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示了韩柏可能像鹰缘般识破了鹰刀的密,根本不怕红日法王对付他。
而昨夜韩柏的确于分神护着秦梦瑶的同时,便挡了红日法王的全力一击。
当时红日法王生出了怪异无伦的感觉:就像韩柏和秦梦瑶两人似与天地结合成一个不分彼我的整体,是人力所无法捣破的。
那深刻的印象,仍是新鲜明晰。所以秦梦瑶此时提起,红日法王不由心旌微摇。
秦梦瑶再微笑道:“当时梦瑶已和法王展开决战了。”
红日法王更是心神一颤。
蓦然间天地静止了下来,时间似若停上了它永不留步的逍逝。
秦梦瑶一对秀眸变得幽深不可测度,俏脸闪动着圣洁的光泽,飘飞的衣袂软垂下来,紧贴着她修美的仙躯,超然于世间一切事物之上,包括了生死成败。
红日法王心知不妙,知道自己坚定不移的禅心,因对方巧施玄计,破开了一丝空隙,精神侵了进来,遥制着他的心灵。
而事实上决战正如她所谓的,由昨夜早开始了。当他全力一击时,秦梦瑶则以无上功法,借鹰刀把合力送人他的心灵里,种下了使他无法击败韩柏的种子,所以直至此刻,他仍没有去找韩柏讨回鹰刀。
那即是说不但韩柏识破了鹰刀的密,眼前这绝世美女亦由鹰刀得益不浅。
这明悟使红日法王这毕生修行密法的盖代高手,心灵上露出了破绽。
武功到了这种层次,根本在招式上谁都胜不了谁,比拚的就是情神、意志、修养和战略。
而且一落下风,便难有扳平的机会,因为对手高明得绝不会再予对方任何可乘之。
“!”红日法王倏地发出咒音。
那静止的感觉立时破碎,这藏域第一高手的心神,藉着这有若空山禅院锺鸣铃响的梵界圣音真言,心神转往本体那不可言传的秩序里,辨识到严密的自然结构,各种节奏和机能,包括心脏的鼓动、呼吸、细胞微不可察的变化,凡此种种,合成了生命与时间的感觉,物质存在的各种差异和相互作用,从而重新把握回自主与自我,破掉了秦梦瑶的精神合力。
“嘛呢叭弥件”在密宗里乃至高无上的六大真言咒,而“”则是中枢悟道之音,有法力者能藉此真音与无上意识相通结合。红日法王自幼修行,在千万喇嘛中脱颖而出,岂是易与之辈,才能以此密法破解秦梦瑶庞大的心灵异力。
但他却已处在下风和守势。
这对他是非常要命的事,因为不死法印讲求操握主动,故能要来便来,说去就去。
现在的他失去了这种优势,主动权变成握在这智能秀美的仙子手上。
红日法王趁这破法的间隙,从石上升往半空,双足由盘膝变成直立。
两手结印亦起变化。
由守寂的大金刚轮印变得左右十指张开,指尖交触,掌心向外,中间围成圆形,成日轮印。
密宗功法,最厉害就是六大真言,九大手印。
罢才若非以金刚轮印配合真言,红日法王早要伏地认输。
现在他则以另一手印,誓要抢回主动之势,只见他手印向前推,一股强猛沉雄的激流,立时照脸往秦梦瑶冲去。
秦梦瑶仙容恬静无波,秀眸射出温柔之色,飞翼剑奇迹般出现在手里,忽地剑芒暴长,刺在这若如实质、无坚不摧的气柱中心处。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山头似若摇动了一下。
动的当然不是外在的世界,而是红日法王的禅心。
红日法王心中懔然,知道秦梦瑶的精神仍步步进迫,紧紧坩制着自己。
事实上他早打定主意,只要扳回乎手,立即远千里之外,然后再慢慢回头来找秦梦瑶算账,那知秦梦瑶厉害至此,教他欲退不能。
他自家知自家事,若在这种下风情况中逃去,虽可保命,但心中却永远种下了失败的感觉。对他这种毕生修练精神的人来说,那比死还可怕,不但失去了再挑战秦梦瑶的资格,功行亦会大幅减退。
所以这刻他真是欲罢不能,当然更不用说去找韩柏晦气了。
红日法王两手再由内缚印转为外缚印,又由外缚印转回内缚印,不住交换,使人难测定法。
雄伟的躯体鬼魅般移往秦梦瑶,须眉根根直竖,显示他的功行运转至巅峰状态,气贯毛发,若非他是秃头,将更是发扬顶上的奇景。
秦梦瑶含笑看着红日法王迅速接近,心中不起半点涟漪,甚至没有想过以何招却敌,一切均发乎自然,出自真知。
蓦地红日法王一手收后,另一掌迎面拍来,由白转红,由小变大。
秦梦瑶的心灵通透澄明,连红日法王藏在身后那一手暗藏的真正杀着亦知得一清二楚,全无遗漏。
这正是剑心通明的境界。
眼所见或不见的,均没有遗失。
因为她用的是心内的慧觉。
飞翼剑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形,化成一圈先天剑气形成的气罩。
“砰!”掌气相击,两人同时剧震,若纯以内动论,两人谁也胜不了谁。
但红日法王却知自己输了,因为他比秦梦瑶至少多了六、七十年的修为,眼前却只能平分秋色,若假以时日,他将更不是秦梦瑶对手了。可以说就算这次两人战个平手,他将来更是有败无胜。
武功愈高,年纪愈大,便愈难突破。
庞斑正是看穿此关键,才毅然抛开一切,修习道心种魔大法。
红日法王一掌不逞,立时旋转起来,收在背后蓄积全力的大手,化作千万掌影,朝秦梦瑶狂攻而去。
一时雪花卷天而起,四周气流激汤。
他终施出压箱底的本领了,无一不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这是他唯一扳回败局的方法。
不死法印的心法首先是要舍命,不惧生死,才能置诸于死地而后生,所以攻退均不留馀地。
只要秦梦瑶视死的意志不及他坚决,他将能取回主动,那时就可来去自如,天地任他翱翔了。
即使是庞、浪之辈,也要对他这战略喝采叫好。
甄夫人坐在虚夜月小楼清雅的客厅里,喝着由金发美人儿夷姬献上的香茗,那样儿既文静又可爱,谁也想不到她是心狠手辣,狡猾多智的女中豪杰。
韩柏给范良极点醒后,魔功已大幅回升,整个人都觉得比以前不同了,笑嘻嘻走进来,坐到隔了张小几一侧的椅里。
甄夫人刚放下热茶,岂知韩柏探手过来,抓着她的柔荑。
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由韩柏的手直传入她心内去,甄夫人娇躯微颤,嗔怪道:“韩柏啊!”韩柏收回作恶的手,放到鼻下嗅嗅,嬉皮笑脸道:“真香:又嫩又滑,谁想得到怒蛟帮有那么多兄弟会因你而死哩!”甄夫人白他一眼道:“不要翻人家旧账好吗?这次素善来找你,是为了两件事。”
韩柏笑道:“什么事看来都是托词吧:还不是想害垮我,昨晚那刺我的几剑,又凶又狠,幸好我们尚未有合体之缘,否则你就犯了谋杀亲夫的大罪。”
甄夫人大发娇嗔道:“就算人家是你的妻妾,见到你那样舍命搂着个野女人,满街奔走,也要把你这奸夫宰了。”
韩柏魔性又发,哈哈一笑道:“若我是奸夫,你不是淫妇吗?谁才是真命亲夫呢?是否方夜羽那小子?”
甄夫人双目微黯,凄然道:“韩柏啊:不要修理素善好吗,人家是专诚来向你道别的哩!”韩柏一愣道:“道什么别?你要嫁人了吗?”
甄夫人气得狠狠盯了他一眼,又叹了一口气道:“事实上和嫁人亦没有什么分别,我们决定退出金陵,返回域外,再不理中原的事了。”
韩柏剧震道:“什么?”
甄夫人淡淡道:“韩兄的耳朵有问题吗?”
韩柏正容道:“走得那么容易吗?大明给你们弄到天翻地覆,其中又种下无数深仇。嘻:我又未曾和你合体交欢。凭一句不理你他妈的中原的事,就可拍拍屁股溜之夭夭吗?”
甄夫人见他没两句正经话后,便胡言乱语起来,反觉这人与世无争,不记仇恨,性格可爱,心中涌起欢喜,温柔地道:“放心吧:我们离去,并非怕了你们,而是不想便宜了单王如,作抵死相缠,那时谁都活不了。至于私人恩怨,我们则会依足江湖规矩解决,只避免了逢人便杀的群殴局面。”
由怀里掏出几拜帖来,摆在几上道:“这是发给韩兄、戚兄和风兄三人的战书,至于里老大与处先生之战,已是事在必行,再不用战书这种虚文形式了。”
韩柏搔头道:“谁和我那么深仇大恨,让我闲一晚都不可以吗?”
甄夫人失笑道:“谁叫你得到秦梦瑶呢?只有一个人向你挑战算你家山有福了。”
韩柏醒悟道:“竟是夜羽兄要来杀我,唉:以前我不想和他交手,现在是更加不想哩:你可否回去劝他看开一点,梦瑶现在只是挂个名份作韩家妇而已!”这小子为了逃避与强敌决战,什么话也说得出口。
甄夫人为之气结,嗔道:“我才没空代传废话,你武功虽高,但小魔师得庞老亲传,魔功技高深莫测,假若他有杀你之意,你却无杀他的心,那败的定是你而非他。”
韩柏凝神看了她一会后,奇道:“你究竟是帮他还是助我呢?”
甄夫人神色一点,垂头道:“但愿素善能够知道!”韩柏拿起战书翻了翻,皱眉道:“年怜丹不是在拣便宜吗?他应约战不舍大师才对。”
甄夫人气道:“风行烈尽可不强充英雄的嘛,大可不接受挑战,脚是长在他身上的。”韩柏为之语塞,瞪了她好一会后道:“他们肯放过你吗?说到底封寒和很多人都是因你而死。”
甄夫人回复那领袖群雄的英姿,从容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先不说浪翻云之外是否有人能稳胜素善的剑,假若素善死了,我的手下那还肯离开中原。唉:若非素善要把他们安全带返域外,说不定也会挑个人来试试剑呢,例如你的亲亲梦瑶,大不了给她一剑杀掉,乐得一干二净。”
韩柏被她厉害的辞锋迫得哑口无言,在眼前的情势下,他们自保都是困难,更不用说去对付有庞斑助阵的外族联军了。
韩柏抛开烦心的事,拍拍大腿潇地道:“来:先给我吻个饱和摸个饱才准离去,如此才算是依依惜别。”
甄夫人“噗哧”一笑道:“你不怕这种香艳的惜别会传到虚小姐们耳内,素善倒不计较呢。”
韩柏尴尬地瞥了奉虚夜月之命躲在屏风后监视的两婢一眼,站起来道:“让我送你一程吧:免得撞上老戚他们,会忍不住辣手摧花呢。”
甄夫人移到他跟前,迅快吻了他嘴,飘退至门处,轻轻道:“珍重了!”一闪不见。韩柏摸了摸仍有脂香的嘴,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第24卷门掩黄昏第六章水月刀法
第24卷门掩黄昏第六章水月刀法
干罗回过身来,手中矛已接合在一起,凝立如山,冷冷看着三丈外负手而立的水月大宗。
水月大宗两眼神光如电,紧罩着这黑榜内出类拔萃的人物,缓缓拔出水月刀,双手珍而重之地握着扎着布条的长刀柄,拟刀正眼后,才高举前方,摇指干罗,两脚左右分开。
这时雪花停了下来,天地一片皎白,纯净得教人心颤地想到鲜血下,白红对比的怵目惊心景象。
水月大宗出奇有礼地道:“单教主着本宗向城主传一句话,她只想见到你落了地后的人头。”
干罗一点不受他这句来自单玉如的绝情话影响。长矛单手收后,矛尖由右肩处斜露出来,从容笑道:“有本事便来取干某人头吧:哼:想不到东瀛首席幕府刀客,一竟甘为单玉如奔走卖命的奴才。”
水月大宗淡然道:“杀几个人即可得到整个高句丽,何乐而不。为了此行,本宗费了两年才学懂贵国的语言文字,那可比学刀更困难和乏味呢。”
干罗哈哈一笑道:“你若真的那么相信单玉如,干某可保证你没命回去再说倭语了。”水月大宗悠然道:“这次随本宗来约有各个流派的高手共十八人,单王如想杀我们恐要付出巨大代价。我们的命早献给了幕府大将军,只要杀死了朱元璋和燕王棣父子,单玉如就算想悔约,亦无力阻上我们渡海夺取斑句丽,我们岂是受人愚弄的人,干兄担心自己的人头好了。”
干罗心中懔然,这十八人能被水月大宗称为高手,自然都走出类拔萃的倭子,只是这股实力,已使单玉如如虎添翼了。
他的话亦非无道理,燕王的属地最接近高句丽,若他被杀,谁还有能力保护高句丽呢?对他们来说,中原自是愈乱愈好。
何况对方的目标包括了浪翻云和庞斑,更可测知其可怕处,当然真正的结果,要正式交锋才可知道了。
他们事实上一直受到单玉如障眼法的愚弄,以为水月大宗只有风、林、火、山四侍随来,其实早另有高手潜入了京师,隐伺待机而动。
水月大宗把这密告诉自己,当然是存有杀人灭口的决心。
心中一动,干罗冷哼道:“水月兄若以为故意透露这密予干某知道,可使干某生出逃走之心,回去警告我方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水月大宗想不到这阴险的毒计竟被对方看破,讶然道:“本宗真的低估干兄呢!”干罗身后的长矛倏地转往前方,只凭右手握矛柄,双目厉芒暴闪,遥指水月大宗厉声道:“那十八名刀手是否埋伏路上,待干某拚命受伤逃走时,加以伏击?”
水月大宗没有答他,冷哼道:“凭本宗的水月刀,你除了到地府去外,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水月刀忽然轻轻颤动起来,发出荡人心魄的嗤嗤响声。
干罗仰天一阵长笑,回矛胸前,变成两手把矛,同时生出变化,依着某一奇怪的方式晃动起来。
水月大宗本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法,干掉这顽强的对手,但干罗的长矛隐含妙着和对策,竟封死了他的进路,使他难越雷池半步。
一时间成了对峙之局。
秦梦瑶晋入至静至极的无上道境,忽然似若无挂碍,漫不经一意地一剑劈出,仿如柔弱无力地递向红日法王千百只手掌的其中一只的指尖处。
红日法王浑体剧震,不但掌影散去,还往后飘飞数丈,脸上涌出掩盖不住的讶色。
他早预知以秦梦瑶的剑心通明,必能看破他这招的虚实,找到杀着所在,甚至拟好出掌后六、七种中剑时的变化后者,迫她以命搏命。
可是秦梦瑶这一招却是别有玄虚。
随着剑气与劲力接触的刹那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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