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本王,为何不跪?”不耐烦的责问传进她的耳朵里。
好不容易抵挡住鱼儿的诱huò,女子理了理鬓间的碎发,瞪大双眸,望向问话的人,又伸出翘舌润了润嘴唇,这才开口,“内个,按照辈分,王爷是不是该唤我一声‘嫂嫂’呢?”
“你?也配?”扔出三个字,冷傲的嘴角又抿得紧紧的。
“我呸!”鱼薇音不饶地回道。心说,看见美女却如此强横冷酷,不是那个功能废了,就是天生的取向异常,真是可悲!
蓦地,她歪着头,伸出纤纤食指,一边频频点着男子,一边往他跟前凑近,“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守灵夜摔我的那个人”
也难怪她不认得恭王爷。成为鱼薇音之后,与他初见便是守灵那晚,第二天出殡,嗜睡的她几乎全程闭着眼睛,一直由贴身丫鬟搀扶着,完成了整个葬礼。期间他们二人全程无交集,直至此刻来到恭王府,才是第二次见面。
“装傻的功夫倒是一等一的!”难得他夸人,却是夹枪带棒的。
“喂,之前我有开罪过你吗?何必对我这般刁难?论辈分,我是你大哥的妻子,你得管我叫嫂子的!有你这样不懂礼数的小叔吗?”若是换成做猫的时候,她定要窜上去挠他个七荤八素,哪需要费力与这种难缠的男人据理力争。
“妖孽!”腮帮鼓了鼓,抛出两个字。
“贝凌云,你说谁是妖孽?”鱼薇音的脸色霍然冷了下来,几乎可以与恭王爷相媲美。
来恭王府之前她可是做了功课的,威逼利诱谨王府内一个胆小的仆人,探知了恭王爷以及整个恭王府的基本状况。仆人只说贝凌云本人很冷峻,可没说他已经冷峻到了蛮不讲理的地步。
————————————
求支持。
☆、有自知之明
贝凌云狠狠咬着牙根,“父皇没有追究你害死谨王爷的滔天罪责,不代表本王也会饶恕你!你若是有自知之明,就在这恭王府里夹着尾巴好生服丧。最好不要被本王发现你有任何的越矩之处,否则”
“否则什么?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害死谨王爷?”鱼薇音不屑地反诘道。
“本王亲眼所见,岂容你肆意抵赖!”贝凌云低声咆哮,眼睛血红地盯着她。
女子不得不闭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没有底气。她并不知晓成亲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没准那个病秧子就是死在她的手中呢!
“本王答应了父皇,不会苛待你。可若是你犯贱找死,就别怪本王不客气!”每一句话语都如暴雨梨针一般。
“犯贱?”鱼薇音冷哼一声,仰起高贵的小脑瓜,“王爷放心,这两个字永远与我搭不上边。一年光景呢,平日的吃住用度都要仰仗王爷,叨扰了!”
语毕,道了一个万福,转身往门外走。
“站住!本王允许你走了吗?”咬牙切齿的声音夹杂在话语之中。
“王爷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脚步放缓,但并未停下来,有风吹过,素衣翩然。
贝凌云怔了一霎,看向别处,“今日起,你休想再使奴唤婢,所有事情都由你自己来做。管家会妥善安置你的生活起居。”
“谢王爷。”背对着,敷衍地福了福身子。
旋即,继续莲步前行,迈过门槛,由一直候在门外的管家带路,拐向一条长廊。
屋内的犀利目光再次投向门口,眼前却浮现出了那个喧闹的画面。
——谨王府。
府门口,两只硕大的白玉瑞兽都被绕上了红色的绸花,朱漆金铆的高门之上,也悬挂着红色的绸缎花球。单是这门口的景致,就昭示着谨王府是要办喜事了。
礼炮鸣毕,迎来了大红花轿,着红色喜服的娇小新娘被搀扶进了府内,引到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喜堂。
同样身着红色喜服的谨王爷贝沐雨虽然满脸病容,精神头儿却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扯着喜绸的手竟没有如往常那般颤抖不已。为了迁就他的病情,当日的仪式一切从简,只保留了拜天地的环节。
当全都城最资深的喜娘喊完“一拜天地”之后,就见谨王爷缓缓躬身,新娘子也跟着躬身施礼。王爷因为体力不支,只象征性弯腰之后便直起身子,却在这一刻,透过盖头的一角,看到了新娘的花容月貌。
然,只这一眼,便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他先是打愣,接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正好洒在新娘子的喜服上,在大红色的绣花云锦上又添染了几朵诡异的繁花。随后,他便直挺挺地向后躺去。
————————————
求收藏。
☆、郊外的诡影
深夜,都城近郊,一处幽闭的私宅院子里,身材魁伟的男人立在月光下,手里拈着一片被风霜染红的叶子,毫不怜惜地撕扯着。
就在他手中的红叶只剩下叶脉之际,一个轻若浮云的诡异身影穿过虚掩的院门,飘至近前,在几尺远的地方屈膝跪下。
男人扔掉了可怜的残叶,随即轻轻抖了抖双手,将残留在掌心的碎渣甩开,这才看向来人,“起来说话。”
“谢主人。”来人虽奉命站起,却把头压得低低的,只盯着玄色的鞋尖。
“说吧,近日你都打探到了什么?”轻描淡写地问罢,翩身至藤桌旁坐好,自斟自饮品味香茗。
“回主人,皇上下了一道旨,责令谨王妃到三个王府各服丧一年,服丧期满之后,才可以回到谨王府”
“什么?各服丧一年?”男人放下茶盏,嘴角浮现不屑的笑意,“竟然把不祥的未亡人送到三位小叔府上去服丧,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主人,谨王妃已经遵旨去了恭王府,并且被恭王爷圈禁在了王府后院的‘落羽轩’。”
男人听了,眉头蹙起,“他一向自诩君子风度,怎么会如此对待一个弱质女流难道,那女子相貌丑陋、粗鄙不堪?”
“这个,倒也不是,谨王妃的相貌十分娇媚。”
“哦?”微微侧头,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噙着一丝玩味。
“是这样的,主人称病,避开了连日来的繁杂琐事,自然不知整个都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妖孽’之说”
“‘妖孽’?”
“是的。回禀主人,因了谨王妃美貌异常,而谨王爷又在拜堂之时猝死,便有传闻,说谨王妃是妖孽附身,害死了谨王爷”
“荒唐,这世上怎么会有妖孽!所谓的鬼怪妖魔都是别有用心的人杜撰出来的”男人不屑地驳斥。
“主人说的是,可是恭王爷远没有主人睿智,看不透这一点。他是第一个把谨王爷的死归结在谨王妃身上的人,据说,谨王妃寻短见,就是因为遭了他的一记闷摔才想不开的。”
男人冷笑一声,“假若事实真的如此,这个脆弱的**可能就做不了咱们的棋子了。”
“是的,如果谨王妃一直安守本分留在‘落羽轩’,想来与恭王爷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也就不会帮到我们什么”
男人起身,踱着步子,“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这样吧,找个合适的机会,见一见这个倒霉的女人,看看她是否还有利用价值。”
稍后,前来汇报的人又像来时那般,鬼魅似的飘然离去,院子里又剩下了男人自己。
但见他蓦然端起桌上的茶盏,仰望夜空,对着苍穹高举,嘴里念念有词。
语毕,低首将茶水洒在地上,正如祭酒那般。
☆、叫撕夜的狗
三日后的夜里,恭王府后院的小宅“落羽轩”。
身着青衣的贝凌云蹙眉望着昏迷在榻上的小人儿,满脸的厌恶和不耐烦,“祖义,你确定当时她身边没有旁人?”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黛衣男子怔忡一霎,旋即点头,“王爷是在怀疑她如何跑出的‘落羽轩’?”
贝凌云的脸色稍显凝重,“如此高的院墙,大门又上着锁,她一介女流,却出现在通往前院的竹林里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或许,谨王妃不是个寻常的女子”明明应该随声附和,祖义的口吻却有些踟蹰,说话的当口,眼波流转,瞟了一眼床榻之上。
“能够轻易越过高墙,却被‘撕夜’吓得晕厥,如此大的反差”青衣男子不屑地摇头,“她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寻常!”
“‘撕夜’虽然平素性子温驯,但毕竟体型庞大,犹如巨兽,想来一般女子见了之后都会惊惧不安的。许是被吓坏了,王妃只是一味地前行逃脱,并未喊叫出声。还是撞到我之后,方出口求救的,随后便晕厥了过去”
青衣男子沉吟片刻,“本想由着她自生自灭,看样子她是想死得轰烈一些。”
“王爷的意思是”祖义倏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多嘴,遂止住话音,躬身后退。
贝凌云仿佛没有听到属下问出的几个字,只眯着眼睛冷冷地瞥着昏睡中的人儿,轻哼一声,“这种死皮赖脸的货色竟还有惧怕的东西,实属不易。只是不知,若她没有遇到‘撕夜’,又会做出何等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说罢,转身,悠然往门口踱步,“不必请大夫来看,若是她能够拖到明天早上还不死,就给她换个去处。”
祖义应声之后,垂首跟在后面。出了门,回首关门,迟疑了一瞬,方将门板阖严。
两个矫健的身影一前一后在月光下行进,竟听不到脚步声。
随后,一只高大的纯白色猎犬奔跑过来,紧挨着贝凌云的袍子,并排往前走。
“那边有什么动静?”绕过月亮门,走进一片竹林之后,贝凌云忽然开口问道。
“一直称病,暂时没有什么动作,似乎还在蛰伏。”祖义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老实不了多久的。我了解他的性子,不甘寂。寞的人!”语毕,冷哼一声。
“王爷,皇上这次下旨让谨王妃到三个王府服丧,是不是有什么暗示?”
“世上没人能够参透父皇的心思,只管按照他的旨意去做便是。再说,只不过是个卑贱的未亡人,她的死活影响不到本王跟父皇之间的关系。”说着,放缓脚步,弯腰抚摸猎犬的额头。
“撕夜,你都看到那个女人做了些什么?”良久,喃喃地问了一句。
☆、不坐以待毙
翌日上午,素衣翩然的鱼薇音立在簇簇繁花的庭院里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唏嘘慨叹,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早晨起床之后,未及想清楚昨晚究竟发生过什么,管家就带着两个婆子来了“落羽轩”,也不多言语,稀里哗啦收拾了她的换洗衣衫,就引着离开,绕来绕去,走了半盏茶的时光,才进了这座叫做“闲庭小筑”的院落。接着,管家告知她从此后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便带着粗使婆子们离开了。
虽是初秋,院子里的花却依旧开得茂盛,并未见颓败之色。这景致与“落羽轩”相比简直就是天堂,鱼薇音的心情顿时大好起来。
惬意欣赏秋色的同时,她渐渐回忆起昨晚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情。
彼时,她已经孤孤单单地在恭王府后院的“落羽轩”住了三日,闷得几乎要发霉。
偌大的王府,竟修建了一处如监狱一般的单独院落,就好像“冰冻人”早就料想到,惹了祸的鱼薇音会被发配到这里,早早就为她准备好了这个“囚禁”的地方。
才过了三天,已经度日如年了。如果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都要圈在这里,她是绝对活不到出去的那一天的。
难道要坐以待毙吗?难道要让该死的滥狗仙报复得逞?喵——,才不!
几番打量高高的院墙,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心里还是跃跃欲试的。锁上大门又能怎样?别忘了咱是什么出身!
遂,在静谧的暗夜里,她再也按捺不住对自由的向往,穿了最精短的素衣,换了一双最合脚的鞋子,敏捷地爬上了“落羽轩”的围墙,——尽管只是猫的灵魂在支配人的肉。体,可猫的许多习性还是残留了下来,诸如嗅觉敏锐、身手矫捷,最令她惊喜的是,夜晚视物如白昼的能力竟也丝毫没有退减。
然,终究是个弱质女流,再敏捷也是有限度的,当她从墙上跳下的时候,还是重心不稳摔了一跤。站起身子,瞄了瞄方位,大致找到了三天前被送来的方向,她便循着那条幽径走去。
时值初秋的夜晚,有风袭来,凉意十足,却不影响鱼薇音观赏夜景的雅兴。须知,这恭王府可不是一般的奢华,屋子内的陈设自是不必说,单是这院子里,就可以用移步换景来形容。
她从谨王府的仆人那里得知,被皇上赐予了封号和府邸的四位成年的皇子之中,谨王爷贝沐雨是大皇子,依次下来,恭王爷贝凌云是二皇子,淳王爷贝傲霜是三皇子,昕王爷贝御风则排行老四。
而这四个王府之中,顶数淳王府最为奢华。真的难以想象,比这恭王府还要奢华的淳王府会是什么样的,想来要等到一年之后才会知晓罢。
☆、此秣非彼墨
穿过了竹林夹道的幽径,一道别致的月亮门出现在眼前。想都不想,鱼薇音就走了过去,她记得来时曾走过这道门。
蓦地,趋步之中的鱼薇音闻到了一股令她极度惊恐不安的气味,源头就来自于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当意识到那是天敌的气味,她的脚步便下意识飞快起来。然而,身后的跟随者亦加快了步伐,似乎并不愿意放弃她。可它也并未快过她的速度,只是保持着相应的距离,好似她平素最最喜欢的猫鼠游戏那般,只不过她换了角色。
恍惚之间,曾经被恶犬欺负的那些个画面如闪电一般划过她的脑海,最不堪回首的一次,要数险些被滥狗仙“潜规则”的那次。她到现在都还能回忆起狗仙触犯色。戒之后现出了癞皮狗原形,张嘴便露出凶恶的犬齿以及嘴巴里散发出来令她作呕的臭气。
惊恐之中,她不停地告诫自己,现在她已经不是猫咪,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人,不必如此害怕一个畜。生。可不管怎么做心理暗示,都平复不了紧张不安的情绪。
越来越沉重的恐惧感压在女子心头,她的心脏几乎窒息,疼痛感袭来,脑子里渐渐空白起来。
就在脚步速度达到最快、她的整个意识也即将完全崩溃的时候,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