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针插入若水头顶之后似也是完全无用,若水的呼吸不断变弱,几乎已经到了无法感觉的境地。
傅老皱紧双眉,伸手再度搭上若水脉搏,沉声道:「人身上有十五处与痛觉神经相连的大穴,将金针一一刺入那些穴位中便会产生剧痛,即使陷入深度昏迷之人,也会生生痛醒」
说到这里,傅老自动停了下来,这种刺激人醒来的方法,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用,不说那痛苦让人几乎会想自我毁灭,便是熬了过去,也会在心里留下极大的阴影。
轩辕见傅老神色便可以想像那种痛苦,他低头看着若水苍白如纸的脸色,看着他狭长的眼线和紧闭着的双眼,实在不愿让他去承受那样的痛苦。
「是否只要能让他恢复体温便可?」半晌后,轩辕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看向傅老,眸光坚定,显然已下定了决心。
「你们先出去,叫人守着营帐不许任何人进来,我有办法。」
在傅老点头表示肯定后,轩辕淡淡下了命令,轻轻把若水放到了被褥上让其侧卧,一边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战甲。
傅老大概明白了轩辕的意图,将金针收起,起身道:「殿下,若半个时辰内还无法让他回暖,你必须来找我。」
「嗯。」
待傅老和林祈出帐后,轩辕便脱去了两人身上所有的衣物,拉过薄被盖上,从后面将若水整个抱入怀中。
让他冰凉的身体全部被自己温热的体温所覆盖,修长的双腿也相互纠缠着,紧紧将对方拉入自己的世界,不让他再有一丝逃离的可能性。
如此紧密的贴合,彼此相贴的部分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轩辕起初只想着要让若水身体回暖并未多想,但过了小半个时辰后,若水的身体便在他的拥抱下渐渐回暖,他甚至能感觉到两人紧贴的部分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若水皮肤很好,抱在手里如丝绸般滑腻,而此刻的轩辕,下身最重要的部位正好贴在若水挺翘的臀部上,前端甚至要命地抵着若水的臀缝。
心中的巨石在若水体温回暖的那刻起便放下了,他在定心之后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可是,美食当前却不能享用,轩辕此刻怕是比陷入昏睡的若水更痛苦些。
他拼命忍耐,这才克制住了那蠢蠢欲动的下身,好在若水此时没有意识,不至于再有些什么额外的诱惑。
一直忍到感觉若水出了一身汗,轩辕才挣扎着放开他,起身重新穿好两人的衣物,将傅老叫入帐中再为若水诊断,他便独自离开了帐子。
「咦?殿下这是怎么了?他不等君公子醒来吗?」林祈见轩辕神色诡异地出了帐,不禁疑惑地问了一句。
傅老瞥他一眼,伸手搭过若水的脉后,戏谑地笑道:「他心里清楚若水小子是熬过来了,只可惜,这下换他难熬了。」
「哎?殿下难熬?什么意思?」可惜林祈根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瞪大了眼睛傻傻地问着。
傅老无奈地看着他,半晌后无语地道:「你小子,莫非不是男人?」
「哈?」被傅老一句话说得几乎昏厥过去,林祈依然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傅老却不再答话,哈哈笑着退出了帐子。
林祈便不甘心地跟上,一边继续追问着什么,帐门被放下的瞬间,被褥上的若水缓缓睁开了眼睛。
方纔,在他感觉坠入了无限冰冷的深渊时,有人紧紧地抱住了他,用异常温暖的体温将他从那个冰冷黑暗之地慢慢带出。
沉浮间,他还能听到那人附在耳边的绵长叹息,以及紧贴在自己身后的有力心跳。
那一切都如此模糊却又无比清晰地从感官上反映出来,让他终于挣得开将他禁锢住的疼痛的枷锁,从昏沉中醒来。
方纔抱着自己的人,是轩辕吗?
只要想到自己与轩辕那样紧密地挨在一起,若水便觉得有一股燥热蔓延上脸颊。
他从被中伸出右手掩上双目,努力让已经失去了正常心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轩辕看来他没事,太好了。
想到之前巨弩朝他笔直射去,心中便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份担忧和心悸,那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唯一能够想到的,便只是救他。
若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傻,放空了整个背部给敌人,差点连命都送了。
被箭射中的瞬间,轩辕直达心底的叫喊猛灌入耳,那喊声中的痛苦他也清晰地感觉到了,若自己就这样死了,轩辕是不是会很痛呢?
哎,还真是做了很危险的事情呢,这样想着,他动手摸了摸身上缠着的绷带,轻叹了口气。
帐子这时又被人掀开,轩辕走了进来,脸上发上都湿漉漉的,见到若水醒了,脸上不禁浮起淡淡的笑意,但是随即,一丝窘迫也跟着浮了上来。
「你醒了。」在被褥边坐下,轩辕伸手拭了拭若水的额头,算得上亲昵的动作,他做起来却似乎无比自然。
若水怔了一瞬,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你都快追到黄泉路来了,我还敢不醒过来吗?」
「你都知道?」
「嗯,轩辕,谢谢你。」眨了眨眼睛,若水狡黠地看着轩辕,面色却不禁有些泛红。
轩辕释然地松了口气,随即板起脸来教训他道:「以后不许你这么做了。」
听出他话里的认真和严肃,若水嘿嘿傻笑,似乎并不打算回答。
若让他回到之前再来一次,他恐怕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只因当时做这一切时他根本就未多想,所有的动作都是直觉。
「若水。」轩辕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决定将在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
见他用如此认真的样子唤自己的名字,若水反倒有些惊讶,怔了怔,抬眼看向他。
「我终于明白伊云的心情了。」闭了闭眼,轩辕平静地开了口。
他直直看着若水,深邃的双眸中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对我很重要,就像席青对伊云来说的那般重要,所以,以后不许再做这等危险的事了。」
一口气将话都说了出来,他才觉得原本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都复了位。
本以为这样的话很难说出口,却发现,当若水带笑的双眸注视着他时,他的体内突然涌起了无限的勇气。
什么话都可以去说,什么事都可以去做。
也许,这便是一种力量,一种只能由眼前之人给予自己的力量。
若水闻言,双眸倏然瞪大,唇边的笑容也整个僵住了。
天呐,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不会是重伤之下产生了幻觉吧?
他呆呆地看着轩辕,如秋水般的双眸中闪动着诧异和无措,愣了会,他伸手用力捏住了轩辕的脸颊,他要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用力,用力,再用力!若水只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捏疼了,可轩辕还愣是不吭声!
若水大睁着眼睛松了手,只见轩辕原本还算白的脸颊这会儿红得跟擦了胭脂一般,那块被他捏过的地方甚至微微有点肿了。
「你在搞什么?疼怎么不叫?」若水狠狠瞪了轩辕一眼,怒道。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那很疼,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轩辕抬手揉了揉脸颊,不在意地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算什么?」
「你」若水气结,只能一个劲瞪着他,觉得无话可说。
「现在你相信不是在作梦了?」轩辕好笑地问道。
若水咬了咬唇不答话,平素灵活的大脑此刻却做不出任何反应,他不知道应该拿什么话去回答轩辕,甚至心中产生眼前这人不是轩辕的荒谬想法。
轩辕那家伙怎么可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他究竟明不明白伊云和席青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他又究竟明不明白他说这些话所要付出的代价和可能产生的后果?
「轩辕,别开这种玩笑。」沉默对视了许久,若水别扭地转开了视线。
这轩辕到底在搞什么,自己才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他就要来戏弄自己了么?
该死,偏偏这样的玩笑话,自己听了还会心「怦怦」乱跳,轩辕那家伙难道是看准了这点?
在心里不爽地暗骂着轩辕,若水想起身,却发现身子一动后背上的伤就疼得厉害,他不禁咬紧了唇闷哼了一声。
却发现轩辕还杵在他面前直直看着他,那双深邃如同星夜的眸子里的柔情几乎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其实从相遇以来,轩辕虽然大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在那副冷漠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温柔的心。
那份温柔也许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可至少对他,轩辕一直都是这样,这一点若水心里也很清楚。
这从一开始就形成的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是他愿意为轩辕留下的理由。
只是此时的轩辕,他眼中的柔情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对视时都要深些。
若水觉得自己自小便不是胆小的人,幼年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遇到师父后,他便决定要做一个坚强勇敢的男子汉。
这么多年来,还真的没什么事让他觉得怕过,可是此时此刻,面对一脸虔诚说着温柔情话的轩辕,他突然觉得怕了。
很多事,不能真的等发生了才去想应对的方法,如果他们没有彻底的觉悟,有些深渊他们便不应踏入。
「若水,我喜欢你,并非玩笑。」看出若水眼中的疑虑,轩辕面上的表情却更显坚定,同时用更为直接的方式将心里的想法说出。
在和家国天下有关的大事前,也许他也曾有过诸多犹豫不决,可此刻他面对的是他自己的感情,他不认为自己还有必要犹豫。
若水的眸子瞪得比方纔更大了,张了张嘴却傻傻地说不出话来。
轩辕伸手握起他的手,让彼此的掌心贴在一起,温暖的体温通过彼此的经脉流窜至对方的心里,无比温暖,又带着旁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感。
他便就着这份感觉,继续说道:「以前也许我无法体会这样的感情,但是当经历过差点失去你的痛苦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已经不能没有你。若水,这一刻轩辕夜在你面前就只是一个普通男子,不是西鎏国的皇太子,也不是西鎏军的统帅,喜欢你,是我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一连串让人目瞪口呆的话,轩辕却这样简单明了地说了出来。
安静的军帐内,他低沉的嗓音如盘石般沉稳,带着让人无法怀疑,甚至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若水却是惊讶得怎么也回不过神,太过震惊的情绪让他连背上的疼痛也在一时之间遗忘了,就只是这么呆呆地看着轩辕。
看了许久,他才迟疑地开了口:「轩辕,你我之间,可不是像伊云和席青那般简单的」
伴随着叹息,他的心声也彻底坦露。
终究,是将心底深处最艰难的言语说了出来,若水望着轩辕的眸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伊云和席青之间的唯一问题,只是席青一时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他和轩辕,他们之间所隔着的又何止是千山万水那般简单?
轩辕是西鎏的皇太子啊,这个身分,已足以将他们阻隔在千里之外。
轩辕身上所要负担的东西绝对不是简单的一句喜欢便可以跨过的,这道坎他们不可能跨过,也不能跨过。
轩辕夜背负的是整个西鎏国的未来,他君若水即便不是什么热血的爱国之士,仍然打从心底希望轩辕成为一个好皇帝。
而英明的国君不能有任何污点,轩辕必须像一张白纸那般干净,才配得上数数万万西鎏子民对他的信任和尊敬。
「我明白。」坚定的视线依旧不曾转移,轩辕淡淡地开了口,在说出方纔的那些话前,他又何尝不曾仔细考虑过?
在用冰凉的冷水冲去满身冒起的欲念时,他也挣扎在理智与命运之间,就像之前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时,他也曾一度犹豫是否要信任若水一样。
他明白他有太多无法推卸的责任,他也知道深明大义的若水一定不会要他抛下那一切只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但是,挣扎之后的结果,便是他知道自己不想放弃。
他总会有办法与命运抗争,他只希望若水与他一样,不要因为如此的理由便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从来都是对自己认定的事就会坚持到底的人,他觉得若水应该和他一样,一样坚信自己的选择,一样不怕被命运打倒。
「你对我,可有稍许的心动?」
再度对上若水双眸,轩辕沉声问道,没有直接回答若水想知道的答案,而是问了这个让若水更加无法逃避的问题。
若水大睁着眼睛,脑海中走马观花般地冒出无数画面,他们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到此刻才意识到原来已是那么深地印在了脑海中。
「有。」深吸了口气,他终究无奈地作出了回答,再怎么说,自欺欺人都显得很愚蠢,他不想那样。
也许在涧竹城外的泉水边,在他捡起轩辕的玉珮后初次与他四目相对时,他的心中便已深刻地印下了那个浑身湿透站在阳光下的冷峻少年。
「若水,虽然我此刻无法保证什么,但是我愿意去争取我们的未来。」紧了紧握着他手的手,轩辕低沉的嗓音让人听着便似乎要着迷一般。
若水怔怔看着他,却是怎么也接不上话。
这样的承诺,他可以去回应吗?
帝王的承诺似乎从来不值得相信,他虽然渴望这份感情有开花结果的那天,却不能让自己就此陷入痴傻的境地。
更何况,血淋淋的惨痛教训犹在脑海中回荡,他又凭什么去相信?
所以他没有答话,只是笑着紧了紧握着轩辕的手。
轩辕以为他这是回应了自己,面上浮起了一丝欣慰,舒展开的五官便显得十分俊逸。
「殿下,大事不好了!殷慕白他」
气氛正好时,帐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掀开,林祈匆忙地探进了脑袋,一眼见到帐中两人正手握着手对视着,顿时一下子又缩了出去。
轩辕转过头看向帐门,沉声道:「出了何事?」
「启禀殿下,殷慕白在囚帐中自尽了!」迟疑了一瞬,林祈大声说道。
轩辕心中一震,睁大了眼睛站起身。
若水也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他本还想好好劝劝殷慕白归降,想着西鎏军若有他加盟定是如虎添翼。
却怎么也没想到,那白弥鬼才居然如此衷心于白弥,一旦被俘便连命都不要了?
「你躺着,我去看看。」一把按住若水要撑起的身子,轩辕沉声说完,转头看向林祈道:「叫傅老来一下。」
说完,他不待若水应承便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若水挣扎着想起身,却无奈后背上的伤口一阵钻心般的疼,那箭伤终究太深,即便傅老为他敷上了十日香,一时半会伤痛也压不过去。
「哎,你这小子乱动什么,你可知道你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
这边正痛得皱紧了眉,那边傅老已经掀开营帐走了进来,一见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