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带亦往背心拂至。
柳摇枝想不到韩柏如此拚死攻来,冷哼一声,使出了一下精妙绝伦的手法,迎往有力压千军之势的三八戟。
“锵!”
戟箫交击。
柳摇枝全身一震,吃亏在臂力未复,踉跄跌退。
彩云带拂上韩柏背心。
韩柏厚背一弓一弹,想要将彩云带的劲力化去,岂知彩云带轻柔地拂拭背上,像是一点力道也没有。
韩柏心中大奇。
若非花解语真是如此不济,便是她在手下留情。
这时已不暇多想,正要对柳摇枝续下杀手,刚跨出一步,一丝奇寒无比的劲气,由背后的督脉逆冲上头,越过头顶的泥丸官,顺着任脉直冲往心。
韩柏大叫不妙,若给这丝寒气攻入心脉,保护立时一命呜呼,到这时他才知道花解语的内功别走蹊径,阴柔之极,而长连三丈柔轫非常的彩云带,恰好将这种阴劲发挥得恰到好处,不过这时知道已太迟了。
他已顾不得惊动附近好梦正酣的人。大叫一声,激起全身功力,护着心脉。
“篷!”
心头一阵巨震,体内两气相交,到第三波真气,才勉强止住了那丝阴寒。
韩柏立足不稳,翻倒地上。
想顺势缠身的彩云带卷了个空,收了回去。
柳摇枝见状重组攻势,又扑了回来。
这时韩柏全身冰冷,一口真气怎样也提千起来,散而不聚,幸好他不需顾及面子,就地翻滚,避往一旁,那情景有多狼狈便多狼狈。
柳摇枝的迎风箫呼啸中水银泻地般往他攻去,招招夺命。
韩柏借那点缓冲,真气回顺,弹了起来,慌忙下连挡蓄势而来的柳摇枝十多击。
柳摇枝见他在如此劣势下,仍能不露败象,心中暗惊,不过他眼力高明,看出花解语那一拂伤了韩柏经脉,刻下对方已是强弩之未。
柳摇枝身经百战,毫千急躁冒进,将迎风箫的威力发挥至极限,若长江大河,绵绵不绝地攻向韩柏,务求千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只要韩柏一个错失,便是落败身亡之局。
最奇怪的是花解语,她将彩云带收回后,竟静立一旁,再没有出招,一对俏目盯着奢韩柏雄伟魁梧,充满男性魅力的虎躯,眼神忽晴忽暗,忽忧忽喜,也不知她想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韩柏的三八戟忽地窒了一窒。
此消彼长下,柳摇枝的迎风箫寒光暴涨,狂风扫落叶般向韩柏卷去。
韩柏连声怒吼,可是这种高手过招,败势一成,便非常难以逆转,更何况他经脉的伤势,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若有半灶香光景调息,便可复原,偏是没那个机会。
“当!”
韩柏一声惨哼,三八戟离手坠地,踉跄跌退,左臂给迎风箫画出一道血痕,衣袖破碎,鲜血激溅。
柳摇枝哈哈一笑,箫势一变,转为大开大阖,迫得空手招架的韩柏连连后退,眼看落败身亡,便在眼前。
远处的花解语一跺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彩云带脱手而出,笔直前伸两丈半,纤手轻回,转了个小圈,绕往韩相后方,再兜了回来,点向韩柏脑后。
韩柏刚劈开了柳摇枝点往咽喉的一箫,脑后风声响起,连忙矮身避过。
彩云带在头上拂过,变成往柳摇枝扫去,柳摇枝一呆下,连忙后退。
彩云带又兜转过来,拂往韩柏胸口。
韩柏也是一呆,就在这一刹那,他感到柳摇枝一直紧压着他的气势,被花解语一拂拂得冰消瓦解,全身一松,而后方首次露出逃走的大空隙。
韩柏尖啸一声,倒跃而起,避过花解语的彩云带,乘势一个倒翻,投往后方漆黑的房舍,转瞬不见。
柳摇枝想追去,可是彩云带在前方转了个圈,才再被花解语收回去,硬生生阻止了他的追路。
花解语垂头不语,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柳摇枝脸色阴沉之极,静立了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解语!你可知若让少主知道你蓄意放走这小子,会有何结果?”
花解语道:“我不想这么快杀死他!”
柳摇枝苦笑道:“你知否自己正在玩火,一个不好便会给火烧伤,这小子潜力惊人,若给他体内的魔种壮大成长,将来恐怕要主人才有能力杀死他,天下这么多俊俏男儿,为何你偏要拣上他?”
花解语跺脚道:“我不管!”飘飞而起,像只美丽彩蝶,投往韩柏消失的方向。
柳摇枝静立一会,将迎风箫插回背上,拾起地上的三八戟,揣了一揣,心中想到的却是三十年前,与花解语结成夫妇后,本是非常恩爱,花解语对他也千依百顺,可恨自己见不得漂亮女人,在外沾花惹草,激得花解语以牙还牙,四处勾引男人,这三十年来,夫妻关系名实俱亡,但说到底,自己对花解语仍有一份深厚的感情。
他可以对任何人施展心狠手辣的手段,但在花解语身上却全用不上来。
他再叹一口气,收拾情怀,朝韩柏和花解语消失的相反方向,缓步而去。
快三更了。
浪翻云坐在怒蛟岛西南那小石滩的一块大石上,静待朝日的来临,伴着他只有胳个空酒壶。
以他这等练气之士,等闲可以连续七、八天不睡,只要间中坐上一刻钟,精神便可饱满如熟睡一夜的人。
浪翻云爱妻惜惜死后,便养成了夜眠早起的习惯,从不睡多过一个时辰,腾出来的时间,便用来怀念、思索、喝酒。
今午听到厉若海败亡的消息后,直到此刻,他一直都断断续续地想这英雄盖世的一代武学宗匠,忆起七年前和他有缘一会的情景。
初时他还以为厉若海是来找他试枪,看看丈二红枪是否比他的覆雨剑更好?那天天气极佳,阳光普照,大地春回,他正赶回怒蛟岛的途中,厉若海背上装载着分成了三截的丈二红枪的革囊,一身白衣,笔直地立在路心,负手望着由远而近的浪翻云,冷冷道:“浪翻云!”
浪翻云到他身前丈许处立足,眼中精光爆起,讶道:“邪灵厉若海?”
厉若海角分明,予人骄做孤独的唇角露生丝罕有的笑意,道:“只是看浪兄龙行虎步之姿,纵使不知浪兄乃天下第一好剑,也该知浪兄乃风流之王。”
浪翻云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厉若海峻伟无匹的容颜,无懈可击的体形姿态,叹道:“厉兄过奖了,但你亦可知我直至今天此刻,见到厉兄后,才相信世间有厉兄这等人物的存在。”
厉若海脸容回复无浪无波,淡淡道:“浪兄好说了,厉某人今天到此相候,是想看看浪兄的覆两剑。”
泪翻云一愕道:“厉兄此话,若听进别人耳里,定以为是向我挑战,但我却知道厉兄全无战意,难道只是真想看看小弟的烂剑吗?”
厉若海哈哈一笑道:“这又有何不可,浪兄若不介意,我们可否并肩走上一程?”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想不到厉兄竟有如此兴致,浪翻云怎敢不奉陪!”跨步上前,和扭身前行的厉若海并肩而进。
厉若海眼光定在前方,道:“浪兄成名时,庞斑早已退隐不出,想来仍未见过此人。”
浪翻云悠闲地跟着厉若海宽阔的脚步,感受着春日温暖的阳光,望往对方有若白色大理石雕成的完美侧脸问道:“难道厉兄竟见过庞斑,这可是从未见传于江湖的闻了。”
要知江湖上黑白两道的高手,除非迫不得已,又或庞斑找上门来,否则谁肯主动去见庞斑,故此假设厉若海具的见过庞斑,江湖上早应传得无人不知。
厉若海平静地道:“我只见过他一眼。”
浪翻云奇道:“一眼?”
厉若海停了下来,侧身望着浪翻道:“那是庞斑退隐前的事了,我摸上魔师宫,蒙他接见,和他对望一眼后,立即便走,他也没有拦阻我,事后两方面也没有人说出来,所以江湖上无人知道。”
浪翻云失笑道:“厉兄是眼力够,庞斑则是心胸阔。”
厉若海微微一笑,继续和浪翻云并肩漫步,道:“只一眼,我便知道自己还要等,当时本来我想挑战的人还有干罗、赤尊信、言静庵、了尽禅主,鬼王虚若无等人,但在见过庞斑之后,馀子已引不起我丝毫兴趣。”
浪翻云默然不语,咀嚼着厉若海做然说出的壮语。
厉若海续道:“到浪兄覆雨剑一出,艺惊天下,我才再考虑这个问题,终于忍不住来找浪兄,希望能作出决定。”
浪翻云笑道:“看来厉兄已经决定仍拣庞斑为对手,可是觉得浪翻云比不起庞斑?”
厉若海淡然自若道:“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是这么说。迈才我见浪兄由远而近,忽然心中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心,使我战意全消,至于浪兄是否比得上庞斑,则连我也难以说得上来。因为庞斑这次退隐,据我密得来的消息,乃是要修练一种古往今来从没有人练得成的魔门大法,再出世时厉害到何等程度,确是无从猜估,故亦难以将你和他加以比较。”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厉兄这么说,已点明了眼下的浪翻云至少仍比不上当年你所见的庞斑,庞斑啊!你究竟是如何超卓的人物,使厉兄这样的人,也要对你念念不忘。”
厉若海停下脚步,峻伟无匹的脸容掠过一丝红,声调转冷道:“浪兄家有娇妻,生有所恋,剑虽好,却仍是入世之剑,浪兄可知此乃致败的因由?”
这番厉若海七年前说的话,就像在昨天才说,但现在惜惜已经死了,厉若海也死了。
一个是他最心爱的人儿。
一个是他最敬重的武学天才。
海浪温柔地打上岸边,浪花涌上岸旁边岩石间隙,发出‘啪啪’的响声。
微响传来。
第十一章杀出重围干罗大喝一声,长矛连闪,将左右攻来的一斧、一棍、一刀挑开,才破中而入,和方夜羽的三八戟绞击在一起,发出传往老远的一下清响。
方夜羽闷哼一声,往后连退三步,始能化去干罗藉长矛送来可断经脉的先天气劲,他知道若非干罗要分出真劲应付其它的攻击,自己能否全无损伤,实属未知之数。
干罗矛影暴涨,两名高手仰天飞跌,命丧当场。
方夜羽的一众高手骇然大惊,攻势登时一挫。
没有人想到受了重伤的干罗,仍可发挥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干罗再挑开灭天绝地的兵器,回矛桃断另一从后攻来那人的咽喉后,仰天一声悲啸,叫道:“方夜羽!看矛。”
长矛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
强劲的气旋,龙卷风般卷起,使人口鼻难以呼吸,心跳加速,气浮身颤。
方夜羽眼光落到干罗的小腹处,见到匕首旁已有血水渗出,大喜喝道:“小心他临死前的反击。”往后疾退,以免成为干罗死前反扑的目标。
岂知其它人亦无不打着同样心思,往后退去,一时间合围之势松缓下来。
干罗哈哈一笑道:“干某失陪了。”一改沉凝缓慢,闪电般往后退去。
守在他后方的高手猝不及防下一斧劈出。
“飕!”
干罗矛尾由胁下飞出,破入斧势里,戳在那人眉心处。
方夜羽喝道:“小心他逃走!”
这句话还未完,干罗一声长笑,快无可快的身法蓦地增速,再‘飕’一声已掠上近处一棵树的横枝上,一闪,消失在黑夜里。
众人呆在当场。
在这种伤势下,干罗竟仍能突围而逃,确是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
方夜羽俊秀的脸容露出一丝冷笑,沉声道:“好一个毒手干罗,我看他能够走多远。”谷倩莲一手扶着风行烈,一手提着他的丈二红枪,穿过一个茂密的树林后,来到流水滚滚的长江旁,再也支持不住,和风行列一齐滚倒草地上。
风行烈在地上滚了两滚,仰天躺着,若非胸口还有些微起伏,真会教人以为他已死了。谷倩莲伏在地上,喘息了一会,才勉力往风行烈爬过去,她体力透支得非常厉害,全身筋骨像要散开来那样,不要说再带风行烈逃亡,连自己个人独自逃走也成问题。
她来到闭目仰卧的风行烈旁边,伸出纤手,爱怜地轻抚风行列英俊的脸庞,娇喘道:“冤家啊冤家,你可听到我的说话吗?你还说要保护我,岂知现在却是我保护你。”
风行烈的眼动了一动,像是听到了她的说话。
谷倩莲大喜,忘了男女之嫌,撑起娇躯,伏在他身上,将香凑到他耳边叫道:“求求你,风少爷风大爷风公子,快醒来,卜敌那瘟神正追着我们呢。”
风行烈全身一震,竟缓缓张开眼来。
谷倩莲便像宰个孤苦无依的世界里,发觉自己仍有亲人那样,也不知那里来的力气,将风行烈扶起来坐着。
风行烈睁开眼来,起始时目光涣散,不一会已凝聚起来。
谷倩莲搂着他的肩头,关切问道:“你觉得怎样了?”
风行烈徐徐吐出一口气,眼睛四处搜索,当看到丈二红枪就在左侧不远处时,才松弛下来,道:“好多了!但若此刻再与人动手,极可能会走火入魔,成为终生瘫痪的废人。”
谷倩莲道:“只要你能自己走路,我便喜出望外,谢天谢地了。”
风行烈深深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向谷倩莲伸出手。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谷倩莲娇躯轻震,俏脸飞过红云。
借风行烈手拉之力,站了起来。
风行烈心中一阵感动,谷倩运的姿容或者稍逊于靳冰云,但她对自己的情意和关切,却是无可置疑的。
谷倩莲最引人的地方,就是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里,仍能保持不屈不挠的斗志,仍充满着对生命的渴望和热情。
风行烈问道:“你把我带到长江之旁,难道你有办法利用水路逃走吗?”
谷倩莲垂头道:“为了应付危急的情况,我们双修府在长江沿岸不同地点,布下了特制快艇,好让我府中人能迅速由水路回到双修府,由我们这处往下游再走上三里许,便有一个这种藏舟点。”
风行烈对谷倩莲的狡猾多智始终不放心,警觉地道:“你原来是趁我受伤,想弄我回双修府去。”
谷倩莲出奇地没有大发娇嗔,委婉地道:“相信我吧!我谷倩莲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弄你到双修府去。”双眼一红,幽幽道:“你总要错怪倩莲。”
风行烈一愕望向谷倩莲,为何早先谷倩莲千方百计想诱他到双修府去?现在却刚刚相反?谷倩莲美目深情地往他望来,轻轻道:“我早知命运会作弄人,但总想不到会至如此地步,天下间只有双修心法,又或‘毒医’烈震北,才可以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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