洞的炮口直对着自己,今晚一场鸿门宴不仅没有成事,还惹到了谭嗣庆,唉,算了,这会儿不是心疼的时候,再说,就算有模型,南方军政府也未必能造出一模一样的长门舰,边安慰自己边看着谭嗣庆拂袖上车扬长而去。
谭少轩走到程锐光和骆羽杉面前,没有说话,抬手认真地敬了一个军礼。
程锐光举手回敬,骆羽杉转开了眼睛,看他们两人似乎还有话说,便点点头,走到了一旁。
既然日本人不想彻底撕破脸皮,谭少轩对眼前的事就不能不理,所以安排了兵士和大炮转头,方和佐藤心照不昏地打招呼告辞。
刚要坐进车子,谭少轩忽然停住低声问夏汉声:“少夫人呢?”
夏汉声看了看他: “少夫人自己开车走了”
谭少轩闻言,抬头看了看茫茫夜色,心里低低叹了口气,杉儿.他真想令司机赶上去,但是谭少轩明白,现在不是时候,今夜此事发生,自己还有不少的事务要安排。日本人敢狗急跳墙,说明要么有大事要发生,要么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后路,不管哪一点,对南方军政府来说,都不得不查不得不防。
路上,程锐光与谭少轩同坐,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谭少轩有些奇怪,这样的消息杉儿是怎么知道的?而且来的非常及时,如果没有她的坚持,自己和父亲今晚有可能会血溅会馆.但是,他心里的疑问却没有对着程锐光说出来,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 “程司令长官来的及时,看来有些事我们要早作准备,诲军那边麻烦程司令长官也速做安排。”
程锐光沉思着,看着刚才许飞扬放到车上的那个模型点了点头。日本人的海军力量越来越强大,自己这个海军的最高长官不能不忧心如焚啊。
“重工业投资那块,军舰、船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日本人倒是送来了很好的样板。”谭少轩唇角微扬,给了程锐光意味深长的一眼。
程锐光微笑颔首,车子直驰大帅府。
暗夜深沉,风雨欲来。
骆羽杉觉得自己好像逃跑一样地将车子开了出去,一路上仿佛梦游般走着曲线。回到蕊园,骆羽杉觉得很庆幸是深夜,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要不以自己刚才的魂不守舍,出车祸的几率是非常之大的。
车子停下,骆羽杉坐着没动,直到亚玉撑着伞打开了车门 :“四小姐,您的衣服都湿了,快下来吧”.亚玉伸手扶了她,骆羽杉勉强对她笑了笑,腿脚无力地下了车。
四小姐急匆匆开了车子出去,浑身衣服几乎湿透了回来,而且脸色苍白神不守舍,让亚玉非常担心,放好了浴缸的热水请骆羽杉去洗澡,亚玉煮了姜糖水坐在厅里等着。
很久,骆羽杉才从浴室出来,亚玉看着她喝了水,送她上了床,才很不放心地关上门走出去。
骆羽杉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象今夜这般失态。没办法,心里那潮水般的涌上来的陌生情感己经将她淹没,她再也逃避不了,她被逼着要面对自己真实的情感。
不知什么时候,她爱上了谭老二。
骆羽杉心情复杂,思续申百昧杂陈,半晌唇角浮起一抹自嘲的苦笑,自己是不是很傻?这份婚姻眼看就要破灭的时候,自己才发现,竟然爱上他了。
他身陷险境,心里那种毁天灭地的感觉骗不了自己;见他平安,心里那种抑制不住的狂喜骗不了自己聪羽杉拉过被子蒙到头上,上帝啊,自己该怎么办?
谭少轩一直忙了两夜一天,才把一些事情弄明白、布置清楚,原来日本人的野心竟这样大,他们竟然是想灭亡大半个中国!巴黎和会在即,谭嗣庆已经迅速召集顾成均入府,商讨如何利用国际间的压力,尽量化解危机。
等会议开完,谭少轩再也顿不上其他,叫夏汉声带了卫队伍上了山,这个臭丫头,竟然不接电估!自己百忙之中打电话过去,亚玉每次都很为难地说: “姑爷,四小姐她她不接电话”.敢鼓动程锐光拉了大炮来救人,为什么不敢听我的电话?谭少轩心里又急又气,这个臭丫头究意想要干什么?难不成就这样做了缩头乌龟?
车子上了白云山,在蕊园门外停下,夏汉声跑下车打门叫人,谁知叫了半天,都没人应门,夏汉声回头看了看谭少轩,按下门边的电话,亚玉接了,随即去请示骆羽杉,半天才又拿起话筒嗫嚅地说道: “夏副官,请你告诉姑爷四小姐说,请他先回去四小姐,她,她不想见”
夏汉声微微侧目,还没说话一旁谭少轩的脸已经黑了下来,眼睛微微眯起来,沉声说道:“亚玉,告诉你家小姐,想不想见,她说了不算!”说完,对夏汉声低低说道:“让开!”
夏汉声闻声后退,谭少轩看了看身后的侍卫,低声道:“守住此门,不许任何人出入”说着,拔出手枪,一声枪响门上的大锁应声落地,夏汉声上前一步推开了铁门,眼晴里冒出崇拜的小星星,还是少帅招数高!拔枪、射击、落锁一气呵成,动作多么流畅。
谭少轩斜了他一眼,没有这点威力哪里压得住臭丫头?径直大步走了进去。
书房里的骆羽杉从窗户里看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走近,心“怦怦”地跳起来,死流氓,真是野蛮,竟然这样干也行?!没听到说我不想见你?.他来了,自己该怎么办?唉,事已至此,自己还能怎么样,难道要勉强留下?不说自己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他心里已经有了新欢,自己这个旧爱留下又能怎么样?骆羽杉只觉心里乱糟糟的见是不见?不见自己又能躲到哪里?那个土匪不讲理的正想着,房门打开,谭少轩站在门口,黑眸微眯盯着骆羽杉,头也没回他吩咐亚玉:“你先去外面呆着,我有话对你家小姐说。”
亚玉答应着,看了骆羽杉一眼,有些担心游戏劝慰:”四小姐,有话好好和姑爷说啊”.骆羽杉看她一眼,低垂下眼晴,没吭声。
亚玉走出去,谭少轩方走了进来,并随手关上了房门。听到那声关门声,骆羽杉心里一颤,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谭少轩慢慢走到她面前,看著她闪避的眼神、低垂的眉眼,半晌才出声问道 :“杉儿,你为什么不见我?”
我骆羽杉迅速抬眼看了看他,接着侧转了眼睛,相见两生厌,又何必再见?我的心里己经够苦够痛,你为什么不干脆高抬贵手放过我?
“回答我!杉儿”谭少轩今天不想再放过她,给她空隙逃避。
“二少何必多问?见又如何?喜新厌旧人之常情,我骆羽杉还有自知之明,二少拿得起放得下的大人物,何必再为难我?”骆羽杉心里轻叹,说话间扭头青向谭少轩,猝不及防便遭遇了他的眸光。
那眼底一片深邃如海,带着些迷惑,带着些沉思,带著些叫人无法琢磨的东西,叫人无法对视的心疼和一些深藏的疲惫。
骆羽杉心里一痛,瞬间只能选择闪避。
“喜新厌旧?杉儿说错了吧?我倒觉得有人感念旧情、藕断丝连呢。”
谭少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前几天,你去广慈干什么?”
骆羽杉一怔,随即微微垂眸,淡淡一笑:“我去做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么?”
谭少轩眼中眸光一敛,看定了她:“骆羽杉,你的心真的是块石头吗?
就算块石头,这半年来我爱你、宠你、由着你,铁石心肠也该有点温度了吧?你怎么能你到底把我这个丈夫放在哪里?”
骆羽杉地思绪几乎被他这句问话、话里含着的无奈、心痛等堵到,她震惊地看着谭少轩,大脑几乎变得空白,不由自向又后退了一步,呆愣地看着他。谭老二他说什么?
谭少轩向她走近了一步,骆羽杉立即恢复了清醒。她低头,看到了谭少轩握住椅子后背的手,皮肤下微微突起的血管和手骨,泄露了他心里的情绪。
“对那个放在衣柜里的小瓶子,你就没有任何解释?”谭少轩继续扔下“炸弹”:“一个女人不想为他的丈夫孕育儿女,骆羽杉,你说,这是不是铁石心肠?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对不对?不管我怎么做。不管我怎么爱,你骆羽杉就是无动于衷,是不是?”
谭少轩冷冷盯着她:“骆羽杉,你给我记住,我谭老二想要的,从来就没有要不到!你想都不要想离去!想走,想出墙,你先打死我!” “啪” 一声,一支手枪扔在了桌子上。
“你!”.骆羽杉只觉得气往上冲,死流氓,欺负人没有你这样的!
我什么时候想走,什么时候想出墙了?!出墙的是你好不好?骆羽杉真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颤抖着手从书册下面拿出一沓报纸,骆羽杉紧紧咬住嘴唇劈头盖脸扔了过去:“你血口喷人!厚颜无耻!这是谁?这是谁红杏出墙?谭少轩,我告诉你,我骆羽杉立得正站得直!没有你那么多花花肠子!”
骆羽杉侧转了脸,不想眼前的浑蛋看到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是去广慈看了威廉姆没错,但我守着自己的本份,我没有让你谭家蒙羞!你凭什么污蔑我?”骆羽杉气得肩膀颤抖,长舒了口气,接着说道:“你二少要喜新厌旧,想娶新人,没关系,我主动下堂求去,总可以了吧?这桩婚姻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我都已经认了,低头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我都己经掉下去,爱上你了,你还想怎么样?!骆羽杉的眼泪“哗啦啦”落下来,她咬紧嘴唇压抑住自己的哭泣,就算哭,也不要哭给这个浑蛋看!
不知是不是惊讶于骆羽杉突如其来的发脾气,或者是心虚理亏,谭少轩没有吭声,只是有些惊愕地愣愣看着骆羽杉,半晌,才迟凝地问道:“杉儿,你说什么?谁告诉你我我想娶新人?”就是这些花边新闻?
杉儿,没有这么严重吧?
骆羽杉泪明朦胧看了他一眼,自己做的事问谁?
谭少轩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骤然一痛,不由自主伸手将骆羽杉拉进了怀里,傻瓜,你就为这些难过成这个样子?就为这些逃离大帅府藏到这里?想着,谭少轩心里一动,这次杉儿的反应实在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杉儿,杉儿可是发上我了?谭少轩只觉一颗心“怦怦”跳起来,她这不仅是吃醋,筒直是撕肝裂肺的痛心啊。
骆羽杉使劲挣了两挣,没有挣出去,只好别转了头,僵直着身子不理会。谭少轩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杉儿,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想离开我?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你还恨我吗?”
自己想离开那是最初,后来自己再也没有这想法;如果恨,如果不喜欢,自己怎么会为了他而柔肠百转、辗转反侧?骆羽杉无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