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生活的吧。看样子,他还能活很久,可我知道我没什么好活的了。”
顺着老人的目光看过去,卢皓月看到了在院子里像个小狼一样,跳来跳去,却是在跟兔子玩的山鬼。
“我救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好好照顾他,直到他能独立生活为止。”
老人的眼光真挚,该是把山鬼当做自己的孙子了。
“他是个好孩子,你也会喜欢他的。”
卢皓月不知道,自己究竟交了什么好运,还能延续自己的生命,可是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必须要找的人,所以他当然不会拒绝。可之后,他才明白那老人当初说的话该有多隐晦。
被做成药人,全天必须泡在药水里面,忽冷忽热,时而奇痒难忍,时而灼热难挡,有时候还会全身针扎一般疼痛,那段日子,卢皓月简直像是从地狱中,尝遍了所有刑罚一般,生不如死。
也就是那时候,卢皓月心中的恨意,渐渐地有些克制不住了。
直到半年后,卢皓月整个人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稍微能说话,四肢也渐渐能感觉到温度了。老人一直不怎么跟卢皓月说话,只有山鬼一直在卢皓月身边打转。
刚开始的时候,总是远远地看着,后来慢慢接近,最后倒是喜欢绕着卢皓月玩去了。
最后一次,老人帮卢皓月做完检查,卢皓月已经能开口说话了,渐渐也能走路了。不久之后,老人就把所有的内力,传给了卢皓月,打通了卢皓月身上所有因为毒素而被封闭的穴道。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每恢复一处,卢皓月便会近乎疯狂的疼痛一次。
之后老人死了,卢皓月带着山鬼走出了山谷。再后来的事情,也就是居然所知道的了。
丁锐自然不会知道卢皓月在那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丁锐总是小心试探着卢皓月,渐渐地还是发现了卢皓月身体的异样。在闲花楼的藏经楼里面,就有记载着制作药人的过程。丁锐看过,也慢慢地了解了卢皓月之所以这么着急毁灭东临的原因。
所以,丁锐才会花上一个月的时间,被卢皓月锁着,也小心地触碰着卢皓月,检查他身体的状态,小心地用药,做准备,就是准备着在今天,消耗完卢皓月身体内的内力。然后在这冰池内,交换二人的血液。
因为,想要换血的话,只要卢皓月身体还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便无法完成,所以必须在卢皓月濒死的状态下才能完成。
事情听起来很复杂,其实很简单,便是从一开始,丁锐所算计地都是怎么救卢皓月,而现在,他正在用自己的命,去换卢皓月一命。
呼延无双一直觉得,卢皓月跟丁锐两人都是疯子,傻子,不过他现在知道,他们之间谁才是最傻的那个了。
眼看着居然渐渐承受不住打击,滑着坐到了地上,呼延无双觉得心疼,慢慢地靠近,那护卫取来的衣服裹在居然身上,说:“对不起,答应帮你保他们周全的,可我也无力。”
呼延无双顺势抬头看了下玄衣,玄衣还是一身单衣,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是血色全无,走到关上的门边,忠诚地守卫着。呼延无双有点可怜这人,这人的忠诚该是刻在骨子里的,包括守卫自己心上人的死亡。
突然,呼延无双感觉到胸口一紧,发现居然整个人竟然缩到自己的怀里了。从来没见过这样脆弱的居然,呼延无双慢慢地环住他,一下一下地拍着,实在也不晓得怎么安慰他才好了。尤其是发现自己竟然会因为他这样的举动而觉得有些欣慰的情况下。
时间慢慢地过去,居然也渐渐地恢复了过来,只是面如死灰地坐在呼延无双的旁边,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也不疗伤。除了陪着他,呼延无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时候,门内,丁锐给卢皓月服用下事先备好的药,慢慢地等着,等着卢皓月的身体冷却,也等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恢复,毕竟换血这样的事情,需要一些内力。
终于在过了将近半日之后,卢皓月的体温到了危险的边缘,再冷一些便会死,丁锐知道时候差不多了,自己也坐进了冰池里面。
冰池的水冰冷,却算不上刺骨,但是叫人无论如何也无法适应这样的温度,就算是用内力循环也是一样。丁锐冷得直打哆嗦,还是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准备化开卢皓月的手腕上的动脉。
就在丁锐稍微疏忽的一瞬间,有人从他的背后,封住了他的穴道。
“终于找到你了。”白萧萧的声音从丁锐的背后响起来。
丁锐一惊,人已经被抱住,从冰池里面拖了出来。
“玄——”丁锐想喊人,可白萧萧已经眼疾手快将他的哑穴也点上了。
“锐锐,我从来没有爱上过什么人,因为从来没有人爱过我。从小我就是个惹人讨厌的孩子,为了生存,十岁之前,我甚至只能装成女子才能在青楼之中活下来。为了出人头地,我在所不惜。可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能闯入我的心里呢?”
白萧萧抱着丁锐,将他放倒一旁的软榻上,脱下他湿漉漉的衣服。
“我其实很想杀了你,不想让自己被你控制,可是你越是对我不理不睬,我就越下不了手,我甚至觉得自己都要变态了。”
丁锐看着白萧萧,先前的惊恐又慢慢地平静下来,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你真聪明,知道我绝对没办法伤害你,所以你也从来不会把我放在心上呢。”白萧萧帮丁锐擦干身上的水,又拿出旁边的被子帮他盖好。
“如果我在这里杀了卢皓月呢?呵,你连报仇都不想吧,或者你会一把火烧了闲花楼,然后自杀去陪他,对吗?”
“我知道你偷偷回了闲花楼,查点了藏经楼的书,少了那本关于药人的书,我就知道你准备做什么了。我真的疯了,为了你疯了。所以,我要帮你救他,这样,你总该能记得我了吧?”
白萧萧温柔地抚摸着丁锐的脸,看着丁锐变得着急的面孔,笑了起来。
“我可以把你的着急,理解成不想让我死吗?真好。”
白萧萧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一根绳子,上面系着一块小小的玉石,然后扣在了丁锐的身上。
“这块玉,你就当做是我,好好保管可以吗?可千万别丢了,不然我会变成厉鬼缠着你的。”
离开丁锐的身边,白萧萧踏入了冰池。
“算是我还你的,因为把他弄伤的人是我,就还是由我来救他吧!我也不想看见你死呢”
白萧萧划开了卢皓月双手手腕的血管,然后把自己双手同样的位置划开,抵了上去。
“这算是我对你的报复吧,让心无杂念的你永远记着我,因为我是替你死的。他也不是你救活的,以后,你们再没有关系了。”
丁锐看着白萧萧,终于有些愤恨起来,紧紧握住拳头。
“我绝对不会让你为了他而死的,只有他活得好好地,你才能活着。这样你才能被折磨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落幕
“啊!”室内忽然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就是好像硬物撞击的声音,在室内伴随着惨叫不断地响着。
“师兄!”
“公子!”
居然跟玄衣蹿到了门前,用力地拍着门。
室内的惨叫声还在继续,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感觉。居然和玄衣对视一眼,纷纷用上内力,一掌一掌落在雪白的门上。
“这门后是汉白玉做的,内力是击不开的!”呼延无双着急地喊着。
可居然跟玄衣全都恍若未闻般,一掌一掌劈在门上。
呼延无双心知现在劝说无用,只能走上前,拼着内力,也一掌劈了上去。
“啊!”又是一声激烈的惨叫声之后,室内忽然陷入了沉寂。
居然一惊,忽然退开一步,玄衣和呼延无双也几乎同时后退,三人积蓄着内力,然后同时击掌。
“轰隆”一声,汉白玉的门碎裂崩塌。
映入眼帘的是躺在一旁卧榻上的丁锐,倒在池子里面的卢皓月,一池池水被染成血红色。再就是一个满脸是血,头发散乱,倒在墙角的人。墙上还有很多斑驳的血迹,看起来,简直就是这人那头撞出来的。屋子里面的所有摆设,除了丁锐周围,全都散落一地了。
“这是”呼延无双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公子!”
玄衣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丁锐的身边,忙扶住丁锐,帮他解开穴道。居然先是看了下丁锐,又忙跑到池边检查卢皓月的情况。
丁锐的穴道刚刚被解开,马上拾起地上刚刚被脱下的衣服,随意披在身上,跑到卢皓月的身边,封住了卢皓月胸前的几个穴道。
“小三儿,把月拉出来,放到床上。”说完之后,丁锐已经旋风般闪到了墙角倒下的人的身边,拉起那人,迅速封住那人的几处生死大穴,用坐到那人背后,掌力不断地输入那人体内。
“不准死!白萧萧你听见没有!我不准你死!”
玄衣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门门主?!”
“白萧萧!我不允许你死!我不许!”丁锐激动地吼着,一掌一掌把内力输入那人的体内,可白萧萧的身体还是一寸一寸地软了下去。
“药!谁有药?!快拿药来!”丁锐冲着身后的人吼道。
呼延无双记起刚刚侍卫拿来的药,忙递了过去。
丁锐一把抢过呼延无双手上的药,扶住白萧萧就往他嘴里送。
“你给我吃!给我吃!你不能死!听到没有!”
白萧萧最后露出了一个微笑,断了呼吸。
丁锐愣了一下,瘫坐在地上,面色苍凉。
一屋子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站在一旁不敢插手。居然回头看着还在昏迷之中的卢皓月,看看他手上的两道血痕,已经不再流血了。
忽然,丁锐高高地抬起手,狠狠地一掌劈在了白萧萧的身上,一掌下去又是一掌,连着六掌之后,丁锐忽然长啸一声,昏了过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公子!”玄衣先一步反应过来,跑过去抱住了丁锐。手搭上丁锐的脉搏,随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样了?”居然紧张地问。
“内力耗尽,加上怒火攻心,昏过去而已,休息调养就可以了。”玄衣又望着死相凄惨的白萧萧,又看看丁锐和卢皓月,大约心中有了数,对众人解释到,“卢皓月该是获救了,不过,应该是门主替他换了血才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居然有些饿怀疑地问。
玄衣看着怀里的丁锐,又看看白萧萧,半晌才说:“也是求不得的人。”
这里的人一瞬间都明白了玄衣的意思,都沉默了下来。
“虽然获救了,但是卢皓月能不能好好地活下去还要看日后的调养,具体怎么做,公子也告诉我了,总之,先把人带出去吧!”玄衣说着,把丁锐打横抱起来,问,“这里太冷了,公子现在不能受寒的。”
呼延无双说:“跟我住到后宫偏殿去吧,你们闯了那么大的祸,出去一定不得安生的。在后宫安歇两日,我总能帮你们遮掩过去的。”
“多谢王爷。”玄衣客气地点了下头。
居然望着呼延无双,此刻也许是知道他两个师兄都没事了的关系,也稍微轻松了些,感激地看着呼延无双,一时也没有说出感激的话来。
“这个,嗯,你说的门主,他怎么办?”呼延无双指着地上的白萧萧说。
“请王爷放心,闲花楼的人会来带走门主的尸首的。只是,若是能让外面的守卫撤掉,就多谢了。”
“嗯,我叫人带你们下去,我留下来善后!”呼延无双点头应下。
吩咐好这里守备的士兵该做该保密的事情,呼延无双回到冰池的室内,心有余悸地看了白萧萧一眼,虽然不知道这人是为了什么,可他脸上的那一抹微笑始终有些诡异,叫人毛骨悚然。
犹豫了一会儿,呼延无双还是拖来一块白布,帮着白萧萧盖了起来,
白萧萧是个可怜的人,因为从来没有被人爱过,所以也不懂得如何去爱别人,用自己的命去换在丁锐心里的一个位置,有些可悲,也有些无奈。只是人已死,万事皆空。
呼延无双看着这一地的狼藉,看着一行人远去的方向,有些空虚起来。
那些人的故事太复杂,每一个都有每一个的无奈,可死掉的人,终究是可怜人。大殿内的有些大臣的尸首,大殿外那些士兵也好,刺客也好的尸首,那个叫曹德的人,还有这里的这一个,该说是命数,还是劫数呢。
死的时候无牵无挂就叫命数,死的时候还不想死就叫劫数吧。
不过每一桩,都与自己无关呢。
之后,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许多人的要对付,想想便有些烦了,但都是些不得不做的事情。呼延无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有些冷血,因为很难感受到喜怒。在居然那里,却能觉得温暖起来,这样的感情会让自己变得有些迟钝。呼延无双其实挺珍惜这种感觉的,所以也特别珍惜居然。但是今天过后,许多感情也会渐渐变淡吧,这没什么不好,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终于,都结束了呢,嗯,可能还会有些余韵吧。”呼延无双颇为感慨地自言自语到,“呵,看了场好戏,可怎么觉得更无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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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虚:呼。。终于把这场骚乱给写完了,感觉真的有些森森的无奈了。。
本想把这卷作为终卷的,结果看来还是再分出一卷做完结好了
于是,这场骚乱之后,卷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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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程
距离那一天,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丁锐直到今天清晨,才刚刚清醒过来,而卢皓月,始终没有清醒的痕迹。
“月,月,月”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卢皓月的周围喃喃地哼着。
“这个山鬼,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