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高兴吗?”依然高举着树枝没有放下来,刚还欢快的笑脸逐渐变得黯淡,虽然有好多事并他不懂,但夜所有的心思他都能感觉到一点,不论是生气还是高兴,只要夜心里起了变化,第一个知道的人就是他,有点委屈有点无措的又看了眼手上的树枝,夜,为什么会不高兴?
一个沉默一个不解,两个气质不凡的男子相依而立惹来了无数道目光,这里是离铜城最近的主要通道,本来平时来来往往的人就多,又加上因为听说天龙要和海之国开战,心急返家返乡的人比平时多了不知几倍,如今路中间出了这样奇怪的一幕,驻足观望的人不多才叫有鬼。
“派人去查一查对面少年的身份,速去速回。”
手拿着书稿于裴烨煦看过来时收回了目光,车厢里身着一袭蓝色儒衫,长的俊美逼人的少年暗叹着软躺在了绵椅上再次发起了呆,刚刚,他竟把那位少年当成了那个人,虽然后来仔细辩认发现并不是,但心中隐隐升起的悸动还是让他好半天都平复不下来。
有多久没有想起过他了?自从他死亡的那日起,他就再不曾让自己记起过他,可今天,只是一个相似的背影就让死寂一片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苦笑着仰起头闭上眼,自己真是软弱啊,在那人活着的时候不敢动手去争,死了之后又不敢用心去想,这样的自己,真让人讨厌。
‘呼’一个细长的竹管由窗外被扔了进来,风吹起一角布帘,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路过此车人的背影,如此的情景如此的动作,相信除了当事之人,一定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刚刚那一幕。
由自嘲当中清醒,少年微微坐直了身子拿起了细细的竹管,两根手指一用力,厚厚的长管就裂成了好几片,伸出纤长的手指取出竹管里隐藏着的信,摊开来还没有看完,少年就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老王,今晚我们要入住铜城,着人先去铜城打理一切,还有要记得多留两间上房出来。”再次透过窗口看一眼早已又开始前行的两人,那个引起他心底一片涟绮的少年正微微而笑,为那抹夺目的笑而吸引,车内少年竟久久都收不回目光。
垂下眼帘轻轻而笑,少年,不管你是谁,如今既然招惹了本王,那你就要有承受那一切后果的认知,本王相信,今晚我们还会相见的,而到了那般时候,本王就会成为你身边唯一的存在!唯一的主子!
手紧紧的握起来,直到掌心中缓缓溢出了血丝也没有发觉,煦裴烨煦如果你还活着,你是不是又会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我了?是啊,这样的我的的确确很让人不齿,明明爱上了一个人却始终不敢承认,如今人不在了就想在别人身上找影子,“呵呵”沙哑的笑起来,不这样他又能如何?在这个世上,他从没得到过那人,所以才最没有资格说失去,裴烨煦,你对我何其残忍,就算只是思念你都变成了一种奢侈,好恨呐,恨你曾有过的不公,只针对我一人的不公
酒后无德,想压人的裴烨郁
天将傍晚的时候终于赶到了铜城,可放眼若大一个铜城,竟没有一处落脚之地,无奈的由又一家满房的客栈向外走,裴烨煦打算和海王一同找一棵大一点的树,将就一晚上算了,可‘好运’却在这时‘落’了下来。
“兄台慢走,我这里还有一间上房,本是为同行友人准备的,但他今天有事外出空了下来,所以如不介意就请两位兄台住下如何?”笑着由楼梯上走下来,裴烨郁一派儒雅公子形象的叫住了正在走出客栈的裴烨煦,公子如玉,雅射四方,如不是深知他心性之人,一定看不出他眼底深处的那一抹算计。
一愣,然后眉头不自然的微皱起来,这人好眼熟,似在哪里见到过,可身形陡然一震,是他!对于郁,世上最最熟悉他的莫过于裴烨煦了,虽然眼前的裴烨郁用的并不是本来面目,但那气质和神韵却是怎样改也改变不了的。
“兄台?这位兄台!”一步步走到裴烨煦面前,离得越近裴烨郁就发觉自己对这人的感觉越接近于对裴烨煦的,特别是现在这人看他的眼神,那种复杂的让人难懂却也难忘的眼神,只一眼就震荡了他整个心魂,可也只凭这一眼,让裴烨郁打定了主意,眼前之人他裴烨郁要定了!
“嗯?噢对不起,我有点走神了,那就多谢仁兄了。”拱手弯腰,裴烨煦在明知道有问题的情况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住下来,原因有二,一,如能有住的地方没人愿意住大树顶上吹冷风,二,此时还算是陌生人的自己到底哪里引起了裴烨郁的兴趣,他好奇所以就想弄个明白。
“哪里哪里,出门在外谁都有个需要帮助的时候,又何况只是区区小事哪里需要个谢字?来人”笑着转回身,抬手招来了一直跟在身边的侍卫,“带两位公子去我旁边的房间,还有,去店家那里叫一些好酒好菜送到我房里,今晚公子爷高兴,要和这两位朋友多喝几杯。”话落再转回身,裴烨郁又爽朗的对着裴烨煦笑起来,“想必兄台不会拒绝在下的盛情之邀吧?”
“呃当然不会。”几乎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记忆里那个向来儒雅翩翩从不强求于人的郁,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的?所谓的笑里藏针的最高境界,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如此一来,他倒更加好奇裴烨郁的所图了,看来今晚,值得期待。
随着裴烨郁的暗卫上了楼再转进后院上房,这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里面花树景色样样不缺,一看即知店家为此地花了不少的心血,当然,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留此一宿所要花的开销也会是其它普通房间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水,你在不高兴?”笑着送走了裴烨郁的暗卫,裴烨煦拉着一直没有吱声的海王坐到了桌边椅子上,亲手为海王斟了杯茶水裴烨煦将茶碗轻轻放在了海王面前。
“夜会离开水水吗?”沉默了许久,海王突然间问出了一个很让人意外的问题,抬起头,海王直直盯着裴烨煦的眼睛,眼神里浓浓的执着和认真,让裴烨煦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是随便问问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夜当然永远都不会离开水水的,我保证。”笑着回避了正面的回答,裴烨煦将夜和水水两个字说的特别重,是的,夜永远都不会离开水水,可裴烨煦却一定会离开海王,眼神幽幽越过了海王看向了他处,眼眸里暗涌的波澜一如他此时心底那越来越真实的不安定,同样的让人犹豫不决。
起身慢步于窗边,深吸口气闭上眼睛,脑海里在此时回忆起了近时段一个个不经意的小片段,水水时而的沉默,时而的发呆,还有他总是会在深夜里认为他已熟睡时紧盯在他脸上的眼神,海王你终于忍不住了吗?其实从一开始自己就是知道的,知道海王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定和那天的发狂有关,是自己强大的精神波造成了海王的神智混乱从而让他成为了一个‘低能儿’,而这种病虽药石无效却并不是不能解的,只要自己这个‘主谋’肯用心去接纳他安抚他,那痊愈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现在,是时间到了吗?
夜永远不会离开水水?愣愣的看了裴烨煦的背影半晌,最终海王扯起了抹苦意浓浓的笑,只是夜和水水吗?裴烨煦和海王就不行吗?眼神复杂的变幻了许久,最终海王只是更加无奈的低下了头,“晚上夜可以不去见那个人吗?”低低的问,声音听不出起伏,这并不像水水平时的口吻,可两个人却谁都没有说破。
“为什么?”有点好奇的问,就算水水变回了海王,可对于裴烨郁,他并不认得不是吗?
“你我都知道为什么,天下间谁都可以接近你,唯独他没有资格!!”突然间激动的无法自己,站起来几大步走到裴烨煦身前,双手狠狠的板过了裴烨煦的肩膀,海王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视着裴烨煦久久不放,“他有什么好?害死了你一回还不够,难道你还要他再害你一回不成?天下间有那么多人可以去爱,你为什么就是偏偏要去爱他?夜答应我,别再去试图接近他了好不好?夜求你”紧紧拥住了裴烨煦,海王无措的将下巴枕在了裴烨煦的肩膀上,他知道,说出了这一切之后,就证明他们之间彻底的完了,可是他忍不住,一想起那个裴烨郁他就恨不得杀人,夜心底所有的秘密,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所以裴烨郁带给夜的伤害有多大,也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理解,他不想让夜再去‘自找伤害’,不管是站于朋友的立场还是暗恋之人的立场,他都不希望往事重演,永远都不想!
沉默,久久的沉默,“你恢复记忆了。”不是问句,只是谈谈的说出来,忍不住心中升起浓浓的惆怅和失落,裴烨煦几乎都无法睁开眼睛让自己去面对眼前之人,自从再一次相遇打定了主意要一同上路的那一刻起,他就料到了分别早晚会来,曾告诉过自己的,千万别对这人放感情,可随着眼前这人一次次真心的付出,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柔软了敝开了狠狠的一咬牙,“你走吧,我们就此拜别。”话落撇开脸,再不看他。
手臂一紧,然后猛的板过裴烨煦的脸庞,红肿着双眼,海王挟住了裴烨煦的下巴将脸慢慢凑到了裴烨煦的面前,“你让我走?你想丢下我了?嗯?”声音轻轻的似情人间的呢喃,可手腕上的力气却在一点一点的增加着,怎么可以,裴烨煦你怎么可以!什么叫走?什么叫拜别?你以为在全心全意爱上了你之后,我还能放得开手了吗?!
“请海王自重!”没有挣扎也没有反驳,裴烨煦只是轻轻的吐出了句海王,可就是这么轻轻的两个字,就将本正气焰高涨的海王,震的突然间没了气势愣愣然松开了手,喃喃的一步步后退一点点后退,直到退到了门边撞上了门板才停止下来。
“海王?你叫我海王??”摇头,不是的,夜不会叫他海王的,夜从不忍心伤他,所以夜不会这样叫,是裴烨煦,是那个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裴烨煦,只有他才舍得伤他,因为裴烨煦的心里只有一个裴烨郁,哪怕,那人曾伤他多回,他也只爱那一个无心之人,“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突然间狂笑起来,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人,大力的拉开门,也不看身后裴烨煦的脸色,海王狂笑就奔了出去,长长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惊起了一片惊呼声。
呆呆的看着那人几个纵身就不见了踪影,久久之后裴烨煦才收回目光,有些木然的坐回椅子里,眼神静静看着那杯早已凉透的清茶,不再热气腾腾的茶碗正如身边消失的那个人,再也找不回那份温暖了,慢慢垂下眼帘,让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心底所有的情绪,无声而笑,裴烨煦一仰头干尽了碗内凉茶,细品着那苦入心肺的茶味,嘴角边苦涩的笑,越发大了些。
永别了水水,也再见了,海王!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整理好情绪再次出现在裴烨郁面前时,裴烨煦已然恢复了洒脱,笑着向裴烨郁拱了拱手,裴烨煦迈步走进了裴烨郁的房间。
“并不晚,怎么你一个人来?你朋友呢?”仰面微笑,起身将裴烨煦让于侧位,裴烨郁一边示意下人上菜一边冒似不经意的问起来。
“他有事先走了,让我代话给仁兄,说下次碰上他自然会向你赔罪。”笑着打哈哈,裴烨煦自然不相信裴烨郁会不知道海王的离开,他不知道的大概只是海王的身份,如果他知道,那现在等待着自己的,也许就不是美酒佳肴,而是铁链手铐了。
“是吗?那真可惜。”知道裴烨煦绝不会说实话,裴烨郁也没有深入的问,反正对于那个走掉的男子,他并不太感兴趣,他要的只是眼前之人而已,那人走了倒也算成全了他,“来来来,菜已经上齐了,就让我们先干一杯?”高举起杯,裴烨郁挑了下眉先干为敬,然后晃了晃空空的酒杯对向裴烨煦,意思不问而明。
“仁兄好酒量,那好,在下今天就陪仁兄一醉。”毫不示弱的也干了杯中之酒,裴烨煦大笑出声,想不到啊,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有一天和裴烨郁相对痛饮,不管今天裴烨郁是出于什么目是,只这份痛快,就够自己回味好久了。
“干!”豪气干云的又干下了一碗清酒,裴烨煦铛的一声将拳大的碗放于桌面上得意的笑起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先由谈诗到论道再到天文或地理,最后就拼到了酒上来,看看桌边空酒坛子东一个西一个的,两人竟在不知不觉间喝下了十来坛。
“了不起嘛,干就干。”一弯腰从地上拿起了一坛子最大的酒,一掌拍开封泥,裴烨郁瞟了裴烨煦一眼之后仰头‘咚咚咚咚’把坛中酒都饮尽了,由于酒喝的太多身子有些站不稳,虽说是饮尽的坛中酒,其实倒有大半被衣服喝了去。
‘叭’一声重响,大大的空酒坛子掉在了地上,左摇右晃,裴烨郁扶着桌子半爬行着来到了裴烨煦的面前,“呵呵这回呃~你没得喝了吧?嘿嘿你呃输了。”重重的点头,脑子虽已不大清楚了,但最后自己喝了裴烨煦却没得喝他却还记得,所以,裴烨煦输了,输定了。
“你TNND耍赖!我找老板再呃要一坛去。”被说的有点气,裴烨煦大掌推开裴烨郁的脸就想向外走,今儿喝的痛快,怎么着也不能让自己留下遗憾不是?再说了,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裴烨郁,身为一堂堂男儿,又是曾压得裴烨郁翻不过来身的上方者,喝酒输给他多没面子啊?所以,死可以,但输不行!
“往哪儿走”单手一捞,正正好扯住了裴烨煦的衣领子,一把将人揽进怀里,裴烨郁吹着酒气又呵呵傻笑起来,样子哪里还有点翩翩佳公子的神态?“想跑?没门。”晃晃当当的没站稳,扯着裴烨煦一同倒在了地上,身子着地时因为是两个人,裴烨郁重重的哼了一声,可就算这样,也没见他松开过手。
“你呃~放开我。”皱眉,对于自己被人保护着的态度相当不爽,裴烨煦趴在裴烨郁的身上挣扎起来。
“不放。”双手使力大摇其头,说不放他就是不放。
“嗯~”呻吟一声,腰上裴烨郁的手臂太用力,让裴烨煦不由得痛哼起来,双手撑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