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漓当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一把扶住了她要倒下的身子:“幽竹!”
“小姐,腿,腿不听话了。”
“没事,别害怕,过一会儿就会好。”祁铭琰边看着打起的一群人,边安抚着明显吓着的幽竹。小心的以身护着身后的两人,心里却不禁打了个突,若今日他不在,那这场明显精心准备好的灾岂不就要他的清漓一人扛着了?
“清漓,不管怎样你们俩别离开我身后。”还没等沐清漓回应,男人又是一声命令下去:“齐青你也上去。”
“可是皇上”齐青怎能轻易领命,他的任务就是护佑帝王,如今让他离开自己护着的主子这不是玩笑是什么?
“这帮人是有备而来,奇云腹背受敌,朕不需要你护着,这是旨意!”
齐青无奈,只得伸手入怀,将信号弹放出,自己也加入了战场。
眼看着再一次由窗而入的劲装男子不断增加,祁铭琰带着两女退到了厚实的墙边,执起了手中那柄用来遮阳纳凉的扇子祁铭琰开口轻语:“清漓,站在这里不要动知道吗?”
“嗯。”沐清漓扶着无法自己站立的幽竹,面上并没有惊慌不安,她知道,这个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
祁铭琰笑:“清漓果然永远与一般女子不一样。”语落收回始终拉着沐清漓的手指,身子却动了。
沐清漓从未见过那个本应该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动过手,更未曾想过那样一个人拿起刀子杀人是什么样子,可是如今她却看到了,只,那人手中不是刀子而是扇子。
那是与景阑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带着羸弱,带着一股傲雪霜姿,可他的身上却多了一种刚劲的力量,就如挺立的白杨,更如那冷锋之上的雪莲。
一柄扇子捍卫着一片安土,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不会有任何人能踏向她,更不会有任何危险能进入到她的世界。
她不怕,一点也不害怕,那一袭上下起舞的身影让她心安。这份力量来的那么坚定,那么毫无怀疑,所以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望着那个自己明明该恨,可又爱着,是啊,她沐清漓承认自己丢了自己,承认自己还是没有逃离,更承认自己的罪孽
为了报仇而来,却找不到那恨停在了什么地方,到底落在了哪里,她没有办法安抚自己不去将眼睛见将心停留在那个像她的景阑却又与她的景阑,完全不一样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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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这个奴婢如此听话的份上,各位主子也该好好赏点东西不是,奴婢会乖乖码字的,留言,留言!!!
☆、这情你可懂
纷乱的战场,挣扎的叫喊与血色,刀剑的相撞,无不在彰显着一种血肉相搏的无情。沐清漓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向自己这边靠拢,那分明就是冲着她而来。
她忽然意念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施偌和她说过的话:这皇宫里要你和你孩子不得好死的到底有多少你又想过吗?!太后凭什么容下你,乌氏和王氏又凭什么不动你?他拿他的命帮你挡下多少
冲着她的,全都是冲着她的,而今日这一切只不过是她看到的,她看不到的呢?沐清漓紧紧抓着怀中幽竹的身子,她第一次因为看到那个以一人之力为她守一方安泰的男人而有种落泪的错觉,这泪从何而来她却不知道。
可她没有办法制止
整个茶楼上已经没有一个普通百姓,即便那原先还是普通百姓的人也都已经不再是百姓而是拿着刀剑向楼上冲的杀手。沐清漓看在眼中急在心中:“祁铭琰!小心!”
突然又是阵阵破窗之声,再次而入的清一色黑装男子,以惊人的速度冲向这片高手云集的战场,甚至直向那执着扇子的男子而去,沐清漓无法再保持原有的镇定。
祁铭琰应声回首,但在见到那一批冲向自己的人之后,原本布满警觉的面色却缓了下来。而后更是停了手,透过人群,直直望着那个因为担心他而破声大喊的女子,唇角却扬了起来,眉眼里都是可以融化了冰川的暖色:她在关心他,她在为他乱了心性。
沐清漓见男人不惊甚至不战的望着自己,而那白皙俊逸的面容上布满的则是一片水中月,镜中花一般梦幻不真之美的笑靥,整个人也失了心智的愣在了那里,仿佛世界都在瞬间静了下来,只有那一人,只有那一笑,只有那一份永恒
祁铭琰抬步向着沐清漓而去,他告诉自己,当走到她跟前的时候一定要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一定要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吻,一个永生的烙印。
可眼角那锋利的寒芒却击散了他所有美好的想头,在转目看到那洞开的偌大窗子,与整个身子都暴露在窗子范围内的身影,几乎是下一刻他的身子便动了。
他动,而由窗外射进室内的两道寒光也动了。
沐清漓不知道前一刻还对着自己笑的男人为何会在下一刻变了脸色,更不知道他如何会忽然全力奔向自己,她只是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窗外,映入眼帘的便是射向自己的寒芒,意识明明告诉自己要躲,但她根本没有机会下达那样的命令寒芒已经到了她的近前。
死,这是她仅有的一念。
暗紫色纹云团花锦袍,淡淡的沁香,因速度太快而带起的墨色秀发,赤金嵌宝玉的发冠,是她世界里的另一念。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手中捏着一柄寸余长匕首的男人,沐清漓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绪,惊慌而后便是那铺天盖地的欢喜:“祁铭琰!”她知道自己的脸上定是堆满了欢喜,他救了他,他接下了那匕首。
第一次,她无限感激他有一身武艺,他能打会飞。
祁铭琰无心顾及身前女子的欢喜,只一把抱住沐清漓袒露在外的身子,护了个严实,下一刻便是一个甩手,将掌中匕首向着数仗外又起的寒芒射去。他怎会再给敌人将危险射向她的机会!
“祁铭琰!”沐清漓抬首看着将自己抱在身前的男人,能听到他的心跳,能嗅到那人身上独有的淡香,更能感受到抵在自己身前那极为不和谐的坚硬,还有那人乱了的呼吸。
笑颜在面上僵硬,沐清漓几乎是一下意识的离开了与男人太过靠近的身子,目光所落之处却是那般扎眼的血色。
“你”
祁铭琰不曾去分析自己怀中的人为何忽然离他而去,只知道自己满心满腹的惶恐与不安,不由分说的紧紧抱住了僵硬在那的身子,温暖的,那里还是温暖的。
一步,只要一步之差,只要他还慢下一步,他的清漓他不敢想,也不敢去假设,梅林内那曾经铺天盖地而来的慌乱与窒息再一次席卷而来。他无数个夜晚都被惊醒的梦境,他梦到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她在他的掌中变得冰凉,他看到她也如他第一个孩子一般在他的面前一天一天死去。
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惶恐,他有多害怕
“清漓清漓”他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她的温热的身子,只要有温度,只要还有温度就不会消失。哪还有多余的情思顾念自己如今如何?
见团团将他们两人护住的黑衣人,从恍惚中找回意识的祁铭琰面色有着失了常态的苍白与狰狞,仿佛在那条生命里已经没了人该有的气息。
“一个都不要留,全部就地处决!”有人将手伸向了他的清漓,竟然真有人将手又伸向了他的清漓!
“是!”怒喝之下,自有人领命而行。
原本有意的行刺,直到这里也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即便是那些人在死之时,也不曾明白,为何好好的燎月堂的杀手会倾巢出动。
“祁铭琰,你怎么样?”眼见着身前的男人在自己眼睛的注视下一寸又一寸的退了本就少的血色,沐清漓要如何还能保持一向的镇定。
因为她,他为了救她真的就连命都不要了吗?她不明白,以他能单手接住匕首的功夫,如何就不能轻易避开另一刀?只要他避开,他就绝对不会受伤,只要他避开她最多是受伤并不会死啊,他是九五之尊,是天下的帝王,他怎么就那么不知道在乎自己?
在椒房殿遇到刺客他以身为她挡刀,而今又是,喜欢她?他就那么喜欢一个连他喜欢她都不知道的她吗?
见沐清漓眼眸一片水雾,更有晶莹水珠而下,祁铭琰心里不知是疼还是欢喜,她为他落了泪,这泪是为他而落的不是吗?有些艰难的伸出自己更加冰凉的手指为她抹了泪,身上越来越密集的疼痛一浪高过一浪,失了血色的唇角却还是带着笑意的:
“清漓该一直和一般女子不一样,不哭,没事,别害怕,就是一个小匕首,要不了命。”
“皇上”齐云见状心中巨变又有谁知:“齐青,马上进宫找孙公公,然后到宁安将军府,有多快就用多快!用密道!”
“嗯。”语落,一个闪身,还哪里有齐青这个人的存在。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比谁都知道,差了一步天就要塌了。
“你们几个护送娘娘与其他人,皇上,您忍忍。”吩咐完其他人,齐云自己小心伸手将帝王抱在了怀中,提气冲出窗外,飞身向着宁安将军府而去。随后便是一道道黑影紧跟而上,惊的却也是茶坊之下的百姓。
宁安将军府因为老夫人大寿才平息下来的忙碌,而今再次因为一个被抱着进门的男人撩起了更大的忙碌,即便是身份最为尊贵的贵妃与年岁最大的容夫人也都个个面色慌乱焦躁。
虽然全府上下禁言禁论,但凡有些头脑的都已经猜出了个大概,那间禁止任何人入内的房内住着的人必是这能舞动九州山河的尊者。
“娘娘,别进!等着,我们等着!”面容瞬间苍老了几分的容夫人一把抓住了再次要入内的沐清漓,心都被割了了粉碎。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自从进了院门,入了房室,她便被挡在了外面,甚至连院门也不让她入,这样的反常她沐清漓岂是傻子!
“娘娘,老妇人知道您挂心,但是皇上绝不希望您进去,会没事的,周太医已经进去了,很快那宫里太医也会到,您别担心,您还有孩子要安抚,莫要吓着孩子们才是啊!”
孩子,沐清漓还能如何?一边是为她而伤的男人,一边是她的孩子,除了为他断掉一切后顾之忧她还能做什么?
原是宁安将军容炳居住,而今已经成为他人卧下之榻的内室里是慌乱的。众人,眼看着榻上呼吸越来越紊乱的帝王心中焦急也只能袖手旁观,唯一一个能不袖手旁观的却实在让人火大。
“皇上皇上这脉象”为了以防万一祁铭琰曾下令让周清廷亲自陪着沐清漓出宫,也就因为此,现在全府上下医术最高的人才会被万般下下策的拉进了这里,可周清廷在探到帝王脉象的时候没法淡定了。
他这一件又一件的不能不问是真的刺激了本就焦躁的众人:“我说周太医,你就别管脉象不脉象的,赶紧动手!”即便是容炳也没法再拿捏着自己一贯的沉稳做派。
“皇上的情况甚为奇怪,我我怎么能随便动手?”这一句怎么能随便动手,连齐云也有种要拿刀子的冲动:“你是大夫,这个时候”
“止血”这边众人慌做一堂,一心与身体内已经开始横冲直撞的巨疼相抵抗的祁铭琰开了口,定了一室的人心。
屏息压制了一阵尖锐的疼痛,身子也越发的火热,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但现在还有更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蒲黄,用蒲黄”对他来说唯一一味副作用少却又能最快显出效果的止血药怕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皇上,您的身子明显是中毒,若是”
“你只管照我说的做!”打断周清廷再一次的疑问,祁铭琰的额角之上却又爬了一层豆大的汗珠:“匕首不用动,只管上药而后将以苍耳子、川芎为主配出的麻沸散给朕服下就行。”
紫烛不到,任何救治都是多余:“齐云把朕绑上”
“皇上!这”
“绑上!”祁铭琰的火气也明显上来了,说话本就费力,可身边的一群人却没一个不让他费心,每个命令都还让他多说一遍。
绑上,他如何不知道这有多失了尊严,他祁铭琰一生不愿与任何人低头,不愿折辱了自己分毫,但是
他的尊严又有多少时候不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齐青回宫拿紫烛,他心里比谁都知道椒磬殿里的紫烛还有多少,即便孙德海想到办法要到了紫烛等送到他这里又需要多少时候,这副本就叫嚣了近一个月的身子现在又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必须要撑住,他的清漓还在外头,他怎么能允许自己有事情。
齐云无奈,即便心里揪扯还是只能上前,撕了锦缎,将本应该是不允许任何人冒犯的帝王手脚绑在了床棱之上。
“你没吃饭不成?”祁铭琰呼吸急促,但整张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上罩着的却还是九五之尊的威严。
闻言,齐云咬牙,明明见榻上的人因为自己加大的力度而更加隐忍却又不得不为之。周清廷僵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惊涛。
只是,惊涛过后,他又找到了一丝空灵,那闪过自己脑海中的一念震了他全部的心神:这是多难得的机会?一个受伤且失去反抗能力的帝王,只要只要稍微动手脚,那他就会因为遇刺而崩,只要他死了,清漓的仇就能报了,这样大皇子祁锦灵也能名正言顺的得到帝位,一切的一切都会轻易到手,到时候清漓,清漓就可以安稳过日子了不是?
“周太医,还愣着干什么!”容炳见本应该赶紧行医者之道的人竟然愣住了,不由得喊道。
这一喊力度极高,周清廷身子明显一震,慌忙回神准备药物。对,只要他动手脚事情都能轻易解决。他又哪里知道虽然榻上的人而今生死挣扎,心却不迷。
“除了周清廷,你们都滚出去,谁都不准进来。”他祁铭琰即便是最不堪的时候也绝对要做不堪中的尊贵,谁都别想再灭了他的尊严!
急剧的疼痛,让祁铭琰只能下意识的紧紧抓着手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