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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泽微微眯眼,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真不怪这蓝翎又要变天了,摊上这样的皇帝,它能长有好天色的吗?
用余光瞥见一个兵士贴近无色说了句什么,便见身旁的无色向他一揖,为难道:“皇上,我部粮草快供应不上了,时至冬日,天衢那边也没有足够的粮饷,这可如何是好。”
话是这样说的,却不见他当真有何燃眉之急。
胤泽看他一眼,淡淡启口:“你跟陶醉一起往洛耶走一趟便是了。”
藏青袍子的无色和覆着白袍的陶醉,双双揖手:“是,皇上。”
胤泽转眼,看定前方:“走,李谦,你我一同去会会那厮。”
那厮?这是打哪里学来的?
李谦一怔,赶忙道:“是,皇上。”
==================================*冰*清*皇*后*============================================
黄旗红边,角形高招,一个大大的张字,分外惹眼。
白雪皑皑的地面,一张方桌摆在用竹棍撑起的帐前。
一个美丽的女子,生得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大红风衣,白绒镶边,高贵自适,美丽大方,此刻,正安然地坐在红木桌边
人送外号叫张颠
一个美丽的女子,生得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大红风衣,白绒镶边,高贵自适,美丽大方。
此刻,正安然地坐在红木桌边,扬眸,对着帐内,那个,在灶台前捋袖伸臂,围裙抄锅的布衣男子,深情凝望。
一面娇嗔道:“相公啊,你快点呐,人家肚子饿了!你若把我饿坏了,你是想打算要我怎么收拾你?”
里边的男子乐呵呵地笑:“夫人,莫急,莫急哈!心急喝不了热汤!”
听了这话,女子这就委屈得不行,兀自呐呐:“你就叫我喝汤啊?你也真疼我!”
似赌气一般地侧身而坐,转眼,就见了不远处有三人三马,不是蓝色就是黑色,好生沉闷,正策马往此间而来。
待人驰近,才看清了那个翻身落马的浅蓝衣袍的男子,举手投足,风度翩翩,忧郁的眼神里透着淡淡的霸气,那完美的轮廓,精致的五官,直看得她心神摇荡。
傅君瑜媚眼流波,坐在凳上,期盼着,等待着那男子的靠近。
可那人还尚未完全临近此间,但见守候在自己一侧的兵士上前就要赶人走。
女子这可不答应,盈盈起身,优雅启口:“都退下去。”
兵士听女主人发了话,遂忙应声退开了去:“是,夫人。”
胤泽看定眼前的女子,暗忖,她就当是张法言的皇后傅君瑜了吧,也真不知道这小两口国难当头的,如何还能安坐在这里玩乐的。
正想着,人傅君瑜就款款地走过来了,见胤泽看她,遂伸了一只香软的纤手就轻佻地摸上了胤泽的脸,“诶哟,这是打哪儿来的小哥啊?长得白白嫩嫩呢,也真是俊俏!”
胤泽脸上一红,不想自己就这样叫人给调戏了去,头微微一侧,轻轻笑道:“夫人好眼力!”
君瑜笑得更欢,蹭到胤泽跟前,一只手贴在他腰间,眉飞色舞地调笑道:“你胆敢叫我‘夫人’?”
明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她还故意戏弄他的,这就是张法言的皇后啊,这女人也实在是太邪恶了。
发现她故意贴近他审视地看,胤泽便站定不动,大大方方地任她看。
立于胤泽身后的李谦跟甄彧就纳闷了,相互对望一眼,俱无敢言。
帐内的布衣男子,端着两碟小菜兴冲冲地出来,忽而碟子往桌上一掼:“夫人!你相公在哪里?”
傅君瑜闻言便退开胤泽跟前,回身向那布衣加身却英气不凡的男子而去,手指胤泽,笑得媚人:“相公,他可把你给比下去了。”
张法言一把揽过人,不怒,反笑:“夫人想偷腥了是吧?看为夫怎么收拾你!”
说着低头就啃上了傅君瑜的红唇,傅君瑜亦伸手勾着他的脖子热烈回吻。
这两个人啊,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却还能这般肆无忌惮的*的,看得胤泽双颊一热,默默转眼,真弄不懂他们蓝翎人如何这等奔放。
君子言,江山美人
看得胤泽不由双颊一热,真弄不懂他们蓝翎的人,如何能这等奔放的。
胤泽避开眼去,一双俊眸愈加哀伤,
——是忽然想起自己的皇后来了。
傅君瑜娇笑着推开张法言,嗔道:“讨厌。”
转眼看看胤泽,而后踮起脚尖,对着张法言耳语了几句。
张法言遂看定胤泽而问:“你的,从哪里来的?”
什么你的?
胤泽微微蹙眉,回转身来,从容地走近张法言,目光清幽:“在下自蓝翎城而来,路过贵宝地,途中觉得腹中饥饿,所以来舍下叨扰,应该没有唐突二位吧?”
两夫妻对视一眼,各有想法。
但看张法言欢喜招待:“客官里面请,我好酒好菜给你备着呢。”
而傅君瑜却伸手拉回张法言,巧笑倩兮:“你说你自蓝翎城而来,那你可能否同我夫妻说说这蓝翎城吗?
话说,蓝翎城我到现在还没去过呢,真还觉得新鲜得很。”
张法言捏紧傅君瑜的手,不乐意道:“夫人想去就早些说嘛,你什么都不说,为夫怎么想得出来该要带你上那儿去。”
君瑜嗔怪地看张法言一眼,移目胤泽,等他回话。
胤泽一笑,是有些赞赏这个蓝翎的皇后了,还算机巧。
照着太傅曾经跟他说的话,胤泽这样道:“我蓝翎城地灵而人杰,人人握灵蛇之珠,家家抱荆山之玉。
如今适逢国难当头,更是风靡云蒸,阵容齐整,有的是豪杰英士。
干将莫邪,千锤百炼,拂钟无声,削铁如泥;青松翠柏,虽死犹生,重于泰山,浩气长存。
然,最美的,还当属我蓝翎城内的飞雪了。”
听得张法言一愣一愣的,傅君瑜也独因胤泽不凡的谈吐间,身上不经意透泄的霸气而为之倾倒。
任张法言亲自上前邀胤泽一同在桌边落座,一面吩咐下属上得好酒好菜来。
座上,张法言平整两袖,亲为胤泽斟酒,“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兄台方才的话说得实在是好啊!来,我敬你一杯。”
这样快就接受他了,也实在是豪爽。
胤泽欣然而饮,尝到口中,眉宇一展:“不愧是‘雪雕’,真是难得的美酒!”
张法言更是欢欣鼓舞,指着满桌的小菜就无所顾忌地说起来了:“你再尝一尝我做的菜。”
胤泽依言举筷,从“山珍刺龙芽”那盘中夹了一筷子,往口中一送,听张法言续道:“我大名就叫张法言,人送外号叫张颠。”
是法言还是撒盐啊,竟然菜做得这样咸!
胤泽心里一片苦涩,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杯子细细饮酒。
又听张法言说自己外号张颠,实在哭笑不得,天,这还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吗?
都说一醉解千愁
胤泽心里一片苦涩,端起杯子细细饮酒,又听张法言说自己外号张颠,实在哭笑不得。
天,这可还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吗?
居然这样离谱的。
张法言看他眸色微显诧异,遂以为他是不信自己了,忙道:“真的,我不骗你,你别看我面上难得糊涂,这心里啊可是特别清楚。”
胤泽颔首,表示认可。
傅君瑜原本斜倚在张法言肩头,听他二人说了几句,看聊得还算投机,便笑意盈盈地拉开张法言的手,身子一软,就坐到他一条腿上去,张法言抱着人冲她笑。
傅君瑜举筷夹了些“花菇鸭掌”往张法言嘴里送,一面问向胤泽:“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胤泽不假思索:“尹框。”
“尹框?”傅君瑜依声念了一遍,感觉说不出来的怪异。
张法言倒无所谓哪般,乐呵得紧:“尹兄,你年在几何呐?”
年在几何?胤泽想了想道:“逾冬三六。”
傅君瑜笑得惊艳:“十八那年一枝花,好年华,足风流。”
胤泽笑而不语,看张法言吃得香甜,遂也举筷往那碟“花菇鸭掌”里夹了一小筷,送进嘴里,登时,辣得他泪眼盈眶,吃又吃不下,这吐也吐不得,只好端起酒杯默默喝酒,再不敢轻举筷动了。
听张法言道:“人说,成家立室。君子言,江山美人。诗经词云,之子于归。
不知,尹兄可是有家室了吗?”
胤泽眉上的笑意忽而褪得干干净净,眼底蓦地升起大片的哀潮。
只好学着冰清垂眸,轻轻点头:“拙荆乃是蓝翎城里一位医官的女儿。”
察其言,观其神。两夫妻对视一眼,暗暗揣摩着胤泽这样的忧郁到底所为哪般。
张法言先问:“难道尊夫人不合你心意?”
傅君瑜也问:“莫不是你家夫人她爹非逼你娶他女儿?还是他女儿非要嫁你,而你又推却不得?”
胤泽莫名了一瞬,还没想好该要如何回答,张法言就开始跟傅君瑜争执起来了:“夫人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们堂堂七尺男儿,一个手指头就把你们女人摆平了”
“嗯?”傅君瑜挑眉,捏着张法言一只耳朵:“相公,你再说一遍?”
张法言非但不觉得失面子,反倒还笑得幸福得很:“夫人,夫人,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说,真正的男人是从不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呈威风,耍性子的,你要嫁,我高高兴兴的娶回去;可我要是不爱你,你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辙,哪里还能有逼婚的事?”
说着,又转向胤泽,“尹兄,你说是不是啊?这女人啊,就是拿来抱,拿来疼的,喜欢的女人就好好爱,不喜欢的就别乱碰,那是体力活!
我们男人啊也就只有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唯唯诺诺,一到人前,那可就得让人瞧瞧我们的男儿本色了。”
对不起,谢谢你
“我们男人啊,也就只有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唯唯诺诺,一到人前,那可就得让人瞧瞧我们的男儿本色了。”
傅君瑜感动得很,怎么这话平日都未有听他说过呢,温柔地抚摸着张法言俊气的眉眼,深情而唤:“相公,我错了”
张法言拍拍她的背,笑着点头:“夫人错了,那也是对的。”
傅君瑜凑近他就献上了一个香吻。
好一对恩爱伉俪啊,看得胤泽羡慕不已,想张法言便是上早朝都要带着傅君瑜去的,也真是爱得须臾不离了。
可中庸之道,过犹不及,这样,当真就好吗?别忘了,他可是一国之君!
忍不住煞风景地说了句:“时下局势,怕是蓝翎很快就会有一场喋血之战了,而这凤城乃是国都所在,届时,势必战火最盛,也不知张兄和嫂夫人可有何打算吗?”
傅君瑜移目张法言,张法言心上一怔,才启口道:“尹兄莫要担心,东边的北藩和西边的西僵隔得凤城远着呢,战火再怎么盛也染不上我凤城来。”
“那天衢呢?”
胤泽说得慎重:“凤城位于蓝翎最南部,离得天衢最近,难道张兄都不害怕天衢的吗?”
张法言不以为然:“天衢?扯淡!天衢碍着冥山天险,哪里有那个能耐攻得过来?”
继而又很神秘地跟胤泽说着:“我告诉你啊,你不知道,上月,天衢有一路军马暗中抢越冥山,不幸被我军发现,而被困在牢谷里,不算那逃出去的,整整两万多人一个都不肯投降,结果全部战死了,那个场面叫一个悲壮啊,牢谷里血流成河,两万多人尸骨堆砌起来都可以把整个牢谷给填平了,真就是一个万人坑。”
胤泽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四叔,睿王明轩带领的那一路人马。
听得胤泽胀红了眼,强忍着心头的悲戚,再不言讲。
傅君瑜亦娇嗔道:“相公啊,你说这么血腥的干什么啊?真吓死人了!”
张法言赶忙好生安抚道:“夫人不怕,相公在这儿呢。”
傅君瑜偎进张法言怀里,乖巧而娇弱。
胤泽垂眸思量,一杯一杯复一杯地给自己灌酒,想起太傅曾经在陶然亭里请他的皇后喝酒,他那时还不经意间说过,谁都能醉,唯有他不能喝醉,可此时此刻他忽然很想大醉一场。
文人不都说一醉解千愁吗?那醉酒的滋味应当是很美了。
可他只知道他心爱的皇后喝醉了就色胆包天,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喝醉酒的时候,会哭的跟个孩子一样,还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皇后的名字。
结果,张法言正是酒酣耳热,攘袂持杯之际,胤泽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只看甄彧和李谦,顺着来时的路,一人一程地将他给背了回去。
千万恨,从君剖
容颜胜雪,立风露,缱绻满怀。
天衢,清河。
满街的百姓,认字的,不认字的,通通都围在高墙边,看朝廷新出的典制,
——行郡县,封三公九卿,囊括四海,赋税徭役轻之简之。
百姓们纷纷称赞,天衢的新帝好啊,既有手段,又有魄力,还宅心仁厚,处处为百姓谋福祉。
明锐搂着怀里扬眸而望的人儿,心中闷闷不乐。
忽而,听得有人高声一喝:“避开让道!”
接着,便见了街路两旁的百姓纷纷如潮水一般退在边上,为一路押送粮饷的军马让出宽广的大道。
青石大街上,嘀嗒的马蹄声响,让明锐怀里的冰清慢慢转过美眸来。
看着行在当前的一匹,像极了胤泽的“玄狐”,毛色油黑,匀称健硕的高头大马,冰清忽然间挣脱明锐,恍恍惚惚地就踏入街路当中去,
——水袖拂,楚雨深处,疑是君来。
马上的陶醉,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忽然惊见街旁闯出一个明媚的女子来。
但看素衣紫袍,发如堆鸦,增一分则太多,减一分则太少,亭亭玉立,绰约妩媚。
直看得陶醉目眩心迷,呆在马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同陶醉并辔而行的无色,为马前人儿忽然闯出的举动而稍事留意了一下,只怕会节外生枝,失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