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遇上了范良极后,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使他没有静下来的时刻。
但在这随时被别人暗杀身亡的时间,他终于安静下来。
他想起了秦梦瑶,想起了靳冰云。
她们都是那样地触动了他的心神,使他首次感到思忆和期待的痛苦。
靳冰云使人感到无论你怎样去接近他,甚至拥抱她,可是她的心总在十万八千里之外,让你觉得得到的只是个空壳。
奏梦瑶却予人异曲同工的另一种感受,高雅清幽的仙姿,使人一见便泛起只敢远观,不敢存有冒渎的心,在她身旁,似有一道无从逾越的鸿沟。
韩柏又想起朝霞,自己难道真的要去娶她?站在男人的立场,对这样诱人的成熟美女,当然不会有任何讨厌的感觉,但她终是别人的妾侍,单凭范豆极的主观推断,自己便真要去夺人所好吗?而且朝霞是否愿意跟他,尚在未知之数。
不过也不用想那么多。
过了这十天,避过暗杀,还要胜了方夜羽才有命想其它的东西,那时才说吧!
否则一切休提。
不过有一件事他并不明白。
为何方夜羽不等过了这九天,庞斑复原时才动手对付他们?
风声在后方响起。
韩柏微微一笑,心道:“终于来了!”
一阵香风吹至,美如花的‘红颜’花解语,已坐在他身旁的墙上。
韩柑一愕看去,入目的是花解语从敞开的裙脚露出的半截玉脚,粉红娇嫩,在星光下肉光致致,令人目眩。
花解语一阵轻柔的笑声,侧过头来瞅了韩柏一眼,眼波又飘往还方,道:“奴家是奉命来剌杀韩公子的。”
韩柏愕然道:“什么?”对方巧笑倩兮,那有半分凶狠的味儿,但他偏偏从范良极口中得知此女外看虽像少女,其实却已年过半百,狡辣处令人咋舌。
花解语扭头望来,眼波在韩柏身上大感兴趣地巡视了几遍,‘噗’一声掩口笑道:
“你的坐姿真怪。”
韩柏这才记起自己足足踏了几个时辰,若非魔种劲力深厚,双脚早麻痹得撑不下去。
花解语将俏脸凑过来道:“我要杀死你了!”
奏梦瑶道:“方夜羽乃当年威临天下蒙皇忽必烈的嫡系子孙,而庞斑承乃师蒙赤行遗命,特别挑选方夜羽出来,加以培育,以冀他能重夺在汉人手里失去的江山。”
范良极皱眉道:“那他们还不是一鼻孔出气,为何方夜羽的作为却不关庞斑的事?”
秦梦瑶轻叹道:“才智武功到了庞斑那个级数,早超脱了世人争逐的名利权位,庞斑的目标是天道而非人道,所以人世的争逐,他全任由方夜羽自己一手策划和决定,庞斑只负起匡扶之责,除非遇着了浪翻云和厉若海这类连庞斑也感心动的不世出高手,否则一切闲事他都不闻不问。”
范良极恍然道:“我明白了,庞斑是故意让方夜羽自己去打江山,这样得来的东西才有实质意义,弥足珍贵,庞斑确乃一代人杰。”
秦梦瑶点头道:“家师曾说,生死争逐,在庞斑只是生命里的插曲和游戏,若他要争天下,那轮得到朱元璋,只不过他眼看自己族人入主中原后,腐化颓败,才故意袖手不理,待蒙人痛失江山后,才挑出方夜羽,看看能否东山再起,这在他只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范良极长长舒出心头一口热气,低喝道:“好一个庞斑,现在连我也感到佩服他了。”
接着双目一瞪道:“我尚有一事不明,请秦姑娘指教。”他极少对人说话如此客气,可是奏梦瑶自有一股高贵清雅的气质,使他不敢冒渎。
秦梦瑶迎着一阵吹来的夜风,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前辈定量奇怪我早先本有出手相助贵友韩柏之意,后来听前辈说出韩兄的离奇经历后,忽又打消原意,因而大惑不解,是吗?”
范良极限中闪过赞赏的神色,嘿然道:“正是如此,因为假如姑娘肯伴他抗敌,我保证他不会说出什么要独自应付才算英雄这类傻话。”说到这里,脸上再现悻然之色,显示他对韩柏当时的态度不满之极。
秦梦瑶玉容一冷道:“前辈勿再把梦瑶与韩兄牵入男女之事内,我这次离开师门,到尘世一闯,只是为了两个人,其它一切都不放在我心上,前辈不用在这事上再费心力了。”
饶是范良极面皮这么厚,也禁不住老脸一红,暗想男女之道,千变万化,这刻实犯不着和她争辩,顺口道:“那两个人是谁?竟能使姑娘挂在心上。”
奏梦瑶美目异采连闪,淡淡道:“就是庞斑和浪翻云。”
范良极一愕拍头道:“我为何忽然茅塞顿闭,当然是这两个人物,才能被姑娘看得上眼。”
奏梦瑶不再解释,回到先前的问题上,道:“方夜羽比我想象的更厉害,招中藏招,几句说话便瓦解了我们三人联手之势,前辈也要小心自身的安危,在这等务要立威天下的时刻,方夜羽绝不会放过你。”
范良极嘿然笑道:“我若蓄意要逃,十个方夜羽也逮我不着。”接着叹了一口气,有点气地道:“但我是否低估了他呢?”方夜羽的可怕处,是永远不给人摸清他的真正实力,看到他的底牌。
秦梦瑶道:“我曾遍阅静斋的藏书,其中一本乃敝门第十三代净一师太的着作,论及魔门的道心种魔大法不可测,实乃由魔入道的最高法门,无论以他人作炉鼎,又或以自身作炉鼎,都是为了播下种子,历经种种劫难,以超脱轮回生死之外,所以韩兄既有幸成为道心种魔的传人,眼前的追杀,正是劫难的开始,是他踏往成功的必经路途,假若我插手其中,反为不美!”
范良极苦恼地道:“但庞斑怎会放过另一个魔种的拥有人?”
秦梦瑶微笑道:“前辈太小觑庞斑了,据家师所一口,庞斑最可怕处,是他已克服了一般人负面的情绪,例如恐惧、怨恨、嫉妒、疑惑等等诸如此类令人不安的因素,假设有一天韩兄魔功大成,他欢喜还来不及。要对付韩兄的是方夜羽,为了完成皇业,他会不惜一切,剔除所有挡在前路的障碍,包括你和我在内。”
接着轻轻道:“好了!我还有一个约会!”
范良极见她对自己毫无隐瞒,畅所欲言,好感大生,不过也心下奇怪,忍不住问道:
“江湖上,有句名言是‘逢人只说三分话’,为何姑娘却对范某毫无半点保留。”
秦梦瑶深无尽极的美目闪起智能的光芒,却避而不答,道:“这原因终有一天前辈会知道,快三更了,前辈请吧!”
范良极仰天一阵长笑,不再多言,跃身而起,瞬眼间消失在深黑的夜里。
第04卷青楼夜宴第八章刀光剑影
第04卷青楼夜宴第八章刀光剑影
干罗在漆黑的长街大步走着,两旁在日间人来人往,其门庭若市的店铺全关上了门,死寂一片。
天地间好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但他知道他不会寂寞的,因为方夜羽正张开了天罗地网,待他闯进去。
干罗没有丝毫恐惧,自四十年前他名登黑榜上,直至怒蛟岛一战,败于浪翻云天下无双的覆雨剑下,他达到一生中的第一个突破,就是他一直恐惧的事终于发生了。
他输了!
第二个突破在刚才发生,就是公然表明了不屈于庞斑之下的态度。
最可怕的两件事都发生了,已再没有值得他恐惧的事物。
他终于达到了毫无牵挂的境界。
武功到了干罗这层次,讲求的已非武技战略,而更重要的是精神修养。
干罗停了下来,悠然负手而立,长笑道:“累小魔师久等了!”
前面暗影处步出一前两后三个人来,带头的人正是儒雅潇的方夜羽。
方夜羽微一恭身道:“晚辈方夜羽,拜见城主!”
干罗眼中精芒闪过,道:“不愧人中之龙,难怪庞斑看得入眼。”他一边说,一边分神留意着四方八面,发觉正有大批高手,迅速接近着,心中冷笑,方夜羽是欲不惜代价,要置他干罗于死了。
方夜羽长叹一声道:“干城主如此不世之才,竟不能为我所用,还要兵刀相见,可惜之至!可惜之至!”
干罗哈哈一笑道:“我干罗何等样人,岂会听人之命,小魔师调来高手,以为这就可以留下干罗?”
方夜羽淡淡道:“晚辈知道城主袖内暗藏火箭,只要放出,便可将城主暗藏附近的山城伏兵马上召来,城主!请便!”
干罗一扬手,火箭射出,直升至七、八丈外的高空,才爆开一朵眩目的黄色光花,在漆黑的夜空中,非常悦目好看,一点也不教人看出内里含着的杀伐凶危。
烟花光点下。
四周寂然无声。
干罗厉喝道:“是否他们已遭了你毒手?”方夜羽身后两名高手踏前一步,防备干罗出手,这两人一刀一剑,气度沉凝,面对干罗而毫无惧色,可见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方夜羽微微一笑道:“城主太高估晚辈了,我们还未有能力在无声无息下,消灭干罗山城的精锐队伍。”
干罗脸容回复止水般的平静,冷冷道:“小魔师厉害之极,竟能在干某不知不觉下,策动追随我二十多年的手下齐齐背叛了我!”
方夜羽平静地道:“这还要拜城主所赐,若非城主怒蛟岛之战后,闭关疗伤,性情大变,你山城昔日俯首听命的手下,又怎会有离异之心?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只能在随你而死,又或随我享尽富贵荣华两项上,拣取其一,今天只剩下城主一人在此,便是铁般的事实,说明了人性的自私。”
干罗仰天长笑,道:“有利则合,无利则分,本就是黑道的至律,我倒想看看除了庞斑外,还有谁有资格将我干罗留在此处。”
方夜羽依然保持着客气的笑容,道:“我身后两人,左边用刀的叫绝天、右边用剑的叫灭地,乃魔师宫十大煞神之首,家师退隐约二十年内,他们两人和其馀煞神,均曾分别潜入江湖,以别的身分转战天下,争取经验,若城主误以为他们实战不足,说不定会吃个大亏。
”干罗的锐目扫过两人,绝天年纪在三十五、六间,而灭地最少有五十岁,两人年纪差了十多年,显示出他们乃在一段长时间内被精选训练出来的人。
较老的灭地反而身体粗壮,一对眼完全没有任何表现,看着干罗时便像看着一件死物,使人胆怯心寒。持剑的手稳定有力,针对着干罗的表情动作,剑尖作着轻微的改变。
绝天排名高过灭地,可是平凡的外表,却使人完全感不到他的可怕处,特别是长瘦的躯体更使人误会他胆小畏怯,不过干罗却从他刀锋渗出的杀气,看出他的功力比灭地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庞斑说得不错,方夜羽手中确拥有不容低估的力量。
干罗冷然道:“庞斑给你们取了这么逆天地不敬的霸道名字,恐你们将来会横死收场。
”绝天虽脸容不变,但瞳孔一收即放,闪过精光,显出干罗这句话已打进他心坎里,反之灭地一点反应也没有,由此干罗便推知灭地人生经验比较丰富,对生命的依恋亦较绝天为少,故对这类宿命式攻心话没有那么大的感觉。
这宝贵的资料立时收进干罗的脑海里,在适当时机,他便会加以利用,取此二人之命,干罗这类敌手,岂是好惹?
方夜羽仰天一笑,道:“家师有言,天地万物,莫不以顺为贱,以逆为贵。故道家仙道有云:顺出生人,逆回成仙,有顺必有逆,此乃天道,敬与不敬,霸道与否,只是‘人心’自己作怪的问题。”
干罗心中暗赞,方夜羽故意提起庞斑,是要藉庞斑之威势,解去干罗在绝天灭地两人心中种下的心魔。一问一答间,两人已交上了手。
干罗仰天长笑道:“好!就让我们用事实来印证何者为顺,何老为逆;何者为生,何者为死。”
杀气浪潮般以干罗为核心,向三人涌去。
方夜羽微微一笑,往后退去。
他表面从容自若,其实已将功力提至极限,擒贼先擒王,干罗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必是以他为目标。
绝天灭地由他两侧抢前而出,一刀一剑闪电劈刺而去,务要在干罗气势催迫至巅峰前煞其锐气。
干罗脸容一冷,轻哼一声,两手拍出,不分先后拍在刀锋和剑尖上。
“霍!霍!”
绝天灭地两人齐齐闷哼一声。
绝天身体晃了一晃,灭地则退后了小半步,居然分别硬挡了干罗两击。
干罗毫不惊异二人的强横,他们不是如此武功高强才应是怪事,再哼一声,双手幻起满天爪影,虚虚实实往两人抓去。
就在这时风声传来。
四条人影由屋瓦扑下,四枝长矛直击向绝天灭地发动攻势的干罗。
干罗心中暗叹,这次来围攻他的确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深懂联攻之道,因为若是太多人扑下来时,形势一复杂,他干罗便可混水摸鱼拣得便宜,但四个人却刚好缝补了背后每一个破绽空隙,发挥最大的力量。
绝天受了干罗一击,虽逞强一步不退,但已是血气翻腾,收回来的刀再也无能主动,想化攻为守,眼前已尽是干罗的爪影。
他乃十大煞神之首,面对的虽是天下有数的毒手干罗,仍临危不乱,大喝一声,一刀劈出,取的不是干罗的手,而是干罗的前额,竟是同归于尽的硬拚硬。
灭地虽外貌粗悍,岂知却刚和绝天的阳刚路子相反,阴柔纤巧,剑尖爆起一朵剑花,护在身前,严密封死干罗的所有进路。
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无缝。
干罗冷喝一声“好!”,身形毫不停滞,以令人肉眼难以觉察的速度,闪了几闪,切入两人中间处,左右中指向两侧同时弹出,正中刀剑。
在后的方夜羽心中一懔,干罗所表现出的实力,竟在他估计之上,难道败于浪翻云剑下后,他的武功不退反进了?思索间,身后三八戟已来到左手里。
“叮!”“叮!”
绝天强悍的一刀给弹得往上跳去,灭地严密的剑势则全给弹散。
四支长矛已离干罗左右两侧及后方不足六尺的距离。
绝天灭地两人身体一晃,化去兵器传来的内劲,横刀回剑待要再攻。
“锵!”
干罗分作两截挂于背后的长矛已在手中以最惊人的高速含二为一,一矛化作两矛,指向绝天灭地变招间无可避免出现的间隙。
劲气由矛的两端铺天盖地巨浪般往两人拍击而去。
干罗终于亮出他威慑天下的矛,当年怒蛟岛一役,若非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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