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沉默。
听到他感慨,“自由啊!真是个好东西!”
夏凉极怒,赤果果的威胁!咬牙切齿道,“进宫了我才没有自由好不好!”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夏凉此刻的表情,他笑了,“本王只要你在皇宫里待四年,用这四年的不自由换取未来无数年的自由,这笔交易对凉儿来说,不亏。”
威逼过了利诱,这王爷,不容小觑。
思索了下,认真道,“四这个数字不吉利啊!”
听到夏凉的话,他勾了勾嘴角,“凉儿若是觉得不吉利,留五年也是可以的。”
夏凉则抽了抽嘴角,其实她是想讨价还价,看看能不能少点。听他话意不对,赶忙道,“吉利吉利,四年就四年。”
闻言,他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夏凉瞪他,王爷见她瞪他,笑得更欢了。
想到四年后便可以离开,心里很开心。勾了勾嘴角,也笑了起来。只是,有一抹伤痛却在血液中循环,游走。
微笑蜕变成苦笑。
月华烂漫,窗外树影下,那里有个黑影,那黑影凝着屋内谈笑的两个人,若有若无的发出一声叹息。
很轻,似风;很淡,若云。消散在这灿烂的月华之中。
☆、第十七章 翘翘佳人,伊为何人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反过来,通过庄中婢女的办事效率,就可以知道王爷的办事效率。
在和王爷商榷好的那个晚上,夏凉还问王爷,她要以一个什么身份参加选秀呢?结果,第二天一早,夏凉便被叫起来,说是去她的新家。
马车颠簸,她很累。不过,她心里安慰自己,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马车内只有她和千凝,车外是一车夫。
千凝,一个很是清秀的姑娘,看起来很柔弱的样子,但她已经不会在被这种外表所欺骗,罗琦还很娇俏呢,她不照样被打成那样!
行路途中,千凝大概说了说夏府的情况。夏府——她的新家。
夏府在与北齐国都玉昌相邻的季邺城。
夏府不是很大,但生活很富裕。老爷子夏衍擅长字画,以字画营生。因为字画技艺高超,一幅作品,千金难求。一子夏元淳,文弱书生,进士,正准备明年参加科考。一女,夏小姐夏凉,待嫁闺中,准备后年参加选秀。其余若干小厮丫鬟,次要人物,不予介绍。
夏少爷,也就是她那名义上的哥哥,明年将参加科举考试,待高中状元后会留京为官,届时,将举家迁居玉昌,夏凉则于后年进宫。
而从现在到夏凉参加选秀的这段时间里,她的任务就是学好六艺,了解前朝后宫的情势,专心准备选秀。
她很纳闷啊,“王爷怎么就知道夏元淳就一定会中状元啊?”
千凝笑得那叫一个云淡风清,“王爷的眼光不会有错,况且,就算夏少爷考的不怎么样,但他的名字也必定会出现在榜首。”
“”好吧,是她傻了,怎么忘记,夏少爷背后还有王爷这个坚实后盾呢!
因为路程很近,加之她们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当夜抵达夏府。千凝说,她们从后门进,夏少爷在后门接她们。
闻言,她一怔,不过瞬间也就明白了。人家都知道夏小姐待嫁闺中,又怎么会大半夜大摇大摆的从大门回来呢!
下了马车,门口几盏昏黄的灯笼,秋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声。有若干黑影候在门口,在摇曳的烛火中,所有人的面容都显得如此朦胧,周围环境如此静谧。
一道声音打破了此刻静谧。
“妹妹回来了,一路辛苦。”
闻言,身形一顿。如此熟悉的声音,让夏凉不由睁大眼睛,看向走上前来的这个人。
一步一步的走进,这人的面容也逐渐清晰。竟然是他!
可,怎么会是他呢?据王爷所说的,夏府是他的人,而眼前的这人,应该在秋暝山庄啊?
还不待夏凉反应,这哥哥便亲昵的拉起她的手朝府内走去,“妹妹一路奔波,回家好好休息吧。”
因为两个人离的很近,所以在他转身的时候,夏凉清楚的看到他对她使了个眼色。下意识的回头看千凝,千凝正在和车夫说些什么。
明白这眼神的意思,任由他拉着自己朝府内走。低头看着那只拉着自己的手,脑中一片混沌。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他?那个眼神分明告诉她,千凝并不知道她与他相识,也就是说,王爷不知道她们认识,甚至,王爷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
好吧,她混乱了。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夏凉被带到一个房间,面前的人笑的温厚,“妹妹,父亲说妹妹一路辛苦,今晚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在说。那妹妹好好休息。”
那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夏凉被他妹妹长妹妹短的弄的有些恼了,不想理他,点点头关上房门。
什么意思?他早就知道夜翎带她回庄的目的了!那,也就是说庄中的人都知道她只是夜翎捡回来的送人的物品?!呵!夏凉,傻不傻,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唱着如此不堪的独角戏!
泪,滴落。
心,好疼。
夜翎你怎么能这样!
☆、第十八章 翘翘佳人,伊为何人
“小姐,小姐起床了。”
“嗯,进来吧。”
“是。”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领着两个小丫头进来,替夏凉梳洗打扮。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镜中的另一个人,那个给她梳头的年轻女子。
“婢女宝月。”
指了指那两个正在收拾床铺的小丫头,“那她们呢?”
宝月回头看看,道,“红衣服的叫小红,蓝衣服的叫小兰。”
嘴角抽了抽,不是书香世家吗?这名字起的,真有水准!
梳洗好,夏凉打量着她的闺阁,昨夜太累,没有来的及看。素白的纱帐,风起纱摆,飘逸朦胧,木雕的芙蓉屏风,精致的梳妆台。屋里的摆设都很简单,朴素,但细细看去,有如此精致。
“小姐,老爷吩咐,请小姐去用早膳。”
“嗯。”
看到夏衍和夏元淳已经落座,走上前去,问安。
“嗯,坐吧。”声音苍老又沉稳。
“是。”
“凉儿此行去治病,定是吃了不少苦吧,看起来瘦了不少。”我爹发话了。
治病?心下一笑,“是凉儿不好,让爹爹担心了。”从来没有叫过爹爹,一时有些不习惯。既然是在做戏,那就把戏份做足了,眨巴眨巴眼,挤出两滴眼泪,用手帕擦擦。
“妹妹不必难过,病治好了就好。父亲,妹妹刚回来,对家里恐不是很熟,吃完饭,我便领她四处走走,熟悉熟悉。”
“好。”夏老爷子声音听起来有些释然。释然?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是我的错觉吧。
看了夏元淳一眼,乖巧的点头。
夏凉本以为他会带她在府中逛逛,没想到他竟然打发了小厮,领她逛街。
逛了一会,由于外貌关系,他们两个的回头率比较高,故找了家茶馆休息。
进了一个包厢,见四下没人,也不再演戏,品了口茶,冷笑道,“我该唤你哥哥?夏元淳?还是,”顿了顿,“夏林?”
“你应该唤我哥哥,凉儿。”夏元淳一笑,顺便往她的杯子里加了些茶。
撇撇嘴,我都不知道我有多少哥哥。“南诏王有几个儿子?”
夏元淳先是一愣,估计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继而道,“十个。”
点点头。她兄弟还挺多,自嘲一笑,谁会在意她呢?他们又有谁知道她的存在!那他呢?那个少年呢?忘恩负义的少年,招呼都不打就悄悄离开,伤那么重,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沉默一会,复又开口,微微讽刺道,“夏少爷还挺忙,北齐南诏两头跑,不容易啊!”
外向的人皮都有点厚,比如说夜锦,再比如说夏元淳。
“还好。”夏元淳蹙眉,欲言又止。
见他这表情,笑道,“有什么话就说呗,就我们两个人。”
他小心翼翼问道,“凉儿,你,你怨庄主吗?”
忽然感觉一股股凉意从脚向上传播,心下冷笑,怨!怎么不怨!换做是你,你怨不怨?那夜的场景历历在目,冰凉的话语在耳边徘徊回响,“夏凉,我说过,你要报恩。”“带你回庄,经过观察,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她已想开,于其空守一份没有答案的爱情,那还不如放手去追求我所要的自由。
“会怨的,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淡淡的回答,可心里还是梗着一根刺,偶尔狠狠戳进心底,想要拔出,却没有勇气。呵!还是爱的吧!
夏凉见他还在皱眉,轻笑道,“怎么还这幅表情?”
夏元淳看看她,道,“你不想知道他有什么苦衷吗?”
“没必要了吧。”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事已至此,知道也改变不了他把她送人的事实不是吗?
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若有所思,半晌,道,“那已经不再是我所需要知道的了。”
其实,如果夏凉问了,那她就一定不会进宫,以后的种种也不会在发生。那么,当夜翎出现要带她走时,她便不会拒绝。
可是,只可是,没有如果。
☆、第十九章 翘翘佳人,伊为何人
从早上出府到晚上回府,夏凉就一直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她在房中转了好几圈,直到看到宝月,她才恍然大悟,从进府到现在,她都没有见到千凝,她人呢?想了想,把她送到这里,应该是任务完成回去复命了吧。
今天下午和夏元淳在茶楼,有好多事想要问他,可他就给了她一句话——人多嘴杂。这斯,包厢里就她们两个人,还人多嘴杂,气得她直咬牙。
“宝月,去,把我哥找来,我有急事找他。”哼!看在家里还怎么人多嘴杂!
“是。”
不一会夏元淳就到了。在外人面前,他装的那叫一个温文儒雅,就连她第一次见他都给他骗了,就一们两个人在时便原形毕露,笑得,呃词穷,就是有些街头痞子的感觉。抚手望天无语,传说的高手大侠都有些不可思议的德行,难道就是他这样的?
“咳咳,正常点,想象你这样子,要是让那些思慕你的姑娘们见到了,看以后还有谁会喜欢你!”这人虽然德行不咋滴,但相貌在那摆着,在外又装着一副文雅书生的样子,赢得不少女子芳心暗许。
闻言,给了我一白眼,语气颇为自傲,“就那些庸脂俗粉,本少爷仪表堂堂,风流倜傥,能看得上他们?”
真自恋,刚想讽刺他几句,就见一小厮跑了进来。
“少爷,小姐。”
夏元淳瞥了他一眼,喝了口茶,道,“怎么?什么事?”
“回少爷的话,门外有一人求见,说是小姐故人。”
故人?有些诧异。夏凉并不识的什么人,当年那个村庄的人只她一个存活,难道是秋暝山庄的人?可她与那里的人已不再有什么关系了啊。抬头,见夏元淳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他可有说什么?”
“回小姐的话,那人只说是小姐的故人,若小姐不见,便将此物交于小姐。”说罢,递上来一枚木雕,由宝月递上来。
拿起木雕,端看起来,指腹轻轻滑过木雕上的纹路,一怔,急忙道,“快,快请进来。”
夏元淳更加疑惑道,“凉儿,那人是谁?”
“是夜锦。”木雕上是只叼着小福袋的鹦鹉,因为福袋被她雕坏了,她便让夜锦丢了,没想到,她竟然收了起来。
待夜锦进来,夏凉和夏元淳都不禁傻眼。眼前这人,是夜锦吗?
面前的人,头发松散,满脸灰尘,身上衣服脏乱,裙摆上沾有泥污,和平日见到的夜锦,简直是一模不一样。夏元淳甚至开口问道,“你是夜锦?”
面前的这个人甚是艰难的点点头,泪水瞬间溢出。
夏凉忙上前安慰,“好了,好了,夜锦不要哭,有什么事我们一会再说,宝月,让人到厨房提桶热水来给夜锦沐浴,再拿套干净衣服来。”
夜锦沐浴去了,剩她和夏元淳在客厅里等候。
“这,呃”夏元淳说了两个字,抿了下嘴,沉默。
“有什么事还是等她出来再说吧。”夏凉叹了口气,心下却在思量着,夜锦怎么会来?他不是应该在秋暝山庄吗?是夜翎派他来到?不,不会,她和夜翎,和秋暝山庄已再无瓜葛。那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猛然想到那夜在碧芙楼了她说过的话
--以后你到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苦笑起来,夜锦啊,这世界恐只有她会如此待她。
“少爷,老爷请你过去书房。”来人是书白,夏元淳的小厮。
“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情啊?”夏元淳皱着眉问。
“这我哪里知道啊?我又不是老爷肚里的蛔虫,啊!少爷,你打我做什么?”书白揉揉脑门上的大包,抱怨道。
“你该打!”转身问我,“那你这里,夜锦她”
夏凉接过话,“嗯,夜锦今夜和我睡。”她有些私话要和夜锦说,他不变在场,今晚正好,“快去看看吧,说不定找你有急事。”
“嗯,那好,我明日再来。”
今夜月亮好圆,这么多日以来,头一次觉得心情是如此之好。夜锦,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吧?嗯,一定会的,夏凉自私的想着。她是如此缺少温暖,只要有一点点温暖出现,她就想紧紧拥在怀里,再不放开。
☆、第二十章 翘翘佳人,伊为何人
“宝月姑娘,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夜锦已沐浴好。
“是,”宝月转身,关上房门,眼角闪过一丝疑虑。
“凉儿?夏凉!”夜锦拍了她一下。
“啊?”
“又发什么呆呢?”夜锦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呃是吗?呵呵!”有些话她不想说,遂转移话题道,“去睡吧,你也累了。”
“嗯,”夜锦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放下纱帐,月光透过纱帐,一片柔和朦胧的光晕。
“夜锦,你怎么会来?”其实她是想说,你怎么就那样轻易地就离开秋暝山庄。
“夏凉!”夜锦的声音很是焦急,“你这是怎么回事?庄主回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