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拽着言紫兮就往里走,无视言紫兮愤怒的咆哮:“尼玛的南宫凛,什么烂比喻!跟老娘成亲有那么痛苦么?还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你以为你乌龟啊!”
(104)惊变
都说乐极生悲,这话半点不假。
当南宫凛带着言紫兮前脚刚刚踏进府里,忽然,身后一骑快马疾驰而来,听着那急切的马蹄声,南宫凛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去。
来人是天一派的弟子,标志性的天一派青色袍服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而看清那马上之人的面容之后,南宫凛的心中忽然咯噔一声,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直至驰到这将军府前,那天一派弟子方才一带嘶缰,随着健马一声唏哩哩的长嘶,俐落地翻身下马。
“出了什么事?”南宫凛此时已经急急地回到了门口,他看着那传信的天一派弟子蹙眉问道。
“禀掌门师兄,永乐城急报!”那面容清秀的天一派弟子急急地从怀中掏出一方用火漆封住的卷轴,毕恭毕敬地递给南宫凛。
南宫凛顺手接过,在言紫兮诧异的目光中去了火漆,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他蹙眉对言紫兮说道:“对不起了紫兮,咱俩的事儿怕是要搁浅了,事态有变!”
言紫兮自认识南宫凛以来,除了上一次苍澜山被围之外,还很少看到他有如此紧张的表情,此时心中咯噔一声,知道恐怕有大事不妙了,她摇摇头急急说道:“正事要紧!”
南宫凛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赶紧唤了下人送言紫兮回他所住的院子歇息,而自己则急急地握着那方卷轴直奔镇南王所在的林园而去,言紫兮瞧着南宫凛风急火燎的背影,心中一丝不安逐渐蔓延开来,她在心中揣测着,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呢?能让南宫凛面色大变,紧张成那样,怕不是小事,而且,之前传信的人说是永乐城的急报。。。。
难道,是永乐城出了什么事?
言紫兮知道,镇南王一方的王牌雁翎军可都在永乐城,若是永乐城有变,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就在言紫兮自个儿在心中胡乱揣测的时候,忽然又瞧见墨倾急急匆匆地从外厢走了过来。
墨倾的面上满是忧虑,言紫兮知道她必是有要事前来,急急地迎了上去:“墨倾,怎么了?”
墨倾上前一把攥住言紫兮的手,叹了口气:“你冷静点听我说。”
言紫兮一听墨倾这口气,心中又是咯噔一声,不妙的预感愈加强烈,她努力让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方才问道:“怎么了?”
“延庆将军死了。”墨倾说出这话的时候,言紫兮有些微怔,随即明白过来,这么说,永乐城的雁翎军群龙无首了?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都还好好的,怎么会?”言紫兮有些不明所以。
“国师拓拔烈突然调派了大靖禁军的精锐上三军围攻永乐城,延庆将军亲自指挥雁翎军击退了合围,不过,他本人却误中流箭,箭上有毒!是五毒门的剧毒!所以很快就毒发攻心。”墨倾如此这般简单将延庆将军的死因交代了一番,言紫兮却听得浑身发冷。
国师拓拔烈,国师拓拔烈。。。。。
这个名字听得她浑身哆嗦。
这些日子以来,言紫兮因为自己身世的缘故,一直在国师和镇南王两方势力之间周旋,那种表面的平静几乎让她忘记了这两方势力是如何的水火不容,她甚至之前还一度天真的认为她可以劝说他们两方坐下来谈一谈,可是,如今看来,那的确如南宫凛所说,是她一厢情愿了。
先不说国师拓拔烈愿意不愿意,就算是镇南王一方,怕是也不会同意,如今这种状况,不是拼个你死就是我活,哪里有和谈的可能?
“那,那永乐城呢?”言紫兮目前急需了解如今的战况如何。
“还在我们手里,不过前景堪忧,所以于前辈来信请求支援。”墨倾说到此时微微地顿了顿,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方才,南宫凛已经与镇南王商定妥当,由他亲自带兵去解永乐城之危!”
言紫兮的面色霎时变得惨白一片,她方才明白之前南宫凛看完急报之后对她说的那句话背后的涵义,他说他俩的事儿要搁浅了,她原本以为是要处理急报,如今看来,他在当时看完急报之后,就已经做出了亲自带兵去永乐城的打算。
言紫兮的唇微微地颤抖着,却半晌说不出半句话来,面上的血色一点点被抽离,说不担心绝对是假的,虽然她知道南宫凛武功盖世,可是,带兵打仗这回事,就算你武功天下第一,又怎能抵挡千军万马呢?
言紫兮害怕了,是真的打从心底深处地感到恐惧了,这一次的恐惧甚至更甚于上一次的生离死别,因为,爱得越深,恐惧就越深,就越是容易患得患失。
“南宫凛在哪里?我要见他!”言紫兮忽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急急地挣脱墨倾的手向外走去,却被墨倾反手又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已经出城去往城外的驻军营地了,他说,他不敢来见你,不敢来当面跟你道别,所以。。。。。。”
“所以让你来?”言紫兮猛然甩开墨倾的手,声音骤然拔高:“他以为我会阻止他?会不让他去冒险?!”
“不,他是害怕你知道以后会要求与他一同前往。”当墨倾平静地说出这话的时候,言紫兮踉跄地倒退了几步,真不愧是南宫凛啊,真不愧是这个世间最了解她的人,竟是将她的心思猜得如此精准。
没错,言紫兮的确是如此打算,与其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归来,盼着他的音讯,倒不如与他一同前往,就算是刀山火海,风霜利刃,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又有何惧?
可是,如今他却是又想要抛下她,他又想将当日的事情重演一遍,扔下她一个人,如何可以?如何能让?!
言紫兮眸中厉光一闪,冷声对挡在自己面前的墨倾道:“闪开!我要去找他,他休想再甩掉我,一个人去冒险!”
墨倾却亦是冷冷地伸开双臂挡在她面前:“我若是你,如今要做的不是陪他去永乐城,而是回望京城去!”
(105)回京城
墨倾一句话犹如当头一桶苦寒之水,将言紫兮冲脑的热血浇了个透心凉。
没错,墨倾说的句句在理,之前言紫兮自个儿也是这么计划的,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帮不上南宫凛什么忙,唯一能做就是回京城去,与南宫凛里应外合,加上之前南宫凛对她的交代,都一一在目。
可是,一想到南宫凛要亲自上前线带兵打仗,言紫兮就觉得自己没办法平和地去面对,她害怕啊,刀剑无情,甚至害怕再来一支带毒的冷箭,若是南宫凛有什么万一,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象。
“你若是回京城去,能起的作用怕是比你跟随他一同去永乐城更大。”墨倾似是一眼看穿了她心中的疑虑,继续一针见血地劝说道:“早一天拿下陆煜,我们的胜算就多一分!”
言紫兮的身体猛然一震,踉跄了几步,倒退了回去。
她死死咬着下唇,垂眸似乎是在做着最后的心理挣扎,这时,墨倾继续开口道:“而且,你若是能在京城拖住国师的后腿,恐怕才是上上策。”
沉默,许久的沉默,言紫兮沉默了许久之后,努力平复了心中紊乱的思绪之后,她直视着墨倾,平静地问道:“这是你的看法,还是南宫凛的意思?”
墨倾一怔,似是没料到言紫兮会问得这般犀利,她垂眸自嘲地一笑,随后坦然地说道:“是我的想法。”
“墨倾,我一直有一个问题闹不明白。”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言紫兮就打算和墨倾敞开天窗说亮话:“你为何会选择替镇南王一方卖命。”
“之前的想法和南宫凛一样,我希望看到一个全新的大靖朝,而如今,我更想亲手了结那个夺了余尧十年光阴的那位大靖朝皇帝的性命。”墨倾不愧是个爽快人,此时竟是毫不遮掩地对言紫兮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言紫兮闻听此言倒是有些诧异,她静静地抬眸与墨倾对望,许久之后,轻轻叹了一句:“你比我坚强。”
墨倾摇摇头:“我这是在失去之后才能做一些事情来弥补心中的遗憾,可是你不同,你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去改变未知的命运。”
言紫兮的面上渐渐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我明白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了,谢谢你。”
说完,她念诀召唤出了即墨剑,挺直了脊梁,疾步向外走去,快要走到院落的时候,忽然扭头对墨倾说道:“替我转告南宫凛,不管怎么样,必须给我活下去,否则,他就算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他!”
--------------------------------------------------------------
言紫兮御剑飞回国师府的时候,已是她离开京城三日之后。
这三日对她来说眨眼而过,可是,对府上的某人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那侍郎夫人儿子的病情在言紫兮走了之后突然急剧恶化,不但高烧不止,还浑身抽搐痉挛,整个人的意识也浑沌起来,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竟是让绿珠也束手无策,之前采取的保守的针灸治疗治标不治本,南疆的毒本就不是那么好解的,看着幼子的生命在一点一点被蚕食,那位侍郎夫人整日以泪洗面,据绿珠说她好几次都差点哭到晕厥。
还好,言紫兮回来得还算及时,她急急地掏出了之前去南疆的时候找巫祝多葛要来的解药,让绿珠如此这般伺候那位小少爷把解药服下,奇迹一般,两个时辰之后,那位小少爷的高烧竟然退了,抽搐痉挛也止住了,面上亦是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当绿珠替那小少爷重新把脉,得出解药没错,只要再养些日子,这小少爷体内的毒就能彻底化解的时候,那侍郎夫人竟是激动地握着言紫兮的手有些不能自己。
言紫兮拍拍她的手背,将她的情绪安抚下来之后,用眼神遣走了绿珠和那原本一直呆在国师府中凑热闹的苏若儿,待到房间里只剩得她们两人时,言紫兮面色一变,话锋一转,毫不客气地追问道:“既然令郎的毒已解,夫人,你如今可以对我说实话了吧?你究竟是如何得罪了南疆巫族而身染此毒?”
侍郎夫人似是没有料到言紫兮对这个问题竟是紧咬不放,她微微一怔,垂眸不语。
言紫兮见她不语,知道她是在心中权衡,便自顾自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母亲萨苏,曾经是南疆巫族的前任大祭祀。”
见到对方木然地点点头,并不引以为意,言紫兮心中又明白了几分,感情,这位侍郎夫人知道的还不少。
“据我推测,你中的这毒,和巫族现任大祭祀有关吧?”言紫兮不疾不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那侍郎夫人的表情,她注意到,当自己提到巫族大祭祀的时候,侍郎夫人的面上明显地一滞,难道,还真的猜对了?
“你和巫族大祭祀究竟有何恩怨?让他对你下这种毒?”既然确定了目标,言紫兮亦不客气了,单刀直入地直奔主题。
“我这毒,不是被人下的,是替人过毒染上的。”当侍郎夫人似是权衡了半晌之后,终于开口的时候,说出来的答案却让言紫兮怔住了。
替人过毒?她有些不明所以了,怔怔地望着对方,似是在等待对方的进一步解释。
“当年中毒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心上人。”侍郎夫人稳了稳自己的心绪,悠悠地说出了一些陈年的旧事:“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罪了南疆巫族,染上了这毒,可是,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似乎只剩得最后一口气。我听当时的大夫说,这毒除了南疆的解药,几乎无法可解,可放眼大靖朝,谁不知道南疆是有去无回的蛮荒之地,而且他当时身份亦是不高,没有人愿意去南疆替他求解药。”
侍郎夫人说到此时,喉头一紧,语带哽咽,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年的绝望:“最后,在我的一再苦苦哀求之下,那个大夫告诉了我一个剑走偏锋的法子。”
“以身过毒?他教你把对方的毒过到你自己身上?!”言紫兮是多么聪明的人,立刻就猜到了这位侍郎夫人当年干了什么。
而且,聪明如言紫兮,甚至立刻就猜到,当年那个中毒的男人,难道是陆煜?!
(106)天意弄人
虽然言紫兮已经猜到了当年中毒之人是陆煜,可是,她却小心地将答案掩藏在了心底,此时还不能让这位侍郎夫人知道她是冲着陆煜去的,否则便会打草惊蛇。
而且她更好奇的是,陆煜当时又是如何中毒的,陆煜竟是和南疆巫族也能扯上关系,这一点,倒是出乎言紫兮的预料之外了,她总觉得,这事情的背后怕是没那么简单。
不过她此时更好奇的是,这侍郎夫人当初究竟是如何以身替陆煜过毒的。
她故作吃惊地问到:“可是,你一个不懂武功的柔弱女子,如何能够??”
侍郎夫人幽幽一笑:“是那大夫禁不住我的哀求,最终出手帮了我。”如是说着,她轻轻地摊开手掌给言紫兮看,言紫兮这才发现,她的双手手心都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从中指指头一直拉到手腕脉搏的位置。
言紫兮心中一动,难道她所说的过毒,是指的换血?!
可是,这些古代人不知道,言紫兮这个现代人却是知道的,换血这种事情在如今这个时代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啊,别说这两个人的血型是否一致,会不会排斥,首先要如何将两人体内的血液换一遍,那都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言紫兮忽然警觉到,这侍郎夫人口中所说的大夫,怕不是寻常之人。而且,若是真的如这侍郎夫人所说,她是用换血的方式替陆煜过了毒,那为何她自己却又可以活到现在呢?
言紫兮诧异地开口问到:“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样的以身过毒的方式,我几乎闻所未闻,可是,那毒既然这般剧烈,过到你身上之后,岂不是。。。。。”
似是知道言紫兮心中的疑惑一般,侍郎夫人摇摇头,轻声说道:“那大夫说,这毒很奇特,对男子来说,那毒素是致命的,可是,对于女子,却影响不大,大夫说