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你。”若是如此轻易,这幕後之人想必也不会这般大费周章、心机用尽地使这些手段了。
何荧话音一落,满屋子人都沈默下来,一时气氛凝重。
“小烟你要去哪里?”何荧说完便注意著冷孤烟的一举一动,谁知等了一会竟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去。
回答何荧的是头也不回的背影。
“小烟!”
“荧姐,孤烟那里我去。父亲这边就麻烦你了。”拦住打算追出去的何荧,冷寒云说罢往冷孤烟离开的方向追去。
“放心吧,三少爷不是冲动行事的人。”拍拍何荧的肩头,裴惊风道,神色间却有些若有所思。
这幕後之人目的究竟是什麽?
“何荧,这里交给你了。”不等何荧说话,一旁始终沈默的冷毅开口道,说罢急步离去。
“要变天了。”看著冷毅匆匆离去的背影,何荧面色沈重,良久长叹了口气: “这也是早晚的事。”即使是日夜防范,却仍是抵不住小人算计。
防得了一时,哪能防得了一世?
'父子'绝然无心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孤烟!”冷寒云快步追上的冷孤烟,“孤烟,你这是去哪?”看他的模样不像毫无目的的游走,而且这条路是通往庄外的。
冷孤烟面沈似水,神色冷漠地瞥了眼跟上来的冷寒云,“别跟著。”声音冰冷,语气却极为爆烈,似乎稍有纠缠便要大打出手一般。
从小到大,冷寒云还从未见过冷孤烟这般不耐烦又暴躁的模样,惊怔间追赶的脚步一顿,待回神时,冷孤烟已走出丈远。
冷寒云脚下运气急掠过去,在两人仅隔了一步之遥时伸手抓住了冷孤烟的手肘,在迎上他冷中带刹的目光时,慢声道:“孤烟,不论你想做什麽,还是先换身衣裳吧。”放缓的语调试图缓解这紧绷的气氛。
冷孤烟闻言眉也不抬,手上运力便挣开了他的桎梏,被迫停下的脚步再度迈出,素白的中衣在寒风中飒飒作响。
这次冷寒云没有再追上去,只是看著冷孤烟渐行渐远的背影长叹了口气。
那目光犀利沈静,根本无需他多加提醒。
冷孤烟在一庄下人惊诧的注视中走出无心山庄,未著鞋履的脚踩在冰冷的泥土上,将袜底染得黄黑一片,他却好像无知无觉一般,迳自出了庄门往山下走去。
出了无心山庄,在半山腰时往左边那条山路上去,便能瞧见一个湖泊,高於湖面的土坡上盖了座极为简单的四角亭,没有栏杆长椅,没有题名匾额,只有四根亭柱以及亭中摆放的石桌石凳。
冷孤烟站在亭中,低头看著脚下一片碧绿的湖水,仿佛有什麽美景吸引注他的目光让他挪移不开般,一动不动地看著。
天地间一片寂静无声。
“属下殷怀漠,见过少主人。”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有余,身後传来一道温润好听的男音,以著不急不徐的语调有礼地道。
闻言,冷孤烟仿佛入定的背影一动,片刻後转过身看向来人,冷凝的目光锐利而精亮:“你叫我什麽?”低沈喑哑的嗓音缓慢响起,带著迫人的威压。
触及冷孤烟的目光,殷怀漠眉锋一凛,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狐疑,面上却不紧不慢地回道:“少主人。”
犀利的目光在殷怀漠身上转了一圈,随即落在几步开外抱臂站在不远处的顾子筝身上,正待移开眼,却在瞥见他裸 露在外的左臂上那刚落了痂的伤口时眸光转暗,一片暗沈无光,“我不认识你们。”更不知道他何时成了他们的少主人。
殷怀漠并没有漏掉冷孤烟适才的反应,不著痕迹地挪动一步,才执手施礼:“三少爷的母亲乃是吾主嫡出血脉,故而您便是我们的少主人。”
“那又如何?”
如此冷淡的回应似乎也在殷怀漠预料之内,只见他并不意外也不急切,只是一躬到底,有礼而不显谦卑地道:“吾主思念少主人甚久,还望少主人体恤吾主思亲心切随属下回去探望一番。”
“我要不应呢?”看著那谦恭有礼一副书生打扮的殷怀漠,冷孤烟明知故问。
殷怀漠直起身,看著冷孤烟冰冷无波的面容:“属下也知少主人与冷堂主父子情深,要少主人远行也难免有些强人所难,只是还望少主人念在吾主年事已高的份上,体谅体谅他孤寡一人独居深山的苦楚。”态度极为诚恳地道。
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不软不硬,却教人没有反驳余地。
冷孤烟沈默著,单薄的中衣被风吹地哗啦作响,一身狼狈,他丝毫不觉得有什麽异样。良久,才见他缓步走出亭外,“好。”在经过殷怀漠身旁时,暗沈的声音冷冷响起。
“多谢少主人体恤。”殷怀漠微笑著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听说冷堂主近来身子不是太好,属下出门时也曾带了些养身滋补的东西在身旁,还望少主人代为转交。”
冷孤烟目光一冷,却仍是伸手接过。
“少主人。”见冷孤烟举步要走,殷怀漠出声唤道,在见他停下脚步後,开口道:“请珍重。”猛然压低的声音,好似压抑在喉间沈重的叹息。
冷孤烟头也不回地走开。
身後,殷怀漠看著他挺得笔直的背影,自唇间溢出一声沈重的叹息。
纵然怪医如何熟知医毒药理,却栽在这蛊上,以至於满盘皆输。
命也。
“你打算看到什麽时候?”冷眼看著殷怀漠驻足远望的背影,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的顾子筝出声道,那语气实在称不上好。
闻言转头望向走到身边的人,有些失笑,“为什麽你这样不喜欢少主人?”以冷孤烟的年岁,这般年纪便有如此处变不惊的定力与智慧,实属难得,他本以为还需自己主动去找他,却不想冷孤烟轻易猜透这其中环节主动引他们现身,倒是省了一桩麻烦事,毕竟在暗卫密布的无心山庄内,要想避开众多暗桩也是极费心力的一件事情。
“父不父,子不子,断 袖乱 伦,成何体统!”瞥一眼殷怀漠温和的笑脸,顾子筝沈声斥道。
殷怀漠脸色微微一变,“情之一字,哪能由人说什麽便是什麽呢。”半晌後,轻声道。
“你这说的是什麽话,难道父子乱 伦便是理所应当的?”显然是没料到殷怀漠竟会为冷孤烟说话,顾子筝看著他的眼里也带了些荒谬神色。
将顾子筝眼底的厌恶与不认同看在眼里,殷怀漠缓缓笑开:“我若这般觉著,便也不用这般大费周章尽做些讨你嫌的事了。”
“你这样做也没错,只是我难以认同使用这种手段。”顾子筝移开目光,看著远处隐约露出的房屋轮廓,淡声道:“你不用顾忌我怎麽看。”
“我知道。”在顾子筝望过来前转身先行一步,殷怀漠道,当那常挂於脸上的温和笑容敛去,那张俊雅的面容苍白的有些异常。
无心山庄,绝情苑。
绕过正堂采小路回到绝情苑,在见何荧离与裴惊风先後离开後,冷孤烟才走了进去。将那散发著寒气的玉盒放在桌面上後,他放缓了脚步来到床头,低头看著那张沈睡的面容,目光幽深暗沈。
'父子'绝然无心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何荧不过是回药庐拿了有关如梦的典藉,回来却见冷孤烟已是一身整齐地坐在床沿,比之前离开时神色更加淡漠,似乎在那里坐了有一会了。
“小烟,你去了哪里?”将手里的书册放在桌面上,何荧试探地问道。
听到何荧的叫唤,冷孤烟才将目光移开,“那边有个盒子,你看下。”并不回答何荧的询问,他冷淡的说道。
何荧闻言目光一凝,快步走进内室拿起桌面上的玉盒打开,在看见盒内的东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脸上的神色是难得的严厉:“小烟,你从哪弄来的?”只见她握著盒子的手背上青筋贲起、指节发白。
对於何荧的质问,冷孤烟却只是不冷不热地瞥了她一眼,然而,仅是这清清淡淡的一瞥,却让何荧受惊般倒退了半步,不等站稳便疾步上前气急败坏地追问:“你可是答应了他们什麽?”
事到如今若还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那何荧便也枉称怪医了!
“这与你无关。”冷孤烟神色不变,冷声道,而後瞥一眼何荧气切败坏的神色:“何荧,不要逾越了本份。”
被冷孤烟这麽一提醒,何荧顿时面色难看起来,这样的冷孤烟,竟让人心生敬畏之心,她依稀在眼前的少年身上看见了冷绝傲的影子。
“是,属下明白了。”撩了裙裾单膝及地,何荧沈声道。
冷眼看著何荧行了男子的大礼後起身,冷孤烟转头看著床榻上双目紧闭、似在沈睡的冷绝傲,目光暗沈如墨。
待冷孤烟移开目光後,何荧这才收敛心神取出玉盒内一株看似毫不起眼的草,却在看清後惊得脸上血色尽褪,不及细想便喊了出来:“断肠!”那语气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震怒。
冷孤烟转头,看著她惊怒的神色:“怎麽?”不动声色地问道。
何荧却突然没了声音,看著冷孤烟的眼神古怪异常,有怒,有怜,有痛,还有那极难察觉的松了口气的轻松。
看著何荧莫名的举动,冷孤烟站起身走过来,也不理会何荧迳自从她手里拿过玉盒。散发著阵阵寒气的白玉盒内除了何荧手中那株不起眼的小草外,还有一张纸条,冷孤烟伸手取了出来,只见那小小的纸片上只写了短短十个字
烦恼丛千缕,全凭慧剑挥。
何荧看著冷孤烟缓慢地抬头,苍白的脸上仍旧找不到半丝表情,在迎上他深沈晦暗的眼神时,只觉心如刀绞般难受。
“你早便知道了?”将何荧的反应看在眼里,冷孤烟沈声问,语气却是笃定。
何荧顿时面色如纸,这般反应已是默认。
她的确知道有一种方法能解情丝蛊虫余毒,只是这般做法实在太过残忍,她宁愿相信还有其他方法可寻,也不愿采用这般绝决的方法。
情丝,唯有慧剑方能斩断,而断肠便是这把慧剑。
而她之前未曾说起,也还因为那时未寻到这至关重要的一味药断肠。这断肠,她亦只是曾在书中见过对其的形容以及图样,也曾暗中派人去寻,却始终未有结果,如今真见到了,却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迎上何荧复杂的目光,冷孤烟阖了双眼,片刻後才见他缓慢地睁开眼,目光坚定深邃:“交给你了。”说罢走回床头坐下,看著冷绝傲沈睡的面容不再动弹半分。
看著冷孤烟低垂的侧脸,何荧几近哽咽,在深吸口气後,才朗声应道:“是!”
待何荧离开,冷孤烟拉起冷绝傲垂放在腹前的左手,缓慢地将手指嵌入那微张的指缝间,再慢慢地弯起五指与之十指紧扣。
☆ ☆ ☆ ☆ ☆ ☆ ☆ ☆ ☆
药庐内,冷寒云、裴惊风一干人等齐聚,却谁也不见说话,使这气氛愈加冷凝。何荧仍在一旁忙著研制解药,对他们欲言又止的脸色视而不见。
“荧姐,真寻不出其他办法了吗?”眼见何荧正打算将那株断肠扔进药罐里,冷寒云出声道,似在做最後的垂死扎挣。
挥剑断情,何荧说的极为轻松,可这般做为实在太过残忍,这要冷绝傲情何以堪,又要冷孤烟情何以堪?
何荧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将断肠扔进罐里:“倘若有的话,我也不愿用这种方法。”只见专注地看著那已然烧开的药罐,蒸腾的水雾挡住了那面上的神色:“即便堂主日後怪罪,我也甘愿。”
裴惊风闻言心中一痛,上前蹲在一旁,握住何荧紧攒成拳的手:“我陪你。”
何荧闻言眉头一抖,却连头也没回,看著被热气顶起的盖子敲击著罐口,发出连续清脆的声响。
这般冷凝的气氛,让冷寒云一时无言。而冷毅始终静立一旁,不言不语,面无表情,教人无从知晓他在想些什麽。
正当众人各有所思时,何荧起身退了柴火将药法倒进摆在一旁的瓷盅内,众人随著她的动作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绝情苑。
冷孤烟仍旧坐在床头,手也依然握著冷绝傲的左手,好像从坐下那一刻起便没动过半分。只见他眉目低垂、神色淡淡,平静的面容瞧不出一丝沈重压抑。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消片刻何荧走进屋内,手中托盘上摆著一盏青花瓷盅及一副碗勺,在她身後,跟著面色沈重的冷寒云、裴惊风以及冷毅。
冷孤烟抬起头望向走进的何荧,在瞥见她手中的托盘时目光一滞,随即低头看著冷绝傲沈睡的面容,半晌分开了两人相扣的手,起床离开床边。
手心因交握而沁出的湿意在抽手离开後慢慢冷却,直至彻骨的冰凉。
“孤烟,或许还有其他办法,不如再等”
“不用了。”截断试图劝说的冷寒云,冷孤烟语气的平淡却也绝决。
“孤烟”冷寒云面色苍白,却再说不出其他。
根本不去看众人满含不忍甚至怜悯的目光,冷孤烟神色平静地走了出去,一身白衣似雪,将那挺直了腰杆的背影衬的愈发颀长俊逸。
'父子'绝然无心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将银针根根收回,何荧这才长吐出口气,看著仍旧沈睡著的冷绝傲,她抬手抹去额上沁出的汗水。
待一切搞定,手这才上不住地颤抖起来。
看著止不住颤抖不休的双手,何荧眉眼低垂,将眼中的怒火与恨意深藏。
今日所受耻辱,他日必将奉还!
纤长的手指紧攥成拳,何荧在长吸口气平复了胸口灼烈的怒火後,转身往外室打开了紧闭的门扉。
门後传来脚步声时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在见门打开後立刻快步上前围住走出来的何荧:“怎麽样?”
“一切顺利。若无意外的话,堂主明早应该便能清醒了。”对著众人关切焦急的目光,何荧展颜道,说著的同时转头望向院里在他开门时跟著望过来的冷孤烟。
冷孤烟闻言,眼底划过一道炯亮的光芒,随即恢复原先的暗沈。
将冷孤烟骤然松了口气的举动看在眼里,何荧朝他走过去:“小烟,堂主解毒这段时间旁人无法近身,就辛苦你了。”在迎上他的目光後说道。
冷孤烟有片刻的沈默,随即点头:“嗯。”
何荧看著他脸上平静的神色,反而满心内疚,“小烟,对不住。”倘若她再稍微有用些,倘若她能找出另一解救办法
冷孤烟闻言看了何荧一眼,在触及她欠疚的目光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