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虽然知道这家伙一定做了对不起师父的事,是以师父才会把他的女儿禁闭起来,我也知道他虽然武功很高,却不敢见师父的面,也不敢在这种地方到处搜索,是以才来要挟我,但这件事却的确打动了我的心,莫说他要我做这件事,他就是要叫我做比这再困难十倍的事,我也会答应的。”
杨孤鸿听到这里,不禁皱眉叹道:“他女儿,那么岂非就是公孙绿萼?”
洪凌波颔首道:“是的,原来你也知道他女儿的名字。”
杨孤鸿道:“然后呢?”
洪凌波眨了胆眼睛,像是强忍着眼中的泪珠,又自叹道:“然后他就告诉了我爹爹妈妈的名字,还说我爹爹妈妈是被人害死的,我听了这话,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难受,恨不得马上就找着害死我爹爹妈妈的仇人,只是他那女儿在旁边不怀好意地望着我,我忍住气,问他我仇人是谁。”
杨孤鸿剑眉一皱,问道:“他怎地不告诉你?”
洪凌波幽幽一叹,说道:“他听了我的话,脸上就露出很为难的样子来,这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声走动,他似乎大吃一惊,连忙拉起了他女儿的手,如风掠走了,唉——他轻功实在高妙,手里拉着一个人。我仍然追不到,我也怕师父发现我偷偷放走了人,只得跑回房里。我心里又怨恨,又难受,听外面风吹树木的声音,像是海中的波浪一样,起伏不定,我心里也起伏不定,直到天亮,哪里能够人睡。”说着说着,她眼泪终于不能自禁地流了下来,她又伸手一拭,接着道:“今天我见着师父,师父正在为着突然丢了个人而大发雷霆,我也不敢将这事说出来,只有自己偷偷为爹爹妈妈做了个灵位,一个人跑到达里来,为他们念经,唉——我嘴里虽在念经,心里却在想着害死我爹爹妈妈的仇人是谁呢?”
她目光一瞟杨孤鸿,又道:“我看见你来了,心里难受得很,也不想和你为敌,哪知”
她顿住话声,缓缓的垂下了头,杨孤鸿望着她的头发,心中却在暗中思忖:“那绝情谷主如此做法,想必是为了想借我两人之手,除去李莫愁,因为那李莫愁想必已恨他入骨,一定要杀了他才甘心,但是,他又怕我不是李莫愁的敌手,李莫愁将我杀了,他固也称心如愿,但李莫愁知道了这些话是谁说的,他便更是不得了了,是以他不亲口告诉洪凌波,却叫洪凌波来问我,唉——此人用心之歹毒,实在有如蛇蝎!”
可是,这个公孙止又从哪里知道我的存在的?莫非自己在和李莫愁麻烦头陀交手之际,他都躲在暗处偷看着?想来公孙止也是个好色之徒,定然是迷恋上了李莫愁,却也得罪了李莫愁,他明求暗抢都不行,所以彻底与李莫愁反目成仇,也想除之而后快了。
方才洪凌波说话之际,他便一面在心中寻思,这些推测,却是他经过多次思考然后归纳所得,也正是那绝情谷主的用心所在。
他如此做法,不出杨孤鸿所料,的确是想假杨孤鸿与洪凌波两人之手,除去自己的心腹大忌,纵然他两人不是李莫愁的敌手,极可能被李莫愁杀死,但李莫愁杀了自己的爱徒,心里也不会好受,何况杨孤鸿也是他极思除去之人。
绝情谷主公孙止一生喜用借刀杀人之计,这次他做得更是得意,不管此事如何发展,对他却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一时之间,杨孤鸿的心中愤怒填膺,对这绝情谷主产生了怨恨之心,誓要除之而后快,当然,更要把他的女儿公孙绿萼收服在怀。
只听那洪凌波一叹又道:“我什么都告诉了你,你也该告诉我了吧?”
杨孤鸿望着她那一双满含恳求期待之色的眼睛,方待张口。
哪知——前殿中突又传来一声暴喝,只听那麻烦头陀大声吼道:无论你是谁,若想到里面去,先吃洒家一杖。“杨孤鸿、洪凌波突地一惊,这才想起自己还是跪在地上,不约而同地长身而起,两人面面相对,方自对了一眼,只听院中已跃入儿个人来,呼叱相击之声,也传入院中。杨孤鸿来不及答案,立掌一扬,”呼“地煽灭了桌上灯火,却将灯旁的灵位,也震落到地上,洪凌波此刻虽心神大乱,却仍低声问道:”是谁?是谁?“
此刻院中搏斗之声更急,麻烦头陀连连厉吼,好像遇着了强敌,厉吼声中,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不住地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这和尚不是好人,想不到你还是卧底的奸细。”
另一个破锣般的声音亦自喝道:“你们两个小子快滚出来,哼哼——要想到这里来撒野,真是瞎了眼睛。”
杨孤鸿心中一惊:“难道他们已知道我们在这里?”
第15章 公孙止的下流弟子
第15章公孙止的下流弟子
又微一迟疑,只听外面远远一个声音大声叫着道:“在这里,在这里,牛兄、萧兄,快出来,这两个小子跑下山了。”
杨孤鸿心中又自大奇:“是谁跑下山了,难道他们追的不是我们?那么他们又是谁呢?”
洪凌波心中,此刻亦是惊疑不定,她知道外面的人都是自己师父请来的武林高手,也知道他们追捕的不是自已,但自己此刻这副模样,又和这少年杨孤鸿在一起,亦是万万不能让人见着的,她立在黑暗之中,进亦不是,退亦不是,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方才麻烦头陀见了杨孤鸿与洪凌波对面相跪,悄悄退到大殿,心中却越想越觉纳闷,不知这两个年轻人究竟在干什么。
他本是生性憨直鲁莽之人,点又喜多事,让他心里存个秘密,实在是非常困难,他在这大殿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会儿站在门口出神,一会儿在大殿中兜着圈子,直恨杨孤鸿洪凌波二人不能快些出来,告诉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两人还是没有出来,麻烦头陀正自不耐烦,殿外突然悄无声息的掠人两条人影来。
他目光一闪,黑暗中看不清这两人是谁,当下一闪身形,在神台前抄起那条沉重逾恒的方便铲,拦住那两人的去路,一声大喝,又喝道:“无论谁要进去,先吃洒家一杖。”
这一声便是远在后面的杨孤鸿与洪凌波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掠入股的两人见到突然有人挡住自己的去路,又听了这一声大喝,亦不禁为之一惊,倏然顿住身形。
麻烦头陀大喝过后,定睛一看,只见这两人一个身躯瘦长,手里倒提着一柄丧门长剑,一个手里提着两条竹节钢鞭,却是个驼子。
三人六只眼睛目光一对,发现彼此竞都是熟人,原来这两人一是昔年独行河西的巨盗陀子林子峰,一是西湖武林的大豪无影罗刹铁振华,这两人虽然一个在西,一个在南,但此刻却都是被李莫愁请来的贵宾。他们与麻烦头陀虽然气味不投,不相接近,但彼此却都是认得的。
麻烦头陀见了这两人突然跑来,心中固是一惊,这两人见了麻烦头陀突然在此拦住去路,心中亦是一惊。
无影丧门人较阴沉,听了麻烦头陀的这声大喝,只冷冷一笑,道:“有人到山上撒野,我两人追踪来此,大师为何要拦住去路?”
麻烦头陀其实也不知道洪凌波为什么要自己拦住别人,但他既已答允于她,便是天王老子前来,他也断断不会放行的,当下一横手中方便铲,双目一张,大声喝道:“这里面没有人,你们要找人,还是赶快到别处去吧!”
陀子林子峰亦是性如烈火,哪里受得下这种腔调,“哇”的一声大喝,双管齐下,两条钢鞭,没头没脑的打了下去,麻烦头陀哈哈一笑,忖道:“你这是要找倒毒。”
他天生神力,对敌最喜梗打硬接,一横方便铲,左手阳把拿着铲头,右手阴把拿着铲尾,急的迎了上去。
只听“当”的一声大震,麻烦头陀虎口一酸,心中“怦”地一跳,心中暗自嘀咕:“这小子怎地也有如此力气?”
左手一松,右手“呼”地抡起,立劈华岳,抡了下去,亦是硬摘硬拿的刚猛招式。
那陀子亦本以神力称誉江湖,此刻心中亦吃了一惊。
却见对方竟立刻还以颜色,心中亦自有气,双鞭一交,天王托塔,又是“当”的一声大震,这一下两人都倒退了三步,麻烦头陀脚步方自站稳,像是生怕被人占了先似的,右手一圈,方便铲“哗啦啦”打了个圈子,又是一铲抡下,哪知陀子竟又不避不闪,扬鞭接了上去。
“当、当、当”三招一过,陀子虽然好些,但亦被震得虎口发疼,无影罗刹见这两人以硬碰硬,对了三招,完全不讲招式,又是好气,又觉好笑,心中暗骂这两人全是浑人,手腕一震,震得朵朵剑花,却从麻烦头陀身旁侧身而过,想乘他力气不继时掠到后院去。
哪知麻烦头陀人虽有些浑饨,但武功却极是精纯,一身横练,更是外家功夫中的绝顶之处,无影罗刹身形方自掠到后院,他又立刻跟了过来,一言不发,搂头就是一铲,无影罗刹可不敢跟他硬碰,身形一闪,反身一剑,剑光点点,直刺麻烦头陀的双臂肋下。
这一剑毒辣凶狠,速而且猛,麻烦头陀知道遇着了扎手货色,口中喝叱连声,施展开少林绝艺荡魔如意方便铲法,铲影如山,金铁交鸣,和这两湖大豪斗在一处。
无影罗刹见到这和尚如此纠缠,心中便认定自己追丢的人是在后院,这和尚亦是卧底的奸细,便尖声大笑着喝骂起来,那陀子歇息半晌,自觉双臂已可用上力了,便也掠了进来,亦自大声喝骂,两人以二敌三,剑光鞭影将麻烦头陀层层围住,但仍是未能取胜。
哪知这时寺外却响起一个追敌之人的呼喝之声,说是在下山的道路上发觉敌踪,这两人见这麻烦头陀越打越有劲,也不愿和他缠战,便进一步刷刷两鞭一剑,看来虽然狠辣,其实却是虚晃一招,招式还未使全,身形便已掠向寺外。
麻烦头陀呼呼空抢了几铲,哈哈大笑道:“兔崽子真没有用,溜了。”
偏殿中的杨孤鸿只听洪凌波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又轻轻说道:“走了。”
他心情亦自一松,要知道他并非畏惧于人,而是觉得自己在此时此地和洪凌波在一处,被人见了,总是不安。
是以他此刻亦不觉松了口气,道:“走了!”
麻烦头陀望二人的身形消失之后,忍不住大叫一声:“他们走了!”
亦自掠人偏殿,夜色中方便铲雪亮的铲头闪问发光,映着他的面容,亦是得意异常,洪凌波轻轻的一叹,说道:“大师真好功夫。”
麻烦头陀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提着方便铲,一手拍着,大笑说道:“姑娘,洒家功夫虽算不得高,但就凭这种家伙,再来两个也算不了什么。”
他又自一拍胸膛:“姑娘,你放心,有洒家在这里,什么人也来不了,你两个若是还有话说,只管放心——”哪知他话犹未了,杨孤鸿突然冷冷道:“只怕未必吧麻烦头陀大怒之下,一轩浓眉,正待喝问,但夜色中,只见杨孤鸿洪凌波四只发亮的眼睛,却望着自己身后,心中一凛,忍不住回头望去,这偏殿的门槛上竟突然多了两条人影。这两人一般高矮,一般胖瘦,并肩当门而立,望着殿内的三人,似乎亦是进退不得,麻烦头陀双目一张,杨孤鸿已自朗声道:”朋友是谁?何不进来一叙。“
原来这三人中阅历虽以杨孤鸿最浅,但目力之敏锐,却还在洪凌波与麻烦头陀之上,方才说话之际,他已瞥见院中突然掠人两条人影,神色似乎颇为仓惶,落地后便掠了过来,麻烦头陀话声未了,这二人已掠至门口,看见房中有人,似乎亦吃了一惊。
杨孤鸿只见这两人年纪仿佛都在弱冠年间,神色又如此仓惶,显见得绝非李莫愁门下,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方才寺外那人遥呼的话,便断定这两人便是前来探山而被李莫愁门下追捕之人,是以此刻才会让他们进来一叙。
那两人对望一眼,似乎也听得出杨孤鸿话中并无恶意,便一起走了进来,但亦不知说话的人是谁,要知道杨孤鸿多年苦练,目力大超常人,他虽然看得清这两人的面容,这两人却看不清他,其中一人微一迟疑,突然伸手取出火折子,“察”的一声打亮,四道目光一转,便一起停留在洪凌波面上。
杨孤鸿目光动处,只见这两人果然俱极年轻,容貌亦都十分俊秀,两人并肩而立,虽然神色间有些狼狈,但微弱的火光中却仍都显得英挺出群。
但洪凌波一见这两人之面,心中却不禁为之一跳——原来这两人俱都是英俊挺逸,身上却俱都穿着一袭杏黄色长衫。
他们却不知道这两人也是那绝情谷主公孙止的门下弟子,一个唤作钟世平,一个唤作李证。
这师兄弟二人武功俱都得了绝情谷主真传,自然身手俱都不弱,二人虽然行走的道路不同,但听了小金山这件轰传武林的大事,却一起到了小金山麓来,钟世平与另一少年李证来得较迟,却也在临安城中见着了他师父留下的暗记,当下便一起赶到绝情谷主听约定的地方去,这时公孙止方自将公孙绿萼救出,一见这两人之面,便嘱咐他们切切不可参与这小金山之会,却未说出是为了什么来。
李证两人自恃年少艺高,早已跃跃欲试,一心想着在小金山独占魁首,听了公孙止的话,口中虽不敢说,但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愿意。
这两人虽然都是胆大妄为,但师父的话,却又不敢不听,两人暗中一商议,都道:“师父不准我们在会期中到小金山去,我们在会期前去难道都不行吗?”
两人虽然不敢违背师命,但却又抵不住名剑美人的诱惑,如此商议之下,便偷偷上了小金山,他们却不知道小金山上高手云集,他两人武功虽高,轻功虽好,但怎逃得过这些人的耳目。他们一上山便被发觉,两人以二敌众,李莫愁虽未现身,这两人却已不敌,这时正是杨孤鸿独斗胖仙瘦佛以后海南三剑的时候,是以他后来一路上山,都没有人阻挡,原来这时正是两人在山上昔斗的时候。
双拳本就难敌四手,何况这时小金山上,俱都武林一流高手,这两人一见不妙,便落荒逃了下来,但他们逃得虽快,人家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