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点头应下了,直接起身从一个黑乎乎的筐子里捡了些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往锅里扔。
二人的神情颇有些纠结,这妇人煮出来的东西闻着没有食欲,可是之前就说的是来讨口热汤喝来着,冒然拒绝了好像又不太好,不过还是口味儿占了上方,在妇人扔第三个的时候,李瑶阻止了她。
对上妇人不解的眼神,李瑶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自然些,作出不好意思的模样说道:“大嫂子,我们包袱里还有饼子,不早些吃的话就怕坏了,所以你不用煮太多了。”
那妇人看了看二人的大包袱,了然的点了点头,将那东西又放回了筐子里,然后拿着一个大木勺子不停的搅搅,时不时的伸一只手指在锅边迅速的抹一下,然后放进嘴里舔舔,然后再加点这个加点那个。
二人看得连吃饼子的胃口都没有了。
村长看二人盯着锅,以为二人饿了,咧开嘴笑道:“再过一会儿就好了,不着急。”
二人连忙摇头:“不着急不着急。”
村着笑着领二人到了紧挨着那织布姑娘的那个隔间,说道:“这是我们家里待客的屋子,今晚你们就住这里啦。”
又对织布的姑娘吩咐着:“三妹,你一会儿给大夫把被子铺铺。”
那姑娘咧开与村长相差无几的大嘴巴,笑着应了,这一次,因为离得近,村长的口气与迎面而来,差点儿把李瑶给臭晕。
这些人屋子连个门都没有,也就不指望他们能有漱口这样的行为了,她决定,下次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一定要避开,实在避不开,就屏住呼吸不说话,想到这,不由得又想起了卓文清可以凝神屏气许久,不由得又嫉妒了。
期间,村长弟弟做了一件让李瑶惊恐的事,他起初说带小黑去吃东西,李瑶也没在意,直到听到小黑的惨叫声,她跑过去一看,竟然在茅厕里寻到了他们,那村长弟弟竟然按着小黑让他吃粪坑里的屎!
忍了好大劲儿才没有发作村长弟弟,给他们说了好久,他们才明白小黑是条尊贵的狗,不像村里以前养的狗那样专吃屎,而是和人一样,要吃细精粮食的!不由得,李瑶与卓文清二人被村长一家人打上了浪费败家的标签。
总的来说,村长一家人还是很好相处的,村长的爽朗,村长弟弟的憨厚老实,村长妹妹的勤劳,村长媳妇的贤惠,五个孩子们的活泼,虽然他们有些习惯与他二人不一样,有些行为也看着让人接受不了,但是人却是真的不错。
除却那一碗难喝得要死,连小黑都嫌弃的汤。
哦当然,还有村长妹妹看卓文清时,那不时羞红的脸,虽然从她黝黑的脸上不明显,但是并不能忽略过去,李瑶其实有些奇怪,这个村里的人怎么都长得那么黑呢?
当她合衣与卓文清躺在没有门,**一览无遗的小隔间时,还有些疑惑,这些人表面看起来挺健全的,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脑海之中的声音响个不停,分明就是到了性命垂危的地步!
由得睡得太早,丝毫没有睡意的李瑶将自己的疑问小小的问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嗜血怪病
揽着他的卓文清皱眉道:“我不太确定,要明日里具体看了才明白。不过这些人表面上还很精神,实际内里已然到了暮暮垂危之地步。”
李瑶再一次见证了卓文清的厉害之处,没想到这人仅凭面相上就能看出个七八分来,如果她没有脑海里的提示声,那么她什么也发现不了!
当然,虽然卓文清不知道李瑶内里真实的想法,但是不妨碍他享受来自于爱妻的崇拜,这种感觉,真不错。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村长媳妇就已然起身开始忙活了起来,在相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里,村长一家也陆陆续续的起身了,李瑶与卓文清揉着酸痛的身子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实是在没睡好,有一种比破庙还难受的感觉。
大约是真的比较急切,所以村长一家人竟是以一种无比迅速的速度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妥贴,李瑶与卓文清互相看了看,把手里剩下没有吃完的饼子给了几个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孩子,这才起身随村长出了门。
村民们自家的屋子都是修在整个山顶的,因此他们是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路也只是土路,带着初春的湿滑。
“村长,那里是做什么的?”忽然,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着一个屋子,看着就与其他屋子不一样,里面还有十几个男人在里面忙活。
村长扭头看了一眼:“这是我们村里的茶坊,他们在做茶饼,茶叶是昨日里采摘的,洗净了晾了一天,不抓紧时间就会失了味道,到时候就不好卖,村里就指着这一项活计过日子呢。”
李瑶向远处望了望,这才发现,好大一片一片的茶树田,依稀能看见一些人正在绿油油的茶树间忙碌着。
这时,就见村长从他旁边的一棵矮树之下撸了一把叶子下来,递给了二人:“放嘴里嚼嚼,对身体好,还提神儿。”
李瑶感叹一句:“原来这就是茶树。”伸手接了。
学着村长的模样将那嫩绿的叶子放进了嘴里,细细的咬了,却发现嘴里一股苦涩的味道绵延开来,不禁侧目看了看卓文清,却见他神色未变,再看村长,竟是一幅享受的模样。
渐渐的,她也品出了个中滋味儿,苦涩之中带着清香,细品之下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虽说不是很喜欢,但倒也不像最开始那样难以入口了。
“咱们村子里这茶可是好茶,大伙儿都喜欢呢,而且须得用山泉水泡才好,大伙儿都喜欢晚间劳累了一天歇下来的时候泡上一壶喝喝,解渴又提神。”
“确实是好茶,这茶叶仅是吃着就有一股清香。”李瑶笑着说道。
“那回去的时候就给你们泡上一壶!”村长笑着说道。
“不瞒大夫说,村子里的情况有些特殊,从半月之前,大伙儿就都得了一种怪病,那。。”似乎正在组织着语言,村长本来因为吃了叶子而舒展开来的眉头又纠结了起来,这种神情出现在这样一个黑汉子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村长有话旦说无妨,村民们的病越详细越好。”卓文清开口。
那村长狠了狠心,终于是将村里人的病给一一说了出来,想来这也是他思索了**之后的决定。
“自打半年前,先是孩子夜里总啼哭不止,再是老人们突然胃口就变得十分奇怪了,再然后是村里年轻力粗的汉子们,也都个个处在饥饿的状态,就算是吃饱了饭,也觉得饿,本来村里就不富裕,这样一吃下来,更是穷了下来。”
舔了舔有些干咧的嘴巴,村长咬牙继续说道:“可是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每当夜深之时,大伙儿,当然,还有我,就会生出一种嗜血的冲动来,起先大家都不知道其他人也得了病,只自己偷偷的在家里宰杀些鸡鸭,而后直接喝了血。”
看着二人近乎一致的淡定的表情,如果不是微微睁大的眼里泄露出来的惊异,村长都要以为自己说的是诸如‘你吃了吗’这样的平常话来。
他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后来鸡鸭宰杀完了,便是家里看护的狗,或者是平日里放养的羊,直到有一天大家再也没有听到鸡鸣与狗吠,这才知道,原来都得了这嗜血的怪毛病,为此,大家都慌了,花了重金请了许多大夫,丝毫不见好,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了,以前是每日里喝上一口血就也好了,可现在喝二口都不顶用了,去山下买的畜牲现在根本就支撑不了整个村子里的需用,当我们喝完血之后,甚至还会有一种暴虐的杀生冲动来,别看村子里现在是平和安静的,却不知道,大家都被逼到了边缘,如果再找不出什么法子来,后果不堪设想,不仅是村子里的人被这种怪病折磨得失了心智,恐怕人们会视我们整个村儿的人为妖物,等待我们是便是死字。”
李瑶:“这是什么怪病,竟是闻所未闻!”
这话让本就有些阴郁的村长心口一滞,有些绝望,莫非这次的大夫也是一样的救不了?
倒是卓文清问了一句:“之前你们请的大夫呢?”
看到卓文清平静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村长有些慌张,说:“那些大夫现如今还在村子里,被我们好好的招待着,只要我们一日未解了这怪病,便一日不方便将大夫放回去。”
谁也不能保证大夫就是好的,就不会将这里的事情透露出去,如果一旦别人也知道了这事儿,那么他们在没治好怪病之前就得丢了性命,那些官家之人,向来是不会讲什么情面的,只要被认定了是妖邪,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所以村长没有那么蠢的把大夫放回去,只是他也做不到杀人灭口,村民也不是那穷凶极恶之人,故而大夫们现在都还活得挺好的。
卓文清点了点头:“就只有人得了这种怪病?之前未被你们吃掉的畜牲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村长想了想,坚定的摇了摇头。
见卓文清陷入沉思,也不去打搅他,只拿话说予离他一步之遥的李瑶听:“大夫你们见多识广,一定要帮我们青山村的人治好这怪病啊!我们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会感激你们的!如果连你们都不行的话,我真不知道还有哪个大夫可以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疑惑
说罢,一股颓废之气扑面之来,给这个年轻还不算大的汉子身上凭添了一份萧瑟之感。
“村长莫慌,我夫君行医多年,他定能想法子救你们的。”李瑶的话很好的安抚了村长的心,让他看起来平静了许多,很快就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
很快的,就到了目的地,却原来就是李瑶他们昨日里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大屋子。
许是感觉到了李瑶疑惑的目光,村长解释:“这是村里的祠堂,只要事关村里大事,都会在这里商议。”
才走到门口,就见着里面已经是坐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挤作了一团,只时不时的低声说着话,倒也不算吵。
空旷的屋子里什么多余的摆设都没有,外面看着有多大,这里面就能有多大,说是祠堂,却是连供奉的神像也没有,香炉什么的更是没有,倒是这些村民们,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一些工具,满满当当的铺在了他们的旁边。
李瑶粗粗的数过去,近百人之多,应该是占了整个村子里数额的一半了。
她对这怪病真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只得随着村长的介绍而微微笑着给众人打了一个招呼,而卓文清还在沉思。
所有人的屁股底下都有着一个草垫子,坐在了正中间早就预备好的了位置上,李瑶与卓文清接受了来自于众人的打量。
这些人白日里看起来的模样与晚间相差甚大,完全就像是没有得过什么怪病一样,健康红润着呢!
当然,还是有那沉不住气的先开口打破了沉静:“敢问大夫,我们这怪病是为何?”
听声音有些熟悉,李瑶看了过去,原来是昨日里第一个劝说村长的那个汉子。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故而也拿一双眼睛看着卓文清。
却见卓文清道:“你把手伸出来,我先号脉看看。”手一指,指向了一个边角处一看就是寡言少语的女人。
那女人一愣,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是他,同样的大伙儿也是疑惑,不过到底还是心里有个希望,因此乖乖的上前,伸出了手。
然卓文清却是指着她怀里不足三岁的幼儿,说道:“伸他的手。”
女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手边的人捅了捅她,这才匆匆忙忙的把孩子手腕上的厚衣服给挽起来,露出了青灰的手腕来。
大家吸了一口气,这哪儿像人的手啊?分明就是一只怪物爪子了!
有那心急的就直直的问了出来:“云娘,强娃子咋这模样了?”
那女人抹了巴眼泪:“前几日就开始这样了,除了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这模样,而且除了吃,吃那些东西,全都是昏睡着,怎么也叫不醒。”
“嘶”
“吸”
人们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再过些日子他们是不是也会像这孩子一样除了寻那血喝,就倒地不醒了?那岂不成了活死人?日间的地谁来种,山间的茶谁来采?村里的日子要怎么过活?
想到这里,大家不由得心里有着阵阵寒凉,有些甚至都有些绝望了,于是,他们看卓文清的眼神更加的热切了,似乎他就是唯一的可以救治他们的神人!
不过片刻功夫,卓文清就收手了,他再让另外一个男人上前,也依法把了脉,最后才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吸食人血?”
大家齐齐一愣,然后又齐齐一寒,人血?
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却又隐藏的那种渴望,更是震惊了!
卓文清点了点头:“看来是有了,如果再没有大量的新鲜的血液供你们吸食,那么你们就将会控制不住自己,午夜时刻就会自行下山寻找百姓来填饱肚子。”
李瑶压下自己跳得过快的心,看了一眼这些明明都很老实憨厚的村民,实在无法把他们与一群吸血怪联系在一起。
已然有受不住的女人开始抽泣了起来,男人们倒还好,硬撑着问:“大夫可有法子救我们全村?”
“大夫你救救我们村里人吧!我给你磕头,呜呜!”
“大夫我们不想死,你就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
卓文清的话一落,顿时一片喧闹声,大家都被吓住了,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安静!我没说你们会死,也没说治不好你们!”带着丝丝内力的声音向众人耳里飘去,让大家心神一震,慢慢的安静了下来,齐唰唰的看向卓文清。
村长用嘶哑的声音问:“大夫,我们是得了什么怪病?”
“你们是中了毒!尸毒。”
???
大家一片茫然,显然没有听懂。当然,李瑶也没有听懂。
卓文清解释:“所谓尸毒,就是死者身子腐朽,却又因为天时地利等原因尸体腐而不化,经受日月洗礼,长久之下而生出来的东西,南疆那边的人就爱用这尸毒制一些害人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如何中的这尸毒。”
大家面面相觑,只觉得眼前这大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