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青!嵋!
你你你学了二十多年暗杀术得来的高超至极的隐匿技巧就是用来偷窥的吗?!简直简直是杀手这一行里的污点!耻辱!!!
“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师必有其徒”等等字句在眼角瞥见司徒江蓠时不受控制地出现在风破脑中。
僵硬地扭过头去不再看那树丛,风破用力闭上眼睛。
冷静他们只是想知道你对阿萝好不好而已
冷静你已经被他们气习惯了
——这念头委实的令人感到悲凉
青萝似是未觉风破情绪异常,只顾盯着长安城方向,一脸兴味的样子:“风你看那个是什么?”
风破睁开眼睛,向青萝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了好半天才道:“焰火。”
“真丑诶”青萝点点下巴,状似深沉地点评,“简直简直比妙音哥哥的品味还差!”
树丛里一阵悉悉索索。
“咦?老鼠吗?”青萝望向树丛,却因为声音忽止而找不到准确方向,抬手乱指,“那边?还是那边?”
“不是。”风破按下乱指的某只手,“老鼠的话,应该已经跑掉了。”
当然,人的话,一定还在用力按住想要冲出来的妙音。
风破忽然心情大好。
偷窥哼,想看戏,可是要付账的
有意把话题往某个方向引的风破板着一张脸,万分无辜似地问:“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妙音?”
“他是坏人!”青萝头一昂答得那是一个理直气壮。
“坏人?”风破挑挑眉,目光扫过树丛中被人按在地上的妙音,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
“他嫉妒我!”
“哦?”
“江蓠姐姐对我比对他好。”青萝在气势万千地宣言中还不忘向“不知情”的风破作出解释。
风破受教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冷不热却偏偏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语调传入耳中,让妙音恨不得一头冲出树丛教训这两人,无奈两手被蹲着的墨家老哥俩按在地上,脑袋被司徒青嵋用匕首抵着
悲哀他九宫太祝居然被人如此欺负,还是在未婚妻和三位师弟面前!
丢人太丢人了!
“呐风。”
“什么?”
“你不会跟我的师姐们吃醋的是吧是吧?”
风破远眺长安方向,沉吟不语。
“风?”
为了安抚已经开始邹眉头的某人,风破违心地给出答案:“不会一定不会。”
青萝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双臂环抱,指点江山似地一咏三叹:“果然啊——妙音哥哥是这世上最、小、气、的、男、人!”
树丛中又是一阵悉悉索索,其间还夹杂着被压抑的“唔”“呜呜”声。
“这回又是什么?山猪?”青萝疑惑不已——什么时候这些野兽也喜欢晚上出来了?
“呃”
“诶!焰火!”呼啸着升入天空的焰火转移了某人的注意,风破闭上了嘴,决定不要主动提起任何关于“野兽夜游”和“怪异声响”的话题。
树丛中众人见青萝专心看焰火,不由得齐齐松了口气,一人一手用力捂住妙音嘴巴的墨家老哥俩尤其有这感觉。
这小子力气还真大嘿要不是青嵋用刀抵着他,咱哥俩还真制不住他!
林秋芷作势抹了把汗:“还好”
一旁的季琅嬛季楚江因为是师弟,所以不好对妙音动粗,所以,只是一个主动一个学样儿地踩住了某人拖地的衣摆。
司徒江蓠叹气——这家伙怎么都不学乖呢,都多少次了,难道他还是不明白这三位前辈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阻挡他们偷窥的决心么想当年,被偷窥的还是你我时,秋芷可是因为不小心出声而被一掌劈晕了呀!
目光投向青萝,司徒江蓠在心中暗暗为小师妹祈祷。
如果风破能听见司徒江蓠的心声,他一定会立即吐血倒地——司徒江蓠想的是:没什么的小师妹,挨过这阵子就好了,当初,我跟你妙音姐夫只是被偷窥了半年而已。
且不说风破没有听见这句话,单是身边之人,便已经足以让他暂时不在意其他任何事了。
青萝兴奋地摇着他的手,另一手指着天上绽开的华丽花朵,正在蹦蹦跳跳。
“哎那个是蝴蝶啊蝴蝶!”
“嗯。”
“这个好像樱桃花呢樱师姐不来看太可惜了,应该也叫上她来的啊”
“樱、师、姐?”风破语气不善。
“嗯?”
“不是说让你离她远点么”
“”
“而且,她能看到。”
“哎?你怎么知道?”青萝很是惊奇。
风破没有出声,只是在心里答道:因为她在另一侧的树丛里
见风破不答话,青萝有些无趣地继续关注天上焰火:“你看,那个是不是字啊?”
风破闻言望向天空,果见那焰火绽开后形成一字,闪了闪才又散开:“很精致。”
“是啊”青萝盯着天空看了半日,记下能组成词句的字来,“纵横经纬对半开如烟往事无心怀秦宫秦宫朱楼纷纷败伊人芳名请君猜?这是字谜?”
“大概。”
“你会猜吗?”青萝看着风破,“我猜不出。”
“呃我对这里的历史不太了解。”
“哦老爷爷居然会让人猜字谜,不知道猜对了有没有奖呢”
“不知道啊”
“这个字谜唔还是那些花啊什么的有意思”
两人一个懒得猜一个又陌生于历史,看过便罢,对这谜语并未上心,然而,在一旁的树丛中,季琅嬛却回头看了林秋芷一眼。
林秋芷笑嘻嘻比了一个手势。
暗语啊
季琅嬛失笑。
为了偷窥这种理由,居然也用到暗语发明暗语的那位前辈知道了会哭的吧喂
不过,“帝”么看来,某人把手里的“把柄”利用得还真是彻底,那个皇帝的心情,一定很糟糕吧
晋楚X的心情的确很糟。
天上的字一个个变作流星四散飞去,化为飞灰。
然而,短短的四句字谜,却似烙印一般,留在他脑中。
伊人芳名
他的手用力握紧,指甲几乎割破皮肉。
该死的,王家用来要挟他的把柄,为什么那些人也会知道?!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年轻帝王突然想起身边那人,回头瞪了一眼,也猜出答案的袁业跪伏在地:“老奴今夜一直在御花园赏心亭服侍圣上饮酒赏花,不曾离开一步!”
冰冷而带了杀意的目光扫过此人的脖颈,终是收了回去。
袁业闭目,心中苦笑长叹。
字谜的谜底是“吕不韦”,而史上与吕不韦此人有关的“伊人”,便是夏姬。
吕不韦此名,在史书上意味着一代名相,坊间传说,却等同“始皇生父”
林秋芷,你果然是本领通天啊居然连这等秘辛都能得知,只是我袁业这条性命,却是送在你手了!
不,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
跪伏在地的袁业身体微微颤抖,双手却在衣袖之下握起了拳。
活下去无论如何,他不想死!
悄然埋下的种子,在不久之后发芽,抽叶,爬藤。
仿佛勒死古木的阴森细藤,在不经意间,便探出触手,缠上人心,注入人心。
晋楚X沉默了许久。
原来如此这才是所谓的“提醒”么
哼!
焰火仍在吸引着满城之人,那谜语虽有人猜出,却也不会想到皇帝身上。
城楼上的皇帝只着长衫,一眼看去,不过只是个富家公子而已。
晋楚X最后看了漫天花火一眼,衣袖一摆,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新的焰火接连绽开,映得天空也亮了。
色泽明亮而复杂,花样细致而繁多,花令的焰火,给长安留下了美丽的回忆。
那些璀璨,那些明媚,尽情地跃到空中,舒展,释放,逐层展开,靡丽了漫天光华。
第七十六章 放倒木头
神明不容弱点,但奉刀或许可以
——寒夜
戌半。
隐脉地宫。
看焰火回来的青萝和风破正遇上一身夜行衣的林秋芷,青萝“咦”了一声,怪道:“你的行动怎么变得这么慢了?难道许久不动,骨头生锈了?”
面对青萝的嘲笑,林秋芷摸摸头,刚想开口回答,就见风破双目如电噼里啪啦向他劈过来,只好把摸头的动作又做了几遍,傻笑之后接着傻笑。
“你不会是被人打到头,真傻了吧”虽然自己也知道这猜测不太现实,青萝却还是拉拉风破,“风,走吧,离这家伙远一点。”
很好我的确想离他远一点
恨恨瞪了林秋芷一眼,风破磨着牙转身走人,孰料刚一回头就见到另一副熟悉的尊容。
青萝眨眨眼睛:“琅嬛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同样面对风破的怒目,季琅嬛的表现却比林秋芷淡定多了:“呵呵,我来找秋芷呀。”
“诶?你怎么知道秋芷哥哥现在会回来?”青萝疑惑不已。
“啊这是约好的呀!”季琅嬛面不改色地继续扯谎。
青萝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林秋芷:“哈你们又在商量什么奇怪事情不能让人知道么是这样的话,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再次举步。
风破的磨牙声渐消,脸色却是铁青,而这种颜色,在遇到第三波熟人时又加深了几分。
短短一段路上一连三次遇见本该在宴席上的人——林秋芷本来也应该已经回到宴席才对——青萝心中浮起某种异样的感觉:“江蓠姐姐,樱师姐你们又是在嗯,做什么?”
司徒江蓠“呃”了两声却说不出话来,司徒樱见师姐无言,踏前一步眯眼笑道:“哎呀这不是青萝小师妹么,跟妹夫出去走了走?呵呵呵江蓠师姐在这里等着咱们大姐夫一起去看焰火啊!”
心中的异样感觉再次加深,青萝思索半响,问:“外面焰火已经结束了还有,如果江蓠姐姐是在等妙音哥哥,樱师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司徒樱语塞。
“咳咳,咳”
身后的咳嗽声接连不断,青萝挑眉回头:“我说妙音哥哥你还真是差劲,江蓠姐姐在这里等了那么久,外面焰火都结束了你还不来!”
“我”妙音闻言,下意识地就要反驳,却被司徒樱一瞪,到了嘴边的话就此噎住,直脖子半日也没说出后面的话来,只得把头一转,算是吃了这个闷亏。
“奇怪。”丢给妙音一个古怪的眼神,青萝默默然拉着风破走出不远,突然喃喃自语了一句,“怎么他们都奇奇怪怪的还有妙音哥哥,他刚刚那是什么表情啊”
那表情叫做心虚
风破在心底恶狠狠地道。
在我们看焰火的时候,某些人就藏在周围的树丛里偷!窥!
简直简直是偷窥狂!变态!混蛋啊啊啊啊!
难得一次敏锐,青萝发现风破的呼吸突然粗重了起来:“呃,风,你怎么了?”
风破忍着胸口的闷痛,强压怒火:“没事”
“你确定吗?”青萝低头看看自己拉着的那只手——似乎有那么一两根青筋呢诶诶诶这个还叫做没事?难道秋芷哥哥他们怎么惹到这块木头了吗?如果是犹豫了一下,青萝四顾一番,想找出什么能转移风破注意力的东西,“呃你看那边他们还在给狐狸灌酒诶!”
“绕道吧。”风破青着脸说。
“哈?”
“绕道。”
“哦。”
两人于是尽量避开还有人坚持抵抗秦薷的议事厅,直接向后走。
青萝啧啧嘴巴:“秦狐狸化生他们明明知道,居然还要挑战这样喝下去,不知道要被秦狐狸放倒多少。”
风破的心情已经略微平复下来,此时微叹口气:“不化生,他的酒量也不小。”
“哦?那不是比你好多了?”秦罗笑嘻嘻地道,“你的酒量好像连我都不如呢!”
风破把脸一撇:“那是天生”
“哈哈!我总算知道你这木头的弱点了!”
“”
“嗯其实也没什么啦这世上酒量不好的大有人在啊!”
“”
“姮姐姐是不是笑话过你?”
风破的磨牙声清晰地传入青萝耳中。
哦难怪对这件事这么敏感,姮姐姐那张嘴
青萝万分同情地看着风破,却不知这样的目光让风破更不舒服。
我风破,堂堂魇城奉刀,居然因为这种事被她同情了
“她自己又有多强呢”风破终于忍不住道,“还不是三杯倒!”
这回无语的是青萝了。
刚刚那叫什么?抱怨?关键是,在抱怨的那个人是那块木头?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幼稚,风破赶忙道:“如果有灵力支持,或许酒量还是可以大一点的”
青萝益发无语。
为什么那块木头让她想起“死要面子活受罪”这句话?用灵力支撑喝酒这木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风。”
“嗯?”
“你是不是对酒比对毒药还敏感?”
“恐怕,是。”
青萝点点头:“在没有灵力的时候可以吃得下墨爷爷做的饭,却撑不住一杯酒唉,你的体质还真是奇怪呢”
风破想起头一次在议事厅内吃饭的时候,当姜姮疑问“为什么几百号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两个墨老头给出的回答:绿葫芦墨晨曰“方便下毒”,红葫芦墨宵随即应声“方便救命”。
如果说那时还对这两句回答心存疑惑,那么,当他口中塞着无论颜色形状味道口感都无比沧桑的食物、耳中听着用餐者接连不断发出的“呃”“啊”“哦”“唔”那真的是用餐,而不是受刑?
至于墨家老哥俩这两人一边享用着长安城最出名的玉堂酒楼的饭菜,一边偶尔抬头四下望望,却不真的去“救命”,待秦薷问时,二人竟异口同声道“一时半会死不了吃饱再说”
噎死算了
体质奇怪?比起这个,更奇怪的是你们隐脉的人吧
一路随意说着话,两人慢慢向后走去,本来风破把青萝送回房等她睡了看她还有没有怪梦也就算了,谁想半途竟杀出个程咬金来,手中还托着两杯在风破看来只有传说中的剧毒可以媲美的,泛着琥珀色光泽的浆液。
青萝抿抿嘴。
没看错的话,那杯是丹青太士最喜欢的天青冰裂瓷杯,而杯中异香扑鼻的浆液,应该就是为了外客在此成亲而特地打开的四十年“神仙醉”,而那个人厚朴,哦不,陈皮师兄。
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