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天地为之倒旋一般,四下里杀意竟起。
胤泽拥紧冰清,密切关注着战局。
刀见笑和无色二人尚未完全接近那人,却忽而似触及雷电一般,只在一瞬之间就口吐鲜血,往后栽倒,说时迟,那时快,但看刀见笑和无色摔出几丈开外后,在雪地里又滑出几步远,两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就动不了了。
“起来啊,快起来啊,”常汀看傻了眼,赶忙奔过去推了推人,大为扼腕:“唉,这也太不经打了。”
惟见刀见客在劲风中站定不动,衣衫飘举,黑发飞扬,待稳住步子后,摸出腰间软剑,疾速上前,迎战那方才出掌之人。
背剑之人目光微微一敛,拔剑出鞘,抹剑就迎上刀见客,两人大战了几个回合。
背剑的人虽武艺不凡,奈何总感觉使不上劲,出不尽全力,招式也舒展不开来,其势有如蛟龙入海,但受浅水之累;猛虎出山,却落平阳之困。
反观刀见客手里的一柄软剑,却是使得顺手,用得称心,来去逐风,收放自如。
眼看着刀见客轻而易举地就占了上风,那原本背剑在身之人,忽而格住刀见客的软剑,同他靠背一处,压低声音就愁眉相乞:“兄弟,这次让我赢吧,我不惯使剑呢,这次你就让我一让,回去我定将我私藏的所有酒钱全数相赠,以作答谢。”
“以我之所长欺你所短,的确也胜之不武。”刀见客用力点头,“兄弟,成交了。”
两个人达成一致之后,这便散了开去,随意过了几招,刀见客便佯装受伤而败下阵来
这叫比翼双飞
两个人达成一致之后,这就散了开去,随意过了几招,刀见客便佯装受伤而败下阵来,四脚朝天地躺在无色身旁就不起来了。
无色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了刀见客一眼,匪夷所思地合着嘴就说出话来了:“兄弟,你就来了?”
什么叫“就来了”?
刀见客闭着眼,唇角一掀:“还好意思说呢,瞧瞧你们两个,人家还没动手你就先倒下了,你再怎么打不过,好歹比划两下,成吗?”
想想,还真挺窝囊的,无色这便开始推卸责任了:“那,那还不都是你三哥吗?他先忙着装死的,害得我不知所措,就也跟他一起吐血倒地了。”
“你说什么?呃,咳,咳,”居然说他装死?!
刀见笑刚想往无色屁股上踹一脚,才一抬腿就被呛住了,摸着脖子狂呕不止,翻了个身扑倒在地就握拳往雪上捶个不停,呀呀地低声:“啊,这鸡血也忒腥了点,我吃不消了,吃不消了,下次换我做刺客啊,我不当这憋屈的护卫了,不当了,不当了,不当了。”
无色伸手,掌着刀见笑的后脑,将人直往雪里摁:“笑刀,你消停点儿,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刀见笑冷不防吃进一口雪去,嘴里还直嚷嚷:“我没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蹲地之人在自家兄弟接连大败对方三人之后,顿觉声威大振,携剑就向胤泽滑行而去。
“皇,皇”常汀舌头打结,赶忙张臂挡在胤泽身前。
背剑于身的蒙面人迅疾而前,大手一伸就把常汀高高提起,一手拽其腰间衣带,一手抓其前胸衣襟,于当场旋了几圈之后,便势要将常汀往雪地上用力掼去。
“呃!”骇得冰清赶忙窝进胤泽怀里,不敢再看。
胤泽收紧手臂,一面睇着愈靠愈近的利剑,一面低声在冰清耳际呢喃:“皇后,抱紧朕。”
“嗯。”冰清应声点头,一双小手果真就抱得胤泽紧紧的。
胤泽心间欢喜,明眸生辉,稳稳地站定不动,待那持剑之人完全临近了,方才微微侧身,伸出一手,往那执剑人腕上只轻轻一弹,那人只觉手上一麻,半只胳膊立时就不听使唤了,手上的剑当即落地。
——“啊?”
就在那人微微怔愣之时,胤泽同时起手,攻其无备,一掌往其前胸击去。
“噢,死了,死了,重伤了”失剑之人捂着胸口就连连往后退去。
背剑的那个迅速地将身子一侧,用自己结实的臂膀顶住疾退之人的后背,阻止他险要往后栽倒之岌岌可危的态势。
失剑的止住步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连声道:“啊,吓死了,吓死了”
背剑的悄声:“大哥,你上一旁歇着去,这重头戏就交给我罢。”
是非常心酸
“大哥,你上一旁歇着去,这重头戏就交给我罢。”
被称作大哥的那个,用力点头:“嗯,看你的了,兄弟。”
话毕,背剑之人启剑出鞘,抹剑就向胤泽横斩而去。
胤泽成竹在胸,安然若素,待人接近了些,方而邪魅地笑了笑,低头向冰清道:“皇后,抱紧了。”
冰清稍稍紧张了一下,还是依胤泽所言照办不误。
忽而,冰清感觉胤泽好像带着她飞了起来,就贴近地面,纵身掠去。
等等,可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呢?
感觉胤泽似乎是在往后退的。
冰清暗暗思忖,回眸处,却看身后果有一蒙面之人持剑紧追不舍,冰清微感骇然,却是担心,不知胤泽可能否应付得来了。
胤泽目测着双方的距离,渐渐放慢了自己往后滑翔的速度,移目冰清,深情相问:“皇后知不知道,什么是比翼双飞?”
比翼双飞?冰清为胤泽这个时候问这样的话而觉突兀不已,一时答不上来。
胤泽亦但笑不语,眼看追他之人已距离不过一臂之遥,胤泽暗自调整重心,忽而似离弦之箭一般,自斜里飞速抽身而去。
那紧追在后之人则因一时反应不来而径直往前继续横冲而去。
“啊?”——眼瞅着就要十分不幸地撞上眼前的一株雪松之时,那人却能及时减缓速度,双腿一提,纵身踏上树干,双腿一蹬,借力使力,瞧准方向,就又向着胤泽全速追去。
胤泽看一眼那被自己抛在后头的人,足尖轻点,腾地而起,带着冰清若惊鸿掠影一般,翩然飞越冰花枝下素裹银装的雪地。
冰清微微有些惊悸地贴进胤泽,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瞬时之后才渐渐放下心来,此刻则是满目新奇。
胤泽含情凝睇地看着怀里的人儿,凑近冰清,低喃道:“皇后,这就叫比翼双飞。”
说得冰清忍不住心上一动,又仿若回到了当初,在东城的大帐里,自己裹着一件浴袍被胤泽抱在怀里亲吻一般,那是她第一次深切体会到这莫可名状的晕眩。
冰清还在旧梦重温,身后挥剑的人就再度追了上来,“嘿,哪里跑?看剑!”
胤泽带着冰清落在雪地上,回首相望那紧追之人时,怀里的人儿因踩上了自己加长的裙裾忽而往后栽去,胤泽赶忙双手捞住。俯视着那惊魂甫定的人儿,胤泽脸上的笑意明亮而清朗。
“看,看,看剑”后边的人减不下速,收不住步,原以为胤泽会闪躲,便也未有做好收势的准备,只向着胤泽就势如破竹般地横冲而去。
“呃?”冰清侧目,眼看着对方手执的利剑险要刺近自己,却被胤泽迅速抬手圈进怀里,让胤泽牢牢地抱着一同滚下雪地去。
意气相期共生死
冰清被胤泽迅速抬手圈进怀里,让胤泽牢牢地抱着一同滚下雪地去。
滚落之中,胤泽一手抱着人,另一手飞快拾起方才前一个蒙面人掉落在地的长剑,翻身将冰清压在身下,就单手执剑刺向那横冲而来的蒙面人。
那蒙面之人这便傻了眼,怔愣地杵在当场,倒不为胤泽跌落在地后这忽然的出招,却是因自己剑上侵染的怵目惊心的血红。
看得胤泽同样惊恐,心上一凛,迅速移目冰清,抛了剑就摸上她的小脸,战战兢兢地探视着她,“皇后,冰清?冰清,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事,啊?”
方才跌地的一瞬,冰清被胤泽压得够呛,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摇着头努力出声:“陛下,冰清,冰清没事。”
“冰清,冰儿,”胤泽托起冰清直往自己怀里拥,俄而,又把人放开一些些,低头将她小脸上沾着的细雪一点一点地吮去,含含糊糊地呢喃,“冰儿,我的冰儿”
冰清被吻得小脸绯红,一双小手撑在胤泽胸前轻轻推却,“陛下,快放开我,冰清要透不过气来了。”
胤泽听了,忙将身体重心一偏,生怕把他的皇后给压坏了。
冰清方想起身,转眼惊见胤泽企图搀扶她的一只大手被鲜血给染红了。
“呃?”冰清骇然,贴近胤泽,无比关切,“陛下,陛下,你受伤了?!”
“啊?”胤泽低眼一看,终于分明原来伤的是自己,这才觉着有些疼了。
“陛下,陛下伤哪儿了?冰清给陛下看一看。”
冰清伸手要去挽胤泽的衣袖,胤泽却仰面躺倒在雪地上,孩子一般撒起娇来,“冰儿,朕疼。”
“陛下,”冰清跪行着挪到胤泽身边去,“陛下,冰清,呃”
冰清话尚未及出口便叫胤泽用另一只手摁进了怀里,胤泽装腔作势的就来了:“冰儿,朕起不来了。”
“陛下,”冰清听胤泽说他起不来了,实在骇得不轻,一手撑着地就要从胤泽怀里起来,却被自己踩着的裙裾一绊,反而再度重重地跌进胤泽怀里去了,这一摔,不偏不倚,正好吻在胤泽唇上。
胤泽只觉浑身骨酥筋麻,这回就当真起不来了。
冰清睁大了美眸,怔了一怔,赶忙挣扎着要起身,“陛下,冰清不是有意的,陛下,陛下,你没事吧?”
空手的蒙面人双手抱在胸前,对着胤泽连声摇头叹气:“唉,这皇上也太不实在了,只顾着自己甜甜蜜蜜,蜜蜜甜甜的,都不想想我们这些个单身汉过得,唉,那真不是一般的心酸,是非常心酸啊。”
身旁执剑的蒙面人却是愁眉难展,忽而出声:“大哥,回去以后,请你念在咱们兄弟多年的份上,出个小钱,给兄弟置备一口薄棺罢,让兄弟死后在阴间也好有个床,能入土为安,不至于做孤魂野鬼。”
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哥,你给兄弟置备一口薄棺罢,让兄弟死后在阴间也好有个床,能入土为安,不至于做那居无定所的孤魂野鬼。”
双手抱胸的放下手来,为这一番突兀的话而奇道:“你莫名其妙的说些什么呢?”
执剑的恐忧不已:“大哥,我方才刺伤了皇上,这刺君之罪乃是要株连九族的,我无妻无子,无家可归,也无九族可诛,只有大哥可亲可依,如今大错已然铸成,无可挽回,我说什么也绝不能够因此累及大哥,且容我自行了断,来世,你我再续今生兄弟未了之情。”
说着,挥剑就要抹脖子。
“愁刀!”刀见怒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布,死命地拦阻。
刀见愁却正声道:“大哥,皇上都起不来了,你就让我死吧,大丈夫死有何惧,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呐!”
刀见怒转眼看那依旧赖在地上不起来的胤泽一眼,一时弄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了,对着一心求死的刀见愁,狠了狠心:“也罢,要死,我们一起死,我们兄弟当初走在一起的时候就曾经立下誓言,今生今世誓要同生共死,怒刀是个粗人,可也知道义字当头,忠信为本,愁刀要死,我们兄弟就一起死罢,意气相期共生死,大不了十八年后再做一场兄弟。”
“大哥!”刀见愁解下蒙面的黑布,抱着刀见怒就大哭起来。
两人这一哭,刀见笑、刀见客和无色、常汀等人纷纷聚拢而来,“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挺顺利的吗?”
“这哭的什么呀?”
刀见怒抹一把心酸泪,呜呜咽咽地,说得好不委屈,“笑刀,客刀,二哥闯祸了。”
刀见笑和刀见客相视一眼,忙踏进一步问:“二哥闯什么祸了?”
刀见愁指向胤泽,不忍相看:“二哥刺了皇上一剑,皇上就,就,就起不来了”
“啊?!”无色惊起,“那还不赶紧救人!”
不明详情的刀见笑也急了,“唉,二哥,你说你平日做事不都很有分寸的吗?怎么关键时候下手就没轻没重了?”
刀见愁更觉愧悔,凄声道:“皇上,我愁刀对不起你,愁刀现在就一死以谢罪了。”
“愁刀!”
“二哥不要!”
冰清原本还为胤泽担惊受怕的,乍见刀见怒和刀见愁先后扯下蒙面黑布来,抱头痛哭,顿时就想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胤泽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偷眼看了看冰清,想她方才还为自己紧张不已的,此刻,一张小脸上却是淡无表情。
胤泽赶忙坐起身来,怯怯地看着冰清:“冰儿”
冰清无话,只转眼看向刀见愁。
胤泽亦将目光一转,正见刀见愁把着剑就要寻死。
如今是失宠皇帝
胤泽亦将目光一转,正见刀见愁把着剑就要寻死。
常汀和无色同时赶到胤泽跟前来,一个接一个地问:“皇上,还好吧?”
“皇上,你没事吧?”
胤泽谁也不顾,对着刀见愁就火大了:“刀见愁,你看过来,朕都没死,你死什么?!”
刀见愁巡声,展眼看向胤泽,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向着胤泽单手捶胸道,“皇上大人,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愁刀有罪,愁刀刺伤了皇上,害得皇上险些丧命,愁刀有罪,跟他人无干,请皇上赐愁刀一人死罪。”
险些丧命?哪里就有这样严重的。
胤泽哭笑不得,“刀见愁你真是好样的!
丈夫意气相期,勿以小嫌介意。你难道不懂的吗?朕看你平素沉稳,关键时候怎生也这般犯浑的!
想你当初不知‘战神’是朕的又一身份的时候,不也挥刀追着朕砍吗?怎么你当时不觉得自己该死,今日刺伤了朕就要死要活的。难道只因朕是手掌生杀大权的皇帝,只因今时的皇帝不同往日的‘战神’,伴君如伴虎,所以你小心翼翼,所以朕就再不能与你们兄弟回到当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